第11章、 (4)
嘲笑那被抓下来的侍卫怂!
那侍卫有苦说不出,那股力道太大了,而且是瞬息之间,像是幻觉,但他又真真切切的知道,不是!
楚寻将头脸裹好,轻轻拍了下马鬃,“秦公公,走吧。”
郁府的人跑上前将摔在地上的门板抱走,忍不住抱怨,“哎哟哟,门坏了,不修不像话,修了又要钱。”
楚寻转头,“这有什么好愁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都知道是徐二公子干的,直接去他家索赔就是了。”
德叔面露难色,“这,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们只管去,就说是我说的。”言毕,楚寻扭头看向秦河,“秦公公,你看你们来一遭,将我这半院子的蔬菜都毁了,是不是也该……”
秦河面上不大好看,“又不是我干的。”
楚寻低头拍了拍马脖子,“那也成,干脆就将这匹马赔给我们家吧。”
“不行!”秦河不及反驳,身后的侍卫叫出了声,“这些都是西域上贡朝廷的良驹,一匹马歹说也值千把银子,你那菜才值几个钱。”
“那你倒是赔啊!”
这些侍卫出趟公差可没带银子的习惯,齐刷刷全看向秦公公。
秦大海是大抠门,秦河是小抠门,瞧这架势又要逼自己放血,心内暗骂宫里传言果然不假,这丫头小的时候就是个害人精难缠的很,今儿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就没见过,这么不给宫里人面子的!
秦河气狠狠的在兜里摸了半天,最小的也有二两,拿在手里,问,“有得找吗?”
德叔都躲起来了,觉得没脸见人。
瑞婆摆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没得着,我们家太穷了,要不我给公公摘点新鲜的白菜?葱儿蒜的,我们这都有!”
秦河“呸”了一声,将银子一丢。
瑞婆眼疾手快,接了,高呼,“谢秦公公了。”
楚寻补了句,“秦公公真是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好公公。”
秦河气闷,“你这一院子的菜加起来都不值二两银子,”一挥马鞭,带头走了。
一行人都出了郁府了,坊子田的百姓挤满了街道两边,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忽听一声喊,“大嫂。”声音细细的,显得有些中气不足。
秦河舍了银子,心里难受,忍不住发飙,“这还有完没完!”
郁起缩了缩,面上微微发白。
楚寻回头,看向这少年,想到先前徐昭的模样,明明也就相差两岁,本应都是神采飞扬的年纪,一个活的飞扬跋扈,意气风发,一个却活的畏畏缩缩,战战兢兢。同人不同命,这人啦,自出生就注定了差距,即便你再努力,也不可能活成别人的样子。
“你说。”楚寻看向他。
这一句回应仿佛给了他极大的勇气,少年面上由白转红,在秦河忍耐不住又要发飙之前,挤出一句,“大嫂,早去早回。”
楚寻哈的一笑,“当然。”
一抖马缰,马儿哒哒哒的快速小跑了起来。
楚寻心里却在想,瑞婆说的不假,郁起的衣服确实小了,也太旧了,明明模样不比徐昭差,可以说是各有千秋,但此刻要是拉了他俩站在一处,众人一定觉得二人有云泥之别。嗯,等回来再给瑞婆几十两银子,让她将郁起拾掇拾掇,好歹是自己小叔子,别丢了她的人。
众人一路驾马直奔皇城。虽然秦河来的早,但中间发生的事太多,耽搁了不少时候,等他们经过朝华大街,大街上已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了。
徐乘风一大早的应了几位世家公子的约,在文殊阁内品评书画。
京兆府尹的三公子南青靠在三楼的窗前看书,冷不丁的喝了声彩,“好俊的骑术!”
南青和郁起都是贡学院的学生,也是马上要进入太学院的考生。他大哥南齐听说这次徐乘风回来就不准备回北地了,而是留职京中,很大可能会监管太学院。因此南齐就抱着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心思,带着弟弟来混个脸熟。
南青这一声喊,颇为高亢,文殊阁南面临街,北面临水,三层高楼,风雅之地。原本才子们静悄悄的细语,他这一声喊,显得尤为突兀。
徐乘风和南齐本就在临街的桌前鉴赏字画,南齐一听弟弟这般叫嚷,怒瞪了弟弟一眼,但南青一直趴在窗边往下看,他又不能高声呼喊喝止,只得走过去提醒他注意仪态。徐乘风莞尔一笑,也随意的转过身看了眼,挨得近的才子们,也都忍不住好奇走向了窗边。
文殊阁的对面是个茶楼,因文殊阁多才子聚会,闺阁中的女孩儿们要是出来逛个街都喜欢到对面的茶楼喝个茶,偶尔偷看一眼对面的俊俏儿郎。有时候文殊阁没有主事的稳重长辈,年轻的小郎君们也喜欢爬在窗户边和对面的女孩们搭话。只因今日徐乘风在,少年们无不规规矩矩,不敢嬉闹。
虽然徐乘风自诩风#流,在晋王等一干论资排辈差不多的人跟前没什么正形,但面对比自己小上许多的,还是喜欢摆出一副长辈的威严。京中子弟慕他才名,面对他无不敬重爱戴有加。
先前是这么个回事,对面的女孩儿原本挤在窗户前瞧徐乘风,其中一人手里拿了个鼓鼓囊囊的荷包,也不知被谁挤了下,失手掉了下去。
楚寻刚好骑马自下面经过,因为避让车辆,挨得茶馆那边比较近,荷包掉落的时候,她刚巧余光扫到,两腿一夹马身,身子一倾,伸长了胳膊,轻轻落落的接住了,旋即又坐了回去。其实也不是怎么多俊俏的骑术。只因她身姿曼妙,行动间轻纱浮动很是好看,南青正无聊的打盹,突然瞧见这么一下,少年心性,忍不住赞叹出声。
等徐乘风他们靠过来的时候,楚寻的马已经走过去一截了。
但才子们忽然挤到窗口,原本半遮半掩的窗户悉数大开,引得对街茶馆的姑娘们一连声娇俏惊呼,很是小小轰动了下。
楚寻手中掂着荷包,原想扔回茶楼,听到呼声,回头看了去,正看到才子们人头攒动,争相询问南青出了什么事。
楚寻一眼就看到了徐乘风,后者也瞧到了她,微微一怔。二人目光对上,徐乘风目露不解。倏忽只觉一道残影掠过,徐乘风本能一抓,触手柔#软,尚未反应过来。对面茶楼哇的一声嬉闹,有女子高声喊,“阿阮,你的荷包!”“阿阮,阿阮,是徐大公子哎!”
徐乘风低头一看,果然是女子的荷包,绣了一对交颈鸳鸯,绣工精巧,再抬头看去,楚寻弯了眉眼,徐乘风眯了眯眼,楚寻已经回过了头。
文殊阁内也哄笑开了。间或参杂几声询问,“那是西域来的女子吗?”
“肯定是外族女子啊,你几时见过咱大晋女子蒙头盖脸的?”
“怎么没有!辅亲……”话到嘴边,险险刹住,眼睛快速的看了四周一圈,惊出一身冷汗。
有没在意的继续该干嘛干嘛,也有听出来的暗暗递给了说话的少年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少年眼一瞪,“你干嘛这样笑?我又什么都没说!”
