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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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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初为人妻的贤淑又与景沫截然不一。

    景沫看她周身打扮,笑意盈盈地道:“二妹妹也还是那个样子,没怎么变。”

    景颜的眼里就有了些黯然,但笑容依在:“我怎么没变,回来的时候都说我胖了,哪些个丫鬟媳妇子们也说我体态富贵了。”

    景兰听后张口笑道:“这就说明二姐夫把二姐姐照顾的很好。”

    “古灵精怪。”景颜刮了下景兰的鼻子:“还是这般不懂分寸的乱说笑。”

    景兰甜甜一笑。

    大家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屋里就多了几分热闹的气氛。

    景颜目光向景蝶那个方向望去,看到景蝶旁边一个瘦弱的小儿,认真的绣棚上引线,肤如凝脂,灵气动人,猜是景蝶信中所说的六妹妹景秀。

    她含笑着走过去:“五妹妹、六妹妹。”

    景蝶站起来道:“二姐姐,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景秀也随着景蝶唤了声姐姐。

    景颜嘴角微翘起的把景秀打量个通透,“五妹妹说回来了个漂亮的妹妹,我还不信能漂亮过她,原来她说的一点不假。”

    这话听着就不像是景蝶会说的,一番话把她赞了,还把景蝶赞美了,看起来这个二姐姐景颜聪明又会说话。

    景秀垂着脸含羞带笑的受了她的赞溢。

    景颜就要丫鬟拿了“吉庆有鱼”的银锞十锭给了景秀:“自己府里打造的,六妹妹拿着玩儿!”

    景秀不好客气,收下谢过,这种东西并不是所有富贵家里都能打造,必定是跟皇宫内造里头有交情。

    景颜看景秀话少,以为是这样个性子,也不过跟她多说话,就要丫鬟们把自己从京里带的礼物分给了所有小姐,几个大丫鬟也有份,大家笑意浓浓。

    景秀只是想着自己的绣屏要赶紧绣完,不然今晚又得熬夜来这里绣,连续熬了几晚上,身子有些吃不消。

    看着她们欢笑着围着景颜出了绣阁,屋子终于是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景秀和白苏,景秀舒了口气,她实在是不喜欢太吵闹。

    不过霍氏生辰宴,看排场可有得几日热闹……

    第七十七回 儿女亲事 好不热闹

    临到下午,已有陆陆续续的客人到了,大多数锦衣貂氅,坐着银顶皂盖皂帏的四人大轿而来,皆是非富则贵之家。以往这样的宴会历来是个结亲攀交情的时机,傅家的女儿都到了及笄的年龄,通家之好就领着自家或是亲戚的公子来赴宴,也有许多闺中小姐到访。

    傅正礼为滁州知府,上峰同年下官都来道喜,霍氏过去在闺中自有名望,与她交好的姊妹也是远道而来的祝寿,一时之间,傅府门庭若市。

    霍氏大摆宴席,请了春音堂唱三日堂会,这时就已锣鼓铿锵,京剧唱响,好不热闹。

    霍氏忙的正是焦头烂额,好在能干的三太太窦氏早前就到了,忙里忙外的招呼客人,族亲中也有妯娌在帮衬,这才有条不紊。

    此时,霍氏正在招呼远道而来的上任国子监祭酒季崇恩先生,和他的小儿子季闵。早在之前傅正礼就写信请季崇恩来族学里坐馆,但今日才到,不免担心道:“上个月写信请您来,这都一个多月了,我还以为您不来了?”

    季崇恩扶着花白的胡子,笑了笑,指着季闵道:“小儿顽劣,非要一路坐船而行,滁州少湖,转到江浙停泊,绕了一大圈耽搁了时日,还好是赶到了。”

    “哪里是季闵顽劣,我看是他担心您身子,车马劳顿,才改坐了船来,又可欣赏江南的湖光山色,岂不两全了。”霍氏目光看向了季闵。

    笑容温润,唇红齿白,目朗眉秀,身姿如一丛挺拔的青竹般清秀,好似翩翩佳公子。霍氏见了欣喜,拉着他上下打量道:“京中早有信传来,中了金科探花郎,真是可喜可贺!”

    季闵忙拱手,有些腼腆地笑道:“傅伯母,您客气了。”

    傅正礼也笑道:“我听说今年殿试上是几位大学士一起推敲的考题,颇有难度,难得你这么年轻中了探花。”

    季闵谦逊地道:“傅伯父当年二十中状元,实乃元若(季闵字元若)榜样。我今年也二十,却远不及您的学问。”

    傅正礼摆手苦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我当年考的时候不像现在考的人多,你能过五关斩六将,脱颖而出中探花,是你的本事。”

    季闵笑道:“在文章上还要多向傅伯父您学习。”

    傅正礼笑着点头:“好说好说,学问不分辈分,能者为师,来了滁州咱们是可切磋一二。今年殿试上的题目《百姓足,孰与不足》,做一篇策论,我倒想听听你在殿试上如何作的文章?”

    季闵失笑,目若朗星,自有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度,说话得体又知尊讳,他朗声道:“侄儿献丑了。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盖君之富,藏于民者也,民既富矣,君岂有独贫之理哉?有若深言君民一体之意,以告哀公。盖谓:公之加赋,以用之不足也;欲足其用,盍先足其民乎?诚能百亩而彻,恒存节用爱人之心,什一而征,不为厉民自养之计,则民力所出,不困于征求;民财所有,不尽于聚敛。百姓既足,君何为而独贫乎……”

    霍氏听着直摇头,请季崇恩往外面客房请,边道:“我家老爷还是这样,学问上总要考考这些晚辈,真该让他也去国子监做个侍讲。”

    季崇恩感叹道:“要不是当年那件事,正礼这样个人才早可在内阁里做个大学士。一路行船,我就听到他做的那篇《谏君主十思疏》传的沸沸扬扬,难不成你们远在滁州也受朝政形势波及?”

    霍氏叹了口气,低声议论道:“英宗皇帝一日被软禁南宫,今上都不会安宁,他请了邵谦左都督来请我家老爷进京……”

    季崇恩听了惊心:“这个时候回京可是立在风口浪尖处了啊,我在京时,今上已经秘密处死了些言官,弄得京中人人自危。你们傅府也是百年书香,正礼为人耿直,就算不能谏言,也莫要回京同流合污才是。”

    “这个我们知道,可形势逼人,邵大人已在滁州逗留了不少时日,我们总得给他个答复……”说到这里,霍氏看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含笑道:“您放心,我和老爷想好了对策,这事往后再详谈。我安排好了客房,您一路也幸苦,随我来客房休息。季闵那里我看他和我家老爷有得聊了。”

    季崇恩呵呵笑起来:“这孩子啊!跟正礼年轻时像极了。”

    “读书人都一个样。”霍氏笑言,又道:“一晃十多年了,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看他一表人才,您也是时候给他议亲了。”

    季崇恩笑道:“我带他一块来滁州,不就是想请你为他做主说门亲事,他几个姐姐相的他都不满意。京城里看他中了探花,说媒的不少,我看都是嫌贫爱富的。你眼光独到,你们家的几个闺女以前也见过,各个知书达理,我瞧着欢喜。韶华便从你家闺女里割爱个,许了元若,了了我这老头子的心愿。”

    “看您说的,便是您不开这个口,我也要攀上这门亲,亲上加亲。”霍氏笑的爽朗,“以前元若来我这作客时,我就看中他和我那五丫头景蝶般配,这丫头的学问,不是我这个做嫡母的吹嘘,可强过不少男子,与元若也有话聊。只是……只是她是个庶女,怕是配不上元若这探花郎。”

