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3)
    票钱,直接让他们免费观看,不出演的时候还会和他们讲一些木偶戏的小故事和一些唱词的意义,几位演奏戏曲的爷爷还会教林穆阳一些简单的曲子。
    这天他们看完几场木偶戏,和爷爷奶奶聊完天回去时,天边的彩霞早已燃透了,只剩下一点灰烬还残存着点火光。
    曾希跟着林穆阳往巷子口走时有些惋惜地说:“木偶戏还挺好看的,可惜喜欢的人太少了。”
    林穆阳低头看她:“可能是熟知度不够,很多人不了解,先入为主地觉得以前的文化都是无聊的。”
    曾希点头,喟叹一声:“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改变这种状况。”
    林穆阳思忖片刻,问她:“你的歌词改好了吗?”
    “差不多了。”
    “我的曲子也改的差不多了,找个时间我们来合一下。”林穆阳揽过她的肩,“我正好认识一个做视频的朋友,到时候我让他帮我们拍个视频。”
    “视频?”曾希瞠目,“还拍这个?”
    林穆阳应道:“嗯,既然要做就做全套。”
    他看着她:“你刚不是说要怎么改变木偶戏没人了解的状况吗?我们就来帮它做做推广。”
    曾希的眼睛亮了,深觉他这个想法十分可行,他们看木偶戏也有半个来月了,想来他有这个想法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经过几番考虑后才决定的。
    林穆阳看她双眼发光,勾唇:“不错吧。”
    曾希毫不犹豫地点头,冲他笑了:“你也觉得木偶戏没人看可惜了是不是?”
    林穆阳挑眉:“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才想给它做推广的?”
    “难道不是吗?”
    林穆阳低头迅速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说实话,有没有人看木偶戏我不关心,我只知道这么做你会开心。”
    他说起情话一套一套的,纵使曾希现在已经有些习惯了但此刻仍是有些心跳加速。
    ……
    今天跨年夜,“poppy”在“浮生”有演出,离开民街后,林穆阳带着曾希去吃了个饭,之后就直接去了酒吧。
    酒吧今天搞活动,门内外都做了不一样的布置,看上去喜气洋洋的颇有跨年的氛围。
    林穆阳带着曾希进了酒吧,老高和小A还没到,他趁着离演出还有小段时间,陪着曾希坐了会儿,他们坐的是离舞台最近的位置,这就是驻唱歌手的福利。
    吴哥端着两杯酒走到他们这桌,一一放在他们面前的桌面上:“跨年福利,我新调的酒,尝尝。”
    “谢啦,哥。”林穆阳冲曾希示意,“喝喝看。”
    曾希抿了口后对吴哥赞道:“好喝。”
    “有品位,但是要慢点喝,劲大着呢。”吴哥竖了个大拇指,转头去看林穆阳,“最近好多庆大的学生来我这就为了来听你唱歌,就在刚刚还有人问我你今晚唱不唱,确定你要唱才留下来的。”
    他又回头问曾希:“你男朋友在学校搞了什么名堂出名了,突然多了这么多拥护者?”
    曾希脸上发热,瞟了林穆阳一眼,他则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曾希干咳了声,模棱两可地答道:“就是,嗯,在学校的歌唱比赛上唱了首歌。”
    林穆阳笑得更开了。
    “哦?”吴哥拍了下林穆阳的肩,“可以啊,第一次听你小子唱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以后在音乐上一定有出息,怎么样,‘苟富贵勿相忘’啊。”
    林穆阳比了个“OK”的手势。
    “小阳。”老高和小A一起走进来,“你来得还挺早啊。”
    吴哥见乐队齐了,对他们仨说了句:“晚上客人有点多,你们好好唱啊。”
    “得令。”老高冲吴哥敬了个礼。
    吴哥走后,林穆阳问道:“Lily姐呢?”
