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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非礼勿视,你看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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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是一片暖黄,一道阳光从山顶的缝隙中漏了下来,落进我前方的水潭中,潭面升腾着热气,张宗仆正闭着眼睛坐在水里。

    他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岸边的石头上。

    我脑子里全都是那个“杀了张宗仆”的声音,看着他闭目养神的样子,有一瞬间的恍惚。接着我抓起了一块大石头,缓缓走到水潭边上,我的意识告诉我不可以这么做,可是脑子里那个回荡不去的声音在不厌其烦地引诱我砸下去。

    我难以形容这样矛盾的感觉,好像有另一种意识侵入了我的身体,两种意识在我的身体里挣扎,让我头痛欲裂。我举起了石块,一步步踏进了水里,没有感觉到刻骨的冰寒,而是一种温热,我原始的意志力正在被这种温度迷醉。

    他眉眼低垂,好像完全感受不到我的举动,最后的一丝理智被销蚀,“杀了张宗仆!杀了张宗仆!”

    我大叫了一声,用石块的尖角狠狠砸向张宗仆的太阳穴。

    水花四溅,下一秒我的手腕就被握住,剧痛传来,石块掉进了水里。我整个人被他用一只胳膊给搂住,半点都动弹不得。

    手腕的剧痛让我的意识瞬间清明。

    张宗仆缓缓睁开眼睛,我愣怔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眼眸水雾迷蒙,在我耳边低低地说:“你想杀我?”

    我连忙摇头,“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我也解释不清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神智?那个声音来自哪里?

    “你……听到了吗?有个声音叫我杀了你?”

    他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有个声音?是这样吗?”

    我咽了咽口水,觉得很荒谬,为什么我会这么轻易被控制?那究竟是客观存在的迷惑,还是我自己的主观意识?

    我摇头,隐隐觉得那个声音好像并非来自外界,那是我内心最深处的欲望!是我自己不敢承认的欲望!

    我怎么会想要杀了张宗仆呢?

    他伸出大拇指揉了揉我的眉心,平静地说:“不要想了。”

    我握住他的手腕,“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低头看着我:“你的衣服湿了。”

    “不要转移话题!”

    我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静若深潭,我永远也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昨天晚上,你梦见了什么?”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要是不想说,我问不出来的。

    “我……看见了雨夜的莫高窟。那个研究员……是我爸爸吗?”

    “你说呢?”

    我苦涩一笑:“原来,我是爸爸捡到的弃婴啊……我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会把我丢在莫高窟呢?”

    “鹿珠,不要相信别人的解释,如果你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就要好好活着,自己去寻找答案。”

    我看向他,觉得现在的张宗仆无比认真,也无比疏离。

    “你会陪我吗?”我现在甚至怀疑他随时随地都可以丢下我不管。

    他点了点头,“我会陪你走一段路。”

    我不再说话,一段路,只是一段路而已,这段路究竟有多长?

    “你的衣服湿了,脱下去晾一晾。”他语气温和,放开了搂着我的手臂。

    我“嗯”了一声,脑子里一片混乱。

    “哗啦”一声,我的脸被溅上几滴水珠,他撑着石块出了水潭。

    我一愣,这人居然一丝不挂,我一下没忍住叫了出来,“你……你个死流氓!”

    声音在山谷中传出回响,张宗仆背对着我,把石块上的衣服披在身上,没有理我。

    我捂住嘴巴,意识到现在是非常时刻,自己可能小题大做了。

    有点不好意思,我咳嗽了几声,这潭中是温泉水,温度大约50摄氏度。

    我很想脱去衣服好好泡一泡,只可惜这人在这里,我又骂他是流氓,搞得自己现在也不好意思脱衣服了。

    他穿好了衣服,背对我说:“你把衣服放在岸上,我生火烤干。”说着就撑着手去搜集木头,不一会儿生了一堆篝火。

    我有些忸怩,内心挣扎了好久才把衣服脱下来,甩在岸边的大石头上,好在水汽氤氲,我几乎都看不到张宗仆的影子,他应该也看不到我。

    阳光正照在水中,我泡着温泉,心思也随着水雾一起飘渺起来。柴达木山中的温泉据说是西王母娘娘沐浴的地方,说这是神仙洗澡的地方,反正我是信了,待在水里根本都不想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宗仆在外面咳嗽了一声,“衣服干了。”