    季崇恩皱眉:“韶华,我这老头子你又不是不了解,不管嫡女庶女,只要人品好,贤惠孝顺就行。我们季家虽说是祭酒家,但不比当年了,今上登基后,我也致仕了。她嫂嫂也大会打理内宅,跟着人做生意赔了不少本钱,家里一贫如洗。好在季闵肯上进,撑起了这个家,他看我官场沉浮,也说什么不愿待在京里,想外放几年磨砺磨砺,难为他不被权利所迷惑,但怕是人家姑娘听说他要外放,嫁给他不是要跟着受苦吗?所以那些个嫌贫爱富的人家,他一概不见。这也把他耽搁了。”

    霍氏听了,只是笑道:“这样年轻就有豁达的胸襟,我家老爷听了,只怕就想立马订亲。”顿了顿,又犹豫地道:“这也是我跟您的意思,但亲事还得看元若和景蝶两个孩子,等他们两人见了,到时候咱们再详谈。”

    两人一路聊着,送季崇恩去了厢房,再折回时,有丫鬟说山东贺太太到了。霍氏一喜,忙亲身去迎。

    贺太太和她的女儿贺琦君进了花厅,贺太太拱手祝贺道:“傅太太,祝你生辰快乐。”

    霍氏打趣道:“年年都过,还来这套呢?”目光就看到站在后面的贺琦君。

    身材高挑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穿了天水碧的褙子,月白挑线裙。插了三把镶各色宝石的梳蓖,耳朵上坠了灯笼坠子,描眉化眼,薄粉略施,明艳靓丽。

    霍氏为傅景荣挑选的儿媳妇,霍氏足足看了半晌,才道:“琦君都这么高了!”

    贺太太就要贺琦君给霍氏行礼:“快见过你傅伯母。”

    贺琦君婷婷袅娜的走上前,弯腰请礼道:“琦君给傅伯母请安,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声音甜美,字字悦耳。

    霍氏听了脸上露出笑容道:“真是懂事,快起来。”扶她起来时,从手腕上取下十八颗翡翠手串,顺势套在了贺琦君腕上,笑道:“伯母这好多年没见过你,一点见面礼,戴着玩儿。”

    贺琦君笑着接过,甜甜的道:“谢傅伯母。”

    霍氏又在她脸上看了许久,贺太太看了笑嗔道:“别人都说傅太太最妥当周全,你瞧瞧我大老远的赶过来,站了这么久,连口茶都没喝上。”

    “哎哟哎哟,都是我的不是,我的不是。”霍氏直拍着额头:“太忙了,从昨日到今日就没一会闲过。”眼睛一挑,看了眼陈丰家的:“快给贺太太,贺小姐上茶。”

    陈丰家的亲自去沏茶,给贺太太斟了杯,走到贺琦君面前倒茶时,陈丰家的斟的满了,茶全溢了出来,贺琦君看见,挥过自己的衣裳,站起来叫道:“满了满了!”生怕衣裳被茶水打湿的样子。

    霍氏脸色顿时一变。

    陈丰家的忙赔不是道:“贺小姐,都是老奴的不是,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

    贺太太皱起眉头,瞪了眼贺琦君。

    贺琦君知道自己刚才失态,脸不由一红,眼睛小心瞥向霍氏,霍氏脸色早已复平常,端起面前的白瓷盏饮茶,当作没看到的样子。

    气氛略有尴尬,霍氏喝完这口茶,笑道:“贺太太,我们家后院搭了戏台子,请了春音堂唱堂会,以前就听说你爱听戏,也帮我看看滁州的戏班子唱的如何?”

    贺太太笑道:“好啊,正合我心意。”

    霍氏就张罗人来送贺太太和贺琦君去内院。

    见她们走了,霍氏一脸霜色,冷冷地道:“什么大家闺秀,一点知书达理的样子都没有,茶漏了出来就失态的跳起来嚷嚷,这是什么礼教气度?”

    陈丰家的在旁不敢做声。

    贺太太和贺琦君走出去,有意走的慢了,轻声对自己女儿道:“傅太太出了名的挑剔,来的时候不是叮咛你多注意吗?”

    贺琦君嘴唇嘟囔,不满地哼道:“我哪里知道刚到她就会试探我,我不跳起来不是就把衣裳打湿了,岂不更失礼仪?让我这般为难,好像谁稀罕她们家儿子似得,这亲罢了算了,谁愿结谁结去!”

    第七十八回 游园听戏 争芳斗艳

    绣楼里,景秀一人正坐在临窗的绣凳上做针线,听到外面的锣鼓声不绝如缕,有些闷烦,好几次扎到手心。

    白苏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劝道:“太太在畅春园搭了戏台,不妨去看看热闹,其他小姐都去了,晚上还有烟火,何必一个人老实坐在这的绣花。”

    景秀本就不太喜欢热闹,遂摆了摆头道:“算了,再绣不完,晚上还得过来赶工。”

    白苏叹了口气。

    这时,听到“蹬蹬瞪”的脚步声,门口有丫鬟疾步跑了进来道:“六小姐真是让我好找,小姐们都出去见客了,您怎么还在这里?”

    是远香堂的小丫鬟,白苏忙道:“你去回禀太太,六小姐马上就过去。”

    “是。”小丫鬟应声,喘了口气才跑出去。

    白苏急着对景秀道:“六小姐回府后本就露面少,又没有跟着太太走亲访友的会客,外面的人都还不知府里有个六小姐。你要抓住机会才是,不然在闺中没有名气的话,将来……将来不好过。”

    景秀明白她的意思,闺中的女子的贤明往往都是通过这样的聚会传言,她在闺中却鲜少有人知道她。于是放下针线整了整衣装,略妥当和白苏一块走了出去。

    畅春园在内院的东南角,那里是整个内宅的大花园,景色也是傅府最美之所。

    景秀和白苏在园子里转了转,可以看到四面卷棚可垂钓的芙蓉水榭;有种了梨树、桃树、杏树、桐木的南景轩;有遍植海棠的海棠春坞;有可以泛舟的流芳坞,最后沿着后山的青石板级阶到了紫柏山庄,把傅府后花园的景致尽收眼底。

    随着锣鼓声越来越响,走过五色石彻成湾湾曲曲羊肠小径叠石为山,苍藤碧藓,沿山凸凹,池水涟漪,绕着一带短短红栏,栏畔几丛凤仙,百叶重台,映着屋角夕阳,别有一种袅娜之致。

    转过油漆粉红屏门,才到了一个水磨砖排的花月亮门,见一所朝南客厅,横排着一字儿花墙,竹影萧疏,鸟声聒噪,映着这边庭前罂粟、虞美人等花,和那苍松、碧梧,愈觉有致。

    早有欢声笑语传来,戏台对面排出三间厢房出来,里面燕翅摆开几张矮足长榻,落落坐满了看戏的人,好是姹紫嫣红。

    景秀到的时候,几乎找不出一个熟面孔,满屋子莺莺燕燕,珠佩叮当,十分热闹。好在白苏在人群中看到了认识的丫鬟,问了太太在何处。

    景秀才跟着白苏到走去正中间的厢房,通报一声后,霍氏在人群中看到了景秀,朝她招了招手,对屋子里的人笑道:“正巧,我那六闺女就来了。”

    景秀没有想到霍氏会当众介绍她,屋子里的人都望过去,景秀含笑着趋步走近,给霍氏请了安。

    霍氏扶她起来,向众人介绍道:“我的六女儿景秀,乖巧懂事。”