    小A解释:“她今晚也有演出。”
    林穆阳了然,看了眼时间对曾希说:“你坐着,想喝什么就点。”他停了下又笑着补了句,“但是别喝醉了。”
    老高和小A还在场,曾希听他这么说有些难为情,她瞪他一眼:“我又不是酒鬼。”
    林穆阳探过身拍了下她的脑袋。
    老高和小A相视一眼,一个捂住胸口说:“对单身狗的暴击。”
    另一个嫌弃地说:“恋爱的酸臭味。”
    林穆阳把桌上的酒一口闷了,对着老高小A打个响指:“走。”
    他们登台后,曾希转着脑袋四下逡巡了下,发现今晚的客人明显比往日更多了,以往来“浮生”的人都是图清净的散客,少有三五成群邀约着来的,可今晚不同,大概是因为跨年夜,周围的办公楼里的白领们都就近来这聚会。
    此外,曾希还看到了很多大学生,她眼神扫过他们时觉察到他们也在打量她,这种探询的目光这段时间她并不陌生,托林穆阳的福,她现在在学校备受瞩目,走哪儿都有人在她身后细声讨论。
    这种关注和之前她在食堂兼职时不同,和她登上校报时也有差异,是一种夹带着歆羡的好奇。曾希习惯了默默无闻,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成为他人羡慕的对象,她内心诚惶诚恐的同时又有些无法形容的满足。
    这一切都是因为林穆阳,是他让她的人生有了新的体验。
    曾希盯着舞台上正认真调弦的林穆阳,她清楚地看到自己长久压抑的欲望在觉醒。
    ……
    今晚的“浮生”不像往常那样安静,吴哥搞了活动吸引了很多人来这跨年,底下的座位几乎都被坐满,就连吧台那也坐了很多人,所有人都在说着聊着谈着感慨着,一年的最后一天总能引发很多的感触。
    林穆阳他们应景地唱了几首快歌,酒吧里的气氛一下子就被唱热了。
    “有想听的歌吗?”林穆阳唱完一首后兴致大好问了句。
    底下立刻有人喊道:“《颠倒》,唱《颠倒》……”
    林穆阳往曾希那看了眼,问刚才点歌的人:“庆大的校友吧。”
    底下不少人挥手。
    他挑眉:“还不少,那我就唱一首校歌吧。”
    底下一阵哄笑,曾希也是忍俊不禁。
    本以为林穆阳只是在开玩笑,谁知道他真的弹起了吉他奏了段旋律,现场即兴地改编了校歌,原本古板的校歌经他这么一改顿时有了新意,底下庆大的学子纷纷意外地相视,发出惊叹的声音。
    他玩音乐时是最有魅力的时候,曾希撑着下巴痴迷地看着他。
    一曲校歌唱毕,底下有人带头鼓起了掌,喝彩声不断,以前吴哥是不允许客人大声喧哗的,可今天比较特殊,他也就放任不约束了。
    “《颠倒》,学弟,唱《颠倒》。”
    “对呀,学弟,唱下呗。”
    刚才点歌的人并不放弃,那晚林穆阳在十佳舞台上唱了《颠倒》的视频在校园网站上被疯转,很多人看了后都直呼“听了想谈恋爱”,有人找到了他驻唱的酒吧,这也是最近“浮生”常有庆大学生来的原因,但是林穆阳却没再唱过《颠倒》,这不由让那些慕名而来想听现场的人失望。
    《颠倒》的现场呼声很高,让那些不明所以的客人也心生好奇,跟着起了哄。
    “颠倒颠倒颠倒……”
    林穆阳无奈,他本来是想用校歌糊弄过去的。
    “《颠倒》啊,这首歌版权不在我手上,不能随便唱的。”
    他这句话是看着曾希说的,周围人的目光立刻随着他转到了她的身上,曾希一时有些坐立不安。
    “学妹,让你男朋友唱一下你们的定情曲呗。”有人冲曾希喊。
    曾希一下子成了关注中心,她挺直了腰背,对着林穆阳用口型示意道:“你唱吧。”
    林穆阳一只手慵懒地搭在话筒上,他领会了曾希的意思,勾勾唇冲底下的人说:“你们别给她施压,她心软,就算她同意我也不会唱的,上次只是个意外,《颠倒》这首歌我只唱给她听。”
    平铺直叙又毫不通融的语气,他这霸道的态度不仅没惹怒底下的人,反而很多人感叹出声。
    曾希有些呆了,她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说是给她的歌就是给她的歌。
    “这样吧,我唱一首最近做的一首原创,本来没想今天唱的。”
    “好啊。”底下的听众兴致仍是很高,“首发么?”
    林穆阳摇头:“有人已经听过了。”
    他指的自然是曾希,底下又是一阵了然的叹声。
    他要唱的这首新歌曾希是知道的,前阵子他谱民乐的曲子没灵感的时候就会换首歌进行创作,比起民乐的难产,他创作民谣顺畅极了,不过几天就把词曲写了出来,他还让曾希给他看过词,两人对歌词还进行了讨论,甚至可以说是争论,那是他们第一次发生摩擦,竟然是因为两人对歌词中的一个词语有异议。
    林穆阳对着身后的老高和小A做了个手势,低头扫弦,启唇缓缓唱着。
    尽管曾希已经听过了这首歌,此时仍是听得入迷。
    这时,吴哥走到曾希桌边弯腰对她说:“有个女孩说想坐舞台最近的位置,我让她和你拼个桌行吗?”
