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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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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然而作为非主要针对目标,小陶感觉到的气势其实尚不足十分之一。余火在喝声当中融入了灵力,首当其冲的私家饭只觉得脑子一晕胸前一闷,像是有道玄雷在耳边轰然炸响,受此威压震慑,总算是陆续安静了下来。

    “你们都是什么人?”余火问。

    “我们是你的粉丝,我们是火把啊!”离余火比较近的几个人又开始兴奋起来:“余火我爱你!来对着镜头笑一个!”

    余火冷冷看向那个举起相机拍照的人,直看得他面色讪讪将相机放了下去,这才继续道:“你们不是我的粉丝,你们也不是火把。

    真正的火把,知道什么叫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知道什么叫作尊重和平等,更知道什么叫作安全和责任。

    他们不会使用如此极端的方式穷追不舍咄咄逼人,为了什么?就为了给我拍几张照片?”

    余火扫了一眼牢牢卡在保姆车前面的面包车,两辆车只差不到两尺的距离就要撞在一起,声音愈发冷若寒冰:“你们这样做不仅是对我和我的工作人员不负责,对往来的车辆和行人不负责,更是对你们自己不负责!

    如果发生了意外怎么办?你们知道车祸有多可怕吗?那样的痛苦你们真的想尝试一遍?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你们眼中,追星难道比自己的生命安全都重要不成!”

    说完之后也不再看他们,直接走到前面那辆面包车旁,目光从大约四十多岁的司机身上扫过:“你又是谁?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开车载着他们做出如此危险的举动,得到过他们父母的同意吗?”

    那群所谓的“粉丝”里,明显有将近一半尚未成年。

    司机神色还挺猖狂:“关你什么事,是他们求着我让我把你拦下来的,我这就当日行一善了怎么着?”

    余火眯了眯眼睛,跟出来的张敏恨恨道:“余哥,你不用跟他讲道理,这都是黄牛党,专门靠着贩卖艺人信息赚钱的,跟他讲道理根本讲不通,咱们直接报警就是。”

    “报警又怎么样,”那司机一点都不慌张,显然做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刚拿的驾照,开车技术有点生疏,不小心变道变快了,一没碰到你二没蹭到你,警察来了顶多就是扣两分罚几百块钱再给个警告而已。呵,我能堵你一次,就能堵你第二次,除非你不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嘁,不就是个戏子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余火定定看着他:“把车移开。”

    “我就不,”司机说完直接把刹车踩住了,“路又不是你家修的我爱停哪儿停哪儿,有本事你直接把我推走啊。”

    余火挑挑眉,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车头的位置,伸出右手放在引擎盖上。

    下一秒,司机就发现面包车竟然不受控制地呲溜往后退,哪怕他把刹车踩成风火轮都不管用。

    “哎!”司机慌得大喊:“哎你干嘛呢!给我停下来,快停下来啊!”

    余火没理他,直把面包车推到后面跟另一辆面包车平行停好,这才轻轻松松收回手,转身对张敏和保镖等人道:“好了,我们走吧。”

    一边穿过目瞪口呆的人群回到保姆车里,一边悄悄打出了两道灵力。

    司机原本想骂,脏字儿都到喉咙口了,余光瞥见车前盖上一枚足有半寸深的手掌印,嘴巴张了张,又把话头全咽了回去。

    车门关上,王师傅重新启动了车辆,助理小田有些担心:“万一他们跟着车追踪到了酒店怎么办啊?要不咱们暂时别回酒店了,围着市区绕几圈先把他们甩掉再说。”

    余火摇摇头:“他们追不上来的。”

    诶?为什么?

    一直紧盯着车窗后面的张敏已经给出了答案,声音里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那两辆车好像都爆胎了,司机正在跳脚呢,呵,这可真是恶有恶报。”

    回到酒店吃完饭,余火看了会儿剧本,拿出纸笔给粉丝写了三封回信,又睡了一觉,醒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发呆。

    原先在剧组忙着拍戏的时候还好,忽然闲下来无事可做,脑子里就被远在h市的一人两狗塞得满满当当。

    唉,也不知道帅帅现在是不是在睡觉,也不知道丑丑最近吃饭香不香,也不知道江封这两天工作忙不忙。

    转头看了一眼挂钟:现在这个时辰,估计他还没下班吧。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胡乱敲击,正犹豫着要不要再给江封打个电话,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喂,余先生您好,客房服务。”

    75.第 75 章

    余火打开房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辆放着香槟、草莓的餐车还有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玫瑰花放下去,露出后面身穿深灰色羊绒大衣外套、英俊帅气高大威武的男人。单手撑在门柱上龇牙冲他笑,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性感得不可思议:“嗨宝贝儿。”

    余火睁大了眼睛, 墨玉似的眸子里满满全是惊喜:“你,你怎么来了!”

    江封推着餐车走进房间,抬脚把门踹上, 然后探手一把将余火搂进怀里,埋在他颈项间深深吸了口气:“我媳妇儿都被人欺负了我怎么能不来。”

    算起来两个人也不过才分开一个星期而已, 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跟家里人大半年见不着面都是常事,可余火不一样, 回到家见不到他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被掏空了一块,只要稍微闲下来就往里头一个劲窜冷风,直到现在把他严严实实按在胸口,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的味道,那空的一块才算终于被填补完整。

    “我没事, ”余火抬手回抱住他, 全身放松, 胸腔中翻涌着难以用笔墨形容的满足和欣喜:“电话里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那些人都被我吓跑了, 根本不需要你大老远跑这一趟。”

    “可是我想你了,”江封软着嗓子撒娇,眼底的深情几乎能将人溺毙:“想你想得吃也吃不下, 睡也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是你, 非得亲眼见你一面才踏实。宝贝儿,你想我吗?”

    余火脸上通红,望着他点点头,有些羞涩却并未迟疑:“想的。”缠绵悱恻,寝食难安,他以前从不知道原来相思的滋味竟是如此磨人。

    江封眸色蓦地深沉,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声诱哄:“再说一遍。”

    余火抿唇笑得温柔,果真如他所愿:“我也想你,特别想,每天都想,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每次跟你打完电话听不到你的声音之后最想……”

    话音未落,江封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最开始极轻柔,从额头,眉梢,眼睛,再到鼻子,顺着他的五官轮廓一点点描摹,绵绵密密柔情百转,像是对待着什么极心爱的稀世珍宝。

    亲吻在嘴唇上停留的时间尤其长久,像是试探也似碰碰蹭蹭一触即离,再伸出舌尖小心翼翼的舔吻吮吸。

    等到余火终于忍不住张开唇瓣主动回应,亲吻忽然就变得火热激烈起来:撬开牙关长驱直入,夺攻池掠地强取豪夺,舌尖彼此纠缠,在口腔中来回扫荡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两人的体温迅速攀升,房间内满是急促而粗重的喘气声,余火被江封提着腰抵在墙上,十指交握身体贴合,感受着自对方身上传来的每一丝悸动。

    许久之后,江封恋恋不舍的从爱人口中稍稍撤离,热情的互动在唇舌之间拉出一条暧昧黏腻的银丝。一手拍着余火的后背帮助他平缓呼吸,一手摸了摸他微微发红的眼角:“拍戏就拍戏,好好的为什么要穿旗袍,嗯?”

