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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风雨欲来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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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呈上来。”

    立刻有一个宫女下去捡了香囊。

    但见香囊不过寻常模样,面上绣了淡雅的红梅,边角的料子也微微褪色,想来是经常拿在手上摩挲的缘故。不过这些都抵不过香囊最下角的一个“漪”字。

    打开香囊里面不过几瓣梅花,还能微微嗅到梅花清冽的香味。

    皇上拿着香囊久久的凝神,眉眼间染上一抹忧伤,半晌儿才低低笑了笑,将目光投向林浅语。

    “你是谁?”

    众人闻言一愣,皆是有些吃惊的望着皇上和林浅语。只见林浅语缓缓的跪在地上,绝美的脸上不见一丝惶恐,在偌大的殿内的显得尤其坚韧。

    “臣女林浅语!”

    在听到林浅语的答案后,皇上猛的站起,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目光如电紧紧的盯着林浅语不放。

    林首辅吓的面色一白,慌忙跪地道,“皇上恕罪,小女年少无知……”

    七皇子脸色一沉,也跪地道,“父皇!”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皇上要降罪林浅语时,只有远处的苏遇勾唇一笑。

    看来……他赌对了……

    “老七,今日朕给你指门亲事,你可愿意?”

    众人一愣,皆凝神细听。

    七皇子沉声道,“儿臣不敢。”

    不是愿意或者不愿意,而是不敢。他虽是子,但也是臣!

    皇上忽而一笑,一手指着林浅语,对着七皇子道,“老七,朕今日将林首辅家的嫡女赐婚于你,你可要好好待她!”

    “父皇!”

    七皇子先是一惊,随后面露喜色道,“儿臣谢父皇恩典!”

    “臣女谢皇上赐婚!”

    林浅语俯首道,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沉了下来。这局是她赢了,也可以说是那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少年赢了。无论如何她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父皇!”

    太子上前一步道,“儿臣……”

    “恩?”

    皇上眼睛微眯瞧向了太子,“怎么,你对朕的旨意有什么不满?”

    太子一骇,“儿臣不敢!”

    这时越贵妃上前挽住皇上的胳膊,娇声笑道,“皇上,想来是太子见您给七皇子指婚,心生羡慕。不过话说回来,太子贵为东宫之主,当今储君,府里怎可连个正经的太子妃都没有。”

    “哦,那依越贵妃的意思,今个儿要请皇上给太子选个太子妃?”皇后冷笑道。

    “有何不可,太子殿下年岁已经不小,至今还未有子嗣,还不是因为太子妃之位尚且空悬的缘故?”

    语罢,越贵妃又对皇上道,“臣妾觉得既然七皇子娶了林家嫡女,不如让太子殿下也另择良娣?”

    闻言,皇上沉思片刻,下旨赐婚太子和萧家的芸小姐。

    “儿臣遵旨!”

    “臣女遵旨!”

    太子脸色阴沉,原本俊美的脸也显得格外狰狞。到底还是让老七得了林浅语!

    什么芸小姐,风小姐的,天底下就只有一个林浅语!

    车轮滚滚,碾着冬日里的残雪,穿过深宫朱红色的高墙,渐行渐远。

    马车内,苏遇裹着厚厚的大氅,领口处毛茸茸的皮毛更衬着他肤色白皙水润。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透着一股子机灵,整个人舒舒服服的靠在软垫上。

    眼前是一张小桌,桌上垫了厚厚的皮毛软垫,一旁还放了一只丹朱色的小火炉,上面烧的紫砂茶壶正骨碌碌的冒着热气。

    苏遇望着火炉凝神,今晚宫宴上发生的事,想必是这些人都始料未及的。

    前一世,皇后谋划让许锦言娶了林浅语,这一世自己设局来了一招偷梁换柱。只要这一世不让许锦言娶了林浅语,想必日后就会少些波折。

    幸好一切都如他所预料,上一世林浅语嫁给许锦言之后,外间便传言林浅语已非处子之身。

    那时自己对许锦言已经是爱恨相织,对林浅语更是痛恨,自然派人追查。结果竟然发现林浅语早在嫁给许言之前就已经失身,非但如此还曾小产过,期间神思郁结于体,身子也越发孱弱,更是查出今后再无做母亲的可能。

    前一世自己得知这事后,因嫉妒心作祟,四处张扬,导致满城风雨,林浅语因受不得刺激一病不起,不过月余便香消玉损。死后宫里派女官过来查探,这才得知她腹中怀了孩子。

    这样想来,前一世七皇子那般折磨他何尝不是为了替林浅语报仇!

    只是七皇子千不该万不该去暗害许锦言!

    今夜一见林浅语,苏遇蓦然就回想起了这些陈年往事,于是才去找了林浅语。

    苏遇知林浅语为人谨慎,便用了这件事取得她的信任。想必任凭她如何聪慧,也决计想不到苏遇为何会知道这事!

    怀孕之事只是其一,用这招可以让皇后打消之前的谋划。而掉落的香囊才是关键。

    当今皇上拥有后宫佳丽三千,正值恩宠的越贵妃更是其中之最,一颦一笑魅惑天成。可在皇上心里最深处一直藏着一个女子,那便是已经逝世的先皇后。

    先皇后气质淡雅如兰,颜如红梅含雪,平生好音律,而林浅语又精通琴技。

    于是苏遇猜测越贵妃一定会当场提出先皇后,一方面是想打压当今皇后,另一方面是想让皇上想起先皇后唯一的孩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卿泽。

    如此这般便先中了苏遇的计,接下来便是林浅语佯装昏倒,在内殿之中夺得皇后的信任。在这里苏遇也的确利用了七皇子对林浅语的感情,不过好在七皇子为人虽阴险毒辣,但用情却深。

    最后一招香囊却是关键,如若失败前面的功夫也全都白费,不过好在皇上最终还是将林浅语赐婚给了七皇子。

    这招也多亏了先皇后。那香囊上的“漪”字乃是先皇后未出阁时的乳名——心漪。此事甚少有人知道,不过前一世苏遇却在太子口中得知。而最为巧合的便是林浅语的小名中也有一个“漪”字。

    皇上深爱先皇后,必定见此大受触动,到时自然会想起先皇后在世时的光景。

    按着前世苏遇对皇上的了解,只要是涉及到先皇后,必定能让杀伐果决的帝王软下几分心肠。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世间两情相悦是很难的,更多是一厢情愿的人。

    只是别人不知道的是,皇上在打开香囊时,见到里面的一瓣梅花上,写了两个小字——“水朝”。

    水朝也可想成一个字,那便是当今七皇子的名字卿潮!而林浅语名字里也含有水字旁,这梅花上的意思便显而易见了:常伴君侧。

    于是皇上便明白了林浅语的情义,当下有了成人之美之心,苏遇的计也便成功了。

    其实,苏遇完全可以设计让林浅语嫁给太子,到时候七皇子和太子狗咬狗,争个你死他活,两败俱伤,到时再出面收拾他们,自然会轻松许多。

    ☆、情愫微动

    可是苏遇却没有这么做。对林浅语,苏遇始终报有一丝愧疚感,前世她何尝又愿意嫁给许锦言,不过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不过即便如此,苏遇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七皇子。

    这世苏遇帮她一次,如若林浅语今后同七皇子一般谋算许锦言,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马车稳稳的穿梭在夜色中,寒冷的北方吹着冷冽的风,沉重的落在残雪里,搅弄了污秽的陈泥。

    车内的小火炉腾腾的冒着热气,一只白皙的手蓦然伸了过来,提起炉子上的紫砂茶壶,轻轻荡了荡。不消一会儿,便茶香四溢。

    轻轻嗅了嗅,苏遇舔了舔唇,从厚厚的大氅里伸出一只爪子,很快就有另一只手伸了过来。

    是许锦言将一杯浓香的奶茶递了过去。

    苏遇松了松大氅,两手捧着奶茶暖手。不时喝上一口,一股暖流就顺着喉咙直达胃里,暖了全身。

    抬眼见许锦言眉头略皱,仿佛有什么心事似的。

    “大师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苏遇歪着脑袋问。

    闻言,许锦言微微一愣,随即一笑,“阿遇,你过来。”

    “好嘞!”

