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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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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浇下。

    冰冷的感觉从天灵盖渗入,反倒使麻木的神经受了刺激而开始清醒。

    周祺勉强地睁了睁眼。

    “周祺。”曾望喊他。

    周祺抬眼看向她,动了动还迟钝的四肢却发现自己被绑住了。

    耿明鹏弯腰看他,下手不轻地拍拍他的脸:“曾望过半小时才醒,你醒得倒挺快,醒了好,醒了才有意思。”

    他笑得恶心:“很喜欢曾望吧,还没碰过她吧,睁大眼好好看着,老子教你怎么做男人。”

    耿明鹏转身往床那走,边走边脱衣服,到床边时他已经光着膀子了。

    周祺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更清醒些:“你别碰她!”

    他低吼道:“我来之前已经报警了。”

    耿明鹏不屑地冷笑,回头睥睨他:“真当我是傻子啊?上次都没报警,这次就敢了?是害怕曾望脱不了干系,和我一起进了局子,我猜的对吧。”

    周祺心下一凛,勉强保持冷静和他斡旋。

    “我们今天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么。”

    “我还真能。”耿明鹏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淡定,他睨了眼曾望,有恃无恐地说,“有人找我来整整你,让你吃点苦头,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行,之后的她都能摆平。”

    耿明鹏把耿思甜的话扼要地转述了下。

    “你想想你得罪哪个背景硬的人了?”

    曾望眉头狠皱。

    耿明鹏又开了一瓶酒,自己喝了一口后把瓶口对着曾望:“喝点酒助助兴?”

    曾望别过头。

    “不想自己喝啊,那我喂你啊。”

    耿明鹏含了口酒弯腰凑近曾望就想对上她的嘴。

    “你别碰她!”周祺挣扎着想去床边,又一次次受困于麻绳。

    “滚!”曾望别开头怒吼。

    耿明鹏掰过她的下巴就要亲下去,曾望身子突然往上微微一抬,歪头朝着他的脖颈处狠狠咬下去。

    “啊——”

    她是下了死力的,耿明鹏觉得自己脖子上的一块肉快要被她咬下来了。

    他捏住她的两颊逼她松了口,一巴掌打得曾望偏过了头。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耿明鹏捂着脖子,摸到了一手的血,他眼中怒意汹涌,掐住了曾望的脖子,“不让亲是吧,老子偏要亲,一会儿还要让你的小嘴给我口。”

    他俯身要亲曾望,曾望痛苦地左右扭头,嘶吼道,“离我远点!”

    耿明鹏想起了什么般突然停下了动作,他松开曾望,从旁边柜子里拿出手机来。

    “差点忘了。”耿明鹏拿手机对着曾望拍了几张照,之后又凑到她脑袋边上,“来,拍张合照。”

    曾望不顺从地扭开头。

    “不乐意啊,一会儿还要拍几张我们的床照呢。”

    耿明鹏把手机调为拍摄模式,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解开皮带脱了裤子。

    “别碰她别碰她……”周祺的声音已经喊哑了,他一次又一次地想挣开绳子又一次一次地被拉回。

    耿明鹏冲他咧嘴笑:“好好看着,你喜欢的人等下是怎么被我上的。”

    他又拿起酒瓶问曾望:“喝吗?”

    曾望瞪着他的眼睛都是兜不住的恨意,牙齿也磨得咯咯作响。

    耿明鹏颈边还在作痛,他不敢再去强吻她,可他还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不喝啊,我喝。”

    耿明鹏把酒倒在她露出来的脖颈处,埋头伸出舌头舔着,把那些液体吸进了口中。

    曾望觉得浑身像是有千百只虫在爬,脖子处像是有一只狗在涎着口水舔着她,她隐隐作呕。

    “滚开!”曾望奋力挣扎,手腕脚腕被麻绳勒出深深的印子,甚至擦破了皮渗出了血。

    她越反抗,耿明鹏越觉得刺激,仅着一条内裤的下/身凸出了一块。

    他拿着手机拍她,爬上床跨跪在她的两边,挺了挺腰:“看,老子都硬了。”

    他伸手去掀曾望的里衣,她的手绑在床头上,加上还穿着外套,脱不下来只能掀到一半,露出她的文胸。

    耿明鹏盯着她白皙的胸口,眼神里染上了欲色,他低头嗅了嗅:“奶香味。”

    他拿手机对着她的胸口拉进,扭头得意地看着一直在吼叫挣扎的周祺:“想看吗?”

    “你冲我来,别碰她别碰她……”

    周祺眼底都是血色,声音里布满了痛苦,绑着他的那把长椅被他拖着移动了一段距离。

    “别急,再等一会儿。”

    耿明鹏往后挪了挪,扒住曾望的裤头往下扯,他想抬起曾望的腰,无论她如何不配合,最后还是被他扯下了裤子露出底裤。

    曾望觉得耻辱至极,她咬破了唇,铁腥味盈满了她的口腔。

    “放他走,我乖乖和你睡。”她突然说,语气中是妥协,是认命。

    “曾望不要……”周祺的声音里夹带了哽咽,一瞬间仿佛又成了那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妈妈为他挡刀的懦弱无能的人。

    耿明鹏把手机对着她的脸:“又来这招?”

    曾望闭眼,声音冷然:“我都这样了,你还怕什么?”

    耿明鹏听了她的话乐了:“你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曾望心里涌上了一股绝望,生不如死这四个字她是真切地领会到了。

    她不敢看周祺,怕自己崩溃。

    “把他的眼睛捂上,我不想……不想……求你了……”

    周祺看到了她眼角滑下的泪,眼睛被一刺,心口更是如同刀劈剑刺般,破了个窟窿哗哗地流血。

    他朝耿明鹏嘶吼道:“我会杀了你的我会杀了你的……”

    耿明鹏色/欲当头,只觉得更加刺激,他压着曾望,意欲用强。

    曾望不再挣扎,像一条死鱼般僵直着身体,绝望地闭上眼睛,心如死灰。

    耿明鹏觊觎曾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此时到了嘴边就想一尝滋味,满脑子都是快活的龌蹉念头。

    他像一条发春的癞皮狗,趴在曾望身上往下舔着,浑然已精虫上脑。

    突然,耿明鹏觉得背后剧痛,他的心脏遽然紧缩,有异物扎进了它。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又清楚地感知到它被拔了出来,什么东西从背上流下,他想回头确认时,那个锐利的东西再次深深的扎进了他的身体里。

    耿明鹏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浑身一软。

    周祺把他从曾望身上推下去,他在床沿磕了下,“砰”的掉落在地,一动不动。

    曾望睁开眼,看到满身是血的周祺愕然。

    “没事了没事了。”周祺安慰着她,一边割开绑着她双手的麻绳。

    松了绑,曾望立刻坐起身,目光落到了他手上握着的蝴/蝶刀上,眼神从起初的不可置信到最后恐慌至极。

    直到周祺把她和自己脚上的麻绳割开,她才惊骇地回神:“周祺?”