    霍氏这四个字,在景秀看来已是对她的最好评价,她就微露羞涩的垂下脸来。

    众位夫人看到,不约而同笑道:“真是漂亮,傅太太就是有福气,府里的小姐一个赛过一个……”

    霍氏也只是满面笑容,再没有过多的话,也不予向景秀介绍满屋子的人,就派人招呼她去另一间厢房看戏。

    左边厢房内,门口摆了座紫檩木边鸡翅木像牙雕黄榜高中状元游街的六扇屏风,所有未出阁的小姐坐在屏风后听戏,毕竟戏台中的戏子有小生,该避嫌隙。

    屏风后面摆了四张黑漆长桌,用甜白瓷盘摆了几个香橼,丫鬟们捧了果盘、茶茗,左右还各置一掐丝珐琅的漱盆。

    景蝶看到景秀来了,向她喊道:“六妹妹,给你留了位置,过来坐。”

    小姐们听到她的名字,皆望过去,有的小姐已小声问道:“这就是你们府里上个月才回府的六小姐吗?”是围在景沫那一桌的小姐。

    景沫点点头,笑着站起来向大家介绍道:“这是我六妹妹。”

    然后把在场的小姐介绍给景秀:“这是知州府的千金郭灵珊,这是甘家小姐……这是山东布政司家的小姐贺琦君,这是你的表姐霍婷婷……”

    有近十人,景秀一一笑着见过。介绍到霍婷婷的时候,不由多看了两眼,十五、六岁的模样,身量不高,很纤细,相貌清秀,欺霜赛雪般的白,凝脂般的细腻,笑起来倒是有邻家女孩的亲切甜美。

    霍婷婷是霍氏的外甥女。

    霍氏上有个哥哥,下有弟弟,孝廉公府又有条不成文的规矩,男子成家后若有子嗣,房里则不能纳妾,这也使得孝廉公府人口单薄。霍婷婷是霍氏兄长的女儿。

    见到景秀,霍婷婷打了个招呼的笑道:“六表妹。”眼珠子紧盯着景秀的面上,突然就叹口气道:“唉,我真是讨厌了比我还白的姑娘家……”然后起身走到景秀旁边,作势要拧景秀的脸上:“我看看六表妹擦了什么粉,这么白嫩。”

    景秀愕然,当即身子向后一退,避开道:“是百濯香粉,表姐要喜欢,我可以送你。”

    霍婷婷的手停在当空,脸上依然带笑地道:“我当是什么粉呢?是大漠那里的啊!你当我没用过吗?”

    景秀笑道:“听母亲说是左都督邵大人送的,还说是贡品,我是没有用过,表姐在京中见多识广,自然比我在滁州来的有见识。”

    听到景秀的话,看戏的吃瓜果的小姐都望向两人,屏气凝神。

    霍婷婷“嘁”了声,鄙夷地道:“小家子气!”

    这句话听到其他小姐耳里便有些不舒服,在场中虽然都没孝廉公府的地位高,但也算是富贵人家,还有的是远道而来和傅府交好的官家小姐,霍婷婷那话就像是把没用过百濯香粉都人鄙夷了番。

    景秀只是笑笑,气氛有些尴尬。

    景沫拉着霍婷婷坐下道:“你呀,就是嫌六妹妹皮肤比你白,可我们当中谁白的过你,美颜你是行家。快坐下听戏吧!”

    霍婷婷看了眼景秀才转身坐下,坐在景沫和景月的中间。

    景秀好似才发现景月,景月今日的打扮何止是精心,头上的步摇是椿色生蓝翡翠,外面缀着温润的沧珠有泪,穿着淡红色的石榴花褙子,眉眼风流,面若桃花,从头到脚无疑不是仔细雕琢,就连裙底的绣鞋,也隐隐露出不一般来,好似在场中她才是主角。

    霍婷婷坐下,凑在景月的耳里说了什么,两人看上去很亲密。

    景秀也坐在了景蝶的旁边,白苏舒了口气。

    景颜摆了精致点心和盖碗在景秀面前,笑道:“这是我从京城捎来的白茶,六妹妹尝尝,吃着可好?”

    “谢谢二姐姐。”景秀冲着她一笑,端起茶碗时。

    霍婷婷坐在旁边桌上,眼角轻轻上挑了下,捂嘴轻笑道:“二表姐还是老样子,什么稀罕好东西,也献宝般拿出来显摆,显得众位姐妹都没见过世面似!别说这云南白茶,便是藏边砖茶,众位姊妹也是吃过的!”

    周围的小姐听她说话带刺,自顾自品茶说话。景蝶喝了口茶,才道:“表姐快别提了,上回那劳什子直吃的咱们一嘴苦味,我真是悔极了,今儿这白茶就很好,淡雅温厚。”

    和景蝶坐同桌的卓小姐也笑道:“一样东西有一种味道,没有好东西不拿出来给姐妹们尝尝,景颜姐姐这是好客呢?”

    知州府的千金郭灵珊帮着霍婷婷说话,撅撅嘴放下茶碗,道:“我吃着不过如此,太淡了没什么味道,不如我爹从庐山带来白露好。”

    茶也能让这些小姐争执个半天,景秀笑而不语。

    听到外面锣鼓一声响,有人报道:“邵大人来了!”

    原来热热闹闹的戏台骤然间停下来,声息全无,乐师和戏子都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边也安静了下来,郭灵珊凑趣的问景沫:“我听我爹说邵大人常来你们家作客,你有没有见过他什么样子,是不是威风凛凛的,冷面骇人,京里人都称他是冷面将军,看了生畏,恐惧的很?”

    景沫笑着摆头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郭灵珊指着屏风外的戏台子道:“刚刚那折戏中唱的将军不就是那样,我刚在缝隙那里看了会子戏。”

    又有小姐跟着道:“灵珊妹妹快别说了,我听我母亲说,邵大人常来景沫家里,猜是要和景沫说亲哩!”

    其他人听了这句,全是惊讶,尔后恭喜景沫道:“真的吗?那要恭喜景沫姐姐,难怪刚才景秀妹妹说邵大人还送了贡品给你们家。”

    景沫听着她们打趣,不觉脸红。

    霍婷婷开腔道:“要真是这样,表姐你可要小心了,永清长公主在京中对他爱慕是人尽皆知的事了。我还记得,邵大人旗开得胜班师回朝的那日,永清长公主就在城楼上示爱,闹的是满城风雨。大家都说将来他会是驸马爷。”

    众人听了唏嘘不已,目光望向景沫。

    霍婷婷又道:“不过表姐,表妹我肯定站在你这边。永清长公主我也见过,可没你漂亮,人又不贤惠,怎么比得过我亲表姐了。”

    景沫嗔道:“你就爱拿我说笑,我怎么比的过长公主。”

    “我倒要看看让长公主喜欢的将军是不是戏唱的那样?”郭灵珊眼珠子一转,站起身凑在屏风前窥视,

    有的小姐忙拉着郭灵珊道:“你怎么这样大胆?”话是如此说,但也凑过去挨着屏风缝隙里看。

    霍婷婷直掩嘴笑。

    第七十九回 四郎探母 以戏诱情

    邵谦来傅府给霍氏贺寿,抬了座银镀金嵌珠宝的珊瑚树,令人眼前一亮,给霍氏祝寿道:“延益祝您福如东海水,寿似不老松。”

    霍氏看他来了,面上大喜,忙站起来道:“邵大人,太客气了,您能来寿宴是我的荣幸,怎么还送这么重的礼?”