    曾希自然没有异议,她没犹豫地点了下头。
    吴哥起身冲不远处招了下手,曾希微微偏头就看到李辛霏一步步地朝她走来。
    ☆、六十九
    六十九
    吴哥把李辛霏当作普通客人,也没注意到她出现后曾希的表情倏而紧张起来。
    李辛霏拉开曾希对面的椅子坐下,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冷冷地看着曾希。
    曾希下意识地把背挺直,双手不安地放在膝上。
    她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李辛霏了,确切的说,从十佳那晚后她就接连请了好几天的假。
    “喝点什么?”吴哥问道。
    李辛霏微抬下巴:“拿两瓶红酒,度数越高越好。”
    她一开口吴哥就听出来了,人是已经喝多了又来找酒喝的,今天这节点高兴的人有之,失落的人有之,更不乏过去一年不如意来借酒浇愁的。
    他是生意人,只做生意不做心灵导师,客人要酒,他就不会送上鸡汤。
    吴哥走后,就剩下曾希和李辛霏两人面对面对着,其他人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中,唯有她们被一种莫名的低压笼着。
    李辛霏一言不发地盯着曾希,万般的怨恨涌上心头来。
    那晚林穆阳用一首歌当众表白曾希,说她是他的初恋,之后又澄清了学校贴吧里的谣言。校网上的舆论风向一下子就转舵了,众人在歆羡林穆阳深情的同时,又开始猜测发帖人是谁,而猜的最多的就是李辛霏。
    三角关系,既然其中两人是两厢情愿、清清白白,那第三个人自然是最受怀疑的。他们三人的事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的,尤其是那晚之后,李辛霏一下子就成了众矢之的,很多人都在猜测这件事是不是她自己一个人自导自演的。
    李辛霏没想到林穆阳竟然一点都没顾及到她,直接把她推出来替曾希挡刀。她向来都是人人巴结讨好的对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人戳脊梁骨,明里暗里地被人指指点点,她心里懊悔当初耿思甜向她提出发个帖子给曾希施加压力让她知难而退的主意时默许了她的行为,可她更憎恨曾希,要不是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也不会狼狈地离校只为避开风头。
    林穆阳还在台上专心地唱歌,他这首歌节奏慢了下来,像是娓娓地讲述,台下方才还很嗨的人此时都安静了下来,似乎在庆祝这一年的收获后又想起了一年来的遗憾,他这首歌就这样悠悠晃晃地钻进了人心的隙缝里,穿梭在得失之间,引起一阵唏嘘。
    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歌声中,李辛霏却越听越愤怒,在他唱这首歌前她就来了,自然也听到了他毫不避讳地介绍曾希,他的语气是霸道的、宠溺的,和面对她时的冷言冷语全然不同。
    吴哥把红酒送上来时,林穆阳恰好一曲唱毕,李辛霏突然发难:“这首歌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确定是原创吗?不会是抄袭的吧。”
    她发声的时机很巧妙,是在林穆阳歌声刚落地,众人还没来得及鼓掌的时候,在这短暂的时间空隙中酒吧内有几秒的寂静,因此她刻薄的声音显得十分突兀瞩目,很多人正想鼓掌,听到她的话立刻把目光投到曾希这一桌来。
    兴许是因为今晚喝了酒,李辛霏所有的不满情绪按耐不住都涌了上来,她想着自己买醉消愁而林穆阳和曾希却恩恩爱爱心里就更加不平衡。
    “老板,你们请乐队的时候调查过了吗?现在打着原创干着抄袭的人太多了,你可别用人不淑,砸了自己的招牌。”她不留情面地贬低林穆阳及老高、小A,语气连带着表情都是嫌弃不已。
    吴哥没料到她这么一个女孩会找茬一时有些反应无能,曾希也是愣住了,但听到她这样诋毁林穆阳和他的音乐,心里就是一阵抵触。
    酒吧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底下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了。
    林穆阳唱完了歌才发现李辛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酒吧里,还和曾希坐在了一桌,他眉一皱,解下吉他就要往台下走。
    “你胡说。”
    林穆阳听到这声音时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抬头看过去。
    曾希身子绷得紧紧的,尽管手心已经紧张得沁出了一层细汗,可目光仍是坚定地看着对面:“这首歌从作曲到歌词都是他自己写的,你说抄袭有证据吗?如果没有,请你为你刚才说的话向‘poppy’道歉。”
    这下不仅是林穆阳,老高和小A都意外地对视了一眼,更为惊诧的是李辛霏,她瞳孔微张,对曾希的反抗感到陌生且吃惊。
    李辛霏冷哼一声:“要我道歉?凭什么?”
    “你没有权利诋毁他们还有他们的音乐。”曾希咬咬牙,握紧了拳。
    曾希以前和李辛霏交好时,对她的话说一不二,此刻她却敢和她针锋相对,颉颃相抗。
    李辛霏被激怒了,她冷眼一瞟,轻蔑地说:“想让我道歉,可以啊。”她低头对着桌上放着的两瓶还未开瓶的红酒示意,“把这两瓶酒喝了。”
    周围人开始小声碎碎地讨论开了,林穆阳听到李辛霏这句话后麻利地卸下吉他,跨步迈下舞台,走到曾希这边。
    “李辛霏,你别太过分了。”
    林穆阳护着曾希:“别和她一般见识,不值得。”
    曾希站起身松了松拳,仰头对他一笑,紧接着看着李辛霏认真地问道:“我要是喝完这瓶酒你就向他道歉?”
