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35)
我结婚的时候,有天晚上跟我爸妈一起出去吃饭,把饭店里的碗来来回回烫了七八遍,终于忍不住说了。
当时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我妈看着我不说话,我爸手里拿着筷子跟被人点住了穴道似的。然后就在诡异的沉默里把饭给吃完了。
晚上回到家,爸妈回到卧室,我回自己屋,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一宿没睡着觉。
第二天一早我爸妈过来敲门,黑眼圈重得能吓死人,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瞧着就更吓人了。我以为他们俩堵着门是要合伙打我一顿或者是把我驱逐族谱什么的,没想到我妈顶着两只桃子眼睛伸手把我抱住了:‘喜欢男人也不知道早点跟爸妈讲,一个人憋了这么多年你该多苦啊’。”
男生哭着对准镜头笑:“爸爸妈妈,我爱你们!给你们比心!!”
最后一个分享故事的是个年轻女孩儿,她的母亲也来到了现场。
“我们家是单亲家庭,我是我妈一个人拉扯大的,”女孩儿搂着妈妈的肩膀:“别看我妈瞧着娇弱,这位女士厉害着呢,从小到大没让我受过半点委屈。
我大一的时候跟我妈出柜的,我妈盯着我大概看了半个小时,愁云满面柳眉紧锁:‘囡囡啊,你别看妈妈不结婚就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跟你爸一样是个混蛋大猪蹄子,好男人仔细寻摸寻摸还是有的。’
后来确定我的取向就是天生的改不了,这女士接受速度可迅速了,以前回家都是问我吃得怎么样穿得怎么样,后来就只顾着问我谈没谈女朋友。
我在大二时谈了一个,是学校校友,暑假带回家住了半个月。我们家那个小区吧长舌妇特别多,没事儿就喜欢乱嚼舌根,所以没多久风言风语就传出来了,有一天我带着女朋友出去看电影回家,就看我妈敲着个脸盆站在楼道里骂:
‘我家囡囡喜欢女孩子怎么了?喝你家水还是吃你家大米啦!总归又瞧不上你你怕什么!整天有功夫管别人家闲适,不如花点心思多操心你家儿子,车有了吗,房子有了吗,工资收入多少啊,五险一金齐不齐啊,个子不高长得又不好看,以后找不着媳妇儿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啊?呸,乱嚼舌根的长舌妇,也不怕死后鬼差割你的舌头下酒!’”
女孩儿双手叉腰学得活灵活现,末了抱住妈妈亲了一口:“这位女士骂起街来可牛逼了,嚯,堵得人家面色涨红直翻白眼,一整个小区都没人是她的对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体育场内沉郁的气氛一扫而空,有记者采访这位母亲:“你为什么能对女儿的取向接受得这么容易?”
母亲丝毫不见骂街时的壮阔气势,看上去娇娇弱弱还有腼腆:“不接受还能怎么办呢?孩子长成这样这是她的错吗?不是啊,老天爷决定的事情谁能改得了,同性恋怎么啦,同性恋也是人,只不过她爱得对象跟其他人不一样而已,又不低人一等喽。
很多家长听到自家孩子的取向跟正常人不一样时,可能会怕,你想想,你都害怕,你孩子难道不害怕吗?他得鼓起多大勇气才能跟你坦白啊。我们是孩子最亲近的人,要是我们都不理解不支持,那孩子就真没活路了。”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边哭边笑。余火走到舞台边缘,体育馆内所有人自发起立,给这一刻因为爱而光芒四射的尊重和包容,致以最热烈的掌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还欠一更_(:3」∠)_
今天作者补更了吗?补了!
你们收藏作者了吗?收藏下一本末世文了吗?
你有本事催更新,你有本事收藏啊!
别装作根本没瞧见,我知道你看了!
*第三个短发女士的故事和第五个眼镜男生的故事,化用自知乎和豆瓣,侵改,特此说明。
☆、第 138 章
余火的演讲卓有成效, 除了他自带的庞大粉丝效应以外, 不仅激励了因各种缘由而逃避退缩的非异性恋群体,还因为将当前排斥同性恋的社会现状归咎于战争创伤, 而获得了许多原本反同群体的理解和支持。
演讲结束一个星期后,有关修改婚姻法、拟承认同性恋婚姻合法化的提案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了第二次投票。
h市总共设置了三个投票点, 投票开启的第一天凌晨天没亮, 各个投票站外就已经排起了长龙般的队伍, 人潮涌动如山如海。
这些人当中有切身利益相关者的非异性恋群体, 有致力于推动国内人权发展的仁者志士,有单纯只是信仰自由平等权利的公民, 还有许许多多陪着孩子一起过来表达鼓励和支持的父母亲人。
余火是在中午人流量稍微少一点时去的,同行的还有赵子墨、梅琴、李静、张敏等人, 以及仍旧作保镖打扮的江封。
投票站采用的是网上投票,站在投票机前输入证件号码、籍贯地址等基本信息后再验证指纹, 显示屏上就会跳出来一份投票书。
余火勾选了支持项,点击确认,显示屏上出现了“您已投票成功”的提示。
投完票从封闭棚内走出去,余火往四周看了一圈。
梅琴从旁边的投票棚里走过来:“找马俊?”
“嗯。”余火点头,上次离开医院之前他把联系方式留给了马俊, 告诉对方有任何事情都能随时跟自己联系。昨晚马俊特意发短信问他今天什么时候会过来投票, 他想着应该会见到对方,所以还给那孩子带了点东西。
投票点的人依旧很多,加上余火的身份,即使戴着墨镜口罩还是有人认出他往这边涌了过来。正当余火准备拿出手机给马俊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时, 不远处有道人影挥着手跑过来:“余先生!”
正是马俊,身后还跟着马建国夫妻俩。
余火笑着问他:“投过票了?”
“嗯!”青年重重点头,阳光下笑容灿烂,再不见医院里的悲愤阴翳。转身指了指自己的父母:“我爸妈也都投了。”不光投了,手上还都拿着一面巴掌大的彩虹旗帜,神色坦然温和,像是保护神一样站在马俊身后。
马建国上前两步跟余火握了握手:“余先生,谢谢你,以前是我糊涂,让孩子受了那么多委屈,多亏您我才想通了,孩子生成什么样不是他的错,这世上没什么比俊俊健康快乐更重要。”
余火望着这一家人之间自然流露的融洽和亲密,心中着实为他们感到高兴:前路或许还有许多挫折磨难,但有了至亲至爱的陪伴和支持,无疑将会轻松许多。
转头从张敏手里接过一个半尺高的方形纸盒,递给马俊:“罗师兄还在国外没有回来,这是他托我带给你的。”
盒子里面是罗新宇的签名海报、q版人偶、手写明信片、粉丝特制徽章以及《柜》的签名蓝光影碟,马俊看完之后眼睛有些红,将盒子盖上仔细收好,端端正正给余火鞠了一躬:“谢谢!”
和马家人告别之后,赵子墨提出大家一起出去大吃一顿:“这么重要的日子,必须好好庆祝庆祝,这会儿又到了吃龙虾的季节了,中午我请客,海鲜饭店走起!”