“是,你没说。”青衣少年故意拖长了调子。
“你还说!”一人勾住另一人的脖子,嬉闹着,扭打做一团,不过也就一会被南齐喝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接编辑通知,明天,也就是周日入V。国际惯例入V万字更新,届时会有红包掉落。作者穷困潦倒,扣扣索索拿出五十钱,凡留言者皆有小红包掉落。红包虽小,聊表心意,图个好彩头,小仙女们乐呵乐呵。
蠢作者知道的,但凡入V肯定要走一波小可爱,去留随心,有缘再会,万般感激这段时日相伴,挨个过来握个抓!盖章!盖章!
☆、旧时景旧时人
徐乘风手里捏着荷包默默出神, 南齐瞟了眼,低笑出声, “你是在想绣这荷包的人,还是送你荷包的人?”
徐乘风斜睨了他眼,尚未言语。南齐又道:“不过那外族女子到底什么来头?我瞧着有宫里人跟着, 而且那女子应该会些武功。”
“你也瞧出来了?”徐乘风正色道。
南齐虽然今日一身书生打扮,实则是个武举, 如今任京畿营骑都尉,十八般武艺都有涉猎。他说楚寻会武功那就肯定会了。
“嗯, 这荷包这么新,一看就是绣来送情郎的, 虽然鼓鼓囊囊, 却并未装银钱,而是塞了一些干花香料,掂在手里轻飘飘的。她在那个位置, 看似随意一抛,却又精准无误,这可不是光有臂力就能办得到的事。”
“哦?”
“不信你大可随便叫个人下去抛抛试试。”他转头就要叫人, 被徐乘风拦住, 下巴往对面一抬, 引得姑娘们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你也不怕人笑话。”
南齐哈哈一笑,很是爽快,却又趁旁人没注意的当口, 挤眉弄眼压道:“快跟我说说,那外族女人和你什么关系?不会是你在北地的相好吧?”
“慎言,”徐乘风一展折扇,另一只手趁人不备将那荷包塞入南齐怀中,压了压,笑了,“我还有些事,先行一步。”
他说走就走,一面跟众才子拱手告辞,一面脚步不停,匆匆离去。
南齐摸着下巴暗自嘀咕,“不会真是相好吧。”
**
朝华街尽头便是巍峨肃穆的朝华门,青灰色的巨石累成数十丈高的围墙,一墙之隔,将这天底下的人也分成了三六九等。
城墙外两列守卫,手执长矛腰配弯刀,铁灰色铠甲,一脸肃穆。
秦河自腰间取了腰牌,报了宫名。
守卫推开沉重的大门。随行的侍卫落后几步,自匝道离开,回营复命。
秦河下了马,将马匹交给守门的侍卫,偏头跟楚寻说:“细君也是宫里出来的,宫里的规矩就不用我教了吧。”
楚寻左顾右盼,闻言点了点头,“好说好说。”
秦河沉了脸,“宫里第一大忌便是要管好自己的眼和嘴,细君可真会明知故犯!”顿了下,又不客气道:“这都到宫里了,再是天仙的样貌还怕人看?你虽然模样美,但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还不赶紧摘了?”
楚寻抬头看了看天,碧蓝的天空白云如絮,日头一会出来一会躲进云层里,阳光并不强烈,也就从善如流的揭了头纱,挂在脖子上。
秦河见其乖顺,心下犯嘀咕,总觉得这女人应该没这么好说话才对,睨了她一眼。不巧,楚寻正看过来,秦河目光收回不及,楚寻抿唇一笑,说:“公公,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好好说话,偏要颐指气使,攀高踩低呢?”
秦河眉头弹了下,神色一变。
“你别慌,我就是一问,”她双手抱胸,步履不急不缓,微微蹙眉,仿似很苦恼的样子,“我就是奇怪,人与人之间为何非要报有敌意呢?我知你是在别处受了磋磨,心里气闷,一旦能直起腰版,就忍不住作威作福起来,可磋磨你的人又不是我,我善待你,你善待我不好么?”
秦河怔愣了半晌,表情古怪极了。
楚寻不知道,此刻她的眸子极是澄澈,不似先前的漆黑幽深,那眸子干净的仿似刚出世的婴童。
“哒哒哒”
“站住!”一声疾呼传来,二人回身就见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赶了过来。
秦河瞅到马车上的标识,身子已经完全弯了下来,待马车到了跟前,他一脸谄媚的朗声道了句,“福王妃殿下。”眼角的余光却扫向了站在身侧的楚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场好戏就要开始了,秦河的内心激动无比,整个人兴奋的竟有些微微发抖。
马车前头除了一名目不斜视的马车夫,还有两名丫鬟,其中一名身材肥硕,下巴高抬,眼中充满鄙夷。另一人正常身材,不过此刻神色却不大好,两边脸又红且肿,掌印明显。缩着身子,一脸惊慌。
楚寻淡扫一眼,“杏儿,允兰。”
二人皆是一怔,这允兰就是数月前被派去和徐福一起谋杀她的女子,如今回想起来,细细捋了下,说是谋杀也不全对,按照允兰当时的做法,大抵是先让她吃了那种药,毁了名声,然后再趁机逼死她?做出一桩借刀杀人的公案。
允兰并未见过楚寻真容,是以看了半天也不确定。
杏儿是薛灵珠的贴身侍女,比薛灵珠又大两岁,家生子,冠以薛姓。楚寻与她主仆打交道数年,虽然十年过去,曾经的小姑娘都长开了眉眼,可这薛杏儿不争气的很,人家都姑娘一枝花越长越好看,偏她模样没怎么变,反而因为胖眉眼都挤到一起去了,就像是毛笔画出的脸,扁平的没有棱角。
“你是楚寻?”杏儿眯了眼,既惊且恨还参杂着明显的忧虑。
这忧虑来的莫名其妙,楚寻微微一笑,“杏儿,多年不见,你怎么胖成这样?”
马车内应声响起一道打砸之声。
两个丫鬟神色一变,杏儿这才满脸忧虑的回身看向车内的主子,低低叫了声,“小姐。”
马车的纱幔有些厚,看不清里头的身影,这个季节,一般贵族人家都会罩上单薄的纱幔,做成这么厚的也是少见。
片刻后,里头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楚寻,没想到你还真敢回来!”
楚寻神色自如,答的优哉游哉,“本来在南疆过得倒也不错,只是既然有人来接了,想着回来见见故人倒也挺好。”
“过的不错?”薛灵珠刻薄的冷笑一声,每年她都会派心腹去南疆查看情况,她十分之确定楚寻确实被关在地底陵墓十年,薛家人只是隔个几天送些吃的喝的给她,确保她不饿死罢了。
薛灵珠自从得知楚寻回来后就派了人守在郁府大门口,原本她最期望的情形是以极惊#艳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匍匐在自己脚下,狠狠唾弃她碾压她,可对镜自照一眼,顿时一股幽怨之气直冲天灵盖。她在想折磨她的办法,奈何她还没想好,太后竟招了楚寻入宫。薛灵珠情急之下,赶紧自王府赶来,想在半道上堵她的嘴。毕竟她做下那事太后是不知情的,要是被楚寻跑去告御状,太后和皇后就算为了皇室威严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流传出去。外头的影响掐灭了,内里的影响还在的,她作为无权无势的福王妃本已备受冷落,再出了这样的丑闻,她怕是处境会更尴尬。
“秦公公,您先行一步,我们王妃和郁候细君有些话要讲,待会一起去寿康宫。”
秦河迟疑了下,这差事毕竟是他的,想起二人的仇怨,生怕俩人起了冲突连累自己,不忘施压一句,“那就有劳王妃了,只是太后等着见细君,王妃还请长话短说,别叫太后老人家久等为好。”
薛灵珠这些年脾气渐长,闻言喝骂,“滚!该怎么做需得你这狗奴才提点我?你们还真怕我吃了她!”