    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泡得太久,连他都看不下去了,就“哦”了一声,有些不情愿地说:“那你把衣服扔过来吧。”

    我说出口就有点后悔,对于隔空接物这种技能,我是十级手残,待会如果没接住衣服又掉进了水里,不知道张宗仆会不会下来打我。

    我紧张地盯着空气,做好了接衣服的准备,那知却是一支木棍伸过来,把我的衣服挂在上面。

    张宗仆估计也是觉得我接不住。

    洞内的温度还是极低的,我起身的那一刻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连忙接过衣服穿好了,跑到火堆边上烤火。

    张宗仆平静地看着火光,并没有看我一眼。

    我真是无比受挫,这人当我是空气。

    我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声,也去不理他,互相伤害吧!

    抬头看了看顶上,这是一处类似宝塔的山体缝隙,水流顺着一面岩壁缓缓流下,汇成泉水流入地下,顶部的开口很小,但人应该可以爬出去。岩壁并不光滑,难不倒专业的攀山队员。

    但我是肯定爬不上这么高的,张宗仆现在双腿不方便,更无可能。

    我看向张宗仆,愁眉问道:“咱们怎么办?”

    “再等等吧。”他在火光之中翻覆着双手,要多淡定有多淡定。

    这里有水,却无食物,也撑不了几天。我可不像他有这么好的心态,现在爸爸还不知所踪,宋林泉和小叔他们在大柴旦等不到我们,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宋林泉,我忽然心中一动,忙对张宗仆说:“快和小花生通六识,告诉宋林泉他们过来救我们。”

    张宗仆看向我,没有动作。

    “你发什么呆啊?快点啊!”

    他轻声说:“我现在受了伤,无法与小花生调动六识。”

    我“啊”了一声,顿时十分沮丧,“那现在可怎么办?”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十分依赖这个人,有他在我连脑子都不想动,只听他有什么主意然后我听他的就好了。

    张宗仆抬头看了看上面,轻声说:“此处,应该也算是洞天福地了吧?”

    我奇怪:“什么洞天福地?没有食物咱们怎么熬?”

    他看向我:“对于你我而言,自然不是洞天福地,可是对于其他生灵呢?”

    我一惊,“什么意思?”

    他指了指岩壁的一处由水的侵蚀作用形成的凹槽,对我说:“鸟会在那里面做窝。”说着又拿着木棍翻了翻篝火。

    我看到里面好像有类似粪球的东西在冒烟,“这是……什么动物的粪便?”

    “可能是雪豹。”

    我顿时一个激灵,“雪豹?”我知道雪豹具有夜行性,昼伏夜出,如果这里是雪豹的老窝,那它估计快回来了。

    那我们现在的处境就十分危险!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安地望着上面,“这里不安全,我们得想办法赶快出去。”

    他“嗯”了一声,不置可否,也没有表示。

    我也不指望他了,四处走了一圈,想找个比较方便的角度,看看能不能攀岩爬上去。最后我选择了一个方位,对张宗仆说,“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试试能不能爬上去。”

    说着就开始向上爬,我虽然没什么实战经验,但是爸爸曾经告诉过我,在攀岩的过程中,要用双脚使力,而不能用手。

    可能人在危险情况之中容易被激发斗志,我奋力向上爬,不知不觉竟然爬到了一半的高度。

    张宗仆在下面没有作声,我也没敢向下看,只是一门心思向上爬。双脚撑着岩壁,用在电视里看到的烟囱式攀爬法,可能看起来全无章法,笨拙无比,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爬到了张宗仆指的那个凹槽,双手抓住槽内,双腿一蹬,把脑袋探上去。张宗仆说里面可能有鸟做窝,我本以为会看到一个鸟巢,运气好的话,估计鸟巢里面还有蛋。

    可是,我的运气一向不好,甚至是那种越在危险环境中越会倒霉的体质。

    我没有看到鸟蛋,却看到了一条长长的蛇信子,一条白头小蛇身体盘旋,竖着脑袋弓起上身盯着我,正冲我吐信子,发出吱吱的声音。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愣了一秒,然后无意识地叫了一声,直接双手一松,整个人往下面摔去。

    岩壁在我眼前快速上行,“扑通”一声巨响我就摔进了水潭,温水迅速灌进耳朵里,我的脑袋直充血,嘴里又咸又腥。

    张宗仆把我从水里给捞了出来,我肺里呛了水,一阵剧烈咳嗽,不仅舌头被咬破了,鼻子也是直滴血。可能刚刚砸在水里的一瞬间,鼻子里的毛细血管充血撑爆了。

    还好下面有水潭,起了个缓冲的作用,我估算了一下,刚刚摔下来的高度至少有十米,相当于三层楼高,要是摔在地上,不死也得残疾。

    张宗仆为我拍着背,等我咳嗽好些了才问我看到了什么。

    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骂道:“这特么的实在是太惊悚了,上面有一条蛇!”