    余火本就潮红的肤色越发艳丽,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忐忑,鸦羽似的睫毛垂下去几分:“你、你都知道了?”

    “还想瞒着我不跟我说,”江封惩罚性的在他耳垂上咬了咬,然后含在嘴里或轻或重舔吻吮吸:“为什么不告诉我?”

    “嗯……”余火被刺激得浑身直颤,偏偏牢牢困在他怀里想躲又躲不开,只能紧紧攥住他的衣服:“我怕……我怕你觉得奇怪……”

    江封的动作一顿,而后有些无奈的低笑一声,“奇怪?宝贝儿,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吗?”

    挺腰极具暗示意味地顶了顶,嘴唇贴在他耳朵上,声音沙哑低沉:“你知道那天晚上收到梅琴发来的邮件,点开看到你穿旗袍的照片后,我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吗嗯?我恨不得当时就闯到片场把你打包打回家……”

    后面的声音融进耳鬓厮磨的呢喃之中,缠绵暧昧听不清楚,却让余火瞬间涨红了脸色,身上烫得几乎能烧起来,迅速抬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许说!”

    江封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头,眼睛里暗得透不进光,十分流氓的送到嘴边以极缓慢的速度一根根舔了一遍,然后直接把他抱起来往床边走:“对,不说,咱们直接做。”

    将近两个小时之后,激烈的声响逐渐平息,空气中充斥着令人面红耳热的情欲气息。

    江封让余火趴在自己胸口,擦了擦他额头的汗,眉目间满是餍足:“怎么样余先生,对今天的客房服务还满意吗?”

    余火尚未自极致的余韵中回过神来,闻言勉力瞪了他一眼,却因为水汪汪的眼睛和通红的眼角差点刺激得江封再度兽性大发。

    半晌后扭头看向餐车上的玫瑰:“为什么要送花给我?”

    江封咳了两声,神色稍稍有些不自然:“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好像还没给你送过花呢,偶尔总得浪漫一回,喜欢吗?”

    实际上,这事还是黎晓提醒他的。得知他千里探班却连束花都不准备买后黎晓简直难以置信,而等江封不小心说漏嘴,第一次跟余火约会的时候就没送花而是送了二十斤排骨,等待他的就是疯狂而无情的嘲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种注孤身的单身狗,余火哥到底怎么会看上你哈哈哈哈哈哈……哎哟!我说的是实话你打我干嘛!个子高了不起啊!哼,你等着吧,余火哥那么优秀,不知道有多少人偷偷喜欢他,像你这种不懂风情的木头早晚被……啊啊啊啊,爷爷救我!哥恼羞成怒要杀人啦!”

    黎晓废归废,但说的这番话还是给江封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随着余火的光芒被越来越多的人发现,未来他所要面临的潜在情敌必然会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作为要和余火白头到老的亲密伴侣,他怎么能只知道送排骨呢!

    果然,收到花的余火笑着点头:“喜欢的。”末了又补充一句:“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江封只觉得心底有一块地方柔软得不可思议,低头在他唇上啄了啄:“傻子。”

    两人静静抱了一会儿,余火捏着爱人的手指头:“你什么时候回去?”他知道江封刚转到国安局工作,职责极重事务繁多,不可能在这里久待的。

    “之前加了几天班,抽出了点时间,”江封环在他腰间的胳膊收紧了些:“等明天下午再回去。”

    那也就是能在这儿待一天了。余火眼睛里亮闪闪的发着光:“晚上你想出去逛街吗?这里的人土风情和h市很不一样,有许多好玩的好吃的。”

    江封探身从餐车上把冰桶里的香槟拿过来,拔出塞子倒出一杯,仰头喝了一口,然后朝余火渡过去:“春宵苦短,干嘛为了那些东西浪费时间。”翻身换了个位置,嗓音沙哑性感,灼热的呼吸全部喷洒在余火耳边:“再说了,我现在想吃的,只有宝贝儿你。”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夜幕深沉,余火躺在爱人怀里即将入睡时,江封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私生饭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解决。”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还没到演员集合的时间,邱可夫正蹲在别墅门口绞尽脑汁,思考如何才能有效防止更多的脑残粉找过来大闹片场时,远远地从马路那头忽然开过来两辆大型绿皮卡车。

    卡车在别墅前不远处停了下来,然后下饺子似的往下蹦出来一排排高大威猛的黑衣男子,一个个神情肃穆不苟言笑,浑身散发着普通人根本不会有的狠厉煞气,并且右侧腰带处鼓囊囊的,总觉得衣服里面像是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所有黑衣人整整齐齐站好队之后,领头的那个走到邱可夫面前啪地一声敬了个礼:“您好,请问你是邱导演吗!”

    邱可夫浑身一抖,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是,是是是,那个,您是哪位?”总不会也是过来追星的吧,这架势可没人能拦得住。

    领头龇牙一笑,跟邱可夫握了握手:“我是龙行天下安保公司的负责人,姓曹,受聘带着兄弟们过来给余火先生当两个月保镖,余先生让我先跟您打个招呼。”

    当保镖?邱可夫眼睛一亮:“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咳,冒昧问一句,曹先生跟诸位弟兄看起来不像是一般保镖啊。”一般保镖哪有这么吓人。

    “我们都是退役军人,”曹虎生也不隐瞒,“自己再创业,合伙开了个公司。”

    这就难怪了。肖华也走过来,视线老是忍不住往人家腰上瞟,曹虎生笑了笑,直接撩开衣裳亮出一把铁家伙:“我们都有持枪资格证,兄弟们个个枪法过硬,这也算是我们公司的招牌。不过邱导演放心,一般情况下我们是不会开枪的。”

    除非有人不长眼往余先生身上撞,江少将吩咐了,那种人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留口气不弄死就行。

    邱可夫油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安全感,笑容愈发真诚和善:“我们剧组人员要不要配合各位兄弟做点什么?吃饭了没?要不要喝水?咱们还没开始拍戏呢,要不先进屋坐着歇会儿?”

    “邱导演不用客气,我们的衣食住宿都安排好了,不用麻烦您这边,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只当作我们不存在就行。”

    说完对着身后的几排队伍一挥手:“围着外面这圈塑料幕墙,各自找地方站岗!邱导演,各位,你们忙,我们这就开始工作了,请放心,有我们在,除了剧组工作人员之外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的。”

    望着队伍整齐划一往别墅两边分散开的背影,肖华连连咂舌:“卧槽,我数了一下,整整六十四个人。这种级别的保镖水平,一般人就算有钱也请不过来吧?”

    邱可夫摸着胡子点点头:那可不是。啧,他这回挑的男主角,真牛逼。

    76.第 76 章

    施工队在老宅第三层的阁楼里发现了一个隔间。里头满满当当全是相片。

    张院生挥了挥弥漫四起的灰尘, 用手帕捂住嘴,弯腰捡起一张,视线落在相片上, 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拿着相片问张贵:“这,这是谁?”