    苏遇放下手中的杯子,拖着厚厚长长的大氅,挪到了许锦言身侧。

    许锦言长臂一伸,连带着大氅一把将苏遇抱在了怀里。

    “大师哥……”

    “嘘。”

    许锦言轻声笑,将光洁的下巴抵在了苏遇脑袋上。

    “睡吧,今夜你也累了……”

    苏遇微惊,张了张嘴,到底也没再开口,只是苦笑着享受许锦言突如其来的爱宠。

    只是……就这样窝在许锦言怀里,想让苏遇睡觉……有些困难。

    这种困难要怎么说才好呢?头顶上方传来的温热喘息声,伴随着许锦言身上特有的清新味道,以及耳边一声声有力的跳动,无一不刺激着苏遇的大脑。

    一抹红晕染红了稚嫩的脸庞,就连马车内也仿佛悄悄的升温了。

    苏遇想乱动,却又不敢乱动,心里纠结成麻花,又像被猫抓了一般,又痒又麻。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手心里也沁了汗,一张小脸硬是憋的通红。

    想他前世死前,怎么说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如今……如今窝在许锦言怀里,竟不知何时有了空前的欲望。

    待许锦言发觉出苏遇的异样时,他已经浑身烫的像虾子。

    “阿遇,你怎么了?”

    许锦言眉头一紧,伸手探了探苏遇额间的温度,竟不知什么时候这般烫手。

    苏遇意识有些模糊,面庞绯红,此时半眯着眼睛咧嘴笑,竟还流了口水……

    “嘿嘿嘿。”

    苏遇傻笑,头脑昏沉,思维也开始混乱起来。

    突然苏遇挣扎着坐起身来,伸出手指头点了点自己的左胸膛道,“大师哥,我这里藏了一只兔子!”

    许锦言皱眉,心知苏遇这是发烧在说胡话,于是温声哄他,“你不要闹,哪里来的兔子?等下就到家了,好不好?”

    闻言,苏遇晃晃脑袋,又用手指戳了戳许锦言的左胸膛,“大师哥,我这里真的有兔子……我还想……想要钻进去你心里,看看有没有兔子……如果……如果没有……我就不出来了……我留在你心里,做你的兔子……”

    “阿遇……”

    “嘘!”

    苏遇慌忙打断许锦言,又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他的唇,“你……你不要说话……”

    他由不知足,身子像扭股糖似的贴在许锦言胸膛上。苏遇头脑昏沉,两只爪子不安分的往许锦言衣裳里塞。

    许锦言敛眸,牢牢的将他两只手都控制住。如此,苏遇恼了,又暗戳戳的伸长了腿往许锦言腰肢上缠。

    许锦言叹了口气,伸手轻轻一拍,将苏遇的腿挪开,“阿遇,你再闹,师兄可真的要生气了。”

    苏遇警告道:“大师兄,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他话风一转,鼻子抽了抽,可怜兮兮的哭嚎,“师兄,你真的很坏,你明明喜欢的是我,为什么还要对别人好?别人哪有我好,你这人真坏!”

    许锦言不明所以,只当苏遇又在说胡话,遂不生气,只将下巴轻轻抵在苏遇的头顶,轻轻道:“阿遇,你又跟我使性子了。”

    苏遇委屈了,猛的抬头撞到了许锦言的下巴,他眼见着许锦言的下巴红了一大片,眼泪汪汪的要给他揉,“师兄,师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你原谅我吧?”

    许锦言道:“我知道,不怪你,阿遇,你今晚……”他话还未说完,唇蓦然一软,有个小小的身子像个糯米团子似的,两只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讨好般的亲了又亲。

    苏遇声音很急促:“师兄,师兄,师兄……”

    许锦言只觉得怀里一重,苏遇又一头歪歪他怀里昏睡过去。许锦言眉间染上忧色,两瓣唇还残留着苏遇的口水,他略一思忖,渐渐又释然了:阿遇是把他当亲哥哥了。

    “再快一点!”

    “是,世子!”

    一抹亮光划过夜幕,满天星斗下,挂着王府旗帜的马车忽而加速,不消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里。

    庆历十六年,皇上下旨给太子和七皇子赐婚,昭告天下。一时间京城贵族议论纷纷,众多青年才俊感叹,名动京城的才女林浅语最终归了七皇子。

    不过让众人意外的是,皇上并非是让中书令之女姜芸儿入主太子府,而是以侧妃的头衔和早些年嫁给太子的阁老之女李晚平起平坐。这也让越贵妃咬碎了一口银牙。

    于是京城里的深闺小姐们心思又活跃起来,一门心思的抢夺太子妃之位。

    不过许阳伊除外,她本就不屑于这些,更不喜欢用情不专的太子。

    平阳王府内,许阳伊带着两个侍女往东苑雅居走去。

    自打宫宴回来,许锦言便一连几日待在东苑不曾出来。

    据说是苏小公子那夜染了风寒,高烧不断,一连几天都有大夫进出平阳王府,就连住在前院的许阳伊也被东苑的动静惊动了。

    在许阳伊眼里,许锦言看似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人,可却甚少有什么是放在心上的。清淡的性子也时常让她觉得许锦言对什么都毫无在乎。

    不管是身份,地位乃至是什么人,都甚少能打动他,或者说是让他在意。

    不过这段时间看来,那个苏遇到是个例外。

    许阳伊一路上随意的想着,很快就来到了东苑雅居。

    东苑雅居是王府里最大的一个院子,也是整个王府最为安静的地方。平阳王妃知道许锦言喜欢安静,便精心准备了这么一个地方。

    东苑外还有很大一片竹林,也是平阳王妃下令种的。只因许锦言喜欢。

    许阳伊对着身后的侍女打了个手势,随即就自己悄悄的进了门。

    屋内,许锦言正拿着一把匕首,看样子好像是在削苹果。而在他旁边的苏遇正围着厚实的大氅坐在火炉旁,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许锦言手中的苹果。

    只见一个色泽鲜亮,通体浑圆的苹果在许锦言的手上仿佛是一件精致的宝物,很快就褪下了红色的果皮,露出里面嫩白的果肉。

    许阳伊小嘴微张,见苏遇迫不及待的伸手接过苹果,放在嘴里咬的脆响。

    这还是她的大哥哥么?何时还会给人削苹果了?!堂堂一个世子居然给别人削苹果!

    这无疑让许阳伊觉得大吃一惊,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二人。

    “阳伊?”