    “曾希。”林穆阳拉住她的手,她手心的薄汗泅湿了他。
    他们两人并排而立的场景刺痛了李辛霏,再加上现在酒吧里的所有人都看着她,她自然不会认输。
    “老板,开酒吧。”李辛霏也站起身,对着站在旁边的吴哥说。
    吴哥已经有些懵了,他本以为李辛霏是喝醉酒了来这挑事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单纯。
    “不能喝。”林穆阳拧紧眉头看着曾希,“别和她一般见识,她道不道歉无所谓,我不在乎。”
    曾希回视:“可是我在乎啊。”
    林穆阳心里像是被蜜蜂尾针扎了一下。
    曾希原本心里还有些紧张,见他这样反而笑了:“没事的,你知道我的酒量很好的,就让我试试吧。”
    她挣开他的手,笑着拜托吴哥:“哥,麻烦你开下酒。”
    吴哥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林穆阳,踌躇不定。
    曾希扭头看着林穆阳仍是笑眼弯弯,可眼神却一点都不妥协,罕见地十分坚持。
    林穆阳沉着脸,也没有再说什么强硬的话。
    吴哥见林穆阳始终不表态,看样子是不打算阻止了,于是上前把两瓶红酒塞子拔了。
    曾希深吸一口气,伸手要去拿酒瓶时林穆阳又拦了下,他表情凝重地看着她,满眼都是不赞同。
    “你放心。”曾希推开他的手,毫不犹豫地双手举起酒瓶,仰头就开始灌酒。
    现场在这一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几乎所有人都被曾希的魄力折服了,一个个自发地给她喝彩加油。
    李辛霏被这阵势嘘得心里发慌,面上还强自镇定,做出一模不屑一顾的模样。
    曾希喉头一动一动的,一口气都不歇地往肚子里灌着酒,大有不顾一切的感觉。
    红酒涩涩的味道一下子就占据了她的味蕾,冰凉的感觉从喉头一直蔓延到胃里,喝得猛了她感觉胃里一阵痉挛似乎在抗议她这种罔顾自身身体的行为。
    曾希轻微地皱了下眉,仍是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吞咽,一瓶尽了,曾希短短地喘了口气,放下空瓶,举起另一瓶酒就仰起头。
    她余光看到林穆阳朝她伸手似乎想阻止,她一手握住酒瓶,另一只手按住他,脑袋轻微摇了下向他示意。
    林穆阳眉头皱得更深了,心里万般情绪夹杂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
    第二瓶酒慢慢地汇进曾希的肚子里,周围人的哄声更大了,李辛霏看到即将见底的酒瓶,脸上强自绷住的表情开始有了裂痕。
    曾希觉得胃里的容量已经满了,喝到后面她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到胃部的胀痛了,可她仍不放弃,艰难地把最后小半瓶红酒咽了进去。
    最后一口红酒下去时,曾希兴奋地举起了空瓶,眼睛闪闪发亮地看向林穆阳:“我喝完啦!”
    她的颊边还留有红酒的痕迹,才喝完酒她的脸色已是酡红,林穆阳眼神一黯,伸手揽过她的腰,箍起她的下巴,霸道又强势地吻了下去。
    曾希手中的红酒瓶脱手滑落,破碎声像是一个开关,酒吧里的所有人瞬间都嗨了,呐喊着鼓着掌叫好,老高和小A奏着狂乐的音乐。
    有人喊:“跨年倒计时啦!”