    邵谦笑道:“延益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傅太太能喜欢。”

    霍氏笑意浓烈地道:“喜欢喜欢,邵大人快请上座,陪着我们听听戏才好。”

    邵谦环顾左右,犹豫半会才道:“好。”

    众夫人赶紧移了位置,请邵谦坐首位。邵谦又对她们寒暄了几句的拱手:“诸位夫人有礼。”

    “不敢!不敢!”几位夫人纷纷客气地说着,但也听得出来,对于邵谦都带着敬意。看向霍氏的目光也充满了羡慕,滁州一个知府夫人也能请来京中大热的五军都督贺寿。

    霍氏看邵谦一来场面愈发热闹,赶紧要人拿了戏单过来,请邵谦点戏,“也不知道邵大人爱听什么戏?不如就点两出让我们妇道人家听听?”

    邵谦看了眼戏台,推辞道:“客随主便。”

    见他推的诚,有夫人就接过戏单道:“有你们这样推让,戏都唱了一半了,我来点两出。”翻开戏单来看,边念道:“《织锦记》、《琵琶记》、《丹青引》、《红拂传》……哎呀,都是文戏,瞧那小生身段是极好的,可得点几出武戏才不算埋没。”就看向周围的夫人,询问意见。

    大家看邵谦在此,纷纷点头道:“好,听武戏,就听武戏。”

    又翻了武戏的戏单,念道:“《金印记》、《定军山》、《四郎探母》……”

    邵谦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戏台,听到这里目光一变,突然朗声道:“那就听《四郎探母》。武戏唱得吵闹,怕扰了诸位夫人看戏的雅兴。这出戏文武相合,我看戏台上的小生噪音醇厚,唱腔优美,文武兼备,也适合。”

    有夫人拊掌笑道:“邵大人还懂戏曲,真让我们长见识了。那就听邵大人的,来折《四郎探母》这出戏。”

    霍氏看大家兴致极高,自然没异议,吩咐下一出戏《四郎探母》。

    不一会,对面戏台上的厢房开了一扇门,龄官们拿着乐器走出来,坐在戏台右边。然后锣鼓一声响,戏就开了锣,诸位夫人鼓掌叫好,场面已经热闹起来。

    这边左厢房里,郭灵珊还在屏风的缝隙里张望,听到那震耳的锣鼓响,吓了一大跳,直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

    就有小姐调侃地笑道:“莫非那邵大人真生的肥头大耳的吓人不成?”

    郭灵珊碎道:“你想知道,我还偏不告诉你,不过邵大人绝不是肥头大耳的那样,你想知道自己看去呗!”

    其他小姐面面相觑的互相看了眼,掩嘴笑了起来。

    霍婷婷就跟着笑道:“邵大人以前来过我家一次,我可是看清楚了的,谁想知道就来问我!”

    景沫从甜白瓷盘里拿了颗葡萄塞到她嘴里,笑道:“别闹了,快听戏,这是武戏《四郎探母》,唱的挺有韵味。”

    霍婷婷慢慢咽下葡萄,挽着景沫的手,活泼的笑道:“表姐害羞了不成?”

    “是是是。”景沫拗不过她,连连道:“再被你乱说一通,众位妹妹都要臊我了,我哪里受得住?”

    霍婷婷看她板起了面孔,讨求似得道:“不说了不说了。”然后指着诸位人嚷嚷道:“你们可都不许臊我表姐。”

    她表情夸张,言语逗趣,众人全捂着绣帕笑了起来。

    只有景秀这一桌的人安安静静地喝茶听戏。

    景秀觉得戏唱的好听,虽然听不大清楚咬字,但也是全然认真的听着。

    景蝶看她聚精会神的样子,不禁问道:“你还听得懂戏文?”

    景秀不想去听那边桌嘈杂的笑声,只好装作听得很懂的样子,不妨被她戳穿,垂着脸摇了摇头道:“我是听调子,戏文听了这半会还一字不懂。”

    景颜噗哧笑道:“六妹妹你可真是有趣。”

    景蝶笑睨了她一眼,含笑着讲解道:“这折戏是讲北宋杨家将抗军的故事,《四郎探母》说得是杨家第四子杨延辉,他身陷异邦也冒着杀身之祸偷跑出关探望母亲……一共有十二折,第一折《坐宫》,杨延辉被异邦的铁镜公主招为驸马十五年,想起母亲佘太君,坐宫院自思自叹。你听听外面小生唱的戏文正是‘我老娘押粮草来到北番,我有心宋营中前去探看,怎奈我无令箭焉能出关?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比浅水龙被困沙滩;我好比弹打雁失群飞散;我好比离山虎落在平川!思老母不由儿肝肠痛断;想老娘不由人珠泪不干’……”

    景蝶边听着边给景秀讲解,她声音缓慢而哀婉,听得厢房里的小姐全安静了下来,皆望向景蝶聆听。

    那边厢,诸位夫人听到此处,不由拿帕子抹了抹眼泪:“好一个孝顺的四郎……”

    懂戏文的贺太太道:“到第二折《盗令》了,那铁镜公主也是痴情人,听了四郎的一番思母之情,竟说要帮四郎去盗令箭。”

    “啊!”有夫人倒抽一气,“那公主可有盗得令箭?”

    随着锣鼓一阵急促的响动,戏台上演铁镜公主的花旦步伐疾走,一下调动了看戏的所有人,气氛尤为紧张。

    大伙一眨不眨的盯着戏台,听到鼓锣声渐渐高昂,铁镜公主总算是盗取了令箭,帮助四郎过雁门关见母。第三折《别宫》和第四折《出关》看的人是激动不已,各个夫人是抹着眼泪叫好。

    接着戏文就唱到《见母》这折戏,曲调转的悲凉,又是一番催人泪下的情境。

    “老娘亲请上受儿拜,千拜万拜也是折不过儿的罪来。孩儿被擒在番邦外,隐姓埋名躲祸灾。萧后待儿恩似海,铁镜公主配和谐。儿在番邦一十五载,常把我的老娘挂在儿的心怀。胡地衣冠懒穿戴,每年问花开儿的心不开。闻听得老娘到北塞,乔装改扮过营来。见母一面愁眉解,愿老娘福寿康宁永无灾……”这边厢,景蝶听着外头的唱腔慢慢讲解小生唱的戏文。

    闺中小姐爱诗词擅女工,但戏曲却甚少有人听,难得景蝶听得懂,还说的凄楚婉转。一时之间众小姐都搬了凳子围在景蝶身旁,不时哽咽的抽泣两声。

    “后来呢,后来呢?”待景蝶转唤气息停顿时,郭灵珊急着问道。

    景蝶看了她一眼,端起面前的白茶慢慢喝了口茶。

    众夫人那边厢房,贺太太看大伙都笑着母子团聚,又说道:“你们可别急着高兴,这出戏的最后一折《斩辉》。原来杨四郎见完母亲过雁门关回来时,就被北番军兵拿下,太后五花大绑的把杨四郎押到大殿,要把他斩首……”

    诸人又是捂着心口的胆战心惊起来。

    霍氏就笑道:“你这人,非要把大家闹的一惊一乍的,看个戏也好不安生。殊不知听戏要给大家留个悬念才是,该罚你吃茶。”然后谦声对邵谦道:“我们妇人看戏就是爱这样,大人别见外。”

    邵谦笑道:“无妨,这出戏唱的好。”

    诸位夫人这才后知后觉邵大人还在这里,忙敛色端坐好。

    其中有夫人看了这出戏就想起一事的问霍氏:“傅太太,我听说你们府的四爷不是也在关中待了十五年吗?抗敌杀阵的这些年都没见回来一次,还以为他就没了……去年有人说他回来,怎么也不见他出来?还有你婆婆也是,你的寿宴她也不出来热闹一番?”