    许锦言余光瞟见许阳伊,偏过头对她笑了笑道,“在那里躲着做什么?快过来吧。”

    “大哥哥……”

    许阳伊轻咬了唇,小步走了过去,离的近了才发现许锦言的眼眶有些发黑,当下一惊问道,“大哥哥,这几天你是没有休息好么?还是东苑的丫鬟照顾的不好?”

    闻言,许锦言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着许阳伊摇了摇头,将手上用来削苹果的匕首重新放了回去。

    许阳伊眉头一皱,悄悄的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苏遇身上。

    苏遇低着头默默的啃着苹果,那日从宫里回来,不知怎的居然染了风寒。

    这一连几日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竟不知都是许锦言在一旁衣不解带的照看。

    想到此处,苏遇有些感动,本想说几句感谢师兄的话,谁知稍一抬头就见子衿端着药从外头进来了。

    “世子,苏公子的药熬好了。”

    “放下吧。”

    “是!”

    许阳伊有些好奇,偏过头去瞧了瞧,见子衿端来的托盘上,不但有一碗乌漆麻黑的汤药,旁边还另放了一盘蜜饯。

    ☆、离京

    子衿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就出去了。

    “阿遇,快喝药吧。”

    许锦言对着苏遇轻轻招手。

    只见苏遇猛一缩脖子,往后一躲,嚷嚷道,“大师哥,我都好了,不需要再喝药了!”

    话音未落,苏遇就猛的咳了几声。

    许锦言觉得好笑,也知苏遇是怕苦,于是伸手拿过蜜饯引他,“不喝药就没有蜜饯吃了。”

    苏遇撇嘴,余光瞟见许阳伊正往这里看,一瞬间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汤药乌漆麻黑的,苏遇捏住鼻子一仰头喝了,一股子苦味瞬间盈满了口腔,连带着舌头发麻,胃里也翻江倒海。

    许锦言见苏遇把药喝了,当下松了口气,忙递了蜜饯过去道,“来,吃颗蜜饯就不苦了。”

    苏遇一张嘴含了,蜜饯的香甜和嘴里的苦涩融合,过了许久嘴里的苦味才散了去。

    “也不是姑娘家,喝药还要吃蜜饯。”

    许阳伊面露鄙夷,毫不客气的嘲讽了苏遇两句,可语气听起来似乎含着酸意。

    “嗯哼,师兄非要喂我吃蜜饯,我也没办法。”

    说罢,苏遇眉头一挑,斜眼撇了许阳伊一眼,仿佛示威似的张了张嘴,许锦言果然又送了颗蜜饯在他嘴里。

    “你……哼!”

    许阳伊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苏遇,又看了看许锦言,最后满脸气愤的站起身来甩了一句,“我先回去了。”就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阳伊?”

    许锦言喊了一声,见许阳伊没理他,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门外子衿走了进来,面露难色的看着许言。

    苏遇皱眉,“子衿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大小姐刚把送来的补品又全带回去了……看样子,大小姐好像有些不大高兴……”子衿回道,有些担忧的拧了拧眉。

    闻言,许锦言一愣,而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没事,你下去吧。”

    苏遇摸了摸鼻子,心虚的埋头当鸵鸟。

    许锦言见状,忍不住嘴角勾了勾,“没事,你继续吃蜜饯……”

    “好嘞!”

    …………

    又过了几日,苏遇的风寒也彻底好了。期间许阳伊再没来过,但是许墨来过几次,每次都是斜眼撇了一眼窝在躺椅上的苏遇,然后就自己跑去院子里练剑,练的满头大汗。

    有时许锦言也会上去指导他一二,许墨立马就能举一反三,当真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苏遇舒服的伸了伸懒腰,阳光暖暖的照在脸上,还微微有些发烫,不一会儿就染了红云,看着精神不错。

    不远处的桌子上摆了数十种糕点,苏遇一边看着院里的二人练剑,一边挑了喜欢的糕点吃。小日子过的十分惬意。

    因着苏遇病了几日,回山的期限便也推迟了。只是不管推迟多久,许锦言还是得离京回山的。

    临走时,整个王府的人都出来送行了,王府门口站着一大圈子的人,把门口的两座石狮子都挡住了。就连躲了许锦言几日的许阳伊也出来了,挽着平阳王妃的胳膊抹眼泪。

    “大哥哥!”

    许阳伊红着眼眶低声道,“你可不能有了师弟忘了妹妹……”

    许锦言苦笑着点了点头,拜别了平阳王和王妃后,就拉着苏遇的手上了马车。

    平阳王妃自然是不舍长子,眼眶湿润的目送着许锦言上了马车离去。

    马车扬起了尘烟,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繁华的帝都街头。

    城外,一辆马车早早的等在了那里,丫鬟喜鹊挑起帘子,见远处来了辆马车,面上一喜,对着驾车的车夫耳语几句,便身形一矮进了马车。

    “吁!”

    清风猛一拉马绳,将马车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挡在马车前的车夫道,“你不要命了?平阳王府的马车也敢拦?!”

    车夫并不惧,反而拱手笑道,“请问车上坐的可是平阳王世子和苏公子?”

    皓月性子急,眉头一拧,正要出声斥责,就闻帘子内传来许锦言的声音。

    “你有何事?”

    车夫面露喜色,恭敬道,“我乃林府的下人,我家小姐听闻世子和苏公子今日离京,特意前来相送,还望两位公子能下车一见。”

    马车内,苏遇眉头一紧,心里暗暗揣测,来人莫不是林浅语?

    正当苏遇想的出神时,许锦言已经伸手撩开帘子,率先下了车,又回身去扶苏遇。而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

    车帘微动,丫鬟喜鹊扶着一位面戴薄纱,身姿曼妙的姑娘下了马车。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林首辅家的嫡女林浅语。

    只见林浅语穿着一身粉蓝色的衣裳,面戴薄纱,遮住了大半的绝美容貌,露出的一双眼睛更显得格外清亮。

    “世子。”

    林浅语对着许锦言行了一礼,目光不留痕迹的瞧了一眼苏遇。

    “浅语听闻世子和苏公子今日离京,就想着前来送别,还望世子莫怪。”

    许锦言轻笑,等着林浅语的下文。

    “不知世子可否让浅语和苏公子单独说几句话?”林浅语轻咬唇,看了一眼苏遇道。

    闻言,许锦言微微有些错愕,看了一眼苏遇,见他点头,于是便道,“林小姐请便。”

    说罢,便抬脚往远处走去。

    苏遇一直看着许锦言向远处走去,身上穿的素色衣裳在春日里犹有些清冷,心里蓦然腾出一股子冲动,想要上前抱住他。

    “苏公子。”

    闻声,苏遇回神,昂着脑袋看了一眼林浅语道,“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有谢礼就赶紧拿出来。”

    林浅语面露惊愕之色,随即微微抿唇,摇了摇头。

    苏遇脸色一黑,这就是没有谢礼了?那还聊什么?走了!

    “哎,你别走!”