    虽然那夜摘下了眼镜, 又兼水雾朦胧,并不曾看得十分清楚, 但他确信无疑,这相片内身穿旗袍的女子, 分明就是那夜浴室镜中之人!

    张贵打眼瞧了瞧:“回少爷的话,这是七姨太,过世许多年了。”

    七姨太姓沈,闺名蜜云,是众多姨太太里头唯一一个八抬大轿从正门迎娶回来的, 据说也最得大帅宠爱。其他姨太太入门没多久便因为这般那般的原因陆续销声匿迹, 只有她足足在大帅身边待了将近八年。

    勉强压下心头的惊骇之后, 张院生坐在隔间里,将铺了满地的相片捡起来一张张仔细翻看。

    相片里几乎全是七姨太, 坐着的,站着的,看着镜头的, 并未看向镜头的, 穿着各式各样的旗袍, 风流婉转眉目多情,倘若忽略那夜镜中阴森诡异的人影,着实是个倾国倾城的美貌佳人。

    张大帅统共娶了二十三位姨太太,但奇怪的是,这满屋子的相片里除了七姨太,竟再也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张院生捡到最后才从红漆柜子底下找到一张与其他相片不一样的:

    那是一张合影,里面整整齐齐排了二十三个女人,七姨太坐在第一排正中间,明眸皓齿浅笑盈盈。

    待张院生将视线落在七姨太左手边的女子身上,心中又是一惊:那女子穿着一身大红花袄,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面容因为发黄的相纸模糊不清,但立即就让张院生想起了那日乘车回家时,在高粱地里一闪而过的人影。

    巧合吗?

    但这巧合未免也太多了些。

    捏着相片的手指收紧,一股难以形容的诡异袭上心头。“张伯,这又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

    张院生抬起头,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隔间里不知何时只剩下他一个人。下意识提高了音量:“张伯!”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张院生皱眉,起身走出了隔间。

    ****

    时近傍晚,别墅外面暮色深沉,里头却是灯火通明。

    “麻利点麻利点!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个黑云滚滚狂风呼啸的天气,可不能错过了。”邱可夫站在三楼走廊上大声吆喝:“道具组准备好了没有?灯光呢?待会儿该亮灯该灭灯该放闪都看我手势,可别弄错了啊!摄影组沿着楼梯多安排几个机位,对,二楼楼梯口和三楼楼梯口都要架上,省得到时候余火往楼下走的时候跟不及。

    诶,余火呢!咱们的男主角呢!”

    余火侧身避开工作人员,撩着袍子从楼梯下走上来。“邱导,我在这。”

    他今天换了身浅灰色的长袍,拿银线绣了云纹,布料水滑带着暗光,头发还是一丝不苟的梳在两边,拇指上额外套了个玉扳指,既带着几分读书人的严谨,又带着些许富家少爷的精致。

    他皮肤底子好,每天运功灵气滋养,雪白细腻滑不溜手的几乎连毛孔都找不着,平时化妆师乐得让这幅好气色在镜头底下完美展现出来,但今晚特意给涂了一层□□,红润的嘴唇也用浅色唇膏遮了遮,显得苍白消瘦面色憔悴,打眼看上去就像是个饱受惊吓的小可怜。

    邱可夫上下打量两遍,“行,不错,要得就是这个效果。咱们今儿晚上要拍的戏,心里头有底吧?”

    余火点头:“有的。”

    今天晚上拍得是张院生的一场独角戏,也是电影中恐怖氛围走向高潮的开端。

    在隔间里看完不知为何尘封多年的照片之后,张院生走出来,发现整栋老宅内竟然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场戏算是整部剧里对演技要求最高的,因为整场戏只有他一个角色,没有对话,没有旁白,甚至台词都没几句。

    他必须完全依靠自己的神态动作和肢体反应,将恐怖阴森的气氛逐渐累加,带领观众走向一个集中的爆发点。

    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昨天晚上紧张得睡不着,拉着江封煲了小半宿的电话粥,后来听着丑丑帅帅的玩闹声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但是跟着章先生学了那么久的功课,练习过的剧本足有半丈高,这一段更是对着镜子揣摩过数百遍,说完全没有信心那也不可能。

    如章先生所言,对于妖魔鬼怪的恐惧正是这部电影里他最大的优势,这能让他的表演更加真实。但如何将下意识的、不受控制的恐惧,转化为有意识的、可控的情绪,通过张院生这个人物,以演绎的方式层次分明表现出来,着实是门大学问。

    剧组工作人员全部就位,除了从窗户缝隙里窜进来的寒风,整个老宅内鸦雀无声。

    张敏等人远远旁观,肖华站在监视器后头,龇牙冲着余火比了个大拇指。

    余火定定神,转头向邱可夫示意:我准备好了。

    “第213场第一条,action!”

    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余火,红色显示灯亮起的瞬间,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就像是身体内部某个开关忽然被按了下去,周身气场一收一转,立刻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是俊美温和脾气好的余火,而是留洋归来的富家少爷张院生。

    三楼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自屋顶上垂下来的一盏吊灯,散发着昏暗凄冷的亮光。

    张院生趴在楼梯栏杆上往下喊:“张伯!小五!小六!”

    呼喊声撞到四周的墙壁后又反弹回来,在整栋老宅内久久回荡,他驻足听了片刻,依旧没有人回答。

    张院生打小接收的是西洋唯物教育,就算心中已经有些慌乱,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顶多将眉头皱得更深,嘴唇抿得更紧,转身往楼下走。

    自三楼到二楼的台阶并不长,但在这样一个寂静无人、逐渐显出诡态的老宅里,莫名就让人生出一股不知通往何方的不安。

    每走一步,张院生垂在长袍边的手掌便收拢一些,全身上下的肌肉也更紧绷一分——倘若这时候有人伸手贴在他左胸口处,便能发现就连他的心跳也在一点点加快。

    肖华盯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心中暗暗称奇:要说准确抓住不同人物身上的神态特点,他自认不会比余火做得差多少。但要把同一个人神态反应细化到这种地步,每一丝肌肉、每一缕呼吸甚至是每一根睫毛的颤动都在变化递进,这种精细到微末毫巅的控制力,却是他绝对做不到的。

    余火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就像是……

    妈的想不出来形容词了。

    “这小子可以啊,就跟受到惊吓后缓缓张开利刺把自个儿团起来的刺猬似的,谁敢靠上去立时就能往谁身上扎一下,”邱可夫两眼放光,说出了肖华在喉咙口来回打转就是吐不出来的话,然后小声指挥摄影师:“拍特写!快拍脸部特写!”

    这么好的戏不拍特写等啥呢!

    什么是好的表演?有感染力的就是好的表演。这话委实没错。

    真正的感染力,便是一举一动都能牵扯人心。他紧张,你也紧张,他害怕,你比他更害怕,他忐忑不安,你恨不得捂住眼睛看都不敢看。

    从三楼往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鼓点上似的,轰咚轰咚在心头乱响。

    等到余火走下最后一阶楼梯,目光转向正对着二楼走廊处的墙壁浑身一震时,所有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的工作人员也都忍不住跟着震了震,然后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画像不见了。

    原本悬挂在楼梯上方、属于张大帅的画像不见了。

    “停!”邱可夫兴奋得大胡子直颤:“过!一条过!”