秦河被骂的狗血淋头,夹着尾巴跑了。
薛灵珠这才撩开马车,一眼看到楚寻面容,瞳孔急剧收缩,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恨不得将她盯出个窟窿。
楚寻亦看向她,微微一愣,忽而笑了。
薛灵珠的手不自觉摸上自己箍成几道的肚子,敏#感又尖锐。
楚寻笑意渐深,“我就说杏儿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原来奴才肖似主。”
这句话可是大大的激怒了薛灵珠,不等她吩咐,杏儿已经扬起手,招呼上了楚寻的脸。
只不过楚寻闪得快,杏儿一个踉跄,差点自个儿栽了个跟头。
薛灵珠大怒,“楚寻,你这贱蹄子,你找死!”
楚寻回眸看她,幽幽叹了口气。
薛灵珠盯着她看,越看越恼火,恨不得现下撕了她的脸方能解恨,恶狠狠道:“你叹气什么意思?”
楚寻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薛灵珠,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小的时候还晓得动点儿脑子整人,做坏事还怕脏了自己的手,一出独角戏都能被你演得活灵活现。如此十年过去,按理也该修成人精了。怎么我瞧着,你越发的不济了?不会是人长胖了,脑子也都塞满了猪油吧?”
薛灵珠气得目眦欲裂,杏儿拖着沉重的身子又去追打她,口内痛骂,“大胆刁奴!竟敢冒犯王妃,找打!”
论理,福王妃虽比郁候细君身份尊贵,但也不至于她想惩治一名朝廷命妇就能喝令仆从随意打骂。
杏儿追着楚寻绕着圈子追打,不意外招来了宫人侧目。薛灵珠盛怒之中终于清醒了几分,杏儿那哪是打人呀,分明是被楚寻当成猴在耍,丑态百出。
看到杏儿圆滚滚的身子,仿似看到了自己。薛灵珠脑子发热,脸皮通红,暗暗咬紧后槽牙,她真是破罐子破摔太久了,曾经积极活跃在贵女圈的领头人物,自从断腿嫁人后,一日比一日的颓废消沉,尤其这几年,除非万不得已,根本不会出来交际,以至于她现在看自己都觉得蠢得无可救药。
“够了!”薛灵珠一声厉呵,端得是气势十足。
惊的远的近的宫人都大气不敢出,似乎空气都一瞬凝滞了,谁知楚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果然人吃胖了,中气也足了,不错,不错!”
薛灵珠打小谨遵母亲教诲,小小年纪就懂得保持身材,当年在宫内伴读,一日三餐从不吃饱,瘦的跟排骨似的,为的就是王孙公子们私下赞的一句“衣裳淡雅,看薛女,纤腰一把”。
别人都当她纤细瘦弱是因为体质如此饭量不行,只有阿寻知道,她是想吃不敢吃。因为她无意中撞见过薛灵珠饿的画饼充饥,阿寻大惑不解,在一次宴会中,就热络的夹了个大鸡腿给她,并亲切的表示,“薛小姐,你要喜欢吃鸡,你就吃嘛,我的给你。”
薛灵珠心中厌恶,“我不喜欢吃肉。”
“不喜欢吗?那我昨天怎么看你画了只烤鸡,一直在念叨好想吃好想吃,”阿寻大惑不解。
当着太后皇后还靳燕霆等一干小伙伴的面,薛灵珠一张脸涨得青白交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事后,阿寻懵里懵懂的,万般不解。倒是靳燕霆冷笑着骂了她一句,“没眼色!蠢东西!”不过他也不会多说,因为只要他一靠近她,一干半大小伙子就会起哄他,“又跟小媳妇说私房话呢!”“靳燕霆你小媳妇越来越胖了,你也不管管。”
后来,经过几桩事,阿寻用自己的脑回路分析出了原因。
薛灵珠经过那次宴会后,记恨在心,常常借由一些小矛盾挑起事端,楚寻起先没意识到,被点醒后就炸了,她不喜使阴招,也没那心机,都是当面对质。因为嘴笨说不过人,恼羞之下少不得动手推搡,可每次几乎所有人都会指责她欺负人,原因无他,小时候的楚寻深知自己爹不疼娘不爱,因此更不会委屈了自己,凡事也不往心里去自寻烦恼,能吃能睡能长,身子骨比许多小姑娘都结实。俩人要是对上,旁人眼里,绝对是楚寻欺负了薛灵珠。
那会儿的楚寻傻兮兮的,哪里会想到旁人之所以偏帮薛灵珠,根本原因是人家乃皇后亲侄女,丞相长女啊!
阿寻只觉得一定是因为薛灵珠瘦她壮,世人都有锄强扶弱的侠义心肠,才不听她辩解,一味指责她。
而薛灵珠不肯吃东西,装柔弱,就是看中了这点!
哼!
卑鄙!
想明白后,阿寻原也打算如法炮制,饿了几顿实在扛不住,还被靳燕霆臭骂“东施郊颦”。阿寻心道此路不通,另辟蹊径,心思一转,想了个损招,有事没事就拿吃的在薛灵珠面前吃得吧唧响,满嘴流油,把个薛灵珠气得呕血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准备了一堆小红包,都不要跟我客气,打个卡,我好要给你们发呀。对啰,别拿我和阔气的大神比哟,作者又穷又蠢,唯有一颗爱惜小天使们的心,比真金还真(哎呦,牙好酸)。
另外,有小天使问啦,郁家都过成这样了,郁小侯爷怎么都不帮扶一把,这,自然是有原因的,且待后续。
还有,还有,小天使们追问男主呢?男主呢?男主酱油都不打一个,我不依我不依。
这样吧,权且先将靳燕霆当做男主吧,他是女主心里的一道白月光,俩人注定要有一段感情纠葛。
来来来,挨个过来抱一抱。
☆、旧时景旧时人2
福王妃因为腿脚不便, 得了皇恩,入宫后仍可乘马车, 行到不能行之时,换二人抬软轿。
楚寻双手拢在袖子里,闲庭信步, 时不时的发出一句感慨,“哟, 这小亭子还在啊,当年玉贵妃不是因为石阶绊了脚, 恼恨之下要拆了么?没拆啊!哎?那棵银杏树我可记得清楚,我爬过, 啧啧, 十年过去,也没见它怎么长啊,果然人和树还是有差别的……”
薛灵珠坐在软轿上, 听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自问自答,脸上的肉一阵阵的抽,小时候她就觉得楚寻不正常, 现在只觉得她肯定是疯了!
出生便没了爹娘, 抱养在吃人的深宫, 磕磕绊绊的长大, 十岁嫁给死人,而后整整十年被关在地底陵墓,经历这么多, 她竟然还能神色轻松的关心这些有的没的!
正常情况下,她不是应该形如恶鬼,内心被仇恨怨毒所占据,面容扭曲,阴郁的不似活人吗?