    听此提议,立马也有夫人道:“正是正是,这出《四郎探母》可不就是说的你们府里的四爷吗?瞧那戏词里说的,‘统领貔貅战沙滩,失落番邦十五年。高堂老母难叩问,怎不叫人泪涟涟’,感情这戏说的正是你们这府里的四爷,怪感人的。”

    霍氏听言,脸色变了变,诸般难情地道:“我那四弟在战场里受了伤,腿脚不便,一直养居在府中。他在关中待的太久,脾气也变了不少,连我们都不搭理,又不大爱见人。”

    “那你也该赶紧给他寻个郎中大夫才是啊!那样年轻个将军为朝廷鞠躬尽瘁的,也没见朝廷给他个封赏?”有夫人斗胆的建议说着,看向邵谦道:“邵大人,您也是带兵打过战的,虽然傅四爷是败了战,但好歹在军中十五年也是有功劳,您就不能在今上跟前为傅四爷讨个封号?”

    贺太太私下里扯了扯正说话的夫人,意思是教她少议论朝廷上的事,忙指着戏台转话道:“到那出《斩辉》了,快看看。”

    邵谦听了话,苦笑道:“我也正有打算,几次来府中想探望傅四爷,傅大人以傅四爷有伤不便见人推脱了。”

    霍氏脸色变的更加难看了,就听到人在议论道:“傅太太,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四爷有功朝廷,朝廷也有意加封,说不定还能进个爵爷,怎么就能把傅四爷埋汰了。他还没有娶妻吧?”

    说到娶妻,就有几个夫人热哄起来,急着问霍氏,傅四爷都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大约是听了这折戏的原因,任是抢着要给四爷做媒。

    一人一句问的霍氏好不自在。

    “哎呀,傅太太,今日这大好的日子还是把傅四爷请出来,我们当中也有认识不少名医,看看能不能把四爷的腿治好?再给四爷相门好亲事,岂不两全其美了。”

    第八十回 参武举试 打马吊牌

    霍氏听大家一言一语的,指着戏台上笑道:“这戏都唱完了,到底杨四郎有没有被斩首?哪个看了的快告诉我。”

    诸位夫人听意思止了话,贺太太笑道:“自然是没有,被铁镜公主救下了。”

    霍氏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戏台上唱起了第二出戏,这时三太太窦氏领着二叔婆和邓睿进来,霍氏看到他们眉头皱了皱,但还是面带笑容的上前迎了二叔婆,搀扶她道:“早就下了帖子请您过来,怎么这么晚才来?”请她老人家坐在上位,又另置了几张椅子。

    二叔婆笑道:“还不是睿儿,说不知道要送什么给你?”

    霍氏看向邓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平日里什么好东西没送来,只要有这个心意就好。”

    邓睿赔罪道:“上回我知错了,已在家里反省了些日子,还请大伯母原谅我的不是。今年大伯母生辰,怎么都要送个别致的礼物赔罪。”从丫鬟手里拿个精致的礼盒:“去乡下考完试,在路上遇到个洋人,从他手上买了这玩意,虽不值些银子,但图个新鲜,指望大伯母喜欢。”

    霍氏听他言语这般真诚,含笑着接过道:“你总是有法子弄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我看看这回是什么?”

    拆开礼盒来看,霍氏还真没见过这东西,邓睿洋洋笑道:“这是西洋望远镜,也是他们洋人发明的,据说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有了这个,大伯母日后不用出门就能观景了。”

    霍氏听的稀奇,各位夫人听说是洋人的东西,忙道:“还真是个稀罕东西,听着倒是神奇?”都想要试试看。

    邓睿就教她们怎么使用,一时大家都将目光转移到西洋望远镜,没人再提傅四爷的事。

    邵谦目光深沉如水,望向戏台上。

    这边小姐厢房里,围着景蝶听完戏,众人哭的了几场,好是难受。

    霍婷婷就提议道:“你们谁会打马吊,我们凑一桌玩玩?”

    郭灵珊跟着响应道:“好,好,听戏无趣死了,来打马吊,输钱的可不许哭!”

    “哼,谁怕谁,看谁输的快?”有小姐就从腰包里掏了五十两银子掷在桌上。

    景沫见大家都会玩,招了粗使婆子和丫鬟去拿麻将牌。

    景颜也听的伤感,问景蝶、景秀:“我们也来玩玩好了。”

    景秀有些无措地道:“我不会。”

    景蝶道:“很简单的,你待会坐着看我们玩几圈就懂了。”就要丫鬟再去拿一副。

    粗使的婆子们搬了两张黑漆草卷边的四方桌进来,铺了茜红色的毡毯在桌上,摆了竹雕的麻将牌来。

    似乎闺中小姐们都会打马吊,各个兴奋的围了一圈。

    景蝶、景颜、景璃和一位知县的千金小姐卓晴围了一桌,景秀端了小机子坐到景蝶的身后。

    “哗啦啦”地搓了牌,景蝶边洗牌边告诉景秀怎样起牌,怎样打牌,哪些能吃,那些能碰,怎样叫和牌?

    景秀听的额间直冒汗。

    几位夫人试了西洋望远镜的稀奇,赞道:“傅太太这下可得宝了。”有的看着邓睿道:“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可娶妻了?”

    邓睿看众夫人打量他,倒不好意思地绕着后脑勺道:“有个未过门的妻子。”

    “那还不赶紧娶了!”有夫人打趣的笑道。

    二叔婆看着霍氏笑道:“睿儿的媳妇子啊,就是韶华的六女儿景秀。”

    邵谦闻言目光微变,看向戏台的眼睛转在了邓睿身上。

    “可不就是刚才介绍到的那六小姐,看着倒是个极漂亮的小姑娘,人也懂事,跟你侄儿倒也般配了。”同知夫人郭太太插上话道。

    霍氏只是笑笑:“还得看两孩子是否有意。”

    二叔婆看了看四周,问道:“正礼媳妇,景秀在哪呢?让她陪着我一块听听戏,可有段日子没看到她?”

    霍氏瞅了眼邵谦,暗示不方便地道:“那孩子在隔壁厢房里和小姐们玩着呢?小姑娘家的哪里爱听戏。”

    二叔婆就看向了邵谦,见他打量在邓睿身上,心中一喜,就挨过去的笑道:“邵大人,您看看我们睿儿会武,还会写文章,可是文武双全,京城里有没有什么官位适合他的?”

    霍氏听了神色有变,二叔婆说话真是越来越没轻重,也不看这是什么场合,正要转话时。

    邵谦淡淡地笑道:“今上重开武举,可以让他去考武状元。”

    邓睿听了这个消息眼睛大亮:“真的?我是听说皇帝们都想重设武举,但制度一直没下来,邵大人所言不假,我真的可以去考武状元?”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邵谦冷淡地道,看了眼他,又问道:“看过兵书没有?”

    邓睿好笑道:“朝廷从不重视武举,我只顾着看四书五经,哪里有时间还看那劳什子兵书啊?”