    周祺扯下她的衣服,用外套裹紧:“没事了曾望,不用怕,我在呢,我带你走。”

    可他自己的手却在颤抖。

    他蹲在地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过耿明鹏手中的手机。

    曾望低头看着地上的耿明鹏,他仰躺着,面无血色,背后却淌了一地的血。

    她心脏一紧,翻身下床,腿一软跪倒在地。

    曾望颤抖着手去探了探耿明鹏的鼻息,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热气。

    她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死了。”

    周祺僵住了身体,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人,似乎没听懂她的话。

    曾望捡起他丢在一边的蝴/蝶刀死死地握在手上,发着抖对着周祺哆嗦着说:“这把刀是我的,人是我杀的。”

    “曾望?”

    “要是警察来了就这么说,知道么!”曾望低吼道,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周祺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把她的手从那把刀上掰开。

    “我说过,不会让你犯罪,我会保护你的。”

    蝴/蝶刀掉落在地。

    曾望回握住他的手,他手上大大小小都是细碎的伤口,拿刀割绳子时连着自己的皮肉也割下了。

    这双手,她从未告诉过他,他的手有多好看,她多喜欢他的这双手,它们拉着她淌过了浑水,爬出了黑暗的隧道,领着她奔向光明的未来,她曾幻想过这双手握枪的姿势该多么地帅气。

    可现如今这双手为她沾上了人命。

    这一刻万箭攒心,痛不欲生。

    曾望嚎啕出声:“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周祺。”

    作者有话要说: 稳住稳住

    ☆、九十六

    警笛刺耳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响彻在小巷深处,有些人家出于好奇探头往外瞄了眼,看到警察抬着担架出来,上面躺着个人,白布从头蒙到脚。

    闹出人命了,有了这个认知,他们也再不敢多事,把门关得紧紧的,深怕被无端牵连其中。

    周祺和曾望分别被警察押上了不同的警车去了警局,之后又被分开拘留。

    曾望一直在发抖,不是因为夜里砭骨的寒冷,而是内心深处隐伏的恐惧让她无法克制地颤栗。

    两个警察推门而入的时候,她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倏而抬起头,两只红肿的眼睛盯着他们。

    “周祺呢?”她哆嗦着声音问。

    “在隔壁。”

    他们坐到曾望的对面,翻开一本本子做出询问的姿态。

    曾望急切地往他们那探身,慌不择言地说:“是我,人是我杀的。”

    其中一个警察抬眼看她,脸上并无波澜,很是冷静。

    “刚才那个男孩也是这么说的。”

    曾望掐着手心坚持道:“那把刀是我的,不关他的事。”

    “法医已经初步验证过死者的伤口了,从刀口的深浅,大小来判断,所有的证据指向都不是你。”

    警察眼神扫向她的手腕,她的皓腕上有着可怖的伤痕,一眼就能看出是被粗砺的东西擦破了皮,再加上现场的取证,不难推断出伤是怎么来的。

    “手上的伤是被绳子磨出来的?”

    曾望缩回手,咬唇不答。

    警察耐性极好地劝道:“别撒谎,如果你是为那个男孩着想,那就更应该把事实说出来,不要隐瞒。”

    “他会没事吗?”

    “法律会给出正确的裁决。”

    曾望攥着拳,低头沉默,良久她才嘎哑着声音似妥协般说道:“我说。”

    她把今晚发生的事从头至尾说出来,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她的思绪至今还是混乱不堪的,她无法将细节翔实地说出,只能说个大概,情绪激动处她的声线不可抑制地颤抖着,痛苦地回想今晚发生的噩梦般的一切。

    警察认真倾听着她的陈述,一个警察低头做着笔录,他们偶尔会询问她一些问题,曾望也毫无保留地回答了。

    曾望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眼神殷切地看着警察,战战兢兢地问:“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失手的,他会没事的对吧?”

    警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斟酌道:“死者后背的致命伤经法医检验是被同一把利器捅了两次,是故意伤害还是失手杀人现在很难断定。”

    他说的很保守,曾望的脸色一下就变得灰败了。

    她的眼周又红了,失神地讷讷道:“怎么会这样?”

    他们站起身低头看她:“我们已经通知你的家人了,录完口供你就可以走了。”

    曾望急切地问:“周祺呢?”

    “他不行。”

    曾望失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一脸无措,只觉得绝望铺天盖地地涌过来。

    ……

    曾希在被告知曾望涉嫌一起命案,又得知死者是耿明鹏后被骇得失了魂,当即和林穆阳一起赶到了警局,在警局她见到了此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陈舒,她也同样是一脸焦急,浑然无措,围着警察急切地询问。

    “不可能的,阿祺不可能杀人的,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他、他很乖的,是那些人又来报复了么,是么?”陈舒说着就哽咽了,她抓着一个警察的胳膊激动地说,“让我见他,让我看看他……”

    警察极力和她解释情况,安抚她的情绪,可她却一点也听不进去,反复要求着要见周祺一面。

    曾希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的,心里火烧一样焦灼,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个情况,怎么周祺也牵连其中了,他们和耿明鹏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穆阳也皱起了眉头,连他也被吓到了,更别说曾希了。

    他察觉到她的身体隐隐在颤抖,只能拥着她无声地安慰着。

    曾望被警察带出来时,陈舒抢先一步奔到她面前,语气迫切地问道:“阿祺呢?”

    曾望翕阖嘴唇,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没有杀人对不对,他不可能的!”

    曾望眼角涩得发痛,眼神完全丧失了意志,只剩两颗无神的眼珠子嵌在眼窝里。

    “对不起。”她艰难地从喉间挤出三个字,其中蕴含着无尽的愧疚悔意。

    陈舒踉跄了下,仍是难以相信。

    这时有人冲着曾望扑过来,口中愤怒地嘶吼着:“是不是你杀了我们家阿鹏!是不是你!”

    林穆阳反应迅速,在她要扑到曾望前一刻拦住了她,之后也有警察过来阻止。

    曾希连忙护着曾望,把她挡在身后。

    “她杀了我儿子,为什么不把她抓起来!”

    曾望看到耿明鹏母亲的那刻眼睛就充了血,胸口一阵又一阵的怒火喧嚣着,几欲要把她焚烧成灰烬。

    曾望绕过曾希,在其他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反扑到了耿母面前,抓住了她的头发,几近疯狂地喊着:“都是他,都是耿明鹏那个混蛋,如果不是他,不是他、周祺也不会……”

    她的双眼迸射出强烈的恨意,用已经干哑的嗓音吼着,手扯得那女人吃痛地嗷嗷叫唤。

    有警察反应过来赶紧隔开她们:“松手松手。”

    曾希也上前拉开曾望:“小望,别这样。”

    曾望被人往后拉着仍是不断试图往前,她双眼直直地钉在耿母身上,把对耿明鹏的恨意转移到了她身上。

    曾希一把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小望,小望。”

    警察立刻将耿母拖离开。

    曾希像安抚小孩一样轻拍着她的背,曾望的情绪渐渐冷静了下来,她趴在曾希肩上,突然失声哭了,情绪经过沉淀后把茫然慌乱沉了下来,只剩下了悲痛和绝望。

    “耿明鹏他、他……周祺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曾望哽咽着,泪水涟涟,“他怎么办,怎么办啊。”