梅琴扫他一眼:“吃什么龙虾,你昨晚吃多了热量严重超标,今天只能吃沙拉。”
难得赵子墨竟然没有据理力争,而是心平气和应了下来,凑过去好声好气打着商量:“再加一条煎三文鱼行吗?”
“……半条。”
“得嘞!”
落后两步的李静顿了顿,十分狐疑地在二人背影上扫了两眼。
投票总共持续了十天,第十天下午六点半,所有投票点同时关闭,由机器统计票数。
当天晚上八点,投票结果在各大电视台统一公布:
以七十八万六千五百五十二票的优胜,修改婚姻法、拟承认同性恋婚姻合法化提案正式通过。
全国各地的无数酒吧、饭店、广场、门户之内,在这一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许许多多的人披着彩虹旗冲到街头狂奔呐喊,直到精疲力竭没有半点力气,而后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然而提案通过只是第一步,这只是同性婚姻合法化道路上踏上起点线的准许证,在这之后提案者会组织起专门的法律团队草拟出修改后的婚姻法法案,而草拟法案还将面临着无数轮的严苛审核和投票考验,只有将这些考验全部通过,这场战斗才算真正结束。
余火思虑良久之后,问江封:“这次提案的主要负责人你认识吗?我想和对方见一面。”
有关同性恋婚姻合法化提案的主要负责人姓佟,名为佟荔安,是位四十多岁的女士。佟家是华国的几大政客家族之一,背景和江家有些类似,包括佟女士父辈在内的数代人都参加过抵抗虫族的战争,佟女士的祖父更是华国著名的英雄将领,数十年前在战争中壮烈牺牲,被追封为四星上将。
江老爷子也是提案的负责人之一,但因为各种政局牵扯主要提供幕后帮助,明面上佟家才是致力于推动同性婚姻合法化的主力。
从江封那得知了余火的意向之后,佟女士很快安排了见面时间和地点。
见面地点很隐蔽,选在了郊区外的一家私人茶庄。双方握过手略作寒暄,佟女士直奔主题:“我听江少将说,余先生有意成为同性婚姻法案运动的‘代言人’?”代言人是娱乐圈里的用法,其实就是指借用余火自身的公众影响力,通过公开演讲、交流会议、公益活动、国际论坛等各种方式促使更多人支持法案,为法案成功通过减少阻碍获取更多助力。
江封就坐在余火身边,手臂虚放在余火身后,神态动作都没有刻意隐瞒二人的情侣关系,连戒指都明晃晃亮出来了——其实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这位佟女士自身也有位同性.爱人。
余火点点头:“只要我能帮到忙的地方,定会竭尽所能。”
佟女士端起茶喝了一口,手指摸着杯沿:“我不会骗你,你的提议我很心动。作为一名成绩有目共睹的公众人物,无论是你本身‘公开出柜第一人’的标签,还是近乎完美的舆论风评,更不用说庞大的粉丝号召力,都是目前我们所急需的。
但你是江老爷子的晚辈,有些东西我也不能瞒着你:对于同性婚姻合法化法案到底能不能在国内顺利通过,其实我们心里也没底。这里面的缘故错综复杂,估计你也了解。一旦失败了,我们这群发起者的zngzhi生命肯定会缩水大半,以后都只能坐冷板凳也说不定。
如果你公开和我们站在一条阵线的话,我不能保证假使法案最后失败了,你的事业和前途不会成为zngzhi角力的牺牲品。
除此之外,国内反同势力依旧十分庞大,而且其中许多人极为偏执,我们这些政客普通人接触不到,就算恨得牙痒痒也拿我们没办法,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演员,不可能和公众隔绝,等我们将你塑造成法案的‘门面’之后,极有可能他们会将怒火全部集中在你身上,如此一来连你的个人安全都会受到影响。”
余火和江封对视一眼,点点头:“这些我都考虑好了,不管这期间有什么影响,最后是什么结果,我都能承受。”
以他的能力,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根本不是问题。就算最后法案失败他被上头封杀,也不会愁于生计——当不了演员,他还能去武馆当教练,或者开琴室画室当老师,最不济还能开个书法班卖卖字,甚至是利用对灵气的感应去y省赌石,以他的能力,声名远扬发家致富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被封杀对于其他演员来说或许无异于灭顶之灾,但于他而言,却正好将此方世界中他没经历过的都经历一遍。
佟女士自然是十分满意。“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说,“你是演员,本身应该受经纪公司的合约限制,私下做这种决定没问题吗?”一旦跟前途未卜的法案绑在一起,演员所能给公司带来的利益受到影响是必然的事情。
余火笑:“佟女士放心,这点也解决好了,公司那边给了我充分的自主权,完全支持我的任何决定。”
这件事说起来还要归功于江封的发小,也就是晨西集团第二大董事唐森唐先生。
唐森有位妹妹名叫唐珥,是唐家父母从远海市爱心天使福利院收养的,幼时应当和原身相识,如今也是唐森的未婚妻。唐珥曾在两年之前和高帆的男朋友周扬一起遭遇过歹徒绑架,被江封出手救了下来,之后没过多长时间忽然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突然陷入昏迷,国内外的知名医院全都束手无策。
后来江封带着余火去唐森住处看了一趟,余火为唐珥做了检查,发现她魂魄有失但元神平稳,预测她会在两年之内醒过来,自此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前往唐家以灵气帮她温养骨骼血肉,防止长期卧床不起对身体产生损伤。
而就在五天之前,余火再次前往唐家为她输入灵气时,唐珥醒过来了,并且认出了余火就是当年在福利院一直照顾她的“火哥哥”。
挚爱失而复得,唐森狂喜落泪不能成言。得知余火的意向之后只说了一句话:“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出了事公司给你顶着。”
和佟女士的会面进行得十分顺利。
“之后的具体工作计划我会派秘书和你的经纪人协商,一切以你的日程安排为先,”佟女士从沙发上站起来,向余火伸出手:“我代表不了其他人,在此仅代表我和我的爱人,向余先生郑重地说声谢谢,谢谢你为法案,为了平等和自由,更为所有同性群体所做出的一切。”
走出茶庄的时候,江封牵住余火的手:“从今天开始,你要面临的可就是数不清的刀风剑雨了。”
余火眸子清亮,神色柔软而平和:“我不怕。”
江封探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不怕。”
有啥好怕的,管它是刀是剑是枪是炮,老公我全给你挡着。
作者有话要说: 火火:被封杀失业怎么办。
能去武馆,能教人弹琴教人画画,
能卖大字一张十几万,
还能赌石切翡翠。
唉,想穷好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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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同性法案的事情不会多写了,之后视角就会转回娱乐圈啦~
《在长安》即将上映,期待不!