她甚至还能笑的出来!
是了,笑!
一个自出生就那么悲惨的人竟然可以笑的那般灿烂!
到底是有什么好开心的!
明明她出生比她高贵,拥有的也比她不知多多少倍。那些与她交好的人,只要她薛灵珠动动小指头,她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她而奔向她。
可她依然能笑的开怀,最可恨的是,对于被孤立抛弃,她表现的毫无所觉。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感觉比所有人活得都有底气!
薛灵珠讨厌这样的人,非常非常讨厌。
尤其在她小心翼翼的讨好身边每个人时,阿寻的无忧无虑几乎要刺穿她的心。
她忍不住开始想,现在的楚寻之所以还能这样淡然自若追忆往昔是因为她还不知道仇人就在面前。
因此,当快到寿康宫时,抬轿子的宫人躬身离开后,鬼使神差的,薛灵珠凑到楚寻耳边说:“你知道是谁将你关在暗无天日的地底陵墓十年吗?是我,就是我啊!”疯狂的表情在她面上一点点的蔓延,有些畅快。
杏儿就跟在后头,听得清清楚楚,表情一瞬间凌乱,紧张的四下张望。
“哦,”楚寻正在理衣服上的褶皱,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面见太后规矩多,稍微一点瑕疵都能被挑出诸多毛病。
薛灵珠等了半天不见她有多余的表情,小时候那种恨不得敲烂她的脑袋却又无可奈何的情绪又挣扎着爬上了心头。笑容也冻住了,“我关了你十年,你就这反应?”
楚寻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暗道:“你关的是那个楚寻,又不是我,抱歉,我虽然占了别人的身子,可我实在没有□□雪恨的想法。”于是她点了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
好的,我知道了。
薛灵珠怔住了,那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她心口堵的发慌,恨不得喷出一口血来。
她幽幽记起,曾经她给她使绊子后,阿寻是根本不知道的,明明她已经做的那样明显了,她还毫无所觉,逼得她不得不自己绕个弯子通过其他人的嘴故意跟她揭穿自己。
知道真相后的阿寻果然发怒了,笑容不在,又凶又恼的来找她算账。
没有人知道,每当这个时候她有多开心。
她喜欢撕裂人面上的笑容,很过瘾!
薛灵珠自以为的诛心之言,就这么被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了,以至于她久久不能回过神,等秦河抖着拂尘迎了上来,她猛然回过神来,刹那间,扭曲得痛苦让她不能自已。
杏儿察觉不对劲,上前扶了她一把,薛灵珠如一头受伤的雌兽,痛苦又绝望,一把挥开她,“滚开!”
惊得秦河慢了几步才重新上前,道了句,“福王妃,郁候细君,太后她老人家等着二位呢。”
楚寻眼角的余光扫到薛灵珠失态,面上表情不变,眼底划过一道锐光。
如果说小时候的阿寻是快乐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么薛灵珠则是小心翼翼的活在别人的世界里,她总是忍不住去观察身边人,看有谁比她拥有的多,比她过的快乐,每当觉得自己不如别人的时候她就会感到异常的痛苦。
小时候的阿寻看不透,即便刺痛了薛灵珠也是无心为之,但看过了阿寻记忆的楚寻却深刻的明白击倒薛灵珠该用何种方法。
那就是活的比她好,比她快乐,那样,即便自己什么都不做,薛灵珠就能亲手将自己推进深渊。
秦河引了二人入内,里头并不如秦河所言请了几名命妇作陪。
尚未进屋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檀香味,上首正中的位置端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身上没戴什么首饰,单右手挂了一串南海夜明珠串的念珠,颗颗圆润饱#满价值连城。但据说这些夜明珠都是今上一片孝心跟东海龙王求来的,若不然太后也是不会要这样的奢侈物件,只因是东海龙王赐的,那就是开过光的法器,意义别有不同。她身上穿着一件素色衣裳,看上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可楚寻清楚的记得,就因为阿寻曾经不小心碰到檀香将这样的衣服烧了一个小洞,被寿康宫的掌事青莲嬷嬷罚跪了三天三夜,还不许吃饭只给口水喝。后来阿寻偶然得知太后那衣料子也是千金难求,据说每年才织出两匹,都是按照太后的要求,做成太后喜欢的花色。
薛灵珠和楚寻一前一后,俯身跪拜,“老菩萨,万福金安,孙媳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信佛,最近几年都有些魔怔了,就连儿孙们请安,他们要是称呼她老菩萨她就开心,叫她其他的,她反而不怎么高兴。
薛灵珠体胖,腿脚又不便,屈膝弯腰略显困难,杏儿站在她身后,很自然的上前扶了她一把。
太后笑眯眯的,说:“灵珠身子这般沉,可是有喜了?”
薛灵珠脚底不稳,差点仰倒,僵着脸道:“没,没有。”
太后面露遗憾,仍旧是慈眉善目的脸,“你这身子任谁看了去,都会以为你怀了七八个月快临盆了。你和吉人寻常在家要多亲近亲近,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连个孩子都没有?你心里也得有个数。”
有个数?什么数?还不是敲打她主动张罗为丈夫纳妾。(嘿,咬碎一口银牙,咬碎一口银牙)
薛灵珠口内连连应“是”,面上一阵红白交错。要不是怕楚寻借机告状,她真是一点都不想进宫。先前皇后看在她是她亲侄女的份上,对她还颇为照顾。可有时候因着看不上她娘的出身和做派,对她也横挑鼻子竖挑眼,但那也都是背后的事,只要忍一忍还能过去。可自从她娘设计她嫁给靳吉人后,皇后对她的态度就一下子冷了下来,倒也不再说她了,就是看不见她了。
薛灵珠都能想象得到,将来靳吉人的兄弟靳珩娶妻了,妯娌俩个在婆婆跟前服侍,该是何等的尴尬场面。
楚寻自进入殿内,就察觉到一股冷冰冰的视线落在身上,盯得人头皮发麻,等她请过安抬头,那道视线也恰好的收了回去。
“你是……楚寻?”太后迟疑半晌,面上笑容不变,转而笑着对青莲嬷嬷说:“这孩子长开了可真像她娘,一等一的美貌。”
青莲敛眉垂眸,低低应了声“是”。
楚寻倏忽抬头,嘴角微微勾起,她怎么会忘了她,青莲嬷嬷。
“来,孩子,到祖母这来,”太后朝她伸出了手。
楚寻低低应了声“是”,踩着小碎步,慢慢挪到太后身侧,只拿头发顶对着她老人家,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恭顺温良的温婉女子。
太后拉了她的手,转头又对青莲说:“阿寻这些年长进不少,以前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
楚寻没敢真的和太后平起平坐,而是在她腿边的脚踏板上坐了。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坐那,跟祖母生疏成这样。”太后拉了她的胳膊就要将她往榻上拽。
“老菩萨,使不得。”楚寻低低喊了声。
太后见拉不动,嘴里抱怨了句,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幽幽叹息了句,“你当年要是像现在这般乖巧,又何至于遭受那等磋磨?不仅害了旁人也害了你自己。”
薛灵珠暗暗咬牙,早有宫人搬了椅子给她,她现在也学乖了,太后和旁人说话的时候,她可不敢再插话了。
这么些年她也看清了一些道理,别人家的孩子永远是别人家的。太后自己家的孩子,她才会真心实意的疼。她是什么?孙媳妇而已。生了重孙,重孙是他们家的人,她照旧还是外人罢了。
楚寻的声音低低的,“老菩萨教训的是。”
太后先前还担心楚寻跟她哭跟她闹,就像小时候一般,给她揉腿捶背的讨好她,希望她站在她这一边,叫她好生为难。
“当年那事,不是祖母不愿替你求情,实在是哀家也是无可奈何啊,你们女孩子家闹个矛盾也正常,你万不该下如此重手,害得灵珠摔断了腿,你瞧瞧她现在,唉……祖母心疼啊。”
“老菩萨,”楚寻俯在她腿上,声音暗哑,听声音仿似是哭了,“当年的事阿寻万死难辞其咎。”
“唉……”太后擦了擦眼角隐隐颤动的泪水,“罢了罢了,当年事过去就过去了,来,好孩子,跟祖母说说,这么些年,你过的怎样?”