    余火这番表现当真是超出了他的预期。他不是没看过余火的作品,早在将剧本送去梅琴手里提出邀约之前,他就把余火的所有作品大致都看了一遍。

    以去年的车祸作为分水岭:

    车祸之前,表演方式十分严谨,喜怒哀乐都严格按照教科书式的标准,规规矩矩挑不出错处,但也没能给角色带来更大的展现空间——说白了,就是缺少点灵气;

    车祸之后,目前能看到的只有《血色铿锵》,特种兵题材。

    余火看起来温和消瘦,能在剧中出色展现出身为军人的铁血豪情和激烈爆发力,这是邱可夫没想到的。尤其是他拿着枪的时候,不用说话不用动作,光是在那站着闭起眼睛瞄准,一个足以承担护国重责的优秀战士形象便呼之欲出。

    这时候灵气有了,但偶尔一些镜头又会显出点经验不足的短板和稚嫩。

    这还是头一次,他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演员和角色的真正融合——虽然还不彻底,但以他的年纪来说,已经着实难能可贵。

    “有你的啊!”邱可夫在余火肩膀上拍了一下,丝毫不吝夸奖:“距离你前几部戏,这演技已经算是跨越式的进步了!”

    “都是老师教得好。”余火红着脸笑了笑,从张院生身上剥离,又变回了他本来的样子:“邱导,我能看一下刚才录像的回放吗?”

    “可以啊。”邱可夫直接把监视器后面的位置让给他。

    余火弯腰仔细看了几遍,微微皱眉不是特别满意:“咱们能再拍两条吗?我觉得有些地方还能改进。”

    演员主动要求重拍的,在邱可夫这儿还真不常见。盯着余火瞧了片刻,从大胡子底下露出笑来:“行,那有什么问题。大家各就各位,准备拍摄第213场第二条!”

    这一场完美结束之后,今晚的第二场戏同样有些难办。

    第二场中,张院生站在二楼卧室门外,通过衣柜上的镜子窥见了早已亡故的七姨太和张大帅生前相处的某个片段,并且被七姨太发现,从镜子里鬼气四溢的看了他一眼。

    光从表演内容来看远没有第一场挑战性大,难就难在,余火是一人分饰两角,因此张院生的戏份和沈蜜云的戏份必须分开拍,再通过后期剪辑连到一块儿。

    这就意味着,第二场戏里,余火得全程自个儿对着空气演。

    没有对手配合着搭戏,卧室里头发生了什么,他该有什么反应,什么时候反应,反应的间隔长短强烈程度,全部都要靠想象进行,一不小心就容易出戏穿帮。

    肖华暗中给余火捏了一把冷汗,邱可夫看起来倒是有信心得很:“余火啊,准备好了没啊,准备好了咱们随时开始啊。”

    化妆师左手夹子右手刷子迅速给余火补了个妆,将他脸上的□□又多扑了几层。余火揉揉鼻子,深吸一口气,然后比了个ok的手势。

    之后一连ng四次。

    直到第五次开始,才算慢慢把握住节奏,渐入佳境。

    张院生站在走廊上踌躇许久,终究还是循着说话声轻手轻脚走过去,在门口处停了下来,探身往门缝里张望。

    余火看向卧室里面,两架摄像机一左一右对准他的脸,而邱可夫则兴味盎然的盯着监视器显示屏。

    忽然,余火猛地睁大眼睛,伸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喉结剧烈滚动,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又把冲到冲到嗓子眼的尖叫硬生生咽了回去。

    肖华压低声音给没看过剧本的工作人员讲解:“这应该就是发现卧室里说话的是七姨太和张大帅了。”

    工作人员了然点头。

    余火捂住嘴巴的手一直没放下去,摄像机便只能排到他急剧颤抖的睫毛,以及迅速从额头渗出来的冷汗。

    “卧槽,”有人低低发出一道惊呼:“你们看余火的后背,他后背的衣服也开始湿了!”

    众人立刻将目光集中在余火背后:果然,他身上那件长袍已经逐渐泛出湿迹,由浅灰色转变成了晦暗的深灰色。

    “我特么……还有人能控制自己出汗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觉得自己被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这可不是什么特效,也没人往他衣服上喷水,完全就是肉眼可见的汗湿重衣。靠近监视器的还能看得更清楚一点:他眼睛里,完全就是真真切切深入骨髓的恐惧。

    “你们说,”角落处剧务人员聚集的地方,有人打量了一圈空荡荡的别墅,忍不住伸手直搓胳膊:“那卧室里头会不会真有什么东西啊?我一直觉得这宅子里邪门得很。”

    “别、别胡说!”旁边负责道具的打了她一下:“大晚上的不许吓唬人!”

    “谁吓唬你了,你自己看看余火现在的状态,这幅样子哪像是能演出来的?真见鬼估计也没他反应这么大吧?当初电视里放那个真人秀节目的时候我妈就说了,像他这种特别怕鬼的,一般都是眼睛干净,或是经历了生死劫过后,能看见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要不然二十几岁武力高强的大小伙子,怎么可能被鬼屋吓得差点哭出来?你们再想想,余火去年那场车祸,可不就是经历了生死劫,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么!”

    此话一出,很快就在人群里引发了一连串的骚动。有人心里害怕捂着耳朵不敢听,也有人出声附和:“我觉得这话有点道理。这种有些年头、平日又没人住的老房子里阴气最重,咱们剧组又是拍鬼片儿的,那就更容易吸引不干不净的东西了。就前几天晚上,关机之后我在客厅里收拾道具,忽然就感觉小腿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立刻半边身子都麻了,辛亏小唐那时候走进来,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儿呢。”

    被称呼为小唐的工作人员恍然大悟:“我说那天你怎么脸色惨白的吓人,敢情真遇上事儿了啊?那怎么当时不说呢?”

    “这种东西哪敢乱说啊,要不然本来相安无事的都得冲撞了。”对方从脖子上拽出来一条红绳,上面挂着个平安符:“这符是我奶奶知道咱们剧组拍恐怖片后特意去庙里给我求的,原本我也不信这些,所以一直放着没戴。那天晚上吓得半死,回到酒店立刻就从包里翻了出来。你们猜怎么着,从那以后,半点事儿没有。”

    鬼怪妖魔这种事,本来就是人越多传得越玄乎。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离奇越说越发毛,到最后,以犹自沉浸在表演中的余火为中心,整个老宅里头的气氛都不对劲起来。

    肖华离得远没听见这些,但也觉得后脖颈处阴风阵阵,暗暗骂了句邪门儿。

    助理小陶忍不住拉着助理小田的胳膊:“田哥,我害怕……”

    小田额角一抽,强忍着没说出口:妹子,我也怕。

    这股因为余火的表演而激发出来的恐怖氛围愈演愈烈,将所有人的心脏高高悬起,所以当余火像是看见了什么教他惊骇欲绝的东西,猛地松开嘴踉跄后退,而整栋宅子里的灯光恰在此刻全部熄灭时,别墅内霎时响起一连串鬼哭狼嚎的尖叫声。

    “停!”邱可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自己的嗓门在众多尖叫声中成功突围而出,气急败坏:“灯光组把灯重新打开!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你们!正拍戏呢乱叫什么!一个个都疯啦!”