    林浅语伸手拦住,半晌儿才低低的开口道,“那日宫宴未曾向你道谢,今日……今日也不曾带来谢礼。但你放心,这恩情我定会记在心里,日后一定相报!只是……”

    语气顿了顿,林浅语眉头一拧,声音又低了几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得知我怀孕的事,还有……那个香囊……”

    这事困扰了林浅语许久,她怀孕的事,谁也不曾告诉,苏遇又如何能得知的。再者那个香囊乃是她贴身之物,就连侍女喜鹊都不曾见过,上面的小字不过是她的小名,为何皇上见到之后会如此震惊,又为何能让皇上改变心意?

    苏遇扬眉,他就知道林浅语今日前来送别是为了这个。

    对着林浅语勾了勾手指头,苏遇面露狡黠。

    林浅语一愣,随即又往苏遇跟前移了几步,半弯着腰细听。

    “我偷偷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

    苏遇清了清嗓子,捂着嘴附在林浅语耳畔笑道,“我其实是天上的神仙,触犯了天条下凡来历劫的。所以……天底下的事,我都知道。”

    “你……”

    林浅语惊的瞪圆了眼睛,随即苦笑,他不会以为自己会相信这套胡话吧?

    苏遇自然知道林浅语不会相信,话音一落就跑开了。

    一边跑还一边摆手大喊,“林小姐不用谢,大师哥从小就教导我路不拾遗,既然是你的东西,自然要还给你!”

    林浅语站起身来,初春的风吹的裙摆微微飘动,眼前一个半大的少年笑的狡黠,才跑几步就一头扎进了白衣男子的怀里。

    “大师哥,我们快赶路吧!”

    “好。”

    许锦言点头,拉着苏遇的手上了马车,临走前还对着林浅语点了点头。

    林浅语看着他们的马车离去,神色莫名仿佛想着什么。

    这个小少年全身都是谜团,看似是一个孩子,可却时常显露出不合年龄的成熟。

    “小姐,这里风大,我们快回去吧?”

    喜鹊给林浅语披上披风,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马车说道。

    林浅语轻叹,扶着喜鹊的手上了马车。

    春风又起,两辆马车各自往不同的方向离去……

    ☆、中毒

    “四师兄,星宇他这是怎么了?”

    吕昭凝着眉,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少年。只见星宇双眼紧闭,印堂微微泛黑,面色却是极白,一双薄唇失了血色,苍白的皮肤下能隐隐的看见些许黑点。瘦弱的身子还微微颤抖,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你先不要说话。”

    沐川正给星宇施针,沉着眉将细长的针放在火上炙热,又透过星宇苍白的皮肤插入穴位,每插入一针,星宇的脸色便好转一分。待最后一针落下,一股子浓稠腥臭的黑血猛的自星宇口中喷出。

    “师兄!”

    吕昭脸色一变,慌忙偏过头去看沐川,眼里满是惊恐和疑惑。

    “好了,已经没事了,小九,你去端盆热水过来。”

    沐川见毒血已经排出,暗暗松了口气,好在星宇中毒不深,否则就他这个身板,指不定活不过明天。

    吕昭见沐川如此说,顿时也松了口气,当下没有二话,立马转身端来一盆热水。也不用沐川吩咐,绞干净毛巾给星宇擦拭脸颊上残留的血迹。方才当真是心惊胆战。他伸头瞧了瞧星宇,见呼吸顺畅,气息稳定,脸色也恢复了几分血色,于是偏过头对着沐川道,“幸好有四师兄你在,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是……星宇他这是怎么了?”

    “中毒!”

    沐川干脆利索的甩出两个字,成功的让吕昭瞪大了眼睛。

    “中毒?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吕昭惊呼,他万万没想到星宇昏迷不醒居然是中毒了,“他……他瞎吃什么了?”

    “我也不清楚,好在星宇中毒不深,毒现在也解了,只是……”沐川语气顿了顿,面露疑惑道,“只是星宇一直在山上待着未曾下过山,也不曾同外边的人有过接触,又为何会中毒。山上素来有专门的弟子清整房间,该不会有毒虫蛇蚁才是,况且如今还是冬日……难不成是有人在他的食物里下了毒?!”

    此话一出,吕昭脸色立马一变,意识到了沐川话里的关键,随即否决道,“不可能!星宇素来胆小怯弱,不曾同师兄弟们有过矛盾,怎会有人给他下毒?就是有人给他下毒,也很有可能是外面的人!”

    吕昭话一出口,又立马顿住,若说是山门被闯,那可是极其重要的大事!

    沐川皱眉,“尚未定论,只能等星宇醒过来了。还有,此事不宜声张,还是得等大师兄回来再商议。如若当真是山上的弟子下的毒,恐怕……唉……”

    说道此处沐川长长的叹了口气,如若当真是青离门的弟子所为,想必等师父回来,定当要将此人废除武功,逐出师门。只是……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小九,你先跟我说一说,你是怎么发现星宇昏迷不醒的?”

    吕昭道:“是今天早上,我听几个师兄说,这几日星宇有些古怪,好像有什么心事,也不爱出来活动。我就想着大师兄临下山前吩咐过,要照看好星宇的。所以我才想着上完晚课,顺道去看看他到底怎么了,谁知我一进屋,就瞧见他躺地上昏迷不醒,唇瓣像是涂了墨汁,脸色却白的吓人,所以我才……”

    语到此处,吕昭面露苦色,当时星宇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可把他吓坏了。星宇可是师父他老人家亲自带回来的,如今大师兄又不在山上,真要是出点什么事,让他们一众小的如何是好?

    闻言,沐川皱了皱眉,这事是他的疏忽了。

    “星宇素日身子骨弱,现如今又中了毒,虽中毒不深,但也着实凶险,幸好你发现的及时,否则……唉,看来今后还是不能疏忽大意。”

    “四师兄你别这样,这也不能怪你,眼下大师兄不在山上,二师兄腿脚不便,三师姐又……”一提到念烛,吕昭又叹了口气。也不知这个三师姐是怎么了,自从大师兄下了山去,竟在自己的院子里闭门不出,就连除夕夜都不曾出来过。

    这偌大的青离山,如今只有四师兄一个人扛着,一时的疏忽也是情理之中。再者真要是有人心怀不轨,那青离山当真是不大安全了。

    想了想,吕昭忽而眉头一皱,又道:“对了,按着往年大师兄现在都该回来了,怎的今年晚了几日,莫不是小十二看京城繁华,好吃好玩的又多,闹着大师兄不让回来了?”

    “呸,九师兄又背地里说我坏话!”

    一道清亮的声音蓦然从门外传来,吕昭和沐川循声望去,就见门口立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月色朦胧洒在他们脸上像是渡了一层淡淡的华光。

    沐川和吕昭皆是一喜,连忙上前几步,出声道:

    “大师兄!”

    “大师兄!”

    许锦言轻点了点头,拉着苏遇的手走了进来,却在进屋后一眼瞧见了床上躺着的星宇。

    “这是怎么回事?”

    “大师兄,都是我的错,是我疏忽大意了,星宇他不知为何中了毒。”沐川面露谦意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星宇,又接着道,“星宇身子骨弱,想必得休养好些时日,都是我没照看好他……”

    “不,大师兄,不能怪四师兄一个,我也有错……要是我能同星宇待在一处,兴许……兴许贼人就不会有机可乘了!”吕昭慌忙开口,生怕许锦言责怪沐川。

    许锦言不语,快步走至床边,探了星宇的脉搏,他略一思忖,微微摇了摇头,“不怪你们,师父走前将星宇托付给我照料,就是我的责任。这些日子有劳你们了。”

    “大师兄说哪里的话,这都是我们这些师弟该做的。”沐川正色道,“只是……大师兄,目前我们尚且不能得知星宇是如何中的毒。”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皆沉了脸,苏遇眉头一紧,疑惑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星宇。前一世星宇不曾上青离山,也不曾拜过师门,自然没发生过今日中毒一事。

    只是如今看来事情到有些棘手,究竟是何人趁着许锦言离山,偷偷的给星宇下了毒?难不成又是上次那一群黑衣人同伙?!