    即使妈妈和奶奶去世时曾望都没这样痛哭过,她向来隐忍,鲜少外放情绪,像此刻这样的嚎啕大哭在曾希的印象中已经是她儿时的事情了。

    曾希听她声音里满是悲恸,不知道该经历了多大的伤害才会至此,她的一颗心就如同被无形的手攥住,揪成一团,痛得难以呼吸。

    “会没事的,他会没事的,你们都没有错。”

    曾望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他也不会这样。”

    曾希眼眶也湿了,抱着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她滴落的眼泪一颗一颗地灼伤她的心。

    好不容易安抚好曾望,林穆阳陪着曾希去向警方了解情况,陈舒也跟了过去。

    率先从问询室里出来的人是陈舒,此刻的她显然已经接受了事实,不再如一开始时那般不可置信,她看了眼独自坐在外面的曾望,眼神有些冷漠和心痛。

    她本来以为周祺的不幸是仇家报复,可原来完完全全是因为这个女孩,她由此联想到了上次周祺受伤,怕也是为了她。这次闹出了人命,周祺因她横遭缧绁之苦,现在前途未卜,她作为亲属不可能不对她抱有怨气。

    曾望感受到陈舒责怪的目光,她低下头无助地绞着手,心里又翻腾起了一阵后悔愧疚。

    曾希听着警察把事件叙述了一遍,警察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一把利刃捅在她的心头上,痛得她捂住了嘴呜咽。

    林穆阳眉头紧锁,揽过曾希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曾希哭出声,声音里满是剧痛:“小望、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他们从问询室里出来时,曾希勉强控制住了自己崩溃的情绪,可她一看到伶仃地坐在那缩着身子的曾望,眼眶就忍不住又潮湿了。

    她跑过去,拉过她的双手,在看到手腕上的伤痕时心中又怒又痛,眼泪簌簌落下,滴在了她的腕上。

    微微的刺痛让失了魂的曾望回了神,只是眼里仍似深渊无光。

    “那个畜生!”曾希悲痛地低咒,一把抱紧她。

    曾望将脑袋搁在她肩上,眼窝深陷,嘴唇发白,一头短发虬结着,身上还带着未散去的血腥气。

    她失神地讷讷道:“姐,周祺为我杀了人。”

    “那把刀是我的,他说帮我收着的,我就不应该给他。”

    曾望眨了眨眼:“耿明鹏想强/奸我,我那时候真想杀了他,可周祺、他不行……”

    “他不行。”

    她痛苦地皱起眉:“我要他清清白白的,他是要当警察的人啊!”

    曾望闭上眼,认命地说:“我或许真的是个扫把星吧。”

    曾希拼命咬着唇,一声呜咽仍是从嘴角溢了出来。

    她想安慰她,她想让她振作起来,可她连自己都开解不了。

    命运待她们如此公平,天灾人祸,不失偏颇。

    作者有话要说: 稳住稳住稳住

    ☆、九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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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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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九

    “我想让她作证。”曾望说。

    屋内安静了片刻,之后林穆阳说了句:“这件事我来解决,你好好休息。”

    “先别让我姐知道。”

    “嗯。”

    曾希在门口站了会儿,控制住自己隐隐颤抖的手,再开门时她脸上还刻意露出一点笑意。

    “装水的人太多了。”

    她倒了一杯水,拿汤匙一点点地喂给曾望。

    “姐,我想出院。”

    “不行,还有两瓶点滴要挂。”曾希摸摸她的头,“你好好休息。”

    她回头看向林穆阳:“我回去给小望拿一套换洗的衣服,你帮我看着她。”

    “小心点。”

    曾希走出病房,表情就沉寂了下来,她静默地站了会儿,最后下定决心迈开步子离开。

    出了医院,曾希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庆大。”

    曾希斜靠在车窗上,曾望的话像是一个棒槌直接敲在她的脑袋上。

    从出事到现在,曾望从来没和她提过这件事,这让她心里更加难受。

    如果真是李辛霏指使耿明鹏的,那么所有的起源都是因为她。

    曾望阖上眼,眼前心上蒙着一层黑。

    到了庆大,曾希直接回了宿舍,她记得今天的课程,今天早上没有课,按以往,李辛霏是不会这么早出门的。

    但宿舍里只有廖未未一个人。

    “曾希?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廖未未看到她有些意外。

    “辛霏呢?”

    “她啊,她出门了,好像去找老师办手续了。”廖未未说,“她就要出国留学了。”

    曾希怔了怔,转身要走目光却看到她桌上摆着的一摞庆城日报,她顿住脚。

    廖未未低头拍了拍那叠报纸,笑了下:“我现在是庆城报社的实习生。”

    曾希点头,忽然说:“未未,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曾希眨眨眼,看着她:“我和辛霏的那段录音是你上传到网上的吗?”

    廖未未嘴角的笑顿时凝固。

    “为什么说是我?耿思甜不是更有可能。”

    曾希缓缓摇头,重新看向她桌上的报纸:“辛霏又找了你帮她写新闻稿吗?”

    廖未未不再否认,她冷笑着,摘下了常以示人的面具:“对。”

    她看着曾希:“我不是你,我不甘心让她一直利用,拿走原本属于我的荣誉。”

    “她凭什么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拿到别人辛辛苦苦都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这么不公平?”

    曾希不知道无法回答。

    廖未未顿了下,接着说,“你和林穆阳的照片也是我发给她的。”

    曾希怔怔地站着,心里漫漶起一阵悲哀。

    她仿佛看到了命运的模样,像一条铁链,一环扣一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地缓慢地收紧,等她回过神时已经无力挣扎,只能接受它的制裁。

    “你太自私了。”曾希无力地垂下肩。

    “我只是在为自己争取。”

    曾希无意义地点头,不想再说什么。

    她离开了宿舍,拿出手机犹豫着,李辛霏的号码她一直都没删。

    她下定决心拨了出去,电话被接起的那刻,曾希的心骤停一拍。

    “辛霏?”

    那边默了下:“是你啊。”

    她不知道是曾希打的电话,大概是已经把她的号码删了。

    曾希低下头,嗫嚅了下说:“你在学校吗?我有事找你。”

    “关于我妹妹的。”

    李辛霏又沉默了下去,过后她才冷淡地说:“综合楼,我在天台等你。”

    挂了电话,曾希抄了小路去了综合楼,等电梯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的脸呆呆的印在电梯门上。

    天台风很大,曾希推门就被迷了眼,她揉揉眼睛看到李辛霏站在栏杆那,定了定神走过去。

    李辛霏听到脚步声回头。

    曾希站定,和她对视着,两相沉默。

    “你是替你妹来向我道歉的?”李辛霏率先开口,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过了这么久一想起那天的情景她还是怒意未尽。

    曾希咬了下唇,先抛出一句话:“耿思甜的弟弟死了你知道吗?”