    “蛇?什么颜色。”

    “身体是灰褐色,头是白色……”我浑身冷的直哆嗦,舌头又破了,说话都有点大舌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张宗仆皱了皱眉,对我说:“你还是去温泉之中吧,我把你衣服烤干。”

    我连摇头,“不行,我刚刚下来的时候好像碰歪了鸟巢,万一那蛇掉在了水里,岂不是傻逼了,不行不行!”

    “你确定是一条白头蛇?”

    “错不了。”

    他的脸色有点不对劲,脱下衣服对我说:“你先穿这个。”

    我有点不好意思,但他已经光着膀子撑着手杖走向了水面,我换上他的衣服,把湿衣放在火前烤着。

    我看他泡在水里,手中把玩着个小石块,盯着石壁上的凹槽若有所思,就在一旁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想看看那蛇是什么样。”他轻声说。

    我忙说:“蛇能有什么样,总之很恐怖,看什么看啊?”

    他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我得看看。”

    我有些无奈,“那怎么看呢?”

    他盯着我,没说话。

    “啊?你不会想让我再上去一次吧?”我有些惊愕,心说张宗仆从来没有要求过我什么,如果这次他让我上去抓蛇,我该怎么开口拒绝呢?

    他举起手中的石子,“不用你上去,我把它砸下来。”

    我还没说话,就听“嗖”的一道破空之声,石子从他手中飞出,直直砸向壁上凹槽,接着一个蓬蓬的鸟巢就从上面掉了下来,摔在了水里。

    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巢中趴着一条小蛇,好像有些无措地四处张望,并不离巢游进水里。张宗仆捏着小蛇的七寸,把它给拿了出来。

    我看他神情凝重,问道:“这蛇有毒吗?”

    “尚小,无剧毒。”

    “你怎么看起来很郁闷?有什么问题吗?”

    张宗仆从水里走了出来,我看着他手中捏着的小蛇,不得不说,这应该算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一条蛇了,头部雪白晶莹,两颗小眼珠滴溜溜的如同红宝石。

    好吧,我这可耻的审美,竟然觉得这小蛇很可爱。

    张宗仆坐在火堆边上,在火光下仔细打量那蛇。我坐在他的身边,也歪着脑袋看,除了很漂亮以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这是一条雪域白头蝰。”他淡淡地说。

    我一惊,白头蝰是一种毒蛇,毒汁属于神经毒素,并不致命,但如果这时候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中被咬上一口,也绝对够受了。

    “你老看这蛇干什么?快扔了吧。”

    张宗仆微微一笑,“我只不过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你不是饿了吗?现在咱们有东西吃了。”

    “你不会是要吃这蛇吧?它有毒的!”

    “无妨。”他话音刚落,手指一扭竟然直接把那蛇头给撕了下来!

    我更加吃惊,张宗仆在我心中一直是个悲悯众生的形象,我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暴力,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他把蛇头丢进了火堆里,说:“蛇头虽断,还是有毒。”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

    他看向我:“怎么?”

    “哦……没什么……”

    “你想生吃还是熟吃?”

    “还是……还是吃熟的吧。”

    他点了点头,手指插进蛇腹之中取出了蛇胆,我看到那蛇的身体还在不断地扭动,不由得咽了咽唾沫,我的确是很饿,但是也实在没胃口吃这个东西。

    ……

    半个小时后,我闻着烤熟蛇肉的香味,毫不客气地从张宗仆手里接过蛇肉吃了起来。这虽然是条小蛇,但是肉质有点老,应该是烤的太久的原因,但丝毫不影响我吃下去的速度。

    张宗仆把蛇胆在温泉里洗了洗让我吃下,我虽然知道蛇胆有解毒的功效,但也不敢就这么生吃,连忙摇头拒绝。

    他显然并不给我拒绝的机会,直接把蛇胆塞到我嘴巴里,捏着我的喉咙逼我吞了下去。

    我捂着脖子,嘴里一股苦意,怒目看向他:“你搞什么?”