    想到此处,苏遇心头一颤,随即立马否决这个想法。如若真要是黑衣人的同伙,也应该是要下毒害许锦言才对。况且就算是那些人不知道许锦言离山回京之事,也决计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打草惊蛇。

    如若不然,下毒之人应该就不是冲着许锦言来的,而是冲着星宇!

    可是……又会是什么人会谋害星宇?星宇到底又是什么来历?

    看来这些还得等星宇清醒之后再做定论了。

    “大师兄,你和小十二先下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和小九看着,不会有事的。”

    沐川提议道,转头看了吕昭一眼,吕昭立马点头表示赞同。

    吕昭道:“是啊,四师兄说的对,大师兄和阿遇赶了一天的路,不如先去换身衣服,休息一下,这里有我们看着就行了。”

    如此,许锦言点了点头,眉眼间略显疲惫,他心里疑虑,转头却见苏遇捏着下巴探着脑袋张望,一时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那好,有劳你们了。”

    随后就带着苏遇先下去了。临走前苏遇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星宇,只觉得一颗心跳动的厉害,总感觉还有什么事要发生,或者说是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是他们所不知道的。许锦言伸手轻轻一拽苏遇的手腕,抬腿出了房门。

    是夜,浓墨般的夜色好似要压下来。窗外不知何时,又吹起寒风。早春伊始乍暖还寒,从窗棂间透进来了微微萧瑟的寒意。

    许锦言揉了揉眉间,心里思绪沉沉,合衣躺在床上,一时间到也不能安然入睡。

    “大师兄。”

    苏遇半眯着眼睛,强忍着倦意环上了许锦言的腰,又将脑袋贴在了他精壮的胸膛。耳畔立马传来一声声有力的跳动,苏遇睡意一扫而光,小脸腾的一下又红了。他故意在许锦言身上腻歪、使坏,还伸爪子去挠。

    “怎么了,还不睡?”

    许锦言低头见苏遇已经困倦之极,却仍旧半眯着眼睛露出一丝缝隙瞧人,顿时觉得好笑。他如珠如宝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如今变着花样的同他卖萌耍赖。

    这种感觉竟然也不坏。

    大手拍了拍苏遇的后背,许锦言低声宠溺的哄道,“别淘气,快睡吧。”

    “唔,一起睡……”

    苏遇挣扎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到底抵不过浓浓的困意,长如羽翼的睫毛轻颤,不消一会儿便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许锦言微微笑了笑,腰间的一双胳膊将他抱的紧紧的,一时间到也不能动弹,生怕惊醒了怀里的小团子。

    大手轻轻揽住怀中人的脊背,许锦言并没有任何杂念,仍是照顾一个幼弟般精心呵护。他正要合眼,忽然听见一声尖利的惨叫,划过夜色传到了十里揽月。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的悲惨夜起经历:我真傻,真的。我光知道水喝多了要上厕所,可我没想到要去好几次厕所。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塔拉着拖鞋猫着腰窜出去了,回来的时候跑的飞起。都跑了一段路了,才发现拖鞋跑掉了。我没办法啊,又回去找拖鞋。[点烟,我是信科学的好少年!]

    ☆、生擒

    声音虽不大,但惨厉之声分明,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尤其惊悚,紧接着,外面的吵闹声和兵刃相交的嘈杂声戛然而止。

    苏遇本已经熟睡,此时也被惊醒,听声音仿佛是从星宇那边传来的,心里暗暗叫声“不好”,人还未下床,就见许锦言先一步起身,低声道:“阿遇,你不要乱动,就你在这里老实待着,我去去就来!”

    许锦言话音未落,人已经下了床就要往外走。

    “大师兄!”

    苏遇猛的直起身来,鬼使神差一般伸手拽住了许锦言的衣角。他拽的那样紧,直至指尖泛白也不肯松!今夜他心里慌乱极了,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他不想,也不肯松手,倘若一松手,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那一袭白影顿了顿,月色将他全身渡上了一层淡淡的华光,许锦言伸手轻轻一拍苏遇的脑袋,似乎很无奈,道:“阿遇,你不要使小性子。”

    苏遇一阵恍惚,手里突然一空,什么都抓不住了。

    待他回过神时,却只见空荡荡的房门,而不见许锦言的身影,独留下桌上残烛微微跳动。

    苏遇垂下眼睑,将自己团在被子里往墙角缩,耳边贴在墙面留意着外头的风吹草动。

    那一声尖叫声后,周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苏遇纠结片刻,还是决定出去看一看。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匕首,咬了咬牙翻身下了床。

    随意披了一件外裳,就着漆黑的夜色,苏遇紧握着匕首,猫着腰一路往星宇的住所跑去。

    夜色沉沉,满天的星子此时也仿佛消失殆尽,独留下空荡荡的夜幕,以及夜幕下满池的残灯。

    苏遇心慌的厉害,总觉得今夜的气氛怪极了,先是星宇无缘无故的中毒,正巧自己和许锦言今日回了青离山。天底下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另一边,许锦言才至院内,就见数十个黑衣人站在院中,而沐川、吕昭二人被围在中间,而原本中毒昏迷的星宇却早已经不知去向!

    许锦言飞身上前,一掌将一个黑衣人打飞出去,随即又是一剑硬生生的逼退了冲上来的黑衣人。同他们拉开了距离。

    “大师兄!”

    “大师兄!”

    沐川面上一喜,反手挡了一剑,眼看着许锦言将团团围住他们的黑衣人打出了一个缺口。

    “你们怎么样?”

    许锦言挡在二人身前,趁着打斗的间隙连忙询问道。

    “我们都没事,只是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沐川反手替吕昭挡了一剑,顿时火花四溅,又冲着吕昭喊,“小九,小心!”

    吕昭年纪尚幼,久战之下已经十分吃力,这才险些被黑衣人得手。他俊秀的脸上冒了细汗,狠狠啐了一口,骂道,“该死!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闯我青离门!这次我非要替阿遇报仇!”

    沐川道:“小九,你不要冲动,这些人来历不明,还不知道到底有何目的!大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许锦言道:“可有讯警烟花?先通知山中其他弟子!”

    “有!”吕昭连忙往沐川身后退去,伸手一掏,将燃绳一拉,尖锐的爆竹声飞速冲上云霄。

    突然,吕昭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飞速的转向许锦言,大声道:“师兄!阿遇呢?他在哪儿?!”

    许锦言出剑的手瞬间停滞,却见不知从哪里涌出了更多的黑衣人。

    …………………………

    苏遇在月下悄悄的移动,突然,耳边传来细微的动静,他立马神色一凝,身形一矮翻身滚进了草丛里。

    月光下,两个黑衣拿着长剑,手里紧紧的抓着一个穿杏黄色衣裳的女子。只见她双手被反绑,嘴里还塞了一团布,此时正猛烈的挣扎着想要逃跑。

    苏遇眉头狠狠一皱,借着月光看清了女子的脸,心猛的沉了下来,这两个黑衣人居然抓住了六师姐!