    李辛霏表情突变又很快掩去:“我怎么会知道,又不关我的事。”

    实然出事那晚,耿思甜接到她妈妈打来的告知她弟弟死讯的电话后立刻就和李辛霏说了这个事,她们俩都被吓坏了。

    李辛霏原本只想给曾望一个教训,却没想到闹出了人命,事情一下子闹大了,真要追究起来她们恐怕都逃不可干系。

    耿思甜也害怕,比起她弟的死,她更担心自己受到牵连,所以她和李辛霏约好谁也不说,就当这件事与她们无关。

    今天曾希突然找上她,李辛霏心里着实是慌的,面上仍是强装镇定,一脸不屑。

    “是你让耿思甜指使她弟弟绑走小望的吗?”曾希追问。

    “不是我!”李辛霏的声量一下子拔高了,她阴沉着脸看着曾希。

    “你想让他杀了她,可是没想到死的人反而是他对吗?”

    “我没有!”李辛霏胸口起伏,“我只是让他给她一个教训,我也没想到他会死。”

    天台上风呼呼地刮着,天际的乌云渐渐地逼近。

    曾希握住了拳,眼前稍稍模糊。

    李辛霏回过神才发觉自己一怒之下口不择言了,她立刻质问她:“你又在录音是吗?”

    “没有。”曾希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关了机。

    李辛霏冷视她,承认道:“我的确是托耿思甜让她弟教训教训你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谁让她威胁我来着……”

    她停了下才接着说:“但是我没想闹出人命。”

    她的一字一句都扎实地落在曾希的心坎上,令她痛苦不堪。

    “教训?你知道小望都经历了什么吗?”

    李辛霏私底下关注过那个案子,前几天的审判结果她也知道。

    “她现在不是没事呢么,被抓的又不是她。”李辛霏有些不耐了,她皱紧眉头问曾希,“你找我就是来兴师问罪的是么?那你应该去找耿思甜,这个主意是她怂恿我的。”

    曾希克制住情绪,这才想起此行的主要目的,她上前一步,看着李辛霏真挚地请求道:“我想让你出庭作证,证明耿明鹏是有目的地绑走了小望。”

    “曾希,是你傻了还是我傻了?”李辛霏面露嘲讽,“你觉得我会自找麻烦吗?”

    “只要你帮忙,那个男孩就有可能无罪释放。”

    “他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曾望言之恳切:“他还是个孩子,你帮他一把也许他的人生就会不一样。”

    李辛霏冷笑:“我对拯救别人的人生不感兴趣。”

    曾希心里发凉,她握住拳,态度稍稍强硬:“你有没有想过,他会杀人是你间接造成的,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李辛霏反问她:“你从我这抢走林穆阳,你会良心不安吗?”

    她斜乜着曾希,突然凉薄地笑了:“你想让我出庭作证,可以啊。”

    曾希双眼一亮。

    “只要你跪下求我。”

    曾希抿直了唇,手指收紧,她知道李辛霏这明显是想故意刁难折辱她。

    她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是那晚曾望在雨中颓唐奔溃的场景,半年来,妈妈和奶奶相继去世已让曾希大受打击,之前她好不容易重拾了对生活的希望,如果周祺再出事,她一定会重新跌落深渊,一蹶不振。

    曾希捏住拳,在李辛霏嘲讽的眼神中缓缓跪下。

    “我求你。”

    李辛霏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她俯首看着她卑微地跪在她面前,低声下气地哀求,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得意。

    她恶意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曾希咬住唇,艰难地开口:“我求你……出庭作证。”

    李辛霏获得满足,她睥睨着她,微微弯腰逼近她:“还不够,我要你和林穆阳分手。”

    她得寸进尺咄咄逼人,曾希抿紧唇,跪着的身子隐隐颤抖。

    “不愿意啊,看来你妹对你也没那么重要,都比不上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李辛霏用一种冷漠近似刻薄的语气说,“曾希,你听好了。”

    “就算你跪下求我,也别想我会帮你,你越痛苦我越开心,你越不幸我越高兴。”

    “我就要出国留学了,今天办完手续就离校,以后你都别来找我,晦气。”

    她说完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留下喧嚣的风仍在不知人情地刮着。

    曾希双肩耷拉下去,瘫坐在了地上,觉得天上的那一大块阴翳被风吹进了心里,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她帮不了曾望,她既不能为她打抱不平,因为一己之私也没能为她寻来帮助。

    她这个做姐姐的的竟然无用至此。

    乌云飘到了天台顶上,云层里时不时闪过一道闪电,大雨将至。

    曾希倚在栏杆上往下看,底下是匆匆忙忙的人,渺小的如同蝼蚁般,而她连蝼蚁都不如。

    从学校离开后,曾希失魂落魄地去了汽车站,她搭了回白云镇的车,在路上颠簸了两个小时才回到镇上,她下了车后就直奔灵堂,在妈妈和奶奶的牌位前跪着,强忍了一路的泪水争先恐后地从眼角涌出。

    “妈妈,奶奶,要是你们还在就好了,我和小望都好累啊。”曾希哽咽着,把自己的无助和迷茫袒露出来,“我没照顾好小望,让她走了错路又吃了很多苦,现在还是没有办法保护好她,你们要是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肯定会心疼的,都怪我,我不是个好姐姐。”

    “妈妈,奶奶,我现在要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曾希在灵堂里放声恸哭了一场,等到精疲力尽,声音干哑她才愁眉锁眼,了无精神地离开。

    她蹒跚着往白云镇的车站走,中途听到卖烤地瓜的吆喝声时下意识站住了脚。

    “诶,小希?”

    曾希抬眼才发现卖地瓜的是从小就认识的刘姨。

    “好久没见到你了,你妹呢,听说……耿家那小子的死和你妹有关系?”

    她这问得算是委婉了,小镇藏不住秘密,东家长西家短的无论什么事隔天就能传遍全镇,更何况是曾望和耿明鹏这样的事,怕是早就被议论纷纷了。

    曾希神色黯然,不愿多讲,立刻岔开话题:“烤地瓜还有吗?”

    “还有还有,要几个,阿姨给你拿。”

    “给我两个。”

    刘姨包了两个递给她:“还热乎乎的。”

    曾希接过,目光一转落到她车上放着的木炭上,眼波微动。

    “阿姨,能卖给我一些木炭吗?”

    “你尽管拿,不值钱的。”刘姨热情地拿了一个袋子装了木炭给她,“是想回去自己烤地瓜吧?”

    曾希低头,接过袋子的手捏紧,半晌才点头应道:“嗯,小望很早之前就想烤地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表一下看法吧,我写的有点累

    ☆、一百章

    林穆阳在医院里照看着曾望,等两瓶滴液挂完也不见曾希回来,他给她打了电话过去也提示的关机。

    林穆阳给曾望办了出院,又送她回了住处,住房里仍是不见曾希的人影。

    “我姐会不会又跑医院去了?”曾望猜测道。

    林穆阳又给曾希打了个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他轻皱眉头,转身对曾望说:“你在家休息,我去找她。”

    他又沉下声音肃然地叮嘱道:“李辛霏的事我会去问,你别乱跑,也别做让你姐担心的事,知道吗?”