    剧组人员抱作一团,眼中满含泪水,呜咽着不敢出声。

    张敏三人飞奔过去将余火扶住,擦汗的擦汗喂水的喂水,又心疼又骄傲:余哥真是吓人的一把好手。

    接连两场都是精神力消耗巨大的戏份,余火的状态明显有些透支,这会儿不用化妆师补妆也小脸发白了。

    邱可夫端着茶缸亲自走过去慰问:“好,特别好!瞧把这群胆小鬼给吓得,这才叫做引人入胜的表演!你先坐着好好歇会儿,然后我们把这场再来两条?”

    余火点头:“没问题。”

    第二场也成功通过之后,邱可夫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本来没想到今晚能这么顺,一口气拍完两场大戏,但是既然咱们的男主角这么给力,大家配合又这么默契,干脆再加一把劲儿,把第三场也给拍了,然后明天给大家放一天假,怎么样!”

    “好!!!”欢呼声几乎把屋顶给掀翻出去,得知明天能放假,这时候倒没人记得害不害怕邪不邪门儿了。

    第三场戏,是整部电影里最危险的戏,这个危险,自然是对男主角余火而言。

    这场戏中,剧本情节紧接着前两场发展,张院生第一次与七姨太的鬼魂正面交锋,然后在黑暗中被对方从二楼栏杆推了下去重重砸在地面,四肢扭曲破碎,浑身鲜血淋漓。

    邱可夫想拍个人物在空中坠落时的脸部慢镜头特写,这就意味着演员从栏杆摔下去后不能直接切镜头躺在地上,而得先自由落体坠一段距离。

    根据摄影师估算,想拍出邱可夫预期中的效果,这段距离最起码得在五米左右。

    别墅内为了显得宽敞气派,楼层都是特意拔高的,一楼到二楼之间足有将近七米的高度。道具组在二楼栏杆底下铺了两米厚的软垫,盖上和地板一样花纹颜色的伪装,从楼上直直往下看,便和地板完美融为一体。

    软垫铺好之后肖华尝试着跳了一次,四肢张开正面朝下,原本以为底下铺着软垫,还能弹起来感受一把弹簧床的柔软。不成想五米高度的加速重力下,软垫根本没有卵用,胸口拍上去就像是撞上了一堵墙似的,又闷又疼泪花直闪,瘫在上面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按照剧本里写的,余火需要后仰着往下坠落,这比正面朝下的难度大得多,光是想想就知道滋味绝对不好受。而且脊椎骨、后脑勺这种地方,一不小心还真容易摔出事故来,更别说余火去年还出过一场大车祸。

    啧,男主角也不是好当的啊。

    软垫铺好,威亚就绪,医疗小组也随时待命,邱可夫对余火叮嘱道:“这场戏难度太高,咱们先试一条,如果受不了一定得直接说,别逞强,无论如何安全最重要,大不了再想其他办法就是,听清楚没有?”

    余火点头应允。虽然在镜头和众目睽睽之下,功法肯定不能动用,但他的体质毕竟远远强于常人,这样的高度应该不成问题。

    “那行,来来来,各机组准备,场务清一下场,余火,准备好了吗?ok,第215场第一条,action!”

    熄灭的灯光重新亮起,张院生双目圆睁满面惊骇,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歪倒滑出栏杆之外,青色的衣衫在夜色中扬起,然后急速坠落下去。

    “砰!”

    像是一只折断翅膀的鸟儿,余火重重摔在了软垫上面,巨大的冲击力让脑子里一晕,身体往上弹了弹,溅起了两尺多高的灰尘。

    “停!”

    导演一声令下,张敏立刻冲过去:“余哥,你怎么样?”

    “我没事,”余火缓了缓,扶着她的手从垫子上站起来,捂着嘴咳了两声,然后看向邱可夫:“我感觉刚才表情没控制好,摔下来的时候太紧绷了,不像是被突然袭击完全没反应过来的状态。我们再拍一条?”

    “能撑得住吗?”

    “能的。”

    “行,你歇一会儿,等你准备好。”

    片刻之后,余火再次站到二楼栏杆边上。

    “第215场第二条,action!”

    这一场戏最后总共拍了九遍。

    砰!砰!砰!

    人体落地的沉闷声响似乎一次比一次重,回荡在空旷的别墅里面听得人心头直颤,到最后即便是以余火的体质,脸色也白得有些难看了。

    助理小陶早就偷偷捂住了眼睛:辛亏江先生早就离开了,要不看到这幅场景还不得心疼死。

    “停!”

    最后一遍结束之后,邱可夫二话没说,直接走上去给了余火一个拥抱:“辛苦了,好样儿的!”

    不知从谁开始,转瞬之间整个老宅之内掌声雷鸣。

    肖华看着被众人围在中央的余火,真心实意叹了一声:

    这小子,还真就天生是当男主的命。

    77.第 77 章

    转眼间进入四月, 剧组的拍摄也已经完成大半。

    自从请了那六十四名保镖之后,再没有人闯进过片场。

    倒不是私家饭们没尝试过,他们一共尝试了好几次。

    第一次来得人还没保镖多, 光是看见那副“生人勿近不然打死”的架势就被吓得调头就跑。

    第二次人来得多了点,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保镖拔出枪还没来得及鸣枪示警, 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第三次来得人不多, 但是里面有个胆子大的,非得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一边试探一边念念有词:“你们不敢开枪的,你们肯定不敢开枪的,你们绝对……”

    “砰!”

    保镖队长曹虎生拔出枪随手一扬,在他用自拍杆举起来的手机上打了个洞:“这里是私人领地,我们有房主的委托书。再敢往前走一步, 瞄准的可就是其他地方了。”说着把枪口往他裆下比划了两下。

    估计私家饭之间有个专门共享信息的组织, 反正从那以后, 再也没人敢以身试险挑战主动保镖哥哥们的准头了。

    今天天气好,春暖花开艳阳高照, 别墅前后的几棵老树全部长了新芽,小叶子嫩生生的,连空气都沾染了几分绿意。

    被塑料幕墙围起来的院子里不时传来一阵笑闹声。

    保镖兄弟心里头纳闷, 转头看向队长:“曹队, 余先生的剧组拍得不是鬼片儿么, 你说这在干啥呢,都笑一上午了。”整得跟喜剧片似的。

    “你管人家干什么呢,”曹虎生瞪他一眼:“事事儿的,闭嘴好好站岗。”

    剧组正在干什么?正在给余火拍照呢。

    准确来说,是给沈蜜云拍照,因为剧本里有个男主在隔间找到大量相片的情节,回头做旧了当道具用。

    按照剧本里说的,沈蜜云那些相片时间跨度挺大,因此自然不可能只有一身衣裳。服装组早有准备,各式各样的旗袍依次排开,一件比一件精美漂亮。

    余火每换一身出来,剧组人员中便响起一阵狼嚎。

    旗袍这东西最考验气质,气质不搭穿起来四不像,气质要是搭了,那真真是风情万种妩媚多姿。

    从余火穿上第一件旗袍开始,服装师的眼睛就根本没办法从“她”身上移开了:“我想把余先生偷回去当女装模特。”

    “可以啊,”助理点头:“先把门外那六十四个壮汉打趴下就行。”

    衣裳好看,人更好看,春风如意光线佳,哪怕只斜斜靠在栏杆上看着叶子发呆,都美得像幅画。

    摄像师拍得兴头大起:“这样好!这样也好!这样更好了!你别管我,随便动随便动!”