    六师姐武功差,性格温和又是柔弱的女子,平时在青离门专门修习一些医理。此时却被两个强壮的黑衣人拖拽,显得十分狼狈。

    黑衣人显然并不打算怜香惜玉,见檀儿挣扎的太过厉害,眸色越发冷厉。似乎觉得檀儿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抬手就是一剑往她中口上刺!

    千钧一发之际,苏遇使劲的将手里的匕首掷了出去,“哐当”一声,匕首和长剑撞击在一起,火光四溅。

    黑衣人大惊,再一看时手里的长剑已经断成了两截。

    “什么人?快出来!”

    黑衣人阴冷的声音迅速弥漫在夜色中,又对着旁边的另一个黑衣人使了眼色。

    眼看着黑衣人步步逼近,苏遇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唯一防身的匕首方才已经被掷了出去,现在倘若被发现,以黑衣人的手段想必他和六师姐都会凶多吉少!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他不可以死,六师姐也不可以死!苏遇心一横,手下胡乱的摸索,竟摸出了一根成人手臂长短的树枝。就在他预备着要先跳出来□□衣人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

    “什么人?胆敢擅闯青离山?!”

    念烛凝着细眉,见黑衣人手上抓着的是檀儿,当下脸色更冷了几分。

    黑衣人一惊,慌忙又折回身去和念烛打斗。

    暗暗的松了口气,苏遇握紧了树枝,悄悄的观看他们的打斗,打算看时机再上去帮忙。

    许是念烛身手有些厉害,一个黑衣人到有些招架不住,随即另一个也丢下了手中的人质,冲了上去。

    苏遇见此情形脸上一喜,悄悄的移到檀儿身侧。

    檀儿嘴被塞住,双手反绑,身子弓的像虾,躺在地上,只能挣扎着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此时见苏遇过来,面上一喜,随后又狠狠摇了摇头,两眼分明写着:你快走。

    苏遇自然不能丢下师姐不管。

    “六师姐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苏遇压低声音,眼睛在四周看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先前掷出去的匕首。

    “阿遇,你快走!去喊人来!”

    檀儿一松了绑,立马让苏遇快跑,自己则是要冲过去帮念烛。

    就在此时,念烛被一个黑衣人划了一刀,又被人偷袭一掌打飞了出去,还未坐起就猛吐了一口血。

    “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黑衣人看了念烛一眼,随即冷笑,举着长剑又往苏遇和檀儿这面走来。

    “阿遇,你快走!”

    檀儿惊叫一声,一把将苏遇推出数米远,随后转身就要拦住黑衣人。

    苏遇哪里肯走,一爬起来就又冲了上前,手里的匕首刀锋雪亮,隐隐闪着嗜血的光芒。

    “师姐,你先走,去喊人来!去找大师兄!快去!”苏遇左手紧紧的握着匕首,一颗心跳动的厉害,心里默默祈祷着许锦言快来,一面将檀儿挡在身后。

    黑衣人冷笑一声,忽而一跃而上,手里的残剑往苏遇的胸膛刺来。

    苏遇眉头一紧,慌忙拿匕首去挡,一击之下左手虎口被震的发麻,匕首也险些飞了出去。

    黑衣人啐了一口,将手里的残剑丢开,上前去夺匕首。

    檀儿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狠狠的一咬牙往后跑去,一面跑一面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

    黑衣人生怕引来了人,暗道一声不好,也顾不得夺匕首了,一脚把苏遇踢开,就要上前去追檀儿。

    可苏遇哪里肯让黑衣人走,猛的扑了过去,将黑衣人缠的死死的,任凭如何踢打都不肯放手。他身上疼的厉害,所有的呼痛声都堵在了齿缝间。突然,一发狠手里的匕首狠狠的插进了黑衣人的左脚。

    “啊!”

    黑衣人惨叫一声,高大的身子颓然跪倒在地。左脚鲜血淋漓,被一把匕首狠狠的钉在了地面。

    苏遇趁机又将匕首逼近这人的喉咙。

    另一个黑衣人见状,一剑将念烛击退,慌忙冲了过来。

    苏遇大惊,连续几个翻滚躲开了黑衣人几剑。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又来了更多的黑衣人。团团的将念烛和苏遇包围起来。

    念烛已经受了伤,胳膊上一剑,后背上一剑,鲜血染红了白衣,在夜晚更显得恐怖。

    “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劫财还是劫色?要是劫色,那好办,你们都去劫她吧,想怎么劫怎么劫,爱怎么样怎么样,躺着不行你们吊着,怎么高兴怎么来,只是能不能将我放了?”

    苏遇心里暗暗着急,只能先想法子拖延一阵。

    可念烛却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若不是身上有伤,恨不得一掌将苏遇打飞,她脸色阴沉,咬牙切齿道:“苏遇,你再敢说一个字,我饶不了你!就是大师兄在,也护不了你!”

    苏遇只得继续拿话拖延时间,趁机压低声音对着身侧的念烛道:“喂,私人恩怨咱两能不能先放一放?先同仇敌忾成不成?”

    念烛皱眉不语。

    苏遇只好道:“喂,你怎么样?还能不能坚持住?”

    念烛微微一愣,随即冷着脸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老大,这小子有点邪门,我看不如直接一刀杀了!”一个黑衣人提议道,亮了亮手里的长剑。

    ☆、死路

    “头儿,这小子有点邪门,我看不如直接一刀杀了!”一个黑衣人提议道,亮了亮手里的长剑。

    类似头领的黑衣人目光冷冷的扫来,突然道:“你就是苏遇。”

    这句话不是个疑问句,还是一句陈述句。苏遇一慌,心想:莫不是冲着我来的?如此,黑衣人头领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忽而一摆手命令道:“主上有令,将这孩子拿下!”

    立马就有两个黑衣人将苏遇抓了过来,又询问道:“这女的怎么办?”

    “杀!”

    “是!”

    念烛的脸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苍白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错乱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黑衣人首领眉头一皱,心知惊动了山中弟子,随即摆了摆手示意撤退。

    苏遇心里大急,手上的匕首也被黑衣人夺了去,双手也被控制住。此时若不想点办法,今日大概就要被人强行掳去了!

    大眼睛转了转,苏遇忽然灵机一动,一脚踹向了念烛的膝弯。这一脚踹的结实,念烛痛的懵哼一声扑倒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

    本要将念烛一剑封喉的黑衣人一惊随即大怒,随手给了苏遇一个耳光。

    这耳光甚是响亮,苏遇头昏眼花,口鼻真喷了血,只觉得身下一轻就被人挟持着带上了房顶。他耳边如同雷鸣,什么都听不真切,恍惚间听见许锦言在唤他。随后就是更加嘈杂的打斗声。周围一股子甜腻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方想回应,脖颈却骤然一痛,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

    是夜,天色暗的仿佛要压下来,空气仿佛也一瞬间凝固,却又在下一刻精准的定格在悬崖边上对立而站的两个人身上。

    许锦言仍旧穿着一袭白衣,高大的身形却显得有些萧索。原本俊美的脸上此时充斥着吃惊,愤怒,难以置信,甚至是恐惧。

    他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伸出一只手,望着眼前身形狼狈的少年,唇角微微颤抖,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阿遇,你在做什么……快过来……”

    苏遇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身后已然是万丈深渊,而眼前不知何时也成了万劫不复。

    脸上已然伤痕累累,面目全非,手腕和脚腕处血肉模糊,身上的衣服也早就破烂不堪,染了一身的血污。这满身伤害,疮痍满目,他不在乎,亦不想在乎。

    低头就着月色,他看见了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在颤抖。是了,他方才又杀人了。他总是这样,害了一个又一个,杀了一个又一个。却还像不知足似的继续作恶。只可惜他作到头了,如今沦为一颗废棋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他真的不是有意要杀许文的啊!他怎么会想杀许文呢?许文可是许锦言嫡亲的弟弟啊,他怎么会想杀他呢?