    曾望尚有病容,看上去不大有精神,她听了林穆阳的话,倒是难得顺从地点了点头:“知道。”

    林穆阳离开曾希曾望的临时租房后又去了趟医院,询问了下病房当值的护士,接连问了几人都说没见到曾希回来。

    曾希办事向来稳重,就算临时有事她也会事先打个电话和他知会一声,现在突然失联并不是她的风格,林穆阳心里隐有不安。

    他忽地回想起她提出要离开医院的节点正是在曾望和他说了李辛霏的事之后,难道她听到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林穆阳的心猛地一沉,随机迅速离开了医院,打了车往学校赶。

    “师傅,麻烦快点。”

    “已经很快了,小伙子,是赶回去点名是吧。”

    司机有意和他开玩笑,可林穆阳这会儿一点兴致都没有,他心里牵挂着曾希,只想赶紧回校找到她。

    到了庆大,林穆阳下了车就往校内跑,他嫌两只脚太慢,在校道上伸手拦住了一个骑电动车的同学,央他把他送到了文院女生宿舍楼下。

    宿舍楼前停着一辆快递车,不知道是谁在寄大件的行李,大概是觉得总刷卡开门不方便,就用了一块砖抵着门让它关不上。

    林穆阳往里扫了眼,宿管阿姨没坐在窗口这儿,正好给了他机会进去。

    曾希宿舍在二楼,他三步并两步上了楼后径直往尽头走,没想到宿舍门没关,他一眼就把室内的人看清了。

    廖未未正帮着李辛霏收拾东西,抬头看到门口站了个男的吓了一跳,定下神来立刻认出了他是谁。

    “辛霏。”廖未未用眼神往门口示意。

    李辛霏转身见到林穆阳也是意外,看到他一脸冷漠也知道他十有八九是找上门来兴师问罪的。

    她心下冷笑,没想到曾希这么快就告状了。

    廖未未察言观色,放下手上的东西:“我先去吃个饭。”

    林穆阳和李辛霏两相对峙着,等廖未未离开后,李辛霏才双手抱胸看着他嘲讽道:“来帮我收拾东西么?”

    林穆阳直接开门见山:“曾希找过你吗?”

    李辛霏审视着他,见他似乎真不知情冷笑出声:“她居然没和你说。”

    林穆阳捕捉到她话里的意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眉梢轻抬,眉间锁拢,沉声问:“她人呢?”

    “我不知道。”

    林穆阳脚一动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又看回去,犀利的双眼锁定她,质问道:“她妹妹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呵。”李辛霏料定他会问,她既然向曾希说了实话,也无所谓隐瞒他,“是又怎么样?”

    “闹出人命了你知道么。”

    “这怪我吗?如果不是她妹妹威胁我,我也不会被耿思甜怂恿。”

    “仅仅是因为曾望威胁你?”林穆阳盯着她,问得一针见血。

    李辛霏语塞,除开被曾望威胁的愤怒和耻辱,她当初的确是抱着借教训曾望来报复曾希的念头。

    “这件事你脱不了干系。”

    李辛霏梗着脖子回她:“所以呢,你也想让我出庭作证是么?”

    “你们怎么不一起来呢?”她似笑非笑,“你知道曾希怎么求我的吗?我让她跪下她就跪下了。”

    “李辛霏!”林穆阳双眼充血,步步逼近她,额角的青筋隐隐若现。

    李辛霏被他眼里的怒光震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她看了下他攥紧的拳头,心虚地喊道:“你还想对我动手么。”

    林穆阳逼近她:“一直以来,你以为我是因为我哥的事厌恶你么?”

    李辛霏被他逼得抵住了墙面,林穆阳一手掐住她的脖颈,微微施力。

    他语气森然,字字句句清晰地吐出:“我告诉你,不是,我讨厌你是因为你是李辛霏,你这个人让我恶心,恶心透了。”

    李辛霏脸色涨红,林穆阳倏地收回手,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令人作恶的东西一样。

    他一刻也不想再和她纠缠,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一点也不理会身后传来的尖叫。

    林穆阳出了宿舍又给曾希打了个电话,回应他的仍是机械的女声。

    他心里更担忧,不由加快了脚步,下楼时恰巧碰上了陈雅琦。

    “见到曾希了吗?”林穆阳急切地问。

    陈雅琦茫然地摇头:“没有。”

    林穆阳眉头未展,错开她就要下楼,陈雅琦却突然喊住他。

    她踌躇了会儿才下定决心般开口:“我有事和你说,关于小希的。”

    ……

    林穆阳回了趟“tone”,曾希没回去,她的手机始终打不通,他找遍了她可能去的每个地方,可她整个人就像是在庆城蒸发了一样,处处觅不到她的身影。

    林穆阳又去了庆城剧院,几个和曾希相熟的工作人员都说今天没见过她,他再次灰心败意。

    剧院今晚正在上演曾希的剧,林穆阳进去找人时驻足看了会儿,他盯着舞台上的女演员和她的那只猫,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些细节。

    “小时候养过一只猫,小望被它抓伤过,现在手臂上还留着疤。”

    “然后我姐就把它送走了。”

    “《一只猫的死亡》”

    “小希可能患有严重的抑郁症。”

    几个画面在他眼前交叠在一起,相互独立又有蛛丝马迹把它们串联起来。

    林穆阳恍惚了会儿,回过神来时背后已经是冷汗涔涔。

    他立刻跑离剧院,向着猜测的地点奔去。

    ……

    曾希从庆城汽车站出来时已经是夜色四合了,城市里车水马龙,灯光绚丽得晃眼,喧嚣充耳,可此时这一切在她的眼里却如同黑白默片一般,无声无息。

    这座城市像是地狱的入口,洞门大开,仿佛在引诱着她,凡入此门者,将捐弃一切希望。(引但丁《神曲》)

    曾希神色恍惚,似一缕游魂般在地狱门口飘荡。

    怀中捂了一路的烤地瓜已经冷了,香气不再,只剩沉甸甸的重量。她本来想带给曾望吃的,现在成了冷炙拿回去反倒添堵。

    公交车站那儿闲散地坐着几人,曾希坐在角落里,麻木地啃着烤地瓜,一点滋味都尝不出来。

    她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却生生地往肚子里塞了两个地瓜进去。

    公交车来的时候她正好吃完,上了车她捡了车尾角落的位置坐下,身体随着汽车左右摆动,看着窗外的双眼像是两个黑洞,外界的一切事物投射进去却如入无底深渊,一点回应都没有。

    “庆城大学站到了。”

    公交车提示到站,曾希这才回神动了下身子下车。

    庆大门口来往许多人,衬得她形单影只地有些落寞,她机械性地迈动双脚走着,没人注意到她入怔的神情。

    曾希凭着感觉走到了宿舍楼前,抬头看着搂上寝室漏出的点滴灯光眨了眨眼,像是受到了蛊惑般缓慢地走过去。

    正当她的手碰上铁门的那刻,身后一股力量把她往后一拽,她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

    “小希。”林穆阳找到了她,又是欣喜又是后怕。

    她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这么晚了,你来这儿干什么?”他盯着她的脸看。

    曾希的表情仍是木然:“我想回宿舍住一晚。”

    林穆阳神色复杂,拉过她的手:“跟我回去。”

    曾希微挣了下手没挣开,被林穆阳拉着往校外走。

    他骑着摩托车一路把她载回了“tone”,路上被冷风一激,曾希反倒有些清醒了,回想起今天一天的事她还有些恍如梦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记不清。

    到了店门口,林穆阳抓过她的手腕要把她往店里带。

    曾希眉头一皱,没忍住低声痛呼了声。

    林穆阳回头端详了下她的表情,低头毫不犹豫地把她的衣袖往上扯开,露出她的小臂。

    原本白皙的手臂上布满了斑驳的红痕,有些划痕还渗着未干的血珠,像是蛛网,交错在一起。

    他的目光一黯,抿直了唇。

    曾希想缩回手,林穆阳拉着不放。

    他抬眼看她:“自己划的?”