    “十……”
    “九……”
    “八……”
    ……
    “一……”
    酒吧里瞬间掀起了高/潮,所有人都纵情欢呼:“新年快乐。”
    林穆阳和曾希相拥着,他们亲吻彼此,从一年跨到了新的一年。
    时间如同莫比乌斯环,回环反复无休无止,所有的喜悦、悲伤、痛苦都在这一刻终止又在这一刻生发,逝者不可追,来者尚可期,无论现实多么令人齿冷,此刻都是新的起点。
    酒吧里的人相互拥抱,毫不吝啬地送上新年祝福,在这一派热闹和谐的氛围里,谁也没去注意那个灰溜溜逃走的人。
    ☆、七十章
    林穆阳松开曾希时,她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双眼亮得惊人。
    曾希觉得自己脸上热腾腾地像是拿火在烧,就连一颗心也是滚烫滚烫的。
    老高和小A从台上冲下来,老高朝着曾希喊道:“哇塞,太带劲儿了。”
    小A也说:“看不出来啊弟妹,关键时候这么有魄力,刚才真是太帅了。”
    林穆阳冷眼睃他们:“别夸她,下次还乱来。”
    曾希心虚地转了转脑袋,老高看见了直接说:“别找了,我刚看见她灰头土脸地溜了。”
    小A嘴角咧得老高:“我刚看她那样子就解气,找茬还找到我们头上来了。”
    曾希小声嘟囔了句:“她还没道歉呢。”
    她的细声细语只有林穆阳一人听到了,他抿直了唇看着她,说也不是夸也不是。
    “难受吗?”林穆阳最后叹口气询问道。
    尽管胃部一阵又一阵的抽痛着,曾希仍是装作安然无事的模样,还笑着答道:“没事,我酒量很好的。”
    “那也不能这么胡来。”林穆阳轻斥了她一句,复又想到她刚那么做的缘由,眼神又柔软了下来。
    “小阳,最后唱一首就可以走了。”老高喊了声。
    林穆阳有些不放心曾希一个人呆着,曾希推他:“你快去。”
    他迟疑了下,最后才说:“坐着等我。”
    林穆阳上台重新拿起吉他弹唱,曾希坐在底下,桌下的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胃部,手心里沁出一阵阵的冷汗。她觉得自己的胃里在翻江倒海,喉头残存的红酒涩味逐渐被一种反呕的酸味取代。
    林穆阳他们唱完一首歌下台后被吴哥喊住了,曾希趁着这个空儿去了趟洗手间。
    她撑在洗手台上忍不住干呕起来,但也只呕出了点酸水,她觉得自己的胃在闹革命似的痉挛着,挤压着,空有呕吐的欲望却一点东西也吐不出来。
    曾希担心自己离开久了林穆阳会担心,她努力干咽了下企图把想吐的欲望压下去,掬水漱口洗了把脸后,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庆幸自己喝酒容易上脸的体质,此时满脸通红总比因吃痛而满面苍白来得好。
    她整了整衣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确保自己无大异样后才离开洗手间,没想到甫一出去就碰到了倚在墙上的林穆阳。
    林穆阳直起身打量着她,曾希眼神躲了下,解释道:“我来洗个脸。”
    她主动走上前:“我今天是不是给吴哥添麻烦了?他是不是说你了。”
    林穆阳见她脸上除了红晕外并无异色,牵起她的手,触到一手冰凉后皱了皱眉:“你觉得呢。”
    “我是不是应该去和他道个歉?”曾希有些发愁。
    林穆阳拉着她往前走:“不用了,他夸你来着,‘浮生’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曾希一喜:“真的?”
    “很骄傲?”
    曾希摸摸鼻子:“也没有。”
    林穆阳心里暗叹,拉起她一只手揣进兜里。
    他让老高和小A把机车骑走了,自己和曾希打了个车离开。
    的士停在了“tone”门口,林穆阳开门时曾希突然有些紧张,她其实心里早有准备,今天这么晚了他不可能还送她回学校,最有可能的就是带她回店里。
    林穆阳把门推开,见她还愣在外头,喊了她一声:“快进来,别冻着。”
    “哦。”
    待曾希进了店内,林穆阳回身把店门锁了。
    “走,楼上去。”
    曾希蜷了蜷手指,心跳不规律了起来,这不是她第一次和他一起上二楼,此时却比第一次来时还紧张。
    林穆阳上了楼,第一时间去烧了开水,之后就拉开客厅的抽屉翻找着什么东西。
    “过来。”
    曾希看他从抽屉里拿了几个小盒子出来,第一眼看的时候有些眼熟。
    林穆阳把那些小盒子摆在桌上,一个个仔细看着上面印着的说明。
    “你平常都吃哪种?”他问了句。
    曾希这才认出那些都是他之前给她买过的胃药。
    “你怎么……”她惊讶道。
    “我怕你什么时候又犯胃病,所以备了点。”
    曾希心旌微动,看着他嚅了嚅唇:“可是我今天没犯胃病啊。”
    林穆阳回头看她,满眼洞悉:“在车上的时候你的手一直按着胃,你以为我没看到?”