    现在谁也不会原谅他了,没人会原谅他了。

    “大师兄……”苏遇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你……你爱过我么?”

    一瞬间空气仿佛静止,许锦言先是满脸错愕,随即眉头一皱,似乎有些厌恶,又有些恼怒,半晌儿才声音沙哑的说道:“你过来,只要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苏遇苦笑,摇了摇头,露出了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回不去了,都已经回不去了。

    他做了这么多错事,害了这么多的人。他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不管是引以为傲的容貌,还是不俗的武功,都已经毁灭殆尽。他曾经妄想着,总有一天许锦言会向他走来,事到如今他才惊觉,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苏遇犹不死心,硬是要问出一个答案,可许锦言却不肯再跟他多说一个字。

    突然,苏遇就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到了现在你也不肯对我说一个“爱”字?只要你说,我就认错,只要你说,我就跟你回去。哪怕等待我的是千刀万剐,我也心甘情愿!可你却从不对我说那个字。我一生害人无数,旁人都说我狐假虎威,阴险毒辣,可我唯独没想过要害你啊!

    一厢情愿,有始无终。我们之间横恒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我总是想一步步的往你身边走去,哪怕过程并不美好,我害人害己,伤人也伤了你。可到头来,却越走越偏,我们越走越远。

    脚下是万丈深渊,耳边是呼啸的冷风,苏遇闭了闭眼睛,最后看了许锦言一眼,一只脚已经踏在了半空中。再多一寸,他就可以如愿以偿的去死,再也不用被人摆布了。

    他一颗真心煎熬了太久,如今已经碎成了残渣,再也回不去了。

    “大师兄,你原谅我吧……”

    “阿遇,不要跳!”

    许锦言震怒,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飞身一把拽住了苏遇的胳膊。

    苏遇大惊,在王府地牢里的惨痛回忆瞬间席卷而来,如同海浪将他淹没。

    “啊!”

    一声尖利的声音划过耳畔,苏遇梗着喉咙,眼里蹦出了两行泪,下意识的一掌将许锦言打下悬崖。

    “大师兄!”

    “师兄!许锦言!”

    苏遇跪倒在悬崖边上,看着坠崖的许锦言的身影一寸寸的消失在眼前,直至被黑暗吞噬,连一片衣角也看不见了。

    身后漫天的利箭划过夜色,将他的身躯刺穿,死死钉在了地上,鲜血一瞬间染红了悬崖边。眼泪成串的砸落下来,耳边嘈杂不堪,有人在撕心累肺的哭嚎。苏遇微微低头,见心脏的部位不知何时已经被箭射穿,他想了许久,突然惊醒——那里曾经住着一个人……………………

    “啊!”

    苏遇尖叫着醒来,豆大的汗珠顺着额间的碎发流了下来。他四肢酸软,仿佛全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干。周身如坠冰窟。

    定了定神,苏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平复了情绪。不断的安慰自己:方才那些片段不过是前世的记忆罢了,他又重生回来了,许锦言没死,他也活着,所有的事情还可以重来。

    深深的吐了口气,一颗心渐渐的平复下来,苏遇尝试着活动一下胳膊,这才发现自己被紧紧的绑在木架上,动弹不得。

    粗大的锁链黝黑坚硬,泛着幽幽冷光,苏遇瘦小的身子被紧紧束缚在冷硬的架上,仿佛是一只待宰的牲畜。

    苏遇这才觉得脸颊生疼,嘶嘶的抽着冷气。知道自己挣脱不开锁链,他也并不打算浪费力气。大眼睛四处张望,只见周围潮湿阴暗,好似是一处地牢。

    想到地牢,苏遇面露苦涩,怎么又是地牢。前世他被许文关在地牢里饱受折磨,今世居然又被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绑在地牢里。难不成是老天爷觉得他这世过的太舒服了,想要折腾他一番?

    这地牢又阴暗又潮湿,冻的苏遇瑟瑟发抖,连带着绑他的锁链都震了震。他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是谁将他强行虏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锁链被打开的声响,苏遇一惊,慌忙闭上眼睛装昏迷。

    耳边是一声声沉闷的脚步声,苏遇甚至能听出来人是两个男人。

    “怎么还没有醒?”

    一道男音传来,听的出来是位很年轻的公子。

    “回公子,他已经醒了。”

    闻言,苏遇心脏猛一缩起,不安的情绪瞬间席卷而来。这两道声音……好似……在什么地方听过?难不成是他们?

    “唰”的一声,一个苍老的男子手持着长鞭,毫不客气的给了苏遇一鞭子。

    苏遇一痛,前胸的衣裳瞬间撕裂,一道深红色的肿痕从脖颈一直蔓延到小腹,他疼的眼泪汪汪,所有的痛苦都掩在了喉咙底。这些人……简直不是人!

    “呦,还真醒了。”

    年轻的公子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裳,俊美的有些过分,通身透着一股子邪魅姿态,脸上虽是笑着的,可笑容却为曾到达眼底。见苏遇睁开眼睛,仿佛十分喜悦。手上的折扇“啪啪”的敲击在手上,好似很有兴致的打量着苏遇痛苦的神色。

    而苏遇却像是见到了鬼一般,脸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来。

    这个人,苏遇认得,前世的时候就认得。非但认得,前世还因为某些原因打过交道。

    正因为如此,苏遇心里更为发怵。眼前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人乃是青州首富,外界传闻笑里藏刀的风流公子沈君亦。

    ☆、与狼共舞

    更重要的是,沈君亦同许锦言有仇。

    苏遇曾亲眼目睹过沈君亦是如何杀人的。前世,太子殿下令他前去招揽沈君亦,那次在一个酒宴上,来的人很多,歌舞也跳的很好。苏遇那时还不清楚沈君亦的为人,遂招来一个貌美的侍女去献酒。却不知哪里招惹到了沈君亦,那侍女被当场一剑穿喉,血染了酒宴。满场的人无一不战战兢兢,可沈君亦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反手抽出剑钉在了墙上。他转过脸来,饶有趣味的笑着对苏遇道:“苏遇,你,想不想试试?”

    苏遇怕极了,右手压在剑柄上,脸色发白,可却强忍着惧色,道:“你敢!你今日若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许锦言一定会杀了你!”