    曾希眼神闪躲,神色痛苦。

    林穆阳一把把她揽进怀里搂紧,语气里满是自责:“我应该早点看出来的。”

    他不怪她没对他坦白,他只怪自己粗心大意,那么多次他看到她腕上的伤,竟然毫无察觉,每次她隐忍痛苦,粉饰太平的时候他竟然信了。她往自己身上施虐的时候心里该是多么难过,多么绝望,可他没能替她分担,反而是她在他每次失落时安慰他、鼓励他。

    思及此,林穆阳恨不得揍自己两拳。

    他搂着曾希进了店里,伸手要替她取下背着的书包时,她下意识地一躲。

    林穆阳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抗拒,他现在格外注意她,只要她稍有异样他就十分上心。

    他沉下眼,问她:“包里装的什么?”

    曾希垂下眼,支吾其词:“没什么。”

    “我看看。”

    他伸手要取,曾希往后一靠不让他碰。

    “小希。”林穆阳板起脸有些肃然。

    曾希瑟缩了下脖子,小心翼翼地觑着他。

    林穆阳意识到自己吓到她了,不由放柔语气:“你还有事瞒着我?”

    曾希犹豫了片刻,主动放下书包。

    林穆阳接过后拉开拉链,包里面有个袋子,解开一看,里面装着的是黑不溜秋的木炭。

    曾希自己无论受多大的委屈都能咬牙忍过去,可曾望是她的底线,林穆阳害怕她会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事,所以从剧院出来后他就一直守在文院宿舍楼下。

    她背着一袋木炭想回宿舍睡一晚,林穆阳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他哥自杀的那天,心里又惊又俱。

    “小希,你想做什么?”

    曾希看着那袋木炭眼神茫然。

    “你想和她们同归于尽吗?”

    曾希被他的话骇住了,她惊诧地瞪圆了眼睛,胡乱地摇头:“没有、我没有……”

    她说着眼泪却不自觉地淌下,嘴唇哆嗦,双手颤抖。

    她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动了这个念头的,如果不是林穆阳找到了她,或许她就走上了不归路。

    曾希痛苦地呜咽出声,她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令自己也害怕的怪物。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我……我觉得好累。”曾希哭得绝望,扛了这么久她到底是垮了。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人人欺她,欺她怯懦,欺她良善,欺她不愿违背本心。

    林穆阳的眼眶也禁不住红了,他狠狠地把她抱紧,脑袋埋在她的颈窝。

    曾希觉得颈处皮肤一烫,有些潮湿。

    “小希,你要像我哥一样,丢下我一个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1、那时候录音属于违法证据

    2、周祺一旦被定了罪就再没有当上警察的可能,让曾望等他?那不是等,是算了,是妥协,是人生反正就这样,赖活着就好

    3、对曾希来说曾望最重要,为什么跪求,因为她只想帮到曾望而不是给自己出恶气。抑郁症不软弱,她活着比平常人需要更多的勇气和意志力。

    以上属于废材作者文中表达不到位的私下补充

    ☆、一零一

    林穆阳拿酒精轻轻地擦拭着她手臂上的伤痕,一条条红痕触目惊心,有的甚至蜿蜒到了手肘上,她对自己有够狠心。

    林穆阳眸光暗沉:“什么时候开始的?”

    曾希咬着唇:“高中。”

    她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开始的了,只不过有了第一次尝试过后便像是上了瘾,每每感到绝望时她就会一遍一遍地拿指甲划着自己,每当她自虐时并不感到痛,反而觉得畅快,她无处发泄,只能把情绪宣泄在自己身上。

    她知道这样不好,可就像吸毒上了瘾,她控制不住自己。

    林穆阳盯着她的手臂,前几次他看到时,腕上只有一两条划痕,这次却是交错纵横数十条。

    这次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绝望。

    林穆阳抬头看她,突然说:“小希,想喝酒吗?”

    白日里的一场雨淅淅沥沥地下到傍晚才消歇,夜寒如水,今年的倒春寒还未过去,冷风夹带着水汽竟比冬天还冷。

    林穆阳抱了几瓶酒到窗台上,又回屋里给曾希拿了件外套披上。

    他开了两瓶酒,递一瓶给她:“我们好久没一起喝酒了,今天晚上你想喝多少都行。”

    曾希神色郁郁。

    林穆阳仰头喝酒。

    曾希看着他,也不管不顾地灌起了酒。

    他们两人心里都攒满了心事,均不开口,像是借酒浇愁般只顾闷头喝酒,企图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就这样沉默着喝了几瓶酒,气氛有些压抑。

    “小希。”林穆阳放下一个空酒瓶,哑着嗓音问她,“你今天……就没想过我吗?”

    曾希心脏一抽,痛苦地闭上眼。

    林穆阳心头一阵苦涩,重新开了一瓶酒猛灌。

    他哥没想到他,她也没有。

    曾希的眼角涩得发红,她心里又痛又愧又惧。

    “我……”曾希声音粗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她把自己蜷成一团,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是不是很可怕?”

    林穆阳靠近她,张开手拥着她,摩挲着她的脑袋:“你只是病了。”

    曾希回抱住他,她在他怀里抬起头,摸索着去找他的唇。

    现在的她亟需要他的抚慰,以此来证明她不是一个人,他并不会丢下她。

    林穆阳明白她心中的不安,他用力抱紧她,回应着她的吻,给她安全感。

    曾希觉得还不够,她的心破了个口子,空虚至极,只想要攫取更多的东西去填满。

    她伸手去脱他的衣服,林穆阳顺着她的动作褪下外套,她身上披着的外套滑落,他担心她着凉,抱起她往卧室走。

    他们双双跌入柔软的床上,四肢交缠,津液互换,很快就融为了一体。

    林穆阳撞得又凶又狠,曾希搂着他,承受着他,仿佛因为他,她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她的不安恐惧才得以消减。

    他们抵死缠绵着,就像两只困兽,在彼此身上汲取温暖,不眠不休。

    这场欢/爱持续了很久,直至半夜筋疲力尽才休止。

    结束后曾希在林穆阳怀里又低声啜泣了许久,最后才在他的安慰声中勉强睡着。

    林穆阳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看着怀中的曾希,眉间是化不开的浓愁和担忧。

    他就这样熬着直到天际翻出了鱼肚白,一夜过去,该面对的一样没少。

    林穆阳小心翼翼地起身,帮曾希掖好被子,理了理她扰乱的头发,低头在她额角落下一吻。

    他拿着手机出了卧室,在通讯录里翻找出一个号码,毫不犹豫地拨过去。

    很快电话被接起。

    “我要和你见一面。”他说。

    ……

    林穆阳搭乘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回了家,推开家门,吕燕就坐在客厅里好整以暇地等着他。