    曾希咬了下唇,她以为自己悄无声息瞒天过海,没想到他早就看穿了。
    “哪种药是止痛的?”林穆阳指着桌上的一堆药问。
    曾希犹豫了下,最后老实地挑出一盒药,林穆阳给她倒了杯水,看着她把药吃了才放心。
    他摸了下她的脑袋:“今天很累了吧,洗个澡早点睡。”
    林穆阳起身,去卧室里拿出自己的一套休闲装:“凑合着穿一晚。”
    “哦。”曾希匆匆和他对视了眼,接过衣服埋头就往浴室走。
    直到浴室门咔哒一声关上,林穆阳才蜷起手放在嘴边干咳了一声,觉得内心异常躁动。
    他伸手探进口袋里,摸到几个方方正正的的东西,那是临别时小A塞给他的,用他的话说就是把他今晚原本要用的“装备”无私奉献给他了。
    林穆阳想起老高和小A意味深长的眼神,心里暗骂一声“禽兽”,这一声骂的是他自己。
    不知是不是晚上喝的酒起作用了,曾希洗了澡被热气一蒸腾反而觉得头有点晕乎了。她把林穆阳给她的衣服换上,衣服又宽又长,她把裤腰带的带子用力扯了扯系紧才没让裤子掉下去,之后又把袖子和裤脚挽了好几圈后才觉得合适了些。
    曾希轻手轻脚地从浴室里走出来,林穆阳听到声音走出卧室,看到她披散着长发,穿着他宽大的衣服一脸局促站着。
    他喉头一动,似乎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洗好了?”他问了句毫无意义的话。
    “嗯。”曾希双手交握在身前无措地捏了捏。
    林穆阳觉得两人这样别扭不是办法,她性格内敛,此时此刻内心肯定焦灼不安着,他不主动点怕是要站到天亮了。
    “过来。”
    林穆阳招手,曾希咬唇,脚底蹭了下地面,迟疑了下才朝他走去。
    “胃还难受?”
    曾希摇头:“好点了。”
    林穆阳从她背后轻推着她进了房内:“怕你睡觉冷我开了空调。”
    曾希站在床边见床上被褥铺得平整,显然他刚才特意收拾了下,她搓了下手回头:“那你……”
    “我睡外面。”林穆阳让她转了个身,把她按坐在床边,俯身凑到她眼前,嘴角一扬说,“我是不会给你酒后乱/性的机会的。”
    他吻了下她的额头:“被子盖好,晚安。”
    林穆阳起身往门外走,到门口时还顺手帮她关了灯:“有事喊我。”
    房内灯暗后,曾希呆坐了会儿才摸索着掀开被子躺进去。
    空调运作的声音呼呼地低响着,房间里很暖和。
    曾希用手指摩挲着背面,阖上眼后莫名地弯了弯嘴角,就像是航船归港,她的心中异常安定。
    室内温暖,喝下肚的两瓶红酒到底还是起了效用,曾希觉得太阳穴发涨,脑袋晕乎乎的,阖上眼后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
    半夜她觉得喉头发涩有点难受,转醒时还有些茫然,睁着眼盯着虚空看了会儿,耳边听到空调运作的声响,她的神智这才回笼。
    曾希撑起身子坐着,细听了会儿,外边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夜里气温低,客厅里也没有空调,曾希有些担心他受凉,于是掀被下了床,跣足蹑手蹑脚地开了房门。
    客厅里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她估摸着往沙发的方向轻声试探地喊了句:“穆阳?”
    没人应话。
    她心里认定他睡着了,于是轻手轻脚地摸索着往外走。
    曾希拿脚不断地探寻着,脚尖触到布艺沙发略微粗糙的表面时才弯腰弓着身体往前走了两步。
    林穆阳就躺在那,她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她蹲下身体小心地从沙发边缘往上摸,摸到他的手时微微停了下轻轻地握了握,之后又顺着往他身上摸去。
    手上毛绒绒的触觉让她心里稍安,他身上起码盖着毯子。
    但毯子到底不够暖和,曾希蹲在地上想了下,打算回房间里再给他找一床被子。
    她缓缓站起,还没完全直起腰,收回的手突然被人一拉,身体没防备地顺势往下倒,一声惊呼还没发出她就被人压在了沙发上。
    “摸我干什么?”
    林穆阳的鼻息就在她的上方,曾希莫名有些心虚:“我、我就是想知道你冷不冷。”
    林穆阳默了两秒,抬手摸上她的脸,帮她把脸上的几缕头发拨到耳后。
    “胃不舒服?”他问。
    “没有。”
    “睡不着?”
    “睡着了,又醒了。”曾希慢半拍地反问他,“我吵醒你了?”
    林穆阳叹口气:“没有,我没睡。”
    曾希怔了会儿,再开口时语气带了些自己都没发觉的嗔怪:“那我刚才喊你你怎么不回答。”
    林穆阳低沉地笑了声:“我就想看看你要做什么。”
    他就覆在她身上,笑时喉间的震颤震得她心口发酥,曾希后知后觉他们的姿势有些暧昧。
    她耳廓一热,伸手推推他:“你这还有其他被子吗?我给你抱出来。”
    “没有,就只有卧室的一床。”林穆阳在她耳边笑,半不正经地说,“你要是担心我着凉,就让我进去睡。”
    曾希耳朵更热了,她动了下身体:“你先起来。”
    林穆阳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重了下,他不但没松开她,反而身体一侧,一只手顺着她的腰往下捞起她的双腿,让她躺在了沙发上。
    林穆阳侧靠沙发背,揽住她的腰,两人躺着挤在狭小的沙发上。
    “你既然醒了就陪我说会儿话。”林穆阳另一只手从她的脖颈后穿过,垫着她的脑袋。
    曾希知道他睡眠向来不是很好,此时也只当他今晚失眠了想找人说说话。
    她微微侧了下身体:“好。”
    “头痛吗?”