    二叔婆重重的拍了下邓睿,瞪眼道:“别乱说。”然后陪笑着对邵谦道:“我们睿儿小时候就爱在他老子书房里看兵书,被他老子直说是不务正业,后来才没见看了,可他还是有那天分在,只是没机遇罢了。若能得邵大人提携一二,他定能好好考,将来跟着邵大人混个一官半职也是他福气。”

    霍氏听他们说这些,摇了摇头,吆喝着众夫人继续听戏。

    邵谦笑道:“考不考的上不是我说得算,要看他本事。”就对邓睿坦言道:“今届武举我是主考官,若想要参考回去把兵书看看。我看你身强体壮,是块武学的料子。可以透露点告诉你,第一场考马步枪刀剑戟搏击等;第二场考营阵、地雷、火药、战车等;第三场考兵法。兵书建议你去看孙武的《孙子兵法》、诸葛孔明的《便宜十六策》、马隆的《八阵总述》、《握奇经》,陶弘的《古今刀剑录》、李签的《神机制敌太白阴经》、李靖的《唐李问对》……”

    听到这些兵书,邓睿头都大了,直呼道:“停停停,我最怕看书。得了,乡下的童生试我都考过了,再考两场我也是个正经的秀才,武举只能望而生畏。”

    “随你罢。”邵谦沉着音道。然后站起身对众夫人拱手道:“耽搁诸位夫人雅兴!还有要事处理,不便陪着诸位。”又对霍氏致歉道:“祝您生辰宴圆满,我先行一步。”

    霍氏忙拦着道:“晚上还有烟火,您这来一趟连个晚膳都没用,再过一会就开席了,不妨再坐一会。”

    邵谦婉拒道:“不了,实在是有事。傅太太就先忙着,改日我再来拜访。”

    大家看他执意要走,纷纷道:“邵大人慢走!”

    二叔婆看着邵谦远走的身子,埋怨地对邓睿道:“都是你做的好事!人家邵大人有心提拔你,还把武举考试内容告诉你,你竟不知好歹的拒绝了,你怎么就这点出息了!”

    邓睿不以为意道:“我都考了童生试,再考两回就能中秀才,哪里有时间看兵书?您也往切实的想,以为武状元那么好考的?就我这点本事还是有自知之明。”

    “可人家邵大人不是也说了,不试试怎么知道?”二叔婆嗔道:“我是看你念四书五经念得辛苦,难得朝廷要重新开武举,你从小就是打架打过来的,又常挨你老子揍,练就个好体魄,这不正是如鱼得水的好时机吗?要是能像那邵大人一样做个大将军,看你老子还敢揍你!你瞧瞧人家邵大人二十多岁就已经名扬四海,你还浑浑噩噩的……”

    邓睿无语:“都小时候的事,您老翻出来做什么?小时候哪个儿子不挨老子揍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戏台上正好安静了下,话音就落在了众人耳中,诸位夫人不约而同的好笑起来,看着邓睿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邓睿一时尴尬,神色讪讪地道:“看戏看戏,这戏唱的好!好!”然后直鼓掌。

    诸人捧腹笑,又把气氛闹起来。

    “胡了!”这边打马吊的一桌,卓晴喜笑颜开地道:“大三元!”

    景蝶打了几圈,边教景秀怎么玩,就要景秀上场,景秀玩了两盘,盘盘放冲。不由呻吟地道:“怎么又冲了?”数了三十个铜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景秀忙道,“我不知道该打什么。”

    卓晴笑道:“日后再打马吊,一定要把你叫上。”

    景秀苦笑着道:“这个感觉很难的样子。”

    景颜笑道:“不难,多玩几次上手了就好。”

    重新洗了牌,景秀在麻将面前显得有些笨手笨脚地,不是推翻了牌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打好,手里捏着索、筒、万,犹豫半天才打出一张牌,看的白苏也是满头大汗,大家就不得不停下来等她。

    又到景秀出牌,她小心翼翼挪动着自己的牌,然后打了一个索出去:“七索。”

    “胡了!”坐在对面的景璃推了牌,笑道:“十三幺。”

    景秀感觉这次又要输不少,她身上可没带那么多钱!

    景蝶指着牌桌面道:“你看看,下面一张七索都没有,你怎么就打出来了?”

    景秀看着自己的牌道:“可我这张是没用的,不好留着。”

    景蝶白了她一眼:“跟着你打,我的银子都要输光了。”

    大家又掏了银子。

    景秀把最后的五十个铜板输了,正想着怎么避退,看丫鬟要上茶,她接茶的时候,有意撞了一下,把整个袖子全淋湿了。丫鬟吓了一大跳,正要下跪,景秀忙道:“别跪别跪,是我不小心,别惊扰了大姐姐她们打牌。”就看向景蝶道:“我先去换件衣裳,要白苏陪着你们打。”

    景蝶当然看出她是有意,但看她衣裳湿了,只好道:“那你快去快回,晚上还有烟火。”

    白苏忙道:“六小姐,我陪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认识路,你就帮我把输的都赢回来。”景秀笑的灿烂,然后逃似得离开厢房。

    第八十一回 打情斗趣 身份质疑

    景秀离开戏台厢房,不由透了口气,径自走出水磨砖排的花月亮门,由东廊走入小门,门内虬松修竹绕座假山,黄石叠成,高有丈余,石楼数十级,曲曲折折顺着石阶踏上海棠春坞。四顾望去,遍地皆种植海棠,三四月的季节正是海棠盛开的日子,她就顺手摘了一朵,闻了闻花香,拿在手里把玩。

    正准备转身下石阶时,看到不远处假山旁有个人影闪闪躲躲,此时黄昏已过,看不太清样子,但依稀可以看出是男子。

    景秀扔掉了手中的海棠,忙提裙跑下去,能在内院横行的男子除了邵谦她想不到别人。

    见这处地方并没多少人,她也顾不得太多,追上去想问邵谦进宫的事最后选谁?

    明明是看着他的身影走的,可绕到假山旁找了半天,却没再看到那身影,这下倒跟丢了人,她重重叹了口气。只得转身向西走,见一带短短红栏走去,栏畔几丛凤仙,顺着走可以看到泛舟的流芳坞畔,风来水面,黄昏水光如一条玉带,波光盈盈,唼喋浮萍,水面上停歇着几只船舫。

    这里景色很好而安静,她想了想,打算在船舫里略作休息,省的待会再去晚宴又要走好长一段路。于是就要翻身跃过红栏,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跨过去,她大大的呼吸,因为过去病在榻上太久,累的这幅身子实在娇弱。

    看着近在咫尺的船坊,她犹豫半天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提裙大迈一步跳上去。

    双脚刚好落在了船头边上,暗自庆幸时,船坊因跳动晃动起来,她吓的脸色一白,整个人摇摇晃晃,身子倾斜的要向后仰去。

    以为就要仰倒掉到水里,听到呼啸而过的声响,被人从后揽上腰,带动身子向前倾去,耳畔响起不愠不火的声音:“你是故意要把我引出来吗?”

    景秀捂着快跳出来的心脏,一阵喘息,闻到一味好闻的松柏香,感觉到绵长呼吸热乎乎的扑在她脸上,心跳竟慢慢平静了下来,待站稳了身子,转头感激笑道:“还好你来的及时……”

    黯淡的光线里,邵谦看到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他放下环在她腰间的手,背过手平平问道:“没事了?”

    景秀听他声音冰冷,抬起头看向他,见他目光深邃幽远,还带着疏离,脸上亦是面无表情。这样情境,她突然想起那晚在船舫里,她被他勒紧脖子……

    潜意识里,脚不禁向后退了几步,连连摇头道:“没事没事。”

    邵谦“嗯”了声,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景秀看他二话不说就要离去,忙叫道:“邵大人,我想问你进宫的事,最后选了谁?”

    邵谦背对着身子迟疑了下,才侧身道:“我承诺你的事自然会履行。”

    景秀听他语气毫无温度,脸上有如岩石般的刚硬冰冷。不知哪里又得罪他,不过他性格一向喜怒无常,她小心翼翼的问道:“能告诉我是谁吗?”