    “回来了,坐。”吕燕拿眼神往边上的位置示意。

    林穆阳在另一头坐下,一晚未睡,他的脸色并不好,看上去很是颓唐。

    吕燕皱眉:“回家也不知道收拾一下。”

    林穆阳沉着眼看她:“你知道我找你是要干什么。”

    吕燕挑眉。

    对于他突然提出的碰面她的确不意外,他的一切情况都掌握在她手上,她早料到有一天他会亲自找她。

    “那对姐妹的事你最好别管。”吕燕开口,态度冷淡,她看向他,用一种似劝解实命令的语气说,“和那个女孩分手吧,她只会拖累你。”

    林穆阳声音低了几度,毫不让步:“如果我说不呢。”

    吕燕面色不变,姿态从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既然你不听我的话,那还来找我做什么?”

    林穆阳微微握拳:“李辛霏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所以呢?你想让她出庭作证,自投罗网?”吕燕冷笑,“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的?”

    林穆阳沉吟:“以她的家庭背景总有能力帮她摆平。”

    吕燕点头:“说的也是。”

    林穆阳看向她,眼神隐隐希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又凭什么自找麻烦?”

    林穆阳盯着她。

    吕燕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她应该拒绝过你了吧?”

    林穆阳默认。

    “就算她同意,你以为她爸妈会同意吗?这事可不光彩。”

    “所以我才找你。”林穆阳应道。

    吕燕嘴角悬挂的弧度拉大:“那我又凭什么帮你?”

    林穆阳抿紧唇,眼神晦暗不明。

    “平时认都不认我这个妈,这会儿倒想让我顾及母子之情了?”吕燕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间残忍道,“穆阳,这世上可没这么如意的事。”

    “你想要我怎么样?”林穆阳隐忍问道。

    吕燕吐了口烟雾,微眯了下眼,她弯腰把打火机放在桌上:“其实这件事完全取决于你。”

    她掀眼看他:“你清楚李家想要的是什么。”

    林穆阳下意识地握住拳。

    吕燕缓缓说:“所有的事都是公平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付出代价了。”

    ……

    飞机落地庆城,林穆阳赶回“tone”时,店里已经空无一人了,他一惊立刻给曾希拨了个电话,得知她已经回了租屋才稍稍放心。

    但他现在也不敢离开她太久,生怕她情绪不稳定又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关了店,林穆阳骑着车一路风驰电掣地到了曾希的租屋,给他开门的人是曾望。

    “你姐呢?”

    曾望侧身让他进来:“在厨房。”

    林穆阳进了屋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走到厨房门口往里看,曾希围着围裙正在忙活着。

    听到动静她回头,见他来了对他施以一笑:“再等等就能吃饭了。”

    林穆阳看着她重新展露的笑靥,轻轻点头:“嗯。”

    他倚在门边上没离开,目光注视着她忙碌的背影,眼神心疼怜惜。

    这次他看穿了她笑容之后的痛楚,她自戕的伪装,她的难言之隐。

    曾望有意把空间留给他们,所以一个人待在门外,趴在走廊上,眼神失焦地望着远方。

    身边突然站了个人,林穆阳和她一样,往远处看去。

    “你姐昨天在我那。”

    “她和我说了,昨天我和你说的话她听到了。”曾望开口,“她找李辛霏去了,她拒绝出庭作证。”

    林穆阳一听就知道曾希只说了一点事实,关于她自己的事她还是隐瞒着曾望,他明白她并不想在这时候还让她担心。

    他偏头看曾望,她神情寂寂,小小年纪就承受着这么多,显然她已是强弩之末了。

    “李辛霏的事你不用担心。”

    曾望扭头看他:“你能说服她吗?”

    “我会想办法。”

    曾望回头重新往外看:“我在想,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一开始就没去找耿明鹏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她自顾自摇了摇头,又喃喃道,“不,如果我没去招惹周祺就好了,他不认识我就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当上警察。”

    “被抓的应该是我才对。”

    林穆阳闻言沉默,过了会儿才开口郑重地说:“过去的再后悔都没有用,重要的是以后。”

    “小希她……”他顿了下,“很爱你。”

    “就算是为了她,你也该长大了。”

    曾望看向他,眸光微动。

    “你们在说什么呢,可以吃饭了。”

    曾希推门喊他们。

    林穆阳率先回头应道:“好。”

    他看一眼曾望:“吃饭。”

    曾希把厨房里的饭菜端出来,曾望拿了碗主动帮他们添饭。

    曾希看到了还微微讶异,这阵子她三餐不继的,统共就没吃多少东西,此前吃饭都是她千方百计游说她才肯勉强吃一点。

    今天她肯主动吃饭,曾希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她给她舀了一碗汤:“多吃点。”

    “嗯。”曾望给她夹了一箸菜,“你也是。”

    曾希眼眶湿润,一时百感交集。

    林穆阳看着她们,心底稍松一口气。

    晚上,林穆阳想着她们姐妹俩在家呆着反而容易胡思乱想,就领着她们去了“浮生”。

    这段时间事多,林穆阳也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了,他缺席的这段时间都是老高和小A在唱,对吴哥他也有些过意不去,因此今晚一来他就去给吴哥赔了不是,吴哥人也爽快,知道他有事抽不开身,也不和他计较,让他喝了两杯酒就算过去了。

    老高和小A是知道曾望的事的,今晚他们也不提那些伤心事,拉着曾望在一旁逗笑取乐,想博她一笑。

    林穆阳回来时,曾希一人坐在吧台那儿看着酒杯出神,神色落寞。

    他在她边上落座,打了个响指让她回神。

    “美女,一个人?”

    曾希表情还是呆呆的。

    林穆阳端详她的脸色:“失恋了?”

    曾希摇头。

    他惋惜地叹口气:“还以为我有机可趁呢。”

    曾希这才浅浅地笑了。

    林穆阳朝她摊开手掌:“手给我。”

    曾希猜到他要做什么,略一犹豫就把手递给他。

    林穆阳小心翼翼地掀起她的衣袖,在吧台昏暗的灯光下打量着她的小臂。

    那些划痕已经结痂了,今天也没有再添新伤。

    他默了下,拉下她的衣袖,抬眼看她:“以后别这样对自己了,留疤就不好看了。”

    “要划就划我的。”他把自己的胳膊露出来,“我皮糙肉厚的,不怕痛。”

    曾希眼角湿热,看着他又是心酸又是感动。

    林穆阳拿手指揩了揩她的眼角,柔声说:“小望看着呢。”

    曾希汲汲鼻子把那股酸意压下去。

    “想听什么歌,你点我唱给你听。”

    曾希思索了片刻才低声说:“《命运》吧。”

    林穆阳的表情几不可查地一僵,但他没拒绝她,点点头应道:“好。”

    他拿了吉他上台,手指轻拨,缓缓启唇。

    “生活是一条颠簸的小船,永远到不了命运的彼岸……”

    他的歌声里饱含情感,如泣如诉,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无奈又隐忍。

    酒吧一时安静,只有歌声在流淌,不知流进了谁的心里,又打湿了谁的眼眶。

    作者有话要说: 看的人越来越少啦,之后尽量日更到完结,感谢

    ☆、一零二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我也更新了

    曾望再次去看周祺是在初审几天过后,警察带着她去了探询室,进门前她却有些露怯,站在门口踌躇了会儿才推门而入。

    周祺就坐在玻璃窗的那边,她甫一进门他就若有所觉地抬头把目光投向她。

    两人对视着,眼睛里蕴藏着千言万语,到嘴边却是沉默。

    曾望觉得短短几天他又瘦了,形销骨立的看上去竟比刚认识他的时候更单薄了。

    “你没有好好吃饭吗?”