薛灵珠在下首看的直犯恶心,要是楚寻还像小时候那般硬气,她还敬她是条汉子!
可现在什么情况?虽然她也曾预料到楚寻经过那些年的折磨,会变得胆小怕事战战兢兢,可经过方才那一路上的观察,她总觉得她现在的表现很不正常,难道楚寻是有什么阴谋?
薛灵珠睁圆了眼,严阵以待,时刻准备她发难,全力回击。
这之后,太后就一直询问她在南疆过的如何,楚寻意味深长的看了薛灵珠一眼,看得她后脊一僵,激动的插话道:“自然是极好的,祖母都见到她人了,还能看不出来。”
“灵珠,祖母在问阿寻话呢。”
太后依旧是慈眉善目的一张脸,就像是阿寻小时候常见到的那尊摆在寿康宫神龛里的菩萨像。
法相庄严,一脸慈悲。
可所谓慈悲也就是摆在那的,供世人瞻仰,享人间烟火,你要是真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所谓过去十年过的如何?
呵,楚寻哪有记忆,于是就捡在场所有人爱听的,信口胡扯,全靠编。
薛灵珠随着楚寻时不时冒出的转折词“但是,可,然而,却”,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浮浮沉沉。
楚寻垂着眼,眸底藏下一点笑意,小的时候薛灵珠常骂阿寻搞不清状况,但她现在又何曾不是这样,她的担心完全多余,因为这里没有人会希望听到楚寻抱怨这十年过的不好。
尤其是菩萨心肠的太后。
如此,十年过去,她过的尚可,心中没有怨恨,正是所有人所期望的,皆大欢喜的局面。
只是当她在诉说着这些的时候,一道若有似无的凌冽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
可是,到底为什么?以前小的时候她想不明白,现在更不明白了。
这位青莲嬷嬷好生奇怪呢。
太后拉着她说了许久的话,心情颇好,还留她用了素斋,楚寻见缝插针提了下郁府现在的情况。太后果然如她所料表示出了“哎呀,怎么这个样子,我不知道啊”的表情。
太后说:“虽然郁候已经过世了,郁家的爵位也不能承袭了,但现在你回来了,你是郁候细君,这点是不会变的,该你的尊荣一点也不会短了你的。”
用过膳,太后照例要出去走一圈,再午睡。
薛灵珠腿脚不便,原在纠结要不要跟过去,太后说:“你这身子合该要多运动,利于生养,不过你的腿确实不大方便。”
薛灵珠一恼,干脆寻了个借口,不去了。
其实她的腿并不是不能行走,只是有些瘸,走的快了很明显,要是一小步一小步慢慢走,寻常根本看不出。
初夏,天气并不太炎热,丝丝缕缕的夏风伴着花香很是沁人心脾。
太后亦如楚寻之前做的那样,指着一处景说:“阿寻,你可记得那里?你小时候最喜欢在那玩耍,抓蝈蝈,逮蚱蜢,燕霆他常说你不应该。虽然他态度不好,但他也是真心为你好。阿寻……当年的事你怪他吗?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他……”
“老菩萨怎么会这么想,当年事全是我一人咎由自取,晋王也是好心,我当年要不走,指不定还会捅出多大篓子呢。”
太后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你能想明白就好。”
“郁家的小贱人也是活该!”突兀的一声。
太后和楚寻一直都是轻言细语的,因此隔着茂密树丛后的人并未看到她们,声音尖锐又愤怒。
“那么喜欢在先生跟前表现是吧?好!我就让她表现个够!”
作者有话要说: 昨儿冲了五十块发红包,刚开始是200个点一个包,没想到小仙女们这么热情,纷纷留言,一会就发要完了,赶紧换成100个点一个红包。哈哈也要没了。发得痛快!
刚才又冲了十块钱,这次是真真的小小红包了,20个一个,别嫌弃别嫌弃哈,(捂脸)哈哈。
关于男主啊,大家别慌,不会跟靳燕霆有太多没完没了的感情纠葛,还不是因为有小天使跟我要男主要感情戏,作者实在没办法,出了个馊主意,权且,权且当他是男主,这意思就是没感情寄托那就放他身上,不想放反正文里男孩纸也多,徐乘风啊,徐昭啊,南齐南青兄弟,还有小弟弟郁起呢,将来还会有很多可爱的男孩纸……都可以揉头的嘛。
☆、旧时景旧时人3
绕过掩映的绿树红花就看到五六个锦衣华服的女孩站在池塘边, 年纪大概在十岁到十五岁之间。
其中一个一看就是领头人,正自宫女高举过头的砚台里蘸饱墨往青衣女孩面上写写画画, 口内极尽刻毒,“小贱胚子!我让你骚!画花你的脸,给你骚个够!”
那青衣女孩头顶厚厚的一摞书, 躬着背,被一众女孩挡着看不清样貌。
“干什么呢?”青莲嬷嬷高声呵斥。
那领头女子被这一吓, 手一抖,一点墨汁溅到身上, 扭过头就骂,“哪个狗奴才……”面上表情忽的一变, “嬷嬷, ”而后娇滴滴唤了声,“老菩萨。”
太后一直挂在面上的慈悲笑容在看清青衣女孩的相貌时终于有些挂不住了,不着痕迹的斜睨了楚寻一眼。
青莲及时开口解围, 说:“四公主殿下你们几个又在玩什么新游戏呢?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女孩子家哪能玩的这样疯,郁黛你也别在那站着了, 赶紧去洗把脸。”
太后神色缓和下来, 口内道了声佛, 指着四公主却冲楚寻说:“跟你小时候一样调皮。”
啧, 不敢,阿寻小时候虽然连老鼠洞都要掏一掏,可从来没干过欺负人的事。
“来, 乖孩子,到祖母这来,”她冲郁黛招了招手。
郁黛的脸被画得不像样子,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只一双眼睛透着倔犟,小#嘴委屈的紧紧抿着,但到了跟前,福了福身,微微一笑,“老菩萨,郁黛跟四公主她们玩儿呢。”
“你瞧你这孩子,”太后抓了她的手握在掌心,“你比她们年纪都大,怎么也不管着她们点,这叫什么游戏?能玩吗?你们都是贵女,天下女子奉为楷模的顶顶尊贵的人,就算做游戏也不能失了身份。她们要是不听你话,你告诉祖母,祖母替你教训她们。”
四公主翻了个白眼,嘴角露出一模嘲讽的笑。
郁黛柔声道:“老菩萨教训的是,不过四公主她们很好,都是郁黛玩得疯了,没注意分寸。先前在学堂先生还夸四公主敏而好学呢。”
“我知道那鬼灵精的淘气,你也别替她打掩护,快去吧,快下去洗个脸。”
郁黛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这时,四公主突然指着楚寻道:“老菩萨,她是谁?”