    “有点。”
    林穆阳掀开毯子盖住她,曾希又用手把毯子往他那拽了拽。
    “酒量看来是真不差。”林穆阳说。
    曾希下巴微仰:“从小练的。”
    “还挺得意?”林穆阳臂上用了点劲把她往自己身上揽。
    曾希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满,缩缩脖子抿嘴噤声。
    “今天怎么突然和李辛霏较上劲了,还吹瓶,长能耐了啊,以前她欺负你的时候怎么不吭声?”
    曾希这才醒悟过来,晚上回来时他大概是看她胃痛所以让她早早就休息了,而此时他所谓的说说话也不过是迟来的教训。
    “那不一样。”她咕哝。
    “哪不一样?”
    “她不能那样诋毁你,酒吧里那么多人,万一有人相信了呢。”曾希说的很认真。
    林穆阳微微撑起上身:“就这样?”
    “嗯。”曾希点了下头,觉得这个理由已经完全足够解释她今晚的行为了,她小小声说,“我知道音乐对你很重要的。”
    林穆阳摸上她的脸,拇指在她唇瓣摩挲了下,沉着声音说:“你也很重要。”
    他的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头精准地吻住她,曾希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的双手不安地攥在胸前,却没有推开他,反而微微启唇迎合他的吻。
    林穆阳似乎尝到了她口中残留的红酒余味,干涩的滋味经她一分解只剩清甜,他禁不住吻得更深了,一只手也按耐不住想往下走。
    深夜更易情动,没有光的地方欲/望就会疯长。
    林穆阳用最后残存的理智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念头,他撑起自己的身体,伏在曾希上方沉沉地呼吸着。
    “夜谈结束,快去睡觉。”林穆阳松开揽住曾希的手,声音有些沉哑,语气显得有些急促。
    他们贴的这么近,他身上的反应她都能感觉到。曾希不是什么不经事的少女,男女之间这点事她即使没有直接经验,但在各种文学著作中多多少少也看过,因此在这方面她并非懵懂无知。
    “你……”曾希觉得自己贴近他的那一侧身体被烫的发慌。
    林穆阳努力平息体内燥热无果,埋头在她散乱的长发里蹭了蹭,又寻到她的耳朵轻轻地啮咬了下,他叹了声:“小希,我想对你做点混账事。”
    “之前没经你同意就亲你,你在我手上咬了一口,这次你咬我多少次都行。”
    林穆阳的手钻进毯子里,抚上她的腰肢,从宽大的衣摆底下探进去直接摸上了她的皮肤,滑腻的手感更是激起了他的欲望。
    曾希打了个激灵,低声惊呼,嘴唇就被他攫住,他长驱直入,这个吻比刚才还霸道强硬,不容拒绝。
    林穆阳把她腰上的系带一扯,他的手又摸到她的后腰,抓住了她的裤腰带,他的裤子对她来说本来就松,系带一解,他只要稍稍抱起她的腰,很容易就扒下了。
    曾希慌张地扭动身体,双手在胸前推阻着他,她的上衣在两人推搡间往上缩了一截,露出了她的一段细腰。
    她一摆一动间蹭着他,林穆阳被撩拨得有些受不住,喘息声一声比一声还重。
    “穆阳。”曾希别开头喊他,声音里尽是仓皇无措。
    林穆阳脑中蓦地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他支起身,伸手往她脸上摸了摸。
    没哭,幸好。
    欲望如平原跑马,易放难收,林穆阳埋首在曾希颈侧,克制地呼吸着,片刻后他才哑着嗓子开口:“别生气。”
    他凑在她耳旁,讨好似的说:“要不我也喝两瓶酒给你道个歉?”
    曾希缩着身子,听他这么说又有些啼笑皆非。
    她转头和他面对面:“你和我道什么歉?”
    “不生气?”
    黑暗中曾希眨了下眼,低低地说:“我又没说我不愿意。”
    林穆阳的精力全用在了克己上,甫听到她这句话时还没反应过来,几秒后,他喘息声一停:“你说什么?”
    曾希咬住唇不语。
    “小希,你醉了吗?”