    他忽然摆了摆手,“别说话,来了!”

    “啊?什么来了?是雪豹吗?”我连忙四处张望。

    他忽然伸手一下把我身上的衣服给扯了下去,我只觉得被他用力一推,就和他一起跌进了水里。

    没来得及说句话,脑袋就被按住,直接没入了水中。

    我手忙脚乱地挣扎,见张宗仆也潜进了水里,面色平静地握住我的双手,将我紧紧搂住,这一下我完全动弹不得。

    连呛了好几口水,心里很慌,不知道张宗仆这是搞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刚刚拿石头砸他,他现在想要报仇?

    我奋力挣扎,但他的手好像铁箍一样,牢牢地握着我的手腕。

    他给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抬头看向水面。

    我也向上面看,水面上光影晃动,忽然我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好像有两个红灯笼在移动。

    我刚想“咦”一声,水就灌进我的嘴巴里。张宗仆缓缓放开我的手,抬头戒备地望着水面。

    我也不敢乱动,抓着他的胳膊,不知道水面上出现了什么怪物。

    但我的注意力立即就被另一种感觉占据了,窒息。

    我使劲咬着牙,极度缺氧,有种冒出水面吸口气的强烈冲动。

    正当我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张宗仆已经率先冲了出去,他的手撑着岸边的石头整个人跃了出去。

    我冒出水面,大口喘着气,抹了抹脸上的水,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觉得肩膀上一烫,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篝火堆被张宗仆给一棍子拍散了,灼热的木炭四处飞溅。

    “躲下去!”

    他大喝了一声,就地一个翻滚,在岸边把我的脑袋给按了下去。

    我在水中错愕无比,因为刚刚除了张宗仆,我还看到了另一个东西。

    一条巨大的白头蝰!

    白头蝰并不是蟒蛇,可那条蛇实在是太大了,如果真的是白头蝰,一定活了很久,差不多要成精了。

    现在的问题是,张宗仆在与那条白头蝰贴身肉搏!我约莫看过去,那蛇至少有五六米长,躯体很粗,一个人肯定是抱不过来。就算没有毒性,光用躯体缠绕也能把人的骨头给碾碎。

    我抓着水下的大石块,这一下就算是憋死,也不敢出去了。水面上不时有猩红的木炭跌入,发出呲呲的声音。我心里又急又怕,想出去帮他,只不过凭我的体质,确定不是去帮倒忙吗?

    我思考了约莫有十秒钟,又开始感觉到窒息,我费劲全力在水下走出了几步,到了另一边贴着岩壁的水边,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悄悄探出头眯着眼睛偷看情况。

    洞里面已经是灰尘四起,张宗仆眼神清冷,只撑着一根手杖贴靠在对面石壁边,另一只手握着个燃烧了一半的长木棍,明火已经熄了,发着猩红的炭光。

    白头蝰拱着身体,与张宗仆对峙,似乎是惧怕他手中的火棍,不敢冒然上前。

    我心里着急,看这样子张宗仆不是那蛇的对手,这一次人蛇大战,他怕是要吃亏。

    瞅见旁边有一根冒着白烟的木棍,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自信,悄悄爬出了水面,握着木棍一步步地往那条白头蝰的后面挪步。

    张宗仆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并没有阻止我的意思。我两只手紧紧握着木棍,继续磨磨蹭蹭地向前面挪。

    气氛一下子寂静到了极点,我的步子很轻很轻,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但我的心在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我怀疑洞穴中都有我心跳的回声了。