    此话一出,沈君亦俊美的有些不像话的脸迅速染上了一层寒霜,他身形极快,顷刻之间就到了眼前,仅轻轻往苏遇手背上一拍,手腕就一阵锐痛,长剑瞬间掉落在地。沈君亦单手擒住苏遇的脖颈,冷笑道:“哦?你是在说许锦言么?那我到是十分期待呢。”

    他话锋突然一转,手底下越发使劲,像铁箍那样死死钳住苏遇的脖子,苏遇简直要被他活活扼死,却听耳边半是戏谑,半是阴冷的声音缓缓道:“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居然会想着让平阳王府的世子来救,当真是……可笑至极!”

    那是苏遇第一次同沈君亦正面交锋,事实证明,沈君亦是个比苏遇更能记仇的人,而且是睚眦必报。

    “老奴,你先去外面守着。”

    沈君亦随意吩咐一句,转身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苏遇片刻,好似捕捉到了什么稀奇的猎物。忽然,他勾唇轻笑,极俊美的脸上似染上了三月的桃色,倒映在眼底的是苏遇越发苍白的脸。

    苏遇只觉得如当头一盆凉水泼来,忍不住牙齿咯咯打颤,若不是有锁链束缚,恨不得直接缩到地缝里。

    “是!”

    被唤做老奴的苍老男人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苏遇一眼,随后半弯着腰恭敬的退了下去。

    老奴走后,偌大的地牢里就只剩下站着的沈君亦和被绑在架子上的苏遇。

    苏遇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响,前胸一道鞭伤痛的他想骂人,而眼前的人,他又不敢骂!

    沈君亦好似看出了苏遇心里所想。细长的眉眼一挑,手上的折扇轻轻划过苏遇的脸颊,带着丝丝冷意:“怎么了,你想骂我是不是?嗯?”

    苏遇一愣,心道:这厮还挺聪明。可他却万万不能在沈君亦面前承认。因此,他还须得装模作样,同沈君亦拖延时间。

    遂小声回道:“我没有的,你不要诬赖我。”

    沈君亦道:“我不信。”

    这句“我不信”说的尤其干脆,苏遇忍不住想跳起来骂街,他忍了又忍,心里一直暗暗腹诽,觉得像沈君亦这样的人渣,他不仅是想骂,更想动手打。

    “你这孩子长的到是不错。”

    沈君亦手里的折扇轻移到苏遇的锁骨,惊的苏遇微微一凛,头皮瞬间绷了起来。而沈君亦却置若罔闻,像个屠夫那样,精心考究该割哪一块肉下来才好。

    半晌儿,沈君亦又笑道:“这细皮嫩肉的,若是被我玩坏了,还真挺可惜的。”

    苏遇咬牙道:“我不知道你们抓我过来到底为了什么,我只是山上最普通的弟子,跟你们无冤无仇,纵是要抓个人质,也不应该来抓我。我很没有用的,脑袋也不灵光。”

    沈君亦道:“所以……你是在求我放了你?”

    苏遇极为诚恳的点了头,前世他只知道沈君亦同许锦言有仇,可至于是什么仇,任谁也不知道。这次沈君亦抓他过来,想必又是出于报复许锦言之故。

    沈君亦又笑了,似乎听见了极有趣的事情,他将折扇轻轻的往手心处敲了敲,很认真的回道:“不行。”

    苏遇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却一不小心被口水呛到了。

    “咳咳咳。”

    苏遇猛咳,咳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沈君亦见状,立马后退一步,打开折扇挡在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连眉毛都皱成一团。半晌儿才幽幽的开口道:“你模样生的还不错,眼睛也漂亮,可还是比不得他。”

    谁?

    苏遇一下子听出了沈君亦话里的关键。他生的好看,可眼睛却不如某个人?哪个人?沈君亦的老情人?

    抽了抽鼻子,苏遇装作孩子的懵懂状,抬着小脸道:“我的确生的很好看的,山上的师兄们都这么说——他是谁?”

    他话锋骤然一转,转的十分生硬,意欲打沈君亦一个措手不及,好让答案脱口而出。

    可惜沈君亦却比苏遇想象中的聪明,他嗤笑,毫不客气的揭穿了苏遇,“你不必装样子给我看,你是什么人,我早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年纪不大,心思到多,专会暗地里使绊子,耍手段,半点教养都没有——不过也是,到底是许锦言教出来的。”

    “许锦言也不是个好东西呵,却偏偏爱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那自命清高的样子,当真是……让人作呕!”

    闻言,苏遇大怒,先前想好的“不和沈君亦起正面冲突”,“顺着沈君亦”,“拖延时间,尽量克制”,通通喂了狗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他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旁人指责许锦言的不好,哪怕只是一星半点都不行!

    许锦言前世已经被他连累的够苦够苦的了。

    他遂咬牙切齿,破口大骂道:“呸!你怎么有脸说我大师兄的不好?你以为你是谁?我大师兄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是什么鬼德行!哪条阴沟里翻上来的下三滥……啊!!!”

    沈君亦二话不说,单手钳住苏遇的脖子,手里的折扇啪啪啪的抽向了他的脸颊。一下比一下用力,一下比一下狠辣。

    苏遇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脖子死死的被人扼住透不过气来。他疼的睁不开眼睛,也说不了话,微微动了动唇,大片大片的血迹顺着下巴滴落下来。

    突然,喉咙里一股子腥甜上涌,他几乎被鲜血呛到窒息,脸上钝疼钝疼,仿佛被烧红的铁烙过似的,意识越来越轻,到了最后竟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沈君亦见苏遇满脸鲜血的昏了过去,这才放过了他。抬眼见折扇上鲜血淋漓,眉头一皱,脸上流露出厌恶的神色。他是极其爱洁的,从怀里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反复擦拭,余光见苏遇脑袋无力垂了下来,又忍不住轻轻笑了声,“你看,这样就乖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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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盖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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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离山。

    自昨晚苏遇被黑衣人掳走后,整座山都显得愁云惨淡,众人只觉乌云盖顶,一口闷气堵在心头,偏生又无计可施。

    念烛胳膊和后背皆挨了一刀,流了不少血,好在只是一些皮肉伤,以沐川的医术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眼下最让众人忧心的是苏遇到底怎么样了。

    这些黑衣人来历不明,到底是为何而来,众人尚且不知,只是许锦言自昨晚开始便沉默下来,原本温文尔雅、神丰朗清的气度,此刻也只剩下了滔天的怒火以及强忍的焦灼。

    “大师兄,都怪我不好,阿遇要不是为了救我,也不至于会被贼人掳走!”檀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原本娇俏的小脸此时布满了泪水,话未说上几句,便声音一凝,娇小的身躯不住颤抖,呜咽着再说不出话来。

    “六师姐,这不能怪你!”吕昭上前一步道,眼眶里沁着一汪泪,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来。可浓重的鼻音却还是出卖了他。

    “阿遇年纪虽小,却比同龄的孩子聪慧,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想不到十二师弟年纪虽小,可行事果敢,又处处肯替他人着想。往日……往日我们都看错了他啊!”二师兄坐在轮椅上,说到此处长叹口气。

    众人闻言皆垂头沉默着,二师兄说的不错,苏遇虽性子执拗了些,可到底还是个品性端正的好孩子。昨晚那般凶险的境地,他一个半大的孩子,拖着伤残的右臂,硬生生的从黑衣人的刀下救下了两位师姐!更让众人感叹的是,其中还有一直跟他不合的念烛。

    可想而知苏遇的心性非常人能匹及,只是如今……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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