    曾希蜷蜷手指,脸上越来越烧:“我酒量很好的。”
    这句话她重复说过了很多次,但哪一次都没有这次来得令他振奋。
    林穆阳埋首在颈,手上又开始动作起来:“醉了也没关系,我会负责的。”
    “诶诶……”曾希按住他的手,埋在他胸口蚊吶似的说,“别在这,冷。”
    林穆阳闻言,一甩毯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稳稳地抱起,步伐沉稳地往卧室走。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心里多么地急切。
    ☆、七十一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林穆阳醒了过来,那时距他入睡也不过才两个小时,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疲惫反而精神抖擞。
    怀中的人动了动,林穆阳扯了扯被子裹紧她,动作间手又碰上了她光裸的后背,他忍不住流连了会儿。
    光滑的触感一下子勾起了不久前的回忆,他回想起那种欲罢不能的美妙体验,她隐伏的曲线,动人的声音以及微微颤抖的身体……
    昨晚的亲密得到了她的首肯,这点让他惊喜又意外,就如同她会喝酒会游泳般,她总是在挣离他对她有限的猜想,给他意外之喜。
    林穆阳觉得自己又有些心猿意马,蠢蠢欲动了,他初尝禁果难免有些食髓知味控制无能,但他不敢再放任自己的欲望来折腾她。在察觉身体又有了反应后,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枕在她脑后的手臂,帮她掖好被子后只身下了床出了卧室,去了浴室。
    曾希迷瞪着眼醒来时,卧室里窗帘虽然没有拉开,但室内已经有些亮堂了。
    她翻了个身,浑身酸痛,像是在梦里参加了体育测考,一口气跑完了一千五。
    曾希眨了眨眼,脑海中忽闪掠过几个碎片式的片段,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赤/裸的不着片缕。
    她顿时清醒,撑起身体拥被坐起,昨晚的回忆一股脑涌了上来,她没有喝断片,所以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熟悉曾希的人往往会觉得她是个思想保守,比较守旧的女孩,因为她从小生长在乡下的小镇里,妈妈和奶奶也不是什么前卫的人,她从小耳濡目染的就应该是老一辈“洁身自好,从一而终”的思想,且她学的中文专业,所以她理应对所谓的“贞洁”看得很重才对。
    事实上,她并没有被教育成这样,妈妈和奶奶在世时虽然没和她多提过男女之事但也从没给她灌输一些不合时宜的思想。她好看书,大学选了中文后更是博览了众多名家著作,那些作品中不乏对□□的露骨描写,且学院老师还专门开设过探讨文学与性的相关课程。
    学医学和学文学的人都不惮于性,一个从身体结构上侃侃而谈,一个从精神需求上寻幽入微。
    曾希从来不是“谈性色变”的女孩,她本来觉得自己对于这方面是看的比较开的,凡事顺其自然就好,毕竟能遇到一个想要托付身心的人并不容易,可这件事真发生后她还是有些……慌。
    到底“纸上得来终觉浅”。
    她摸了摸身边的床位,被里凉凉的,躺着的人应该早就起来了。
    曾希咬咬唇,对目下的情形有些发愁。她现在身上空空如也,裤子昨晚就脱落在客厅里了,上衣……
    她弯腰探头往床下搜寻,这时卧室门被推开,林穆阳一进来就被她一大块白皙的后背吸引住了目光,他咳了声问:“找什么?”
    曾希听到声音立刻弹直身体,下意识地把被子扯高了,眼神闪躲飘忽,有些紧张地说:“没、没。”
    林穆阳看穿她的意图,嘴角忍不住勾了下:“找衣服?”
    曾希咬着唇很是难为情。
    林穆阳见她这幅表情,禁不住想使坏,他倚在门框上故做一脸认真地在思考:“裤子我记得在客厅的时候就被我脱了,上衣好像扔在了床脚,内衣内裤——”
    “停!”曾希听他一本正经地说着不正经的话,脸上遏制不住地飞上了两团红晕,她喝止他,但语气里并没有多少震慑力,反倒让他听出了娇嗔。
    林穆阳低头笑了,提步往她床边走:“试试lily姐的衣服能不能穿。”
    曾希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提了个袋子,她抬头问:“lily姐来了?”
    “嗯,她和老高、小A都在楼下。”
    曾希瞪大双眼。
    林穆阳假装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宽慰她:“没关系,我和他们说了你昨晚有点累,所以今天睡迟点。”
    “你、你……”曾希惊到结巴。
    林穆阳又笑了,他把袋子放在被面上,突然弯腰凑到她面前,狭着笑的眼睛望着她:“需不需要我帮你穿?昨晚没开灯,我什么都没看到,现在正好补上。”
    曾希发现昨晚过后他越发坏心眼了,她拉紧了被子缩成一团,警惕地看着他:“不用了,我自己穿。”
    林穆阳被她严防死守的模样逗乐了,他今天心情大好,就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内接连笑了好几次。
    “厨房里热着粥,喝完再下来。”他拍拍她的脑袋,起身走出了卧室。
    曾希静坐了会儿,直到房门外没了声响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扯过床尾的毯子裹住自己,抱起那一袋衣服,下了床后她站在原地缓了会儿才慢慢地走出卧室。
    二楼没人,楼下有说笑声,曾希轻手轻脚地