    周祺反而先开口询问她,曾望心里一堵,握了握拳才回答他:“我有的。”

    他淡笑着:“你瘦了很多。”

    看着他的笑,曾望刚才在门口做好的心理建设差点溃败,她的指甲掐进手心里,问他:“你呢,有好好吃饭吗?”

    周祺点头。

    曾望却一点都不相信,她往前探了探身体:“周祺,你会没事的。”

    周祺眼神黯了黯,他其实心里明白,就算是二审,推翻一审判决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他知道曾望不甘心,可他不能让她的人生一直停滞在他身上,她需要继续往前走才行。

    “曾望,其实两年很快的。

    上次庭审,法院考虑到他还未成年酌情减了刑,判了他两年的有期徒刑。这在旁观者眼里已经是很大的宽赦了,可曾望不能接受。

    曾望摇头。

    “其实也没什么,这里也没那么差,还是能忍受的……”

    “警察怎么办?你不想当了吗?”曾望心痛道。

    周祺恍了下神,过后强笑道:“仔细想想我也不太适合当警察,我体质不好,身体素质过不了关的,以前太想当然了。”

    曾望咬着唇一直在摇头:“不是说好、一起去北京的吗?你说话不算数。”

    “算数。”周祺看着她眼神真挚,“你好好读书,等我出来我就去北京找你,你知道的,我学习好,就算、就算被关两年我也能考上北京的大学。”

    “我不要!”曾望执拗道,“要去就一起去,你不去我就不去。”

    周祺心头隐痛:“你听话。”

    她紧紧握着拳,有些自暴自弃:“不然让他们把我也抓了,和你一起关着。”

    “曾望!”周祺一直伪装平静的表情有了裂痕,他低下头,双手捂着脑袋,“我就想你好好的,你要是出了事,我这样、又算什么?”

    曾望喉间一哽,像是被一根鱼刺卡住了,气上不来又下不去,胸口有块地方痛得想摘除,眼睛也漫上了水汽。

    “我错了,你别生气。”她低声愧然道。

    周祺抬头看她,眼眶微红:“我没生气,我只是……希望你往前走。”

    他曾经亲眼看着她消极堕落,看着她绝望地往歧路上走,所以他比谁都害怕她会重蹈覆辙,为了他再次踏上不归路。

    曾望怔怔地看着他,她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思。

    把他留下,她一个人往前走,残忍至极。

    她做不到。

    ……

    看完周祺回去的路上,曾望失魂落魄的,几次撞到行人被埋怨也不自知,像个被操纵的傀儡般,没有自我意识。

    她是在一个商场的出口看到了耿思甜,看到她的那刻她的眼里才有了点光。

    耿思甜好像是才从商场里买了东西要回去,曾望想也没想,下意识地跟上她,隔着不到二十米的距离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

    出乎意料的是,耿思甜去了小吃街耿明鹏的烧烤摊,白天摊子没人,只有张瑶在那,耿明鹏出事后,摊子就由她接手了。

    曾望对附近熟悉,她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着,侧耳听着她们的对话。

    张瑶看到耿思甜并不意外,显然是事先约好见面的。

    “找我什么事啊?”张瑶问。

    耿思甜目光在摊上逡巡一周,莫名地说:“我弟的烧烤摊生意不错吧?”

    张瑶皱眉:“你想说什么?”

    耿思甜看她,扬起下巴:“这是我弟的摊子,现在他没了,以后烧烤摊赚的钱都要交给我。”

    “凭什么!”张瑶竖眉,“摊子现在是我在忙,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拿钱。”

    耿思甜毫不退让:“这个摊子本来就是我弟的,你不过是在他这帮忙,说白了就是一个工人,大不了我每个月给你工钱。”

    张瑶没想到她这么不要脸,一点忙没帮就敢腆着脸要钱。

    她瞟了眼她手上提着的袋子,袋面上的logo是个大牌,她冷笑:“你弟才死没多久你就上门来讨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杀了他呢。”

    耿思甜脸色大变,颤着手指着张瑶尖声喊道:“你、你别血口喷人。”

    “我就随口一说,至于这么激动么。”张瑶双手环胸睨着她,意味深长地说,“我记得鹏哥出事前几天你来找过他,该不会他的死真的和你有关吧?”

    耿思甜心跳骤停一拍:“你胡说!”

    她的神色却有些慌张了,加快语速说:“烧烤摊的钱我是要拿的,你今天不给,我下次再来找你。”

    她说完迅速转身,那模样就像是想要逃离犯罪现场的犯人一样,可惜没有如愿。

    曾望从隐藏的角落走出来,挡住她的去路。

    “是你指使耿明鹏绑走我的吗?”

    耿思甜抬头看到她被吓得一个激灵,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曾望逼近她:“我威胁李辛霏,她找了你弟报复我,她怎么会认识你弟?”

    耿思甜步步往后退,背后已经吓出了冷汗,仍在死撑:“我、我怎么知道。”

    曾望浑身散发着冷气,路过烧烤架子的时候伸手拿了一只烤肉签子。

    “曾望?”张瑶喊她。

    曾望乜她一眼:“你别管。”

    张瑶迟疑了下,噤声退到了一旁。

    耿思甜盯着她手上的签子,那锐利的一端正对着她泛着寒光,她惊恐道:“曾望,你想干嘛?”

    “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耿思甜紧闭着唇摇头。

    曾望冷着脸逼近她,表情看上去森森然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复仇者。

    地上路不平,耿思甜后脚跟一磕,一屁股扽坐在地,松开手上提着的袋子,害怕地往后挪着直到退无可退。

    “你别过来,你也想变成杀人犯吗?”

    曾望眼一眯,更危险了。

    张瑶眼看她要动手怕事情闹大了正想阻止,却见她主动把签子丢在了一旁。

    “我知道一定是你出的主意。”曾望俯视着她,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我答应了别人不再冲动做事,我不动你,但你也别想落个好下场。”

    她看向张瑶:“做错了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旁的张瑶心里一紧,有些错愕地看着曾望,总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

    曾希一大早就被林穆阳带着出门了,她问去哪儿,他却始终缄口不答。

    林穆阳骑着摩托载着曾希到了一栋soho楼前,又领着她搭乘电梯上了楼。

    随着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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