所有小姑娘齐刷刷的看向了她,眼前这姐姐长的可真好看,好看的让人嫉妒。
“哦,瞧哀家都被你们吵糊涂了,”太后一乐,“她就是郁黛的大嫂啊。”
尚未走远的郁黛听到此言,后脊一僵,猛得回头,那一瞬间眸中似有微微火苗在燃烧。在楚寻被贵女们团团围住后,郁黛又黯然的低下头匆匆离开。
一直被公主喝令离得远远的宫女小文在看到郁黛过来后,提步迎了上去,红了眼圈,道:“四公主他们又欺负人……”
郁黛一把捂住她的嘴,冷着脸,“祸从口出。”
小文连连点头,泪珠子乱飞,迟疑片刻,轻声问:“小姐,我刚才站的远,但也听太后提到您大嫂了,她老人家说的是咱们郁家的吗?”
小文是郁家家生子,德叔的亲孙女,八年前因为郁黛作了一首“赋”被大儒瞿青松笑赞“小才女”,名声传了出去,后被太后选入宫中做了公主伴读,小文便跟着她一同入了宫。
郁黛面上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
太后下懿旨让人将郁候细君从南疆接回来,虽然没有特意跟谁提起,但郁黛冰雪聪明,早就从太后和青莲对话的只言片语中推敲出了大概。
刚开始,她的内心是不能平静的,她也曾夜深人静时苦苦期盼过,她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她每天早上都不愿意睁开眼睛的地方,可又有谁能帮得了她?郁家没有当家做主的长辈,郁起虽然比她大一岁,但作为一个兄长,他尚没有撑起一家的能力。
她怀揣着渺茫的希望,希望这位素未蒙面的大嫂能帮她一把。
可没过多久,她就清醒过来了,她在宫里谨言慎行,战战兢兢,别人看着她怯懦胆小,但该她知道的事,她一样没落下。
她听说过这位大嫂曾做过的大小蠢事,不排除有些被恶意夸大其词的,怎么说呢?虽然很蠢,但也是真性情。郁黛很羡慕她能活得真实,却也不免扼腕叹息,这就是至情至性的下场!
至于那场意外,在郁黛看来疑点重重。大概是处在差不多的位置,郁黛越能感同身受。
栽赃嫁祸什么的,对于权贵来说那太简单不过了。
由此而得来的大嫂,郁黛根本不敢抱有任何幻想。
她甚至开始害怕,怕这位大嫂会迁怒他们郁家,毕竟娶了她的确实是她那位死了的大哥。
更重要的是,现在郁家老小十几口人都靠她在养,如果她离开了皇宫,少了那些赏赐,郁府还怎么活?谁来供她兄长继续读书?
过去几个月,郁黛一直小心翼翼的打听郁候细君的事,只是一直都没有消息。郁黛猜测大概中途生变,太后已经收回了成命,毕竟太后那样的人,发一场慈悲很简单,要她一直慈悲,压根不可能。
“小姐,咱们要不要和夫人说说……”求她求一求太后带我们离开这。
“别说了,”郁黛喝止了她,看了她半晌,一字一句道:“就当没这个人,不要再提了。”
越希望越失望。
况,这个人对她们来说福祸未知。
**
“你就是那个楚寻啊!”四公主讥笑出声。
楚寻微挑眉头,她倒是不知阿寻走了十年,算来这些女孩子当年最大的也就四五岁,居然还知道她?
很快另一个女孩给她解了惑,“托你的福,我们要是在宫里做错了事,老人们都会说怎么好的不学,偏学静好郡主,将来是要吃苦头的!”
女孩子们嘻嘻一笑,太后说:“思琪,怎么说话的?还不跟细君认个错。”
薛思琪嘴#巴一嘟,“那她跟我姐姐认错了吗?就算认了错,我姐姐的腿能好吗?”她虽然是质问,却不敢真的质问太后,而是娇娇软软的语气,听上去委屈又可怜。
“我刚才已经跟福王妃见过面了,并且,我们俩个已经冰释前嫌了。”楚寻说。
几个小女孩微微长大了嘴,尤其薛思琪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原本的娇软语气刹时高亢了几分,听入耳里有几分尖锐。
太后略有些不满的微微蹙了眉头,“都已经过去的事了,就不要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了。”
四公主冷哼一声,眸色轻蔑,想讥讽楚寻几句,但碍于太后在前,又不敢做的太过,只冷不丁的冒了句,“既然回来了,往后就好好守着郁家,不会再想着改嫁了吧?”
楚寻弯了弯嘴角没说话。小娃娃,你谁啊?大人的事轮得着你来管?
虽然我很想回答是,但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作为一个将来要成仙的人,别侮辱我的境界!
哼!
“好了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该温书温书,该午睡午睡。”太后心烦的开始赶人。
一众女孩子福身离开。
她们的寝宫在池塘后面,因此几人跟的紧紧的沿着池塘边儿往回走。
“皇奶奶,”一道亲昵的女声响起。
四公主后脊一僵,眼神不善的循声看去。
恰在这时,突然膝窝一麻,疼得她猛的一晃,身子瞬间失去重心,匆忙之间一把抓住身后的女孩。那女孩受到惊吓,将原本就拉着手的女孩握的更紧。
几息间,在宫女太监们的惊呼声中,几个女孩子呼啦啦全都栽到了池塘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章圆满完成,啦啦啦啦,撒花撒花。明天六点半准时更新,不见不散!啵啵啵。
另外:推荐一下基友的新文,有兴趣可以过去瞄一眼,收藏一下,兴许就看对眼了呢。哈哈
三十一天冬至《三元及第》
文案:
夕家嫡女温良贤淑貌美如花二八年华正闺中待嫁。
忽然有一天,她那才貌双绝艳惊天下的哥哥,因为调戏了皇帝的妃子被罢官撵回家了。
于是三天之后,夕雾的未婚夫就上门退掉了两人的婚事。
正当她正摸着下巴,准备重新寻觅一个俏新郎的时候,她爹却把她叫到面前,告诉她说:“收拾收拾,考科举去吧。”
夕雾站在半山书院门口,盯着来来往往的俏书生美青年们看了半天,然后毅然决然地确定,科举这种事,赴汤蹈火也要去啊!
进入书院的第一天,夕雾就发现,她好像被人暗恋了。
☆、旁敲侧击疑窦生
一阵兵荒马乱, 好在有惊无险,女孩儿们受了惊吓嚎哭不止, 互相指责。
太后一时间也顾不上刚刚赶来的靳炎绯,口内连声“阿弥陀佛”,青莲嬷嬷挡在身前, 指挥太监宫女去请各宫的娘娘,并火急火燎的传了太医。
“阿寻姐姐。”
“……”
“阿寻姐姐, 我叫你呢。”
楚寻这才看向靳炎绯,目光淡淡, “姐姐不敢当,公主就直呼我姓名吧。”
靳炎绯面上讪讪, 眼睛眨巴了两下, 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嗯?为何?”