    这当然只是我的错觉,我挪到了白头蝰的尾巴后面,猛地一棍子砸下去,听到“嗤拉”一声,有皮肉被烧焦的焦糊味,那白头蝰的尾巴吃痛,猛地左右扫了起来。

    我瞬间被那蛇尾给打中,一股巨大的力量使我整个人在空中打了个旋,重重落在原来的篝火边上,我一只手更是直接拍到了一块红炭上面。

    我疼得龇牙咧嘴,翻开手心一看,皮都烧黑了。

    还没从回过味来,就感觉到一股腥臭的热气,有了上一次那只脱了龟壳的玄武的经验,我已经猜出那个蛇头估计已经正对着我的脑袋了。

    我根本没有抬头看,整个人条件反射往后面滚,扑通一声,就又掉进了水里。

    我在水中看见两盏红灯笼,那是蛇的眼睛!我知道它正探着脑袋往水里找我,吓得我赶紧抱紧了水下的石块,怕下一秒它就会张开血盆大口把我从水里给吸出去。

    我紧紧闭上了眼睛,完全是等死的状态。

    果然,扑通一声,那蛇头好像已经探入了水中,我双手放开了石块,开始毫无章法地挥舞,做垂死的挣扎。

    我触到了一个凉凉的巨大的东西,双腿直接软了,只有蛇的身体是这种冰凉的触感。

    完了!完了!我连挣扎也不能了,双手捧着脑袋,身体开始缓缓往水下沉。

    在我还没有沉到底的时候,好像被人抱住了,随即整个人被拉出了水面。

    我大口喘着气,还是不敢睁开眼睛。

    张宗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没事了。”

    我睁开眼睛一看,就见张宗仆的身后有个巨大的蛇头。我下意识把他拽了过来,叫道:“在你后面!!”

    但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那蛇头也只是浮在水面上,没有反应。他两只手托着我的腰,直接把我给抱了出来。

    我上了岸,这才看清情况,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那水面上只是一个血淋淋的蛇头,把温泉水染成了一片猩红。蛇身瘫在岸上,还在不停地扭动。

    我惊愕地看着张宗仆:“你……你……你干的?”舌头直打结,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张宗仆捡起衣服披在我的身上,“不好描述,不如……下一次你看清楚一点。”

    我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听他说还有下一次,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不安地问:“怎么还有下一次啊?难道不止这一条白头蝰?”

    张宗仆抬头看了看洞穴,“你说的不错,还有很多。”

    我“啊!”了一下,立刻坐立不安,“那怎么办?”

    他轻声说:“白头蝰不敢入温泉,这种温度它们受不了,下次再看见了,就躲进温泉下面。”

    我点了点头,看他身上全是血污,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白头蝰的,“你受伤了吗?”

    他摇头说没有,下水把那巨大的蛇头给抛上了岸,说道:“这蛇头有毒,不要碰它。”

    我忙答应,别说有毒了,就是没毒我也绝不会碰的。

    重新生起了一堆火,张宗仆擦干净身上的血污,坐在我边上不再说话。我披着他的衣服,他正光着膀子,火光的映照下,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他身上不仅没有新伤,连昨天的旧伤也没有了。不仅没有伤口,连疤都没有。我记得在敦煌见到他时,因为他身上的伤还带他去医院缝了针,那么深的口子,不可能一点疤都没留。

    我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了摸,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宗仆看向我一眼,“什么?”

    “你身上的伤呢?”

    “我没有受伤。”

    “旧伤,我是说你原来的旧伤,哪去了?”

    他低头看了看,顺便把我的手给拿开,淡淡地说:“好了。”

    我满心狐疑:“好了?怎么这么快,你什么体质啊?”

    他指了指温泉,“大概是这里泉水的作用。”

    我摇了摇头,并不相信他的话。有些温泉水因含有某些微量元素的确对皮肤有好处。比如白居易的《长恨歌》中就写杨贵妃用温泉水沐浴,再比如现在的很多美肤品牌也是扎堆挂温泉水的名号。

    温泉水也许真的可以愈合伤口,但效果绝对不可能这么显著。否则那就不是温泉水,是神水。要真是这样,我用这里的水搞个祛疤美容的品牌就能发财了。

    想到这我又想起刚才蛇血把潭水浸染成红色的场面,心说这下神水被污染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转头一看,那潭水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清,看不出一点红色的血迹。

    我这才想起这是活水,自净能力是很强的。

    我的手正好被烧伤了,如果真的如张宗仆所说,那我也过去洗一下,看看是不是很快就没事了。

    张宗仆看我起身,问我干什么。

    我说去验证一下他有没有说谎,他就不再理我了。

    我趴在水边把手伸进去泡了半天,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忍了一会,把手抽出来看,没见有好转,反而更加红肿了。

    他叹了一口气,对我说:“快过来吧,你的手是烧伤,热毒所致,温泉水怎能有效?”

    我满心疑惑,“你这话说的,该不会是谎言被揭穿找的借口吧?”