☆、第 139 章
佟女士的警告没有错, 针对余火的攻击是从他作为唯一一名娱乐圈公众人物, 公开出席了一场有关维护同性群体合法权益的交流会议之后开始的。
最初只是一些寄到公司的威胁信,然后就逐渐演变成了写满谩骂诅咒的血书、刀片玻璃渣、动物尸体等等,到最后每天都会有一大批反同者高举着牌子涌到晨西大厦楼下示.威抗.议, 报警也没用,专门有人负责放哨, 警察来了他们就跑, 等警察一走又迅速集中到一起, 多次与大厦保安发生言语甚至是肢体冲突。
管理层因此将安保力量加强数倍,全是虎背熊腰能吓死人的壮汉,严格防止抗议者进入大厦内部。只要不损害私人财产设施,至于其他的就干脆随他们闹,反正大厦隔音好,大门一关里面的人开着空调吹着冷气照常办公,外边烈日炎炎烫得冒烟,抗议者坚持不了多久就跟脱水蔬菜似的蔫在墙角边的阴影底下,即便如此也不愿意离开, 非得跟等兔子似的想把余火等过来。
除了定时定点抗议示威的人群, 还有一批人专门跟踪余火的行程。作为营业艺人,余火的行程大部分都是在网上公开的, 尤其《在长安》已经确认上映在即, 整个剧组都进入了热火朝天的宣传期,作为主演之一的余火全国各地到处跑通告不可能和人群隔离。
虽然以他的能力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足够自保,但江封还是不放心:他媳妇儿厉害归厉害没错, 但不能在人群面前暴露功法异常,行动上难免束手束脚受到限制,万一那群反同者里真有疯的傻的不要命的,伤了自家宝贝儿一根手指头,谁他妈赔得起。
于是联系了一个名叫“龙行天下”的安保公司,去年余火拍摄《叫魂》时被私生饭骚扰,就是由这家安保公司提供的保镖服务。里面的成员全是从陆战部队退役的特种军人,负责人名叫曹虎生,当初和江封还是同一时期入伍的战友。
去年拍摄的时候因为要防护住一整个别墅外围,所以请了六十四个人,这回也没请多,就十二个,一个个高大威猛杀气四溢,黑衣黑裤腰带上还别着家伙,进退出入在余火周围围出一道铜墙铁壁,苍蝇都飞不过去一只。
虽然这些反同抗议者们着实有些闹心,但好消息也是有的:余火凭借《柜》中的林伽一角,成功拿下了一个a类国际电影节的最佳男配角。
事实上早在去年《柜》上映之后没多久,余火就获得了某个a类国际电影节的最佳男配提名,但是并没有获奖,算上这次已经是他凭借林伽一角第三次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得提名,并且终于成功捧回了一座奖杯。
余火暂时无法出国,所以奖杯是罗新宇帮他代领的,获奖结果一公布,相关新闻立刻通过各种媒体传遍了网络。
华国电影因为题材限制、审核标准严苛等种种原因,在国际电影节上向来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能被提名都殊为不易,成功获奖更是极为难得。
这座奖杯不仅对于余火本人的实力和口碑有着巨大的提升作用,更是进一步拔高了观众们对于《在长安》的期待和关注。受这样的关注加持,影片宣传比预期当中更加顺利。官博随着宣传阶段有条不紊地放出了人物海报、照片动图以及片场花絮。其中片场花絮最受粉丝和路人欢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班长认认真真写字,墨哥就只能装装样子画乌龟”
“我们班长!会写字!会画画!会弹琴!还会舞剑!!这叫什么?人、间、至、宝!!!”
“这部电影颜值好高啊卧槽,班长就不用说了,七百二十度无死角,披件床单都好看,墨哥的古装同样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鲍女士扮相超级美!就连肖华哥也……嗯,看着挺精神”
“还能和班长一起打雪仗!羡慕哭!光看他们在片场打闹的花絮我就能看一百集都不腻,真的”
“来个一千集吧,一百集不够的”
“没人发现班长和墨哥的cp感简直突破天际了吗?高举墨鱼大旗不倒!”
“楼上醒醒,班长跟罗影帝才是一对,这不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吗”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墨鱼爱我我爱墨鱼!”
“墨鱼爱我我爱墨鱼!!把这对给我锁死!”
“焊住!”
“加封印!”
“……”
经过前期一个多月的繁忙宣传活动之后,时至八月下旬,马不停蹄四处跑通告的余火终于有了短暂的休息机会。
恰逢双休日,江封不上班,酣畅淋漓进行了大半夜的体力活动之后二人相拥一觉睡到中午,看看时间决定去超市买点东西回来自己做饭,顺便出去溜溜狗子。
江封住的是高级军官小区,国家分配防哨森严,周围一应基础设施俱全,步行二十分钟不到就有一家大型生活超市。
平时江封工作忙,余火更忙,家里的冰箱一般都交给保姆阿姨或者几位助理负责充实更新,时不时还有老爷子跟大姑姑送来一大堆东西,因此超市虽然离得不远,两人还真一次都没去过。
赖在床上闹了一会儿起来洗漱穿衣,余火选了浅蓝色牛仔裤加白t恤,头发随意用手梳得蓬松,看起来斯文俊秀清爽干净;江封穿着深蓝色牛仔裤加黑t恤,流畅的肌肉线条透过布料隐约可见,高大英俊眉目凌厉,浑身都散发着浓郁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给两只狗子套上狗绳,一家四口齐齐出门。
因为没几步路程,余火并没有戴面具,只戴了墨镜口罩稍作遮掩。订婚戒指用细长的银链子串起来戴在了脖子上,偶尔弯腰摸狗头时闪出一点璀璨亮光,正好和江封左手无名指上的交相辉映。
自从拟承认同性婚姻合法化提案通过之后,梅琴对于二人是否公开恋情已经没什么意见,只是建议最好选个恰当的时机。如果不是因为余火才跟佟女士那边达成合作,担心现在公开会将公众注意力过多集中在他的恋情八卦上,从而分散他为同性群体合法权益“代言”的效果,此次在国际电影节获奖倒是个绝妙的机会。
虽然不适合公开,但这样手牵手一起出来逛街也不用全副武装的遮掩了,如果被人拍到照片,正好当作是给粉丝提前打预防针。再说江封对于火把们强行将余火和罗新宇绑在一块儿的行为早就怨念颇深,明着不许秀恩爱勉强忍耐,暗着还不行就真得把他憋死了。
难得两个爸爸都在,狗子们兴奋得不行,摇头摆尾脚下带风恨不得拖着两个人走,二十分钟的路程硬是给缩短了一半。
余火喜欢吃虾,进了超市推了推车,江封首先就往生鲜区走。这个点超市人不是很多,但帅帅个头太大,又是军犬出生□□势就不一样,如果不了解的话看起来的确挺吓人,为了防止造成恐慌余火还是蹲下来给他套上了动物口罩。
所幸帅帅倒是配合得很,不吵不闹坐姿标准,等口罩戴上去之后只抖了两下耳朵。余火笑着在他头上揉了两把:“真乖。”
丑丑个子小没有这个顾虑,盯着帅帅一个劲儿的看很是新奇,看完之后还撒着娇往余火腿上蹭,意思十分明确:爸爸这啥玩意儿本公主也想戴。
余火将还不及自己小腿一半高、雪团似的小可爱拎起来抱进怀里:“那是男生才要戴的,你是女生不用。”
江封在一边煞有介事点点头:“嗯,男生才戴套。”
余火无奈,耳朵尖有些发红:“孟浪!你怎么什么事都能往那上面联想。”
江封厚着脸皮装糊涂,揽着他的腰往他脖子里吹气:“那上面?哪上面啊?我说什么了?该不是你自己联想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非得强加在我身上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智者见智,淫者见……”
余火瞪他一眼,江封见好就收,笑嘻嘻止住了话头:“选虾,选虾。”啧,大宝贝儿逗起来真可爱。
买了两斤活蹦乱跳的基围虾,称了两斤排骨,剁了半只鸡,又挑了块极新鲜的牛腩肉,江封正准备去买点蔬菜水果,转头就发现余火带着两只狗子站在隔壁区的冷冻柜旁边挪不动步。
走过去一看,不出意料里面满是各种冰淇淋。骨子里还是个故人的余火,对于这种东西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抵抗力。“想吃哪种的?”