    如果她真能撇去,那么剩下只有三个人有可能,景沫、景月、景蝶,景蝶的可能性很小,但她想早点知道是谁,不然事态反反复复,总不安宁。

    邵谦嘲讽的看着她道:“你与人有婚约,又是庶女,进宫与你不相干,选谁无需多问。”

    “我什么时候与人有婚约了?”景秀脱口而出道。

    景秀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那位表少爷。”

    景秀怔愣地望着他,缓缓地道:“你也说我是庶女,庶女的婚事由得了自己做主吗?我一回来,母亲就要把我许配给他,我能说拒绝吗?”

    邵谦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垂下眼的眼脸覆着一片阴影,他淡淡苦笑道:“以前以为你是丫鬟,你肯赎身的话,我还能带你去京城,现在你是个庶出小姐……”他微不可及的叹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景秀也是失落笑道:“我也不情愿自己是这府里的小姐……”

    邵谦的眉就不经意的蹙了起来,只是不语。

    两人静静的站在船头,晚风轻轻的吹过,吹起两人的发丝。邵谦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拉着景秀钻进船舱里,噤声道:“别出声。”

    景秀就捂着自己的嘴巴,坐在里面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邵谦侧脸看她紧张的额头冒着晶莹的汗珠,轻声笑道:“人走远了。你胆子这么小,在假山还敢跟踪我。”

    景秀松了口气,道:“原来你知道我跟踪你,那为什么躲着我?”

    话一脱口,景秀察觉这话说来动情,脸上就烧起来了。

    邵谦却是朗笑出声,笑声醇厚。望着景秀如瓷般洁白的小脸,尖尖的下巴、大大的杏眼、弯弯的黛眉,眉宇间含着局促羞弱……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涌起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转过头口中恍惚地说着:“你怎么这么小呢……”

    “嗯?”景秀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邵谦眼中微光一闪,又复正色道:“我还有事,你要继续待在这里?”

    景秀嘴角微翕,看他要起身,伸手攥着他的衣袖道:“你还没有告诉我选谁进宫?”

    “你还真是执着。”邵谦望着拽住自己衣袖那白皙晶莹的手指,他嘴角轻轻地翘了起来,坦言道:“不出意外,会是你四姐。”

    终究还是落在景月头上……

    景秀想起了方才在厢房里,景月打扮的那样亮眼,却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和大家逗闹,但是有种盛极而衰的感觉。

    “邵大人,为什么一定要有个女儿嫁进天家,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邵谦看她黯淡的双眸,低沉道:“这是你父亲母亲想的办法,如果不这样,只有让你父亲去京城。”说到这里,他又嗤之以鼻地道:“堂堂状元爷傅大人也会有一日走到卖女求荣的地步。”

    景秀冷笑道:“是啊,他本就如此,没有亲情可言。”

    邵谦有些意外,慢慢地坐直了身体,环抱着臂膀打量她:“我头次听到哪个女儿这样数落自己的父亲?”

    景秀缓了缓神色,不想再多说什么。

    邵谦也不多问。

    一时之间船舫里很是寂静,天色渐渐暗了,有月光漏进船间纱窗,落在两人身上。

    很久之后,邵谦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看她伤感的模样,咳了一声,道:“你问我有没有别的办法,我倒是想了个,你跟我去玲珑十二馆,我告诉你。”

    又是玲珑十二馆?

    景秀惊疑的看着他,他几次想去那里究竟是做什么?

    而且上回的伤,除了住在里面的傅四爷,她想不到谁能把武功高强的邵谦弄伤?

    不由问道:“你要进去找我四叔吗?”

    “四叔?”邵谦扬了扬眉,眼角一挑地道:“你喊他四叔?”

    景秀觉得他问的奇怪,点头道:“他是我父亲的四弟,我不喊四叔喊什么?”

    “有那么年轻的四叔吗?”邵谦听了好笑,又一本正经地看着景秀道:“你喊他四叔的话,我和他一般年纪,论辈分,我父亲和孝廉公又颇有渊源,算起来我和你母亲是同辈,这样岂不是你也该喊我一声叔叔?”

    景秀听了愕然,看他眼中含趣笑,这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那样纯粹的笑容,好似小溪潺潺流过,清澈微凉,带着水漾的温柔。

    她旋即展颜一笑,甜甜的唤道:“邵叔叔。”

    邵谦脸色一变,扬手就要堵上她的嘴,手到跟前姿势一变,改成摸了摸她的脑袋,重重咬字道:“真乖!”

    景秀有些尴尬的望了邵谦一眼,不服输地恶趣笑道:“邵大人也很年轻,还是喊小邵叔叔好了。”

    邵谦脸色变的更黑,铁青着脸拽起景秀的手腕道:“少跟我攀亲!”拉着她走出船坊,在船头揽上她腰间,跳过栏杆,立在岸上。

    然后拉着她往西厢院的方向去。

    景秀不敢再笑话,着急地四处张望道:“邵叔叔……”

    话还未落,被邵谦一个眼神瞪过来,“再喊试试?”

    景秀吞下欲要说的话,转口道:“玲珑十二馆不好进去,上回你不是受伤了。再说西厢院那里多的是巡夜的妇人,今天又是母亲的寿宴,你别闹出事了。”

    邵谦边拽着她走边道:“正是因为今晚是你母亲的生日,你们府里的小姐都在畅春园,守夜的妇人会减少,也会放松警惕。再说就算有人守夜,我也进得去。”

    景秀一时无话,但还是小声地道:“那要我跟着你进去做什么?”

    邵谦这才停下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既然你喊他四叔,有你这个侄女在,他说不定会见我。”

    景秀听言,挥掉他的手,义正言辞地道:“他是我四叔,我为什么要帮你进去找他?你屡次找他,万一是要害他怎么办?你们都是将军,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居心不良?何况他曾警告过我,让我不许再进去,若是他告诉我父亲,我……”

    邵谦眯起眼,眼底闪过一道明亮,看着她道:“你见过他?”

    景秀语凝。

    邵谦又沉声问:“他长什么样子?”

    景秀满脸的不可置信,为什么邵谦这样问,到底这个四叔还藏着什么样的身份,如此神秘?

    景秀心神一荡,反问道:“他不是我四叔的话,他是谁?”

    第八十二回 二人同行 势如水火

    邵谦看着景秀淡笑道:“跟我去玲珑十二馆,我见了他才好告诉你。”

    景秀思虑良久,才勉强点头。

    这座府宅实在是藏着太多的秘密……

    二人去了西厢院,小姐们都在畅春园,是以下人们难得偷个闲,就连巡夜的妇人都少了。

    邵谦一路走来十分警惕,并不多语。

    随着天色将晚,两人走的小径崎岖不说,还时有虫鸟飞过,景秀走的跌跌撞撞,邵谦就沉着声道:“你小心点!”话音刚落,景秀脚下被石头绊住,惊叫一声险些摔倒。邵谦无奈,上前蹲下身子道:“上来。”

    意思是要背她,景秀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快到了。”

    邵谦回头瞪她一眼:“现在是酉正,再过半个时辰开席,我还要想法子进玲珑十二馆那道门,里面道路更不好走,半个时辰后你能赶回畅春园吗?”

    听他这样说,景秀别扭的走上前,犹豫很久,和他屡次见面已经是有违女儿家清誉,再如此亲密接触的话,被人发现,她只怕不用活了。

    邵谦看她沉默,不禁笑道:“虽说是有男女之妨,但我比你大十岁,你都快要喊我叔叔了,当是叔叔背你好了。”

    景秀好气又好笑,正准备搂上他脖子时,他突然站起来道:“好像有人来了。”

    他眉头一皱,纵身一跃,跳到不远处的树上。

    果然就听到声音道:“哪个在那里?快给我出来!”