靳炎绯抿了抿唇,轻声道:“那次绑匪的事, 你受我和我娘连累了。”
楚寻语气平平,“哦,晋王将王荣的事摆平, 让郁府上下尚有栖身之地, 已经扯平了。”
靳炎绯绞着手指头, “我道歉还因为小时候的事, 我欠你好多声对不起。”
楚寻看她一眼,笑了笑,未置一词, 人却走开了两步,她先前被迫陪太后追忆了半天过往,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嚼别人的剩饭剩菜,很倒胃口。那些旧事好与坏,她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原主都不在了,道不道歉于她来说毫无意义,反增添了她的麻烦,虚伪客套什么的,也挺累人的。
靳炎绯只当她不接受,又急又慌,转到她面前,“阿寻姐姐,你听我讲,这几天我一直想去郁府拜访你,可又担心你不欢迎我,踌躇难安。我也知道很多错事做下了,伤害已经造成,道歉根本没用。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必须要跟你说,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还有我哥,我也替他跟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楚寻看着她,静了好一会,一哂,“说完了?”
靳炎绯表情尴尬。
“好的,我知道了,”楚寻摸了摸被太阳晒的有些发红的脸,诚心诚意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往后都不要再提了。我是个活在当下的人,只要你从现在开始没有对不起我,我就不会找你麻烦。”
靳炎绯心头一松,笑了起来,如果她此刻揭了面纱的话,嘴角会显出俩个深深的酒窝。
“阿寻姐姐,我听说福王妃也进宫了,她有没有难为你?”
楚寻看着她,心思一转,“你不会是专门为了我而来的吧?”
“是大表哥,他说你被接进宫了,怕有人欺负你,叫我来看看。”
楚寻反应了下,“徐乘风会这么好心?”
靳炎绯没听出楚寻话里的别有含义,笑眯眯道:“大表哥人很好的,他在朝阳街看到你,就催促我赶紧进宫,我走的时候还看到大表哥抓着小表哥问你情况呢。”
“呵。”
又过了会,靳炎绯也被叫走了。据说太后受了惊吓,叫她这个亲孙女跟前尽孝,宽宽她老人家的心。楚寻被一个人落在原地,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她的存在,没人在意她的去留,也不曾过问她一句。但楚寻心里清楚的很,她是不可能真当自己是透明人到处乱逛的。别人当你是透明,和你自己当自己是透明根本就是俩码事。前者表示你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没人在乎你,后者则表示一旦你犯错,那别人捏死你这个无足轻重的蝼蚁也毫不手软。
无妨,楚寻现在什么都缺,独独不缺耐心。于是她很自然的返回,候在太后的寿康宫前,用面纱包住头脸,垂眸,静静等待。
郁黛领着丫鬟来给太后问安时,远远就瞧见了楚寻,通向寿康宫的路很宽阔,郁黛也没有刻意绕到楚寻跟前,只是靠近她时,偷偷瞄了她好几眼。
小文暗暗咋舌,目光落在楚寻身上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俩人进去后,很快又出来。
太后压根就没召见郁黛,只是在内寝听到宫人通报,以需要静养为由给打发了。
郁黛早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走这一遭肯定是免不了的。
走远后,小文叹了口气,“大夫人也是可怜,原先我还当太后会高看她几分,不想一出事竟连门都不给进,让她在那儿罚站。”
郁黛冷嗤,“给个蜜枣儿再打一棍不正是他们惯常的手段么。”
小文惊诧的看向她,她家小姐一直是谨言慎行的,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委实叫她吃了一惊。
郁黛暗自咬了咬舌,有些懊恼,“行了,你听过就算了,别往心里去。”
“对了,小姐,你不是还在操心这个月没给府上捎银子吗?何不叫大夫人带回去?那些个老宫人心太黑了,每次托他们捎点财物去家,他们总要克扣,中间经过几道手,剩下的就不足一半了,他们心太黑了!”
“小文,我之前说的,你忘了?”
“没忘,只是觉得大夫人也是个可怜人,也许她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
“行了,”郁黛谨慎道:“人还没接触过就别妄下论断,再看看吧。”
日暮西山,一直到天快擦黑了,靳炎绯陪太后用过晚膳,出了寿康宫,才一脸惊讶的看着一直静静站在外门口的楚寻,她一身青衣,衣摆随风微微浮动,静得仿若一尊雕像。
靳炎绯吃了一大惊,“你,你怎么还没走?”又转头看向宫人们,很是生气,嗓门拔高,“你们是怎么回事?郁候细君一直在这,怎么也没人通报一声?”
宫人们吓得齐齐跪下,却无人辩驳一句。
太后也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也跟祖母生分了起来?这些个奴才不懂事,你不会自己进来吗?瞧你,晚膳都没用吧?”
也不知是太后对楚寻如今乖顺的表现很满意,还是靳炎绯的抱怨无形中给楚寻撑了腰。太后打发楚寻回去的时候,赏赐了一千两白银,十几匹应季的衣裳料子,一对玉镯,并一套金首饰。
二人赶在宫里下钥之前离开了皇宫。
刚出朝华门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一人挑了帘子,喊,“小阿绯。”
靳炎绯和楚寻正坐在辅亲王府的马车上,闻言靳炎绯欢喜的应了声,“大表哥,你怎么来了?”
“哦,刚在衙门里办完事,听说你在宫里还没出来,便过来看看,可巧遇上了。”
“大表哥真是辛苦,这么晚了还在处理公务。”
“我听说四公主落水,现下可有大碍?”徐乘风状似无意的转换了话题,同时不着痕迹的瞥了楚寻一眼。
靳炎绯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声情并茂的说了起来,最后总结了一句,“一定是老四平时作恶做多了,老天都看不过眼,派神仙来惩罚她了。”因为那几个姑娘落水后,彼此都不承认是谁先推的谁,互相咬来咬去,靳炎绯就默默的在心里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二人说了会话,徐乘风道:“时候也不早了,小阿绯还是快点回去,免得叫姑母担心。”
靳炎菲点点头,“我知道的,可是我还要先送阿寻姐姐。”
徐乘风趁机道:“刚好我也是要回府的,郁府与徐府在一起,不若我来送郁候细君吧。”
靳炎绯转过头问楚寻,后者一直一只手支着脑袋半合眼,自徐乘风引着靳炎绯说出“要送阿寻姐姐”时嘴角就勾出了一抹笑,此刻这笑容拉大了许多,说:“可以啊,那就有劳徐大公子了。”
徐乘风又让人帮忙将太后的赏赐搬上他的马车。
待忙完这些,先与靳炎菲在朝华大街一前一后行了一段路,就一南一北,各行各道。
徐乘风摇着扇子,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楚寻,丝丝缕缕的兰草香气萦绕鼻尖,恰好楚寻喉咙痒,咳了几声。徐乘风赶紧道:“小阿寻可是身子不适?刚好为兄懂些医术,要不替你把把脉?”
“无碍。”
“哎,你还跟我客气做什么?我可是将你当做妹妹看待的,”言毕不由分说,一把扣住她的脉门。
“……”
过了片刻,徐乘风神色复杂的放开她,又假模假样的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继而盯上了她的脸,笑言,“天气这么热,小阿寻将自己捂成这样,不怕起痱子?”