余火有些纠结:草莓味和巧克力味的他最喜欢,丑丑帅帅喜欢牛奶味的,但是芒果味和香草味的看上去也很不错,蓝莓味和橘子味好像是新出的他还没吃过呢……
知火莫若封,江封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两把:“都买,各样来两盒,不,三盒。”冰淇淋,甜甜的凉凉的,当成道具用来助兴应该也挺不错……
余火哪知道他脑子里转着什么颜色,心满意足美滋滋各样拿了三盒。
买完了两个人吃用的东西,又去宠物区给狗子们挑了不少零食,偌大的购物车堆得满满当当,江封一手推着车一手牵着男朋友往出口处准备结账。
跟随余火时间最长、吸食灵气最多的丑丑首先发觉了异常,从余火怀里半撑起身子警惕地竖起了耳朵。几乎是同一时间,帅帅也由原先放松的姿态变为浑身紧绷,笼在口罩中的牙齿龇了出来转头往身后的某个方向看。
余火在丑丑头上揉了两把,江封也安抚下帅帅的情绪,以手势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正常扫码结账。
买的东西多,足足装了两个大型塑料袋。江封一手拎了一袋,余火将丑丑放下来牵着两条狗绳,沿着原路返回走到一条人流量稀少的林荫小道时,余火蹲下.身将帅帅嘴巴上的口罩解了下来,同时松开他脖子上的狗绳,轻喝一声:“去。”
失去束缚的帅帅瞬间掉头,像是一只黑色猎豹也似狂奔疾驰,眨眼间将二人身后大约十米处的一名中年男子狠狠扑倒在地上,身体前倾压低,健壮有力的前腿按在对方胸口限制他的行动,锋利的森寒犬齿完全龇出停在男子脖子旁边,喉咙里发出的威胁低吼和从利齿间滴落的温热涎液很快吓得男人惨叫起来:“救命!快救命!这狗要咬死人啦!”
江封和余火转过身,如闲庭漫步般慢悠悠走过来。帅帅知道深浅,扑人的时候特意将爪子收了起来,连对方的皮都没碰着,顶多摔在地上的时候疼一点。丑丑也龇着牙想冲上去立个功,被余火拎着后勃颈抱了起来。
“说吧,”直到欣赏够了对方的狼狈姿态,江封这才开口:“从超市里就鬼鬼祟祟的,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想干嘛。”
男子没有回答,视线只在江封身上粗粗扫了一遍就落到余火身上,神情似有愤恨:“你是那个演戏的余火对不对!就算戴着墨镜口罩我也认得你!”
哟,江封挑眉,还是冲着自家宝贝来的。眼底寒光一闪:那就更不能轻饶了。
声音冰冷:“你身上这条狗是军犬,上过战场咬死过人的,你要是再不老实交代,我可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凶性大发把你也当成敌人。”
帅帅似乎听懂了江封的话,极为配合的将前半身又往下压了压,锋利的牙齿几乎贴在了男子的血管上,兽类口鼻中喷薄而出的热气和粗喘让他没坚持几秒就抖成一团:“我是想要跟余火讨个说法!问他到底为什么要害人!都是因为他,我儿子才变成了同性恋!”
余火揉着丑丑的脑袋神色有些困惑,江封皱眉:“你儿子是同性恋?这跟余火又有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是怕过头了还是觉得江封根本不敢纵狗行凶,男子抖着抖着不抖了,死死盯着余火,脸上的愤恨愈加明显:“当然跟他有关系!要不是因为沉迷追星整天嚷嚷着当什么火把,我儿子怎么可能效仿他跟家里出柜,硬生生把自己折腾成同性恋?!自己变态还不够,非得到处演讲怂恿其他人也跟他一样当同性恋,他根本就是个扫把星老鼠屎……”
江封毫不客气的抬脚往他腿上踹了一下,控制好力道位置没踢断骨头,但立刻疼得男子白了脸色:“我放你娘的狗屎屁!你儿子喜欢男人跟余火有半毛钱的关系,那是天生的懂不懂文盲!出门把脑子忘在家了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柜却被亲爹当成变态,你儿子有你这种爸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还找余火讨个说话,讨什么说法,让他念个咒再把你儿子变回‘正常人’?呸!智障。老子告诉你,再从你嘴巴里听到一个侮辱余火的字眼,你今儿个就别想囫囵回去了。”
男子果然不敢骂余火了,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还敢顶嘴:“我儿子没追星之前,学习好又听话,正常得不得了,从来没有过喜欢男人的迹象。要不是被他迷惑,以为当同性恋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出柜!还不是被所谓的‘偶像’带上歪路!”
江封神色冷漠:“照你这么说,你儿子之所以会出柜,都是因为追星追傻了想要模仿余火喽?”
“事实就是这样!”
“呵。”江封冷冷一笑,“那老子倒要问问你,余火每个月都给福利院捐款,你儿子模仿了吗?”
男子憋了半天:“……他还是个学生,哪像当明星的那么有钱。”
“当学生怎么了,零花钱没有?压岁钱没有?想要模仿余火做福利,哪怕是捐点旧衣服旧书也行啊,你儿子做过吗?”
“……”男子不说话了。
江封继续道:“余火会弹琴会画画,你儿子模仿了吗?余火一张大字能卖十几万,你儿子有表达过想练字的意向吗?余火武艺高超一个人能打你这样的几百个,你儿子有跟你说过想学武功吗?都没有?”
男子一句话说不出来。
江封往地上啐了一口,脸上满是嘲讽:“这么多优点一个不学一个不模仿,觉得儿子出柜丢人了就想把罪名往余火身上扣,你他妈哪来这么大的脸?坦克履带压出来的吗?得亏老子今天心情好,要不不打你一顿都消不下去火。再敢干这种偷偷摸摸跟踪尾随的事情,”江封蹲下来看着他,眼底微微发红,压低声音道:“老子弄死你信不信。”
每个人都有不能触碰的禁忌,他的禁忌就是余火。上次毛奇峰制造出来的钢丝意外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极限,他绝对不允许再有任何人对余火的安危产生威胁。
余火察觉他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劲:“江封?”