    他无奈一笑,对我说:“鹿珠,我为什么要骗你?”

    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走到他身边坐下,“我怎么知道你为啥要骗我,搞得全世界都瞒着我的样子,怎么人与人之间就不能有点最基本的信任呢?”

    他拿起我的手,对着伤口吹了吹,我竟然感觉到很舒服,就没抽回手来,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问:“你不信任我?”

    我想了想,觉得这件事不能一概而论,“这要分情况,要是涉及到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上,我还是很相信你的。可是要是涉及到整件事情的因果,我就不太信你了。”

    他笑了一下,随即正色说:“我不会骗你。但你不要时时刻刻相信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我说出去的话都是真的,可我会做的事情,你不可以完全相信。知道么?”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有些事情,我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

    我心中一动,要是在平常,他这话我指定不能理解,可我经历过那个“杀了张宗仆”的迷惑之后,就明白有些事情可能真的不是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我忍不住问:“你的意思是说,你也容易被迷惑?”

    “……可以这么理解。”

    我一下子想起那次他说他可能会杀了我,当时我很生气,直接把他给撵下了车。现在想想,难道他是这个意思吗?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这下不再说话了,我又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忽然觉得他的解释有点牵强,没有什么原因,单纯是心里泛堵。

    我的眼睛几乎贴到他身上,张宗仆向旁边挪了挪,“非礼勿视,你看够了吗?”

    我“嗯?”了一声,随即意识到我这么盯着个赤身的男人看好像有点不妥,瞬间两只耳朵直发烧,左顾右盼地解释说:“那个,我可是正经人,你别想多了。”

    他忽然伸手一下子把我拉到了他的怀里,在我耳边低低地问:“正经人?”

    我点头,一脸的坚定,心说你这是在诱惑我?我可不能上当!

    他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颊,“刚才危急之下,你为何要来助我?”

    我咬着唇不回答他的问题,为什么要救他,这不明摆着么,难不成还想让我亲口承认我关心你吗?

    他见我不说话,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望着篝火,目光迷蒙:“你不该过来的。”

    “为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本来以为他会说些甜言蜜语出来。

    哪知他垂眸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看向火光,轻声说道:“当时你若不来,我会更容易把它一击毙命。”

    我噎了一下,这是什么话!一边从他怀中挣扎着起来,一边怒气冲冲地说:“你是说我拖累你了呗?”

    他微微一笑:“不然,你以为如何?”

    我哼了一声,他的手臂牢牢搂着我,根本没办法从他怀中挣出去,“死白眼狼,你放开我。”

    他拿起我那只受伤的手,看着上面的伤口,轻声道:“如果你不过来,就不会受伤了。”

    语气轻淡,我却能感到情真意切的遗憾。

    我愣住了,他就是这样的人,拥有随便说一句话就能让我热泪盈眶的魔力。我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感动的,他说的句句都是事实,不见得是有多关心我,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哭。

    他忽然把我的手拿到了嘴边,我瞪大了眼睛……他居然在用舌头舔我的伤口,没错……是舔……

    我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牢牢握住,掌心是一片温润的感觉。

    这种感觉我是很熟悉的,上一次这么舔我的,是兰州咖啡店周青青养的狗……

    我尴尬无比,“哎哎,张宗仆,你……你干什么呀?好好说话。”

    他置若罔闻,继续舔。

    这种感觉跟周青青的狗舔的还是有些区别的,我感觉到一阵酥麻,直接从手心传遍全身。

    过了一会,他终于放开了我的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竟然觉得掌心处的那块烧伤好像好些了。

    我凑近了火光看去,先前是一片红肿,被他舔过之后,居然不红了。

    我扭头看张宗仆,“你的口水怎么还有这功效?你身上的伤不会是自己舔好的吧?”

    话一说出口,我就觉得很傻逼,这不简直把张宗仆当猫科动物看待了吗?这可不太好。

    偷眼看他,他目光炯炯地看向我,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我心里已经在为刚才的失言反省了,看他这个表情,以为他是生气了,连忙咧嘴一笑:“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他“哦?”了一声,淡淡地说:“人的唾液对伤口的确有效,你不知道么?”

    我愕然,不是吧?真叫我猜对了?

    他忽然起身把我给抱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说:“你身上还有一些伤口,不如,我都帮你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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