“习惯了,”她说着话已经动手拉开了面纱。
徐乘风就着挂在马车上的羊角灯眯了眯眼,在面纱揭开后,与大多数初次见到楚寻样貌的人一样,怔住了,好一会过去,摇了摇扇子,略显不自在道:“为兄终于明白小阿寻为何要裹着面纱了。”
“不,我只是怕阳光而已。”
“怕光?”
“怕阳光。”
徐乘风了然,“美人肤如凝脂,自然是怕阳光暴晒。”
“呵。”
后来一路上,徐乘风再没做出一些奇怪举动,二人默默无言的一直到了郁府。
郁府的人都没睡,听到敲门声,看门的老汉喊了声,“夫人回府啦!”
一窝蜂,十几号人全都挤到了门口。
郁起就夹在这些人中间,松送了口气般,满脸笑意。
楚寻让他们将太后赏赐的东西尽数搬回府,自个儿跟徐大公子道了谢,就直奔后院休息去了。
郁府老小见搬出这么多赏赐,一个个就跟过年了似的,有说有笑,高兴的不得了。
&&
徐府,徐乘风手执折扇在屋内踱来踱去。
金乌悄无声息的进了屋,腰佩弯刀,躬身行礼,“大公子。”
徐乘风看他一眼,似乎仍在犹豫。
金乌问,“大公子可有决断?”
徐乘风犹豫再三,吐出一个字,“探!”
“是!”
“我等你消息。”
四周重新变得寂静无比。
徐乘风不再走来走去,而是站到窗前,看向郁府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困了,脑子是浆糊,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晚安。
☆、疑窦生之夜探
屋内进了人, 楚寻几乎在当时就知道了,很奇怪, 她对危险的感知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翻了个身,暗暗将手塞到了枕头底下,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
黑衣人从窗户跃进来, 落地无声,矫健而灵活, 却在经过梳妆台前的凳子时,脚步一顿, 踢了一脚,凳子应声而倒, 发出“咚”的一声大响。
楚寻:“……”
随即只见黑衣人做出一副张皇失措的模样, 突然发难,朝床上袭来。
明月高悬的夜,透过窗棂, 幽幽光影照到他手上,闪出一道银光。
本能快过意识,楚寻骤然握紧枕下的发簪。衣袂带风, 鼻尖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兰草!
她就要暴起的动作猛然收住, 那黑衣人略迟疑了下, 那柄匕首还是落在了她的喉咙处。
唔?
没杀气。
这就有意思了。
黑衣人似乎没料到自己都弄出这么大动静了, 床上的人还睡得跟头猪似的,甚至还翻了个身,匕首就擦着她的脖子划了过去。
楚寻:呵, 连刀刃都没开。
黑衣人愣了下,决心开始自己的表演,故作凶神恶煞的低喝道:“醒醒!抢劫!”
楚寻吧嗒了几下嘴,一脚蹬开被子。
黑衣人吓的手一松,差点匕首都掉了,慌神间背过身去,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恰在此,房门嘭的一响,小殷旋风般的冲了进来,一眼看到屋内的黑影,尖声大叫,“淫贼啊!救命啊!劫色啊!”
黑衣人瞬间冻住,“我不是淫贼!我,我劫财不劫色!”
小殷却管不了那么多,猛的冲到床前,展臂护在楚寻,“大胆淫贼!有什么冲我来!别伤我寻姐!”
“都说了我不是淫贼!”黑衣人显然被误解了职业属性很有些郁闷,心念电转间,出其不意,左手曲指成爪,直取小殷咽喉,掌风凌厉。
小殷就在楚寻身前,二人挨得极近,如果后者会武功的话,不可能不出手,黑衣人算计的好,果不其然,楚寻抬手,黑衣人眼神一凛,正要变换招数,与她对招。谁知她不是将小殷抓开,反而在她后背推了一掌。小殷往前一扑,黑衣人大惊失色,慌忙收手,下一瞬小殷已整个的扑到了他怀里。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人懵了,楚寻却在这时大喝一声,“小殷,抱住淫贼!别让他跑了!”言毕赤着脚就冲到了门口,大声喊,“来人啊!抓采花贼啊!抓淫贼啊!”
黑衣人浑身一个哆嗦,一把推开小殷,往窗外跳去。
楚寻返身在床下一摸,抓起一物朝他砸去,“暗器!”
黑衣人回旋身接住,拿到眼前一看,原是一只女子的绣鞋。
“臭不要脸!”小殷趴在窗口,痛骂出声。
“对,不要脸!”楚寻附和。
动静闹得这般大,总算是惊醒了几位老人家。
不过他们耳朵都挺背,也不知夫人那屋到底在嚷嚷个啥,等他们扛着板凳,握着扫帚赶过来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怎么啦?怎么啦?”
小殷好歹还知道爱惜她寻姐的名声,抢先答,“毛贼。”
“咱府里还会进贼?”德叔一脸迷惑,他们府里还有值得毛贼惦记的东西?旋即猛然反应过来,表情大变,“夫人才从宫里得了赏赐回来,夜里就闹贼了!这可真是,真是……”
“咱府里肯定有内贼!”德叔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一干老人家闻听此言,俱都气愤不已,纷纷表示今夜都不要睡了,一定要揪出内贼,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楚寻看他们群情激奋的样,生怕这些老人家激动出个毛病,出声制止道:“咱郁府好歹曾是侯府,庭院广阔,门第高,内里虽然掏空了,架子还在,兴许是外地过来的毛贼,想来碰碰运气,也不是没可能。”
德叔一听,有理。再细细一品,扎心了。
郁府只剩空架子了,空架子,空架子……
“都散了,都散了。”德叔率先出了门。
楚寻顺着大开的房门无意识的向外看去,远处一道隐隐约约的白影,一跳一跳的,不经意间瞄到,还怪吓人的。她正要叫人去看那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突听德叔气急败坏道:“夜游神!晚上不睡觉,白天不干活,郁府不养你这样吃白饭的。”
过了会,那白影揉着眼,晃晃悠悠走了过来,楚寻借着德叔手里的灯笼,这才看清是一位六十多数的老头儿,精瘦的身子,披头撒发,身上一件白大褂。大抵因为他太瘦,衣服又大又长,风吹过,他就像是从对面飘过来似的。
小殷说:“那位老爷爷姓白,是厨房的火头,白爷爷人很好,就是有个梦游的毛病。我刚来的时候,瑞婆怕我起夜被吓着,就跟我说了。”
楚寻慢悠悠转头看了她一眼,那你怎么不就不晓得跟我讲一声?你就不怕我被吓着?
小殷读懂了她的意思,惊讶道:“寻姐还会怕么?我还当寻姐在陵墓里待了十年,肯定是不惧鬼神,不怕这些的。”她语气真挚,是打心眼里这般认为的。楚寻不知道,她在小殷心里已经被她神化了,因为是神,小殷就一直没去想过被关在陵墓十年对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盲目的崇拜着她。崇拜到,就算现在这个神叫她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
楚寻捋了下有些散乱的头发,坐回床上,一抬头见小殷还站在跟前。
“你怎么还不走?”
“寻姐,我真没用,我没抱住那个毛贼,叫他跑了!”
“哦,”他要是能被你抓住那就怪了。楚寻随口道:“那你下次抓紧点。”
小殷握了握拳,目光坚定,“寻姐放心,再有下次我死都不会松开。”
楚寻嗤得一笑,此刻的她压根不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小殷真的言出必行,抓得死牢死牢。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