“嗯,”江封站起来,眼底的红色迅速消失不见,转身笑着看他:“神经病而已,不用理他,咱们回家做饭。帅帅,走了。”
帅帅低吼两声将爪子从男子身上收了回来,掉头几步追上两个爸爸。
短暂的双休日过后,余火坐着保姆车前往晨西大厦。
大厦楼底下依旧聚拥着一大批反同抗议者,余火的保姆车才换过他们不认识,但是依旧举着牌子朝保姆车涌了过来。
车内负责保镖事宜的曹虎生问:“余先生,需要我们下去处理吗?”
余火摇摇头:“不用,车子直接开去地下车库,他们进不去的。”不到逼不得已,他不想跟这些人起正面冲突。
助理小陶实在无法理解:“同性婚姻合法化对他们又没什么害处,怎么一天到晚就跟疯了一样又叫又闹,不累吗?”
余火透过单向玻璃看着窗外声嘶力竭的人群,佟女士做过调查,目前国内的反同群体很大一部分都是四五十岁左右的父母,他们从小接触到的教育和自身经历使得意识中形成了一套牢不可破坚不可摧的价值观:异性恋才是正常的、正确的,同性恋是违背自然规则和伦理道德的异类。
这些人和所有为了孩子争取权益的同志父母一样竭尽全力,他们所要实现的,是一片完全纯净、正确有序、不会被任何异常打乱、可以让自己的孩子安全生活的环境。
在他们眼里,同性恋先天性和“变态”、“肮脏”、“艾.滋.病”等字眼挂钩,很多人甚至至今仍旧以为同性恋是一种会传染的疾病,和同性恋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自己“正常的”孩子就会有变成同性恋的风险。
一旦同性婚姻合法化实现,他们的孩子就要和同性恋这种“怪物”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呼吸同一方空气,这样的恐惧促使他们不顾一切也要阻止最可怕的情况发生,无尽的斗争中恐惧和愤怒缠裹在一起持续发酵,最终就成为了对所有同性群体的仇恨。
而余火要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尝试改变他们的观点。
保姆车停在了地下车库,保镖们跟随余火乘坐电梯上楼,幸亏晨西的电梯质量好载重超强才能一次性全装下。下了电梯,一排十几个大汉跟在后面威武雄壮走路带风,沿途引来工作人员纷纷侧目。
余火有些尴尬,其实他跟江封说过十几个保镖实在没有必要,奈何江少将其他事情都能听男朋友的,唯独这件事不行,因此不惜布下重重诡计利用肉.体色.诱终于哄得余火松口答应下来。
好在保镖们走到梅琴办公室门口就停了下来:“我们在外面等着,余先生有事直接喊一声就行。”
余火点头道了声谢,推门走进去。
办公室里除了梅琴,赵子墨和李静也在。
梅琴似乎有点不舒服,坐在沙发上单手扶腰,面庞上隐含痛苦之色。赵子墨伸手想要给他按摩,被他抬腿踹了一脚:“滚。”也不知道动作牵扯到什么地方,脸上痛苦之色愈发明显。
李静坐在对面沙发上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余火有些担心:“哪里难受吗?”
梅琴咳了一声,努力想要表现得自然点:“没事,做瑜伽扭到腰了。”
赵子墨立刻道:“小鱼儿,你不是会按摩吗,要不给琴……给梅经纪按按?”
梅琴还没来得及拒绝,余火已经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身体往前趴下去,对的就是这样,”余火将手放到梅琴腰上,顺着腰背的经脉穴道按摩的同时悄悄注入灵气:“怎么样,舒服点吗?”
“嗯……”梅琴没忍住呻.吟出声:“余火,不说其他的,你光这按摩的技法就是一绝,我找过那么多专业按摩师每一个比得过你。”
得,万一失业了又多一门谋生的手艺。余火笑。
旁边赵子墨被梅琴那一道□□刺激得浑身一个激灵,咽了咽口水,不动神色拿过一只抱枕抱在怀里。
李静往他那扫了一眼。
等到一整套按下来,确定梅琴神清气爽浑身通畅再没有哪儿不舒服,余火建议道:“梅经纪,或许你可以考虑换一种健身方式?瑜伽不是适合所有人的,有些人做瑜伽的时候就是很容易受伤。”他记得当初第一次来到晨西大厦的时候,梅琴就因为做瑜伽扭到了脖子。
“谁说的,”赵子墨迅速插话进来:“瑜伽好,特别好,长期做瑜伽身体柔软……”能换各种姿势。
后半句在梅琴阴冷的视线中及时咽了回去。
李静的表情越发深不可测。
腰不疼了腿不软了,梅琴开始跟余火说正事:“《血色铿锵》第三季准备开拍了,刘怀导演跟我联系,新一季演员阵容里没有你。”
这样的情况其实在座众人早有预料。
自从余火和佟女士达成合作,公开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倾向越来越明显,之前向他发出的剧本邀约有不少就撤了回去。
原因很简单,同性婚姻法的事情一天定不下来,余火就属于前途未卜,随时存在被封杀的风险。以他的热度和实力,送到手里的剧本绝大多数都是邀请他当主角,一旦主角被封杀,想要影视剧得以面世那就只有全部推倒重来一个办法,这样的风险哪个剧组也不愿意承担。
《血色铿锵》的情况又稍微有点不一样。
当初余火在公开出柜负面缠身的情况下还能参演《血色铿锵》,一是因为合同早在这些事情之前就定下了,二来这部剧是军政合资筹拍,不管背地里对同性群体是什么态度,明面上谁也担不起“因为某个演员是同性恋就把他赶出剧组”这样的名声,至于所谓的负.面新.闻说到底只是徐涵一面之词,群众用来八卦娱乐没问题,剧组要是因为这个原因把余火踢出去了,反而有点“实际上还是因为性取向问题”这种欲盖弥彰的意思。
但公开出柜是一码事,公开利用自己的公众影响力参与到zngzhi角力影响法案投票,那就完全是另一码事。
更何况余火饰演的程然一角在第二季结尾时双腿严重冻伤面临截肢,虽然第二季杀青的时候刘怀导演私下里跟他透过底,这只是留下悬念、刺激观众光看第三季的手段,编剧其实不会那么写,但即使真要那么写了,程然因为截肢所以退出“猎鹰”小队,情节上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谁也挑不出错来。
“刘怀导演让我跟你说声抱歉,”梅琴道:“他虽然语意模糊不敢说得太明白,但大概意思还是能听出来:估计是上头哪一派打了招呼,给你个警告。”
余火点点头:“我想到了。”他跟江封之前就这个问题谈论过,江封本来是打算正面硬杠——就算不动用老爷子的力量,凭他自己少说也是少将军衔、国安部副部长,真要弄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但余火好说歹说把他劝下来了,他的目标是竭尽所能推动法案顺利通过,因为这样一个明面上还是对方占理的小事情撕扯起来提前暴露实力,着实没有必要。
木已成舟,又不是多大的一块肉,梅琴也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你接下来想干什么,拍电视剧还是拍电影?”虽然有不少剧本邀约撤回去了,但是因为各种原因留下来的也不少,况且以晨西的财力势力,除非上头现在直接规定“同性恋演员不能演戏”,否则不可能没剧让余火拍。
余火道:“我暂时不打算接戏。章先生前不久给了我一个提议,问我愿不愿意去国家话剧院演话剧,我同意了。”
章元臣是国家一级演员,也是华国国家话剧院的名誉副院长。就算余火没有遇到眼下的境况,他本来也打算推荐他去话剧院里磨练磨练。在他看来余火的银幕表现能力已经到达了一个瓶颈,想要有进一步的突破,必须从新的表演方式上寻找契机。
话剧是和观众面对面的实时表演,对于演员的人物塑造、情绪表达、临场反应等能力要求极高,而国家话剧院里集中了华国最优秀的一批戏骨,哪怕是在里面当个没几句台词的背景板,对于余火来说都绝对会受益匪浅。
“哟,这倒是个难能可贵的机会,公司这边和国家剧院有合作,新宇他们都在剧院里历练过,我本来是打算明后年把你和赵子墨一起送过去多学点东西,但你提前去也好,静下心好好学,以后受益无穷。”梅琴翻了翻日程表:“最近除了剩余的几个宣传通告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再之后,就是《在长安》的首映礼。”
首映礼被安排在8月21日,比正式上映提前三天。粉丝们早就嗷嗷待哺迫不及待了。
几人又聊了片刻,余火和李静两个告辞离去,赵子墨没走,说还有事要跟梅琴商量。
余火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隐隐传来赵子墨满含期待的声音:“首映礼你会去吧,位置我都给你留好了。”
半晌过后梅琴冷傲道:“看心情。”
随手将门带上,余火发现李静的神色似乎有点诡异,问:“静姐,怎么了?”