    以肖华为首的男演员立刻开始起哄:“走两步,余美人走两步!”

    余火脸上满是红晕,配着女装扮相越发显得娇艳动人。既然是工作需要倒也不扭捏,果真站起来走了两步。

    他穿的是平地布鞋,走动的时候稍稍踮起脚后跟,并没有扭臀摆胯做得夸张,只抬头挺胸看着前面,脚步轻盈曲线玲珑,旗袍下摆随着步伐微微掀起又轻轻落下去,将底下肉光致致的细白长腿间或露出几分,末了捏着帕子垂眸一笑,这哪儿能看出是个男子啊,分明就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浑身上下瞧不出任何破绽。

    邱可夫摸着胡子暗暗点头:从接下沈蜜云这个角色到现在为止也就一个多月,能把女性的形态特征学到这个地步,可见的的确确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肖华偷偷拿手机拍了几张,直咂舌:原本以为只是剧组里最俊的崽,哪知道还是剧组里最靓的妞呢。这幅模样这幅打扮,女艺人里头也没几个能比得上啊。

    上午拍完了照片,下午就该继续拍戏了。

    张院生的戏份已经差不多结束,剩下的戏份都以沈蜜云为主,其中又以三场哭戏最吃重。

    一场,是她察觉其他姨太太病得诡异,终究没忍住好奇心,违背了张大帅的警告私自去了地下室,发现老宅内隐藏的骇人秘密而被吓哭。

    一场,是她偷偷前往地下室的行为暴露,即将和其他姨太太一样被强行注入实验病毒,因为张大帅的绝情冷血而哭;

    最后一场,则是她在临死之际,凄厉决绝的哭喊和爆发。

    第一场没什么难度,反正余火自己被吓哭又不是一次两次,直接一条过,顺利得不行。

    第二场情绪比较激烈,又是多人戏,一连ng了四遍。

    “没事,缓一缓缓一缓,化妆师给补补妆,五分钟后咱们再来一遍啊。”邱可夫给演员们加油打气,又转向曹虎生:“曹队长你站着不动就行,我们摄影师会移动机位自己找角度,别紧张,只拍你的背影不拍脸,提词板能看见吗?要不字儿再放大点?”

    曹虎生是被请进来充当张大帅的。本来张大帅也该由余火演,但是在他已经分饰两角的情况下,再加上一个角色不仅工作量大,后期剪辑起来也比较麻烦。

    而且按照剧本里的人设,张大帅足足比沈蜜云高半个头,两个人又有直接面对面的戏份,余火已经演了沈蜜云,再演张大帅就有点不合适。这才把保镖队里个子最高的曹虎生拉来当了壮丁。

    反正张大帅的戏份本来就不多,又不拍脸,只拍背影就行,台词直接照着念,后期再重新配音。有了楼梯上那张画像使观众先入为主,看这段的时候自然就会代入余火的脸,完美替身妥妥的。

    五分钟之后,邱可夫站在监视器后面:“第428场第五次,action!”

    沈蜜云被两个小厮抓住胳膊跪按在地上,发丝凌乱姿态狼狈,脸上全是泪痕:“大帅我知道错了,蜜云真的知错了,看在蜜云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我保证会把看到的全部忘干净,绝不给大帅惹麻烦,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求求您饶了我这次吧!”

    张大帅双手后背站在她面前,没有说话。

    沈蜜云心里一慌,眼泪淌得更凶,凄惶看向其他人:“张贵,张贵你帮我跟大帅求求情,陈二哥,陈二哥是你把我带来张府的,我求求你救救我好不好?金莲,银月,往日我待你们不薄,你们想想法子帮帮我……”

    哭喊越来越急越来越响,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张大帅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开口了,声音冰凉而冷漠:“迟了。你不该不听话的。石医生,你还等什么。”

    像是听见了什么最可怕的消息,沈蜜云浑身一颤,立刻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不要,不要唔……”

    只是尚不等她发出更尖利的叫声,张贵就已经听从大帅的吩咐堵住了她的嘴巴。

    石医生拿着一根针管,在沈蜜云惊骇欲绝的目光之下,将里头暗黄色的不明液体从胳膊上注射进她体内。

    “送去地下室,像之前一样,按时记录反应。”

    石医生点头:“大帅放心,我有经验的。”

    等人被拖走之后,张大帅转向陈二:“人不够了,半个月内再找两个。”

    “还是从外地找?”

    “离得越远越好,做得仔细点,不要留下痕迹。”

    陈二笑:“大帅放心,这年头兵荒马乱的饭都吃不饱,哪怕不说是给大帅府找姨太太,也多得是人愿意用女儿换几枚银元呢。钱货两讫,再闹不出来的。”

    张大帅看向张贵:“取张五十元的银钞过来。”

    “哎哟,这哪担当得起。大帅都是为了研究制敌的法子,好护咱们这一方水土的平安周全,小人能帮上忙就已经很荣幸了,哪还能要大帅的赏赐。”陈二作势推了推,然后满脸谄笑的把银票接了下来:“以后倘若还要再找人还请您尽管吩咐,小人保证事事稳妥如意。大帅当真是我们桃源镇的保护神,当真是保护神啊……”

    “停!”邱可夫从监视器后站起来,抬手一挥:“过!”

    前两场顺利过关,第三场却陷入了困境。

    沈蜜云在地下室被关了三个多月,期间不断有人往她体内注入各种药物,或许是因为在大帅府养尊处优六七年的缘故,她的体质比其他姨太太要好上许多,即便全身大面积溃烂,脸上长满恶疮,但一直吊着口气死不了。

    张大帅赏给她的那几年恩宠,在此时成了最大的噩梦。

    余火化完妆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全剧组都吓了一跳。

    “卧槽,”肖华看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以及下面能隐隐窥见的森森白骨,胃液忍不住一阵阵翻涌:“这么重口的啊?”

    大白天看着就这么恐怖,到时候拍出来的效果还不得把人吓死。

    “剧情需要,沈蜜云被关着做了三个月的病毒实验,下场肯定非常惨烈啊。”邱可夫倒是很满意,“化妆师今天可以加鸡腿了啊。”

    余火走到地下室,工作人员将他绑在了一张又长又窄的铁床上。“会不会太紧了?”

    余火摇头:“没事,这样正好。”

    道具灯光摄影全都准备就绪,邱可夫拿起喇叭:“第429场第一次,action!”