    原来是胡婆子,景秀闻音松了口气。

    看着远处有灯火,景秀喊道:“胡妈妈,是我。”

    胡婆子一听是景秀的声音,忙掌灯跑过来,看景秀立在那里,就道:“哎呦,六小姐,您不在畅春园里听戏,跑到这里做什么哟!”她拿着灯四处照了照。

    景秀怕她发现邵谦,忙接过灯道:“幸好您来了,天色暗,我看不太清路才走到这里。”

    胡婆子盯着她面上看,又道:“刚刚那道尖叫也是六小姐发出的?”

    景秀点点头:“不小心拌着石子了。”

    胡婆子就赶紧牵着景秀的手道:“那快跟我回去,这条路很不好走,我给您掌灯,送您去清风阁歇息。”

    景秀知道胡婆子啰嗦,又不放心的爱跟着自己,不好推脱,只好道:“麻烦您了。”说话的时候,眼睛朝树上瞥了眼。

    “不麻烦,不麻烦。”胡婆子就拿着灯往前面照路:“六小姐快跟上。”

    景秀就提裙跟在胡婆子后面走。

    “六小姐也是第一次在畅春园听戏,听说可热闹了,我都听到些锣鼓声呢?那戏台子上都唱了些什么戏,今年请了哪些花旦小生,也让我这老婆子长长见识……要不我也给您来一段,以前我家那口子还教我唱了点黄梅调……”

    一路啰嗦,景秀只是笑着含糊回几句。

    快到清风阁时,胡婆子总算收住话,道:“我还要守夜,就不进去坐了。”

    景秀并不强留,只是言谢:“辛苦您了。”

    “甭跟我客气。”胡婆子脸上笑眯眯的,想起一事来,凑近景秀小声问道:“上回给您的那小纸,可有没有眉目?我这心里一直惦记着,也不知怎么回事近来总是梦到我闺女,整晚睡不着……”

    景秀手中捏着那张纸,很想去找安姨娘询问,她觉得这张纸可能不是安姨娘写的,另有他人,只是更想确认罢了!但想到与景璃的关系无多大进展,不知去问她娘会不会有敌意,才一直耽搁至今。

    看胡婆子一脸忧色,景秀劝慰道:“您放心,我正要去调查,一旦有了眉目就告诉您,别多想,事情早晚有一日水落石出。”

    “唉,好好好,听了六小姐的话我这心里舒坦多了!那我就先去忙着,六小姐快进去歇息。”胡婆子满心欢喜的离开。

    景秀看她走远,目光望向玲珑十二馆的方向,只怕邵谦早就进去了……

    她突然就想到了曾书生曾说过的话,急着往里面走去。

    看到巧娘和几个丫鬟坐在花厅里做针线,景秀忙招了她来道:“您快帮我找块红布。”

    巧娘看她一个人回来,还想问怎么回事,又见她很着急的样子,二话不说就裁了块红布给景秀。

    景秀小声嘱咐道:“我有事要出去会,要是过会有人请我去畅春园,您就说我身子不舒服睡下了。”

    看景秀拿着红布转身就又要出去,巧娘叫住她:“你这孩子是要做什么,怎么都不说清楚?大晚上的又要往哪里跑……”

    景秀已经踏上了阁楼,在檐角上系住红布,心里却担心,虽然玲珑十二馆离清风阁最近,但这么晚能看到这红布吗?再说就算看的见,也不可能偏偏就在她系上的时候,正好被看到了。

    心中如此想,景秀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想去看看。走下阁楼出清风阁,径自往玲珑十二馆那里走去。

    不想到的时候,门竟然开了点缝隙。

    她心中一喜就推门入内,邵谦估计已经进去了。

    那边邵谦到此时,正想着等景秀一块进去,却发现门已经开了,他没有犹豫踏进去。却是没走几步,听到身后有微弱的脚步声,他嘴角轻勾起一抹笑,那丫头来的倒及时。

    略等片刻,看到那丫头垫脚缓缓走来,像是生怕踩死了蚂蚁的样子,他笑意更浓地走过去道:“没多长时间了,你还不快点。”

    景秀蓦然听到他声音,先是一惊,然后喜道:“吓死我了!”

    邵谦望着景秀亮晶晶的眸子,微红的粉颊,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怎么总是一幅胆小的样子。”

    第一次是玩闹,第二次却是习惯性。

    像是把她当小孩似得,景秀有些不自然的敛笑,邵谦放下手背在身后道:“走了。”

    景秀顿了顿才跟上。

    过了会,邵谦淡淡道:“我进来的时候,门是开的。”

    景秀微楞,看他走错了方向,顾左右而言他:“我来过这里,往那条长满蔓草的路走。”

    邵谦停下脚,深深回望她一眼,听她的话换了条路:“难怪我每次进来都不通畅。”

    景秀不语。

    两人都沉默了,邵谦在前面引路,只是在他又走错方向时,景秀才会出言指出。

    邵谦脸色埋在夜色中,越发深沉。

    在快走到那简陋的房舍时,隐约看到一人影立在那里,是曾书生。他本是脸上带笑的要迎景秀,却看到眼前有两人,其中一人还是邵谦,他脸色霎时一变,大声唤道:“阿莽,出来!”

    景秀看到曾书生目光讥冷的望向自己,她心中一寒,想要上前解释,被邵谦伸手拦住:“他们都是高手,别过去。”

    曾书生冷笑道:“一个庶出的小姐竟然还认识邵大人,真是教我刮目相看。”

    看此剑拔弩张的架势,景秀知道自己做错了,邵谦和傅四爷的关系非势如水火难以形容。

    这时阿莽已经拔刀跳出来,对着邵谦就要坎过去,景秀愕愣不及,邵谦把景秀推开几步,身形一闪躲开那把亮的刀口。

    邵谦身上并未带武器,只是身若游龙的闪躲,阿莽一身蛮力却丝毫伤不到他,二人交战数回,景秀直替邵谦捏一把汗。

    一旁的曾书生看此情形,也欲拔出长剑跳跃而起。

    “住手!”一道清冷如冰涧的声音响起,让阿莽和曾书生皆止住手。

    邵谦望过去,当看到那人时,面色一派复杂。

    傅四爷从台阶上走下来,清冷的面色在月光下渐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缭绕得有些不真切。

    他目光看向景秀,对邵谦淡淡道:“邵大人,夜深露重,有话进屋说。”

    邵谦脸色似乎微微一变,却没有说话,看傅四爷转过身子,他走上前。

    被曾书生扬剑拦住,利剑横歇在他脖颈处,傅四爷一只脚踏进门,冷声道:“让他进来。”

    曾书生不甘愿的放下剑。

    眼看邵谦进了屋,曾书生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景秀,冷笑道:“什么时候六小姐也成了邵大人的人了?”

    他说的讥讽,景秀抬起脸,不悦地回道:“什么时候曾书生说话变的如此刻薄?”

    “你!”曾书生气急:“我看你在阁楼上系了红布,以为你有什么难处要帮忙,好心好意给你开门,你却把他领进来,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会害了四爷!万一他有事,拿你的命抵!”

    大约真是气到了,他说话毫不留情面,景秀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只是更加确定了四叔身份不一般……

    看他气的怒眉倒竖,景秀放软了语气,道歉道:“我不知道四叔和邵大人有仇?以为他们是将军,可能相熟。同样是将军,而四叔却只能孤零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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