李静将视线从门上收回来,看着余火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就不觉得,子墨跟梅经纪两个之间有点不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的大粗长!依然是大粗长!!
☆、第 140 章
八月二十一日,《在长安》首映礼。
场面空前火爆, 偌大的h市大剧院外人潮涌动如山如海, 内场更是一票难求, 据说最普通的粉丝席位都已经被黄牛党炒到两万元天价。
而有幸以各种方式被选中、接受邀请莅临观影的五百多名粉丝中,绝大多数怀里都抱着一个墨鱼公仔, 兴奋异常激动难捺。
为了防止影片资源在正式上映之前被泄露,整个放映过程中手机等拍摄工具都必须要收起来。所以粉丝们正抓紧电影还没放映的这段空隙到处拍照或是自拍,其中放映室门外的巨型电影海报成为最受欢迎的取景地。
除了影片角色的单独海报,主海报共有两张,两张都是水墨画风格, 内容也十分相似, 都是余火饰演的李在身着一袭白袍,赵子墨饰演的温平危身着一袭黑袍, 两人长身玉立墨发飞扬,一正立一背立相视而笑。一张特写余火的正面和赵子墨的背影, 一张特写赵子墨的正面和余火的背影。
陌上人如玉,公子恰成双。
粉丝们双眼放光激动得嗷嗷直叫,恨不得直接扑在海报上亲, 要不是一旁工作人员看得紧,又保证放映结束之后每人都能领到一份, 恐怕早就被人偷偷揭下来带回家珍藏。
现场气氛火热,等余火和赵子墨等主演从后台走出来时,立刻又拔高了好几个层次,热烈的欢呼尖叫声差点把房顶都给掀翻出去。
主演们依次打完招呼, 然后跟着导演在舞台前的座椅上坐了下来接受现场媒体采访,又和粉丝们进行了几段互动游戏,其中余火还单独表演了一段剑舞,用的正是去年生日时梅琴送给他的那柄剑,气势凌厉身姿潇洒,腾挪翻转间剑光如虹,瞬间将本就火热的气氛推倒了顶峰。
好不容易等粉丝们稍微平静一点,主演们前往观众席落座,灯光调暗音乐响起,影片正式开始。
连绵起伏的山岭中绿浪莽莽松涛滚滚,清晨的阳光穿透云雾在露水上折射跳跃,一座掩映在半山腰的书院中传来阵阵厚重悠扬的钟鸣之声。
“张榜啦,上月的小测张榜啦!”
伴随着呼喝,一大群青衣布帽的学生自书斋讲堂内奔出来,涌至一块石碑底下:
“都别挤都别挤……哎呀哪个踩着我鞋了!”
“怎么样,快让我瞧瞧,这次是谁拿了头名?”
“还能是谁,长留啊!长留人呢,长留,你又拿魁首了!”
“第二名又是哪个?”
“长安呗,这两个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连名次都要紧挨在一块儿。”
“哈哈哈哈,咱们书院的‘鬼谷二君子’岂是说说而已,第一第二只他们两个轮流当……”
人群聚在石碑底下吵吵嚷嚷,有眼力好的看完名次从里头挤出来,回去学堂内背起双手,学着夫子走路的姿势踱到李在桌子旁咳了两声:“长留啊,你这回又拿了第一,是不是得请师兄弟们好好吃一顿啊。”
温平危的座位在李在身后,此时正斜支着身子坐在桌子上同他说话,闻言抬手将李在一揽:“去去去,这种当上过一次也就罢了,你们这群大肚汉胃口就跟无底洞也似,在一月要拿数次头名,次次都要请客吃饭,岂不是得倾家荡产?有空算计他,不如好好读书习字做文章,等你什么时候拿第一了,不光在请大家吃饭,我也连请三天大摆酒席,如何?”
“头名还没说话呢,你这个第二口气倒是挺大,”来人也不生气,笑嘻嘻伸手过来击掌:“说好了啊,你瞧着吧,夫子说了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总有一天我要拿一次魁首,硬生生吃穷你。”
温平危抱拳:“那就恭候佳音。”
等人离开,李在回头看着他笑:“你打赌便打赌,好端端将我牵扯进去作甚。”
“好兄弟有难同享有福同当,怎么着,我帮你解围了,你还想丢下我一个当肥羊?”温平危作势要闹他,末了下巴一抬神采飞扬,眼中满是自傲:“况且想越过咱们俩个拿魁首,啧,不可能的。”又对李在道:“这回是你运气好,下回我多费几分心思,这头名可就得江山易主了。”
李在学着他方才的模样抱拳:“那就恭候佳音。”
夫子进来讲课,温平危回到座位上坐好。等夫子讲完一节让众人自修时,从练字簿上撕了张小纸条,写了几个字朝李在递过去。
片刻之后,看完纸条的李在微微点头。
当晚酉时,李在前往后山观月台赴约,刚走进亭子便见温平危从石桌底下取出一壶酒并一只烧鸡。
心下了然:“又是托厨房刘叔从山下给你带的?”
“那当然。你拿了魁首,总要为你庆祝一番才是。”温平危倒了一杯酒递给他:“下回我拿魁首,可就要轮到你请我了。”
酒过三巡,温平危就着漫天月色细细打量好友:“在,你我相识多久了?”