    沈蜜云在濒死之时的爆发,是整部电影当中情绪最激烈最饱满的时刻。

    余火一连拍了七八遍,邱可夫都不是很满意,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走到病床前给余火讲戏:“你想想,你掏心掏肺爱上了一个人,觉得他是全世界最完美的大英雄,忽然发现他原来是个残忍可怕毫无人性的刽子手,随后又被他无情舍弃,关在地下室由着医生折磨了整整三个多月。

    身体上有多痛,心里就有多恨。但又不光光是恨,你们俩毕竟相处了七八年,沈蜜云是真爱张大帅,所以它得是一种爱恨交织的状态,明白我的意思吗?

    把自己代入进去,如果此时躺在这里的就是你,被爱人背叛的就是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没人知道他都对你做了些什么,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烂在这个地方,那种恐惧,那种痛苦,那种能把人逼疯的恨意,全部积攒在一起,然后瞬间爆发出来。你慢慢酝酿,酝酿好了直接演就行。”

    余火闭上眼睛。脑子里最先想到的,是在大冒险节目上被曝光的那段车载视频。

    在他来到此方世界之前,原身被深爱之人背叛,又被他亲手开车撞到高架桥底下,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地上,体温随着血液迅速流逝,死亡挟裹着黑暗逐渐临近……

    那会是怎样一种感觉?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血红一片,紧盯着某一点看了会儿,忽然就笑了起来。

    最开始声音极小,甚至分不清是不是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呻吟。

    到最后越来越响越来越急,像是用尽了生命中最后一点力气,撕心裂肺哀哀欲绝,整个地下室内都回荡着她凄厉可怖的笑声:

    “张本华!我诅咒你!

    我要你终有一日付出代价,饱尝我所遭受的痛苦!

    我要世人认清你的面目,要这张府冤魂不散永世不得安宁!

    我要你子子孙孙尸骨无存,要这桃源镇人人死于非命不得善终!!”

    最后一个字音尤未散尽之时,沈蜜云死死攥紧的手掌已经从床边无力垂落。

    双目圆睁,瞳孔迅速放大,浓烈的恨意在脸上定格,蓦地,有滴眼泪从她眼角滚落下去。

    许久之后,角落处响起邱可夫欣喜若狂的尖叫声:

    “过!!!”

    78.第 78 章

    时至四月中旬, 《叫魂》已经只剩下最后两场戏。

    因为比预期进度快了将近一个星期,邱可夫整天乐呵呵的心情极好,连带着整个剧组的气氛都是轻松愉悦。

    余火重新换回了张院生的装扮, 拍完一场后正坐在椅子上由化妆师换妆,不远处翻手机的助理小陶忽然叫了声:“余哥,你上热搜了哎!”

    热搜?余火怔了怔, 他在剧组待了将近两个月,除了之前在马路上训斥私生饭的事情被人拍成视频传到网上, 最近没什么新闻啊。“拿过来我瞧瞧。”

    果然是上了热搜,词条“余火公子世无双”, 点进去后是一张照片,自己身着红色锦袍,玉冠束发衣袂飘飘,站在一棵垂柳下面垂眸浅笑,怀中还抱了一只雪白的猫。

    原博是一位摄影助理发出来的, 短短半天时间被转发数百万次, 底下的评论里全是惊叹狼嚎:

    “太太太太太太好看了!为班长疯狂打call!!”

    “舔舔舔舔舔, 哎呀手机屏幕怎么湿了。”

    “我恋爱了。话说现在变性成男的还来得及吗?”

    “想变成班长怀里的猫嘤嘤嘤嘤”

    “这是哪儿来的神仙下凡啊,余火也太适合古装扮相了吧。工作室不考虑多给他接点古装戏吗?”

    “臣附议!”

    “臣附议 1!!”

    “臣附议 10086!!!”

    “……”

    小陶嘿嘿嘿嘿对手指:“余哥, 我能把这图片下下来当屏保吗?”

    余火笑:“当然,只要你喜欢就行。”

    “喜欢喜欢喜欢!”小陶把头点得小鸡啄米也似,美滋滋换上屏保后有些好奇:“余哥, 这是你什么时候拍的?”没听说他接过古装剧啊。

    小陶不知道, 一直跟在余火身边的张敏却是知道的。“杨涛导演的《蒙柯传》, 余哥去年在里面演了个炮……唔,演了个小角色,我记得银烨娱乐还是投资方之一。”

    当初银烨想要冷藏余火,李静花了大力气为他争取到在这部剧里出演的机会,结果就给了这么个台词不足半页纸的龙套。呵,现在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吧。

    张敏打开原博,发现这张照片早在去年六月份就发出来了,也就是余火刚拍完那几场酱油戏份的时候。“怎么会到今天才被人发现呢?”

    年前余火热度暴涨的时候,连小时候在福利院的照片都被人扒了出来,这张照片时间间隔也不长,人物色彩、构图角度都很好,按照粉丝的热情,没道理这时候才突然爆出来啊。

    “还能为啥,因为剧快播了所以想炒点热度呗。”肖华溜达过来探身一瞧,立刻道破天机:“估计之前设成了‘仅自己可见’,这两天才公开。”

    张敏一愣:“《蒙柯传》要播了?肖先生怎么知道的,网上没听见消息啊。”如果有消息传出来,公关三人组早该告诉她了。

    “内部消息,”肖华眨了眨眼睛,稍稍把声音压低了点:“我跟制片组的几个助理一直有联系,听说后期早就完成了,上个月刚过的审,估计最迟下个月就会在卫视上星播出。”

    业界都知道,其实这部剧就是金主想要捧人的,特意花了大价钱请到杨涛导演掌舵。余火在里面虽然连配角都算不上,但谁让他现在热度高呢,怎么可能不想方设法蹭一波。

    “你们瞧着吧,”肖华预言:“现在只是用照片吊粉丝胃口,再过两天正式进入宣传期,肯定还会绑着余火一起的。”

    张敏很是不忿:当初余火在《蒙柯传》剧组受得委屈她都还记着呢,那会儿变着花样作践,现在人火了,污名也洗清了,就想着强行捆绑捡便宜?谁给他们那么大的脸!

    不过气归气,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当众撕扯开。尤其是邱导演也端着茶缸走过来了。

    “哟,”邱可夫看着照片点点头:“不错不错,公子如玉,这扮相的确好看。哎,我发现余火你特别有动物缘啊。”

    不光是照片里那个乖乖躺在他怀里的白猫,剧本里头管家张贵养了只黑猫叫“元宝”,道具组从猫舍租了一只,也特别喜欢他,每次只要一抱过来往他身边蹭,扭头摆尾的喵喵直叫,旁人拿小鱼干都引不走。

    想到这事儿邱可夫还有点犯愁:“待会儿那场戏,黑猫得躬着身子对着你炸毛才行,依照它每回见到你的那股热乎劲儿,怕是不好拍啊。”

    邱可夫的顾虑果然成真了。

    道具组刚把猫笼子打开,黑猫就窜出来笔直往余火身边跑。别说炸毛了,人家干脆躺在地上露出肚皮,要亲亲要抱抱呢。

    一连ng好几次,众人一筹莫展,还是肖华给出了个主意:“喷风油精吧,往余火身上多喷点风油精试试,据说猫最怕这个。”

    说干就干,道具组立刻买来风油精,一人一个小喷壶对着余火长袍下巴狂喷,足足喷了四五瓶,味道重得都能把人熏死,这回再把猫笼打开,黑猫跑了两步觉得不对劲,“嘶啦”一声炸成个刺儿球,绷直尾巴扭头就跑。

    这一场终于顺利拍完,邱可夫清了清嗓子,拿着场记板,站起来高声宣布:“电影《叫魂》,拍摄历时102天,正式杀青!”