李在略微想了想:“七载有余。”鬼谷书院举世闻名,为当世文人学子心中圣地。他十岁入学,至今已逾八载,温平危晚他半年,算起来两人相识至今正好七年半。
“古人云,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温平危道:“你我二人既是同窗又是舍友,朝同食夜同寝,也不知前世是个什么缘分。”
李在笑:“或许是亲兄弟也说不定。”
“哈哈哈哈,若真是亲兄弟,那倒正好遂我心意。”温平危望着他,一双眼睛在月色底下亮晶晶闪着光:“你我之间相交甚久,我也不瞒你:我是家中独子,父母早亡孑然一身,唯独同你一见如故,虽则没有血缘关系,于我而言,在却比兄弟手足更亲密重要些。”
李在举起酒杯,一字一句情真意切:“长安于我亦是如此。”
二人剖心相交肝胆相照,很快将一壶酒喝了个干净,李在酒量略浅,起身时便晕晕沉沉站不稳当。温平危赶紧扶住他的胳膊架在身上:“慢些,我扶着你走。”轻车熟路穿花拂柳,披了满身的月色星辉,顺着后山一条小径悄悄往住处返回。
山路崎岖难行,即使有人扶着脚下仍是不稳,温平危干脆停下来将李在整个背了起来:“常闻江湖好汉千杯不醉,你这酒量也太差劲了些。”
李在捏捏额角,竭力忍住胸腔中翻涌的酒意:“你可是第一日知我酒量浅?以后万万不能如此了,倘若被夫子发现,你我二人都要受罚。”
“夫子发现不了,咱们偷喝那么多回,哪一次露馅了?”温平危托住他,尽量将步子走得平稳:“真要运气不好被抓住了,我就一人顶罪,说你全是被我硬逼着才喝了两口。”
“硬逼?你难道是捏着我的喉咙强灌不成?”李在又好气又好笑:“真要被抓让你一人顶罪,那我成什么了,兄弟之情岂不是句笑话?都说醉酒之人才会胡言乱语,你没醉怎么也乱说起浑话来了。”
温平危嘻嘻笑了两声,知道他酒意上头不舒服,遂转移话题:“下个月山长大寿,这几日林师兄他们都在商量着要送什么寿礼合适,你可有什么想法?”
李在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他瞧不见,道:“我打算给山长写一副百寿图,或者画一幅猴王献寿。”
“画画写字?这有什么趣味,其他人估计都是打得这个主意,到时候一大堆字画堆在一起不过泯然于众矣。我倒有个想法:不如你我二人合编一支剑舞如何。”
“剑舞?”
“正是,又新奇又好看,再请一位师兄弟伴奏,到时候肯定能脱颖而出博得满堂喝彩。”
身下的肩背宽厚温实,随着步伐有节奏的微微起伏。酒意氤氲而起,李在将头枕在他颈项处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应了下来。
直到被人放在床上,这才在失重感下回复几分清明,四下打量一圈:“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温平危为他退了鞋子脱了外袍,又拧干一条毛巾给他擦脸擦手,最后替他盖好被子:“睡吧,明日还要早起温书,小心不够用功被我超过去。”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清凌凌铺了满地。李在看着温平危脱掉外袍在他旁边的床铺上躺下去,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从不称呼我长留?”
长留是他的字,十五岁那年夫子给取的,鬼谷书院的学生都是由夫子赐字。书院里的师兄弟朝夕相处感情深厚,大都直称其字以示亲厚,唯独长安从来只叫他的名。
温平危没说话,李在以为自己喝醉了声音小,对方没听见,便也不再纠结,蜷起身子闭上了眼睛。
直到醉意迷蒙将睡未睡之时,隐隐像是听见有人道:“别人都叫的,我才不稀罕……”
翌日开始,但凡闲有空余,李在便和温平危两个躲在书院后的竹林里编排演练剑舞,二人配合默契进展神速,一招一式间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等到整套剑舞大致有了雏形,便开始商量命名之事。
“既然是给山长祝寿用的剑舞,总该取个意头佳或是能入耳的名字才好献上去。”李在道。
对此温平危深以为然。思虑良久之后,提议道:“不如就叫‘在长安’,如何?”
“在长安?”
温平危点头:“取你之名,取我之字,既能入耳,又别有一番深意。”
山长寿辰当日,两人选在竹林之内呈献寿礼。
李在一身白袍,温平危一身黑袍,手执青锋长剑,于翠绿竹林中凛然起舞。动作整齐划一招式默契相合,急时如雷霆骤雨,缓时如流云清风,翩若游鸿矫若惊龙,雪青色的剑光中竹叶纷纷落下宛若花雨,等到最后一招势尽,二人自竹枝顶部腾身落下,双手执剑单膝跪于山长身前,竹林当中的空地上,漫天竹叶悠悠扬扬,恰好拼出一个龙飞凤舞的“寿”字:
“学生祝山长仙寿永享,福在长安!”
温平危料想得没错,这份寿礼果真教山长喜笑颜开极为满意,心情畅快之下,特许书院学生放假一天,前往鬼谷山旁边的隆福寺参加祈福庙会。
隆福寺庙会每月奉一、九举行,附近四五个城镇的居民都会前往寺庙中敬神还愿烧香祈福,上香的人多,灯市、小吃、歌舞表演更多,熙熙攘攘极为热闹。
书院学生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只觉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李在往功德箱内施了几分银两,准备进去殿内拜拜菩萨,转头问温平危:“长安,你来不来?”
温平危双手后背抬起下巴:“子不语怪力乱神,所谓神明不过虚妄,我才不信这些。”
李在笑,不与他争论这个,“那我进去上柱香,你稍等我片刻。”
温平危点头:“去吧。”待李在进去之后,绕着寺庙闲逛,逛到后山时发现还有几座侧殿,因为位置偏僻些少有人来。四下打量一周,拎起袍角走了进去。
李在上完香后出来,一时竟找不到温平危的踪影。寺庙建筑恢弘殿宇极多,寻了半天才在前往后殿的一方院子里迎头碰上,“长安你去哪了?教我好找。”
温平危悄悄掸去袖子上的香灰,朝他走过去:“没去哪,闲来无事四处逛了逛。你拜完了?跟菩萨求了什么?”
两人一同往寺庙外面走,声音越来越远:“求家中父母、书院夫子身体安康,求师兄弟们学业有成,还求我们两个能实现心中理想得偿所愿……”
“求这么多,也不怕菩萨嫌麻烦不愿意搭理你……”
“你又在浑说了……”
长安的志向与自己不同,李在一直知道这一点。
他向往天下山水,希望有朝一日游览列国,能凭借自己之力推动私学创办兴起;而长安则希望能入朝为官辅佐君王,除尽贪官奸佞,造福社稷百姓。
志向不同,意味着他们早晚有一天要各行其路分道扬镳。而这一天很快就来了。
三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十年寒窗苦读,二人终于结束了在书院中的学业。
温平危要拿着山长的举荐信前往都城求见君王,自此走上仕途;而李在则要开启自己周游列国的旅程。
二人于鬼谷山下作别,离情难舍百感交集,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朝堂凶险局势难测,一定要多多保重。”李在道,“倘若遇到困难写信给我,不论山高水远,我定会立即奔赴都城。”
温平危佯作不满:“怎么,不遇到困难就不能给你写信了?”
“自然也是能的。”
两人相视一笑,同样的青色袍角在风中扬起。李在催促:“快走吧,路途遥远,再不启程怕是赶不及在天黑之前到达驿站了。”
温平危深深望了他一眼:“多多保重。”
遂抬脚往马车旁走,即将上车时却又转过身,突然快步跑回来将李在按进怀里紧紧抱了片刻,再松开时一双眸子里熠熠生光:“等着我,等我除尽宵小,再回到此处与在把酒言欢。”
李在眉目温和,清俊的脸上满是神采:“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 好难写啊这章。_(:3」∠)_
争取下章全部写完!
☆、第 141 章
分别之后, 李在乘着车马去了许多地方, 诸国山水风景各异, 习俗民风不同, 教他大开眼界收获良多。
他和温平危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至多每隔半月必有一封,寒来暑往从不间断。从书信内, 李在得知温平危抵达都城的第二日便在山长好友的引荐下入宫面圣,圣上惜才有意栽培,赐了他一个户部从四品的官职。
李在还得知如今朝堂之上主要分成两股势力, 一股以世家贵族为主, 自开朝延续至今根脉深厚;一股以内阁要员左亭芳为首,因为成员都为科举出身, 因此又自称“清流”一派。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各种权势稍弱些的小团体,各党派盘根错节,局势极为混杂。
温平危的信每次都是厚厚许多张, 内容十分详尽,事无巨细哪怕都城的米价涨了两分都要同李在分享。但向来报喜不报忧, 只写朝中趣闻趣事以及圣上如何英武开明,对于仕途上受到的磋磨阻碍一字不谈。
但独自一人身处权力漩涡当中, 又立志与天下贪官污吏为敌, 怎可能一帆平顺事事随心得意?到后来即便他竭力掩饰, 字里行间的疲累愤恨和无力无奈之感,依旧让李在揪心不已。
因此在二人分别一年之后,李在同样带着山长的举荐信来到了都城。
温平危的住处并不难找, 他走到府宅门前时宫中尚未下朝,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四五个仆役抬着一顶青花官轿停在石阶底下,轿子压低,门帘掀开,一位穿着石青色云纹官袍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余光扫到李在的身影时温平危脚下一顿猛地转过身,眼睛睁大似是难以置信,随后便朝着他疾步狂奔过去。
距离李在两步远时却又停了下来,盯着他傻笑许久,眸子里亮晶晶的全是孩子气:“你来了。”
李在也笑,点点头:“我来了。”
挚交重逢,自是有数不尽的话要说。二人秉烛夜谈彻夜未眠,温平危时时刻刻盯着他,眸子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翌日,李在入宫面圣。略微对答一番后圣上龙颜大悦盛赞其才,也赐了他一个户部从四品的官职,与温平危同僚共事。
他原本想找中人牵线,置办一套宅子作为落脚之地,温平危得知后立刻否决:“我这宅子前后共有三进,难不成还住不了我们两个人?你若对客房不满意,我直接将主卧让给你便是。都城中物价贵,能省一点是一点,夫子向来教导咱们节制俭省,你周游列国一年有余,从哪学来这般挥金如土的壕奢之气。”
李在辩他不过更拗他不过,暂且便在温平危的宅子里住了下来。知道主卧他是肯定不愿住的,温平危遂吩咐下人将与主卧旁只一墙之隔的耳房重新整修细细装点,一应用度家具比主卧还要更盛两分。
两人在同一个衙门工作,同进同出同食同寝,温平危心高气傲行事刚直,李在性格温和长袖善舞,温平危善内政经济,李在善田事民生,二人恰好相辅相成。
朝中局势依旧诡谲艰险,但有挚交好友相互扶持,再多挫折也不过是激发斗志而已。实在气狠了,晚上便关紧门户对坐于书房之内,一边喝酒一边痛骂奸佞贪官:
“……好意思自诩‘清流’,恁厚的脸皮!上下勾结沆瀣一气,整个大庆朝就他们贪得最多,读书人的气节都被糟蹋尽了,浊流污水还差不多!”
“所以古人有言,不同‘流’合污,诚不欺我矣。”
“哈哈哈哈,”温平危抚掌大笑,“好一个不同‘流’合污!恰如其分,当浮一大白!”
除了痛斥蛀虫宵小,每每政务繁累令人疲惫不堪时,李在也会给温平危讲述他一年旅途中的所见所闻,各地山川人土,诸国风情习俗。
温平危斜靠在椅子上,眼睛里跳着烛火:“我听说岭南之国多有男子终身不娶,只和挚交好友结为契兄弟共度余生,在游览途中可曾遇见过?”
李在醉意微醺脸色发红:“有所耳闻,但并不曾亲眼目睹。”
“无妨,”温平危倾身给他倒了杯酒,“以后若有机会,我陪着你共览山水,到时候一同见识见识。”
李在笑:“那真是极好的。”
喝得大醉,便相互搀扶着往书房内的暖阁里将就一宿,相依而睡抵足而眠。身旁的热度相处十余载再熟悉不过,温平危只觉心满意足:“就跟在书院时一样。”
李在借着月色看他,轻声道:“嗯,就跟在书院时一样。”
二人将将住在一起时,温平危便向李在介绍了一位有些特殊的人物:“他姓闫,道上诨号闫通天,是我离开书院后前往都城途中遇见的,性情仗义直爽,人脉极其广阔,上通官宅豪门,下通贩夫走卒,如今屈尊在我这儿当个门客,对我着实助益良多。”
闫通天眉眼细长,从头到脚藏不住的精明相,对温平危倒是十分尊敬推崇:“温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又是个真正心系百姓的好官,能在温大人手底下办事,那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哪敢当‘屈尊’两个字。”
都城内局势复杂诡谲,能有闫通天这号人物上下打点搜集消息,自是方便许多。但对于温平危想要除尽贪官宵小的目标而言,却还远远不够。
闫通天人脉广阔不假,但那些官宅豪门内的耳目多为用银两买通的低等奴仆,这类人物即便能探听消息,探来的也多是后宅阴.私八卦流言,真正隐秘的内幕根本无从沾耳。想要搜集证据铲除奸佞,还得从别的地方入手。
时间转瞬即逝,临近圣上万寿节时温平危和李在二人都忙碌起来,各色交际应酬接踵而至。都城内商业繁盛,官员们最喜欢交际的地方一是酒楼二是青.楼,而青.楼之中又以花月下的歌舞伎最负盛名,其当家花魁花名风吟雪,姿容倾城歌舞双绝,素有“都城第一美”之名,引得无数达官贵族竞相追捧。
工部侍郎在花月下二楼设宴,李在收到请柬,因有批农具事宜需要对方同意配合,不好推辞,只能受邀前往。
宴席上觥筹交错,座位旁莺飞燕舞,所幸官员们尚且顾及脸面,即使意动也不曾在同僚面前放浪形骸。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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