    “喔哦!!!”

    整个剧组瞬间沸腾,所有人欢呼雀跃击掌相庆,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忽然就把余火围住,抬胳膊抬腿的往上抛:“余火!余火!余火!”

    邱可夫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也被人围着抛举起来,从别墅里面一直扔到院子外头。末了腿脚发软的扶着门框站直:“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虽然正式的庆功宴要等到杀青发布会之后,但今天必须请你们大吃一顿好好犒劳犒劳,说吧,想吃什么!”

    “海鲜!”

    “日料!”

    “火锅!”

    ……

    众人踊跃提出建议,最后达成统一:海鲜火锅!

    清亮的菌菇汤,配上最新鲜的鲍鱼扇贝大龙虾,汤汁滚开之后往里头涮一涮就能吃,鲜嫩肥美原汁原味,贝类的肉质还带着丝丝甜味,伴随着菌菇的清香在舌尖炸开,当真是极致美味。

    因为都是剧组工作人员,也不来拼酒那套,只管聊天玩笑闷头大吃。一餐饭足足吃了三个多小时,蟹壳虾壳堆得跟小山一样高,等到走出酒店大门,外面早就是繁星漫天。

    “已经定好了明天上午九点钟的机票,”张敏道,“需要提前跟江先生说一声吗?”

    余火摇摇头,眸子里透出笑意:“我想给他个惊喜。”

    次日十一点半,飞机抵达h市。

    余火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出了机场后坐上公司派来的保姆车,对司机道:“去国安大楼。”

    国安大楼共有六栋,彼此之间以廊桥链接,坐落在h市西北部。与其说是大楼,更像是一座庞大的城堡,占地超过一百五十多公顷,每栋楼高九层,能同时容纳两万人办公。是整个华国的军事指挥心脏,承担着国土安全和境内外防护的重则。

    余火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下车后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下来,全副武装的士兵啪地敬了个礼:“请出示出入证明!”

    正犹豫着是先回家还是给江封打电话,身旁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余火!”

    已经走出大门的袁峰又退了回去,盯着余火惊喜道:“你是余火对吧?我是袁峰,那个逃亡真人秀节目里缉拿组的一员,还记得吗?”

    余火很快就想了起来,微微弯腰将手伸出去:“袁先生您好。”

    “你好你好,”袁峰显然对他印象深刻:“你来这儿是找江少将的吧?”当时录节目的时候就知道了,他跟江少将还有特种部队的齐超上校都是朋友。

    “对,但是我没有提前跟他说,所以进不去。”

    “没事儿,我带你进去啊!”袁峰转身领着余火从探测门下面经过,然后刷卡上了电梯:“江少将在四栋六楼,正好跟我一个部门,还是我的顶头上司。你以后过来要是少将在忙,直接让防哨打电话给我也行。”

    “多谢袁先生。”

    “甭客气,直接叫我袁峰就行。我当初参军入伍的时候,江少将正好在我前面一届,那真是整个军部里的风云人物,全项特等标兵,打遍天下无敌手。上回录完节目知道你是少将带出来的之后,我特意把你们俩对战的那个视频找出来了,”袁峰对着余火竖起大拇指:“牛逼!”

    江封如今的主要工作有两个,一是参与地外防护的完善和部署,二就是练兵,专门打造顶尖特种小队。

    袁峰等人也被拉过去尝试了几回,每每被操练得凄凄惨惨去掉大半条命,就把这视频拿出来看,特别提神特别解气。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目的地。透过会议室的玻璃墙,余火一眼就看到了江封。

    难得见他穿正装,身形挺拔腰线劲窄,两条腿又长又直,脚上蹬着一双军靴,走动间透过裤子绷出紧实的肌肉线条,光是看一眼就能猜到其中蕴含着多可怕的破坏力。

    深灰色的衬衫被解开两粒扣子,袖子卷起来露出小半截手臂,微微倾身在桌子上画着什么东西的时候,便拉出肩背部流畅的肌理,融合着极致的力量和美感,教人根本移不开目光。

    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江封就着撑在桌子上的姿势微微抬起头,视线扫到余火的瞬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随即便爆发出强烈的惊喜。

    飞速说了几句总结,然后收起文件迈开大长腿风一样走出来:“你怎么来了!”

    余火笑得有些淘气:“剧组那边杀青了,所以想来看看你。”

    江封眼睛里头亮得吓人,龇着牙一个劲傻笑止都止不住。拉着他的手,转身就进了隔壁的办公室。

    全程被当做背景板的袁峰摸了摸下巴:这一对教官和学员,关系真好啊。

    79.第 79 章

    火热缠绵的亲吻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 这才在二人粗重的喘息中暂时告一段落。

    江封将余火紧紧抵在门上,待身体的热度稍稍降下去一点,搂住他的腰提起来掂了掂。

    “瘦了, ”锋锐的眉头皱起来,语气有些不满:“怎么张敏都没看着你好好吃饭吗?”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一个多月之前,那时候余火刚进剧组没多久, 体重变化还不明显,这回伸手一抱立刻就感觉到了变化, 不仅轻了不少,连屁股摸起来的手感都不一样了!

    余火腿脚还有些发软, 红肿的唇瓣湿漉漉泛着水光,只能搂着江封的颈项半靠在他身上。宽阔的胸膛结实温暖,耳边全是爱人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像是漂泊许久之后终于回到了应属之地,心思澄净无忧无扰, 整个人宁静而充实。

    闻言摇摇头:“不关张敏的事, 她尽职尽责, 工作非常认真的。”

    哼,就知道护着助理。江封有些吃味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那就是你自己没照顾好自己了,临走之前怎么跟我保证的嗯?连根头发丝都不许少,这下倒好, 直接把自己瘦成排骨了。”

    咬完了又心疼, 舌尖来回舔了舔, 搂着他舍不得放:“拍戏这段时间累坏了吧?”

    因为是恐怖片,大多数戏份都要在夜里拍,江封每天晚上临睡之前给余火打电话,十次有九次他都还在片场工作。昼夜颠倒经常通宵,余火又怕鬼,估计三天两头睡不好,怎么可能不瘦。

    余火被他喷在耳边的热气烫得有点痒,缩着脖子往后躲:“还好,也不是特别辛苦,导演有给我们放假的。而且按照剧本里写的,男主角后期本来就应该比之前消瘦一些,这样拍出来更真实。”

    “好好好,知道你是敬业。”江封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要把他瘦下去的尽快补回来,低头在他鼻子上啄了啄:“原本不是说下个星期才结束拍摄吗,提前杀青怎么也不跟我说?”

    “你工作忙,跟你说你肯定会去接,来回跑太辛苦了。”余火抬头望着他,脸上涌起几抹柔腻的红晕:“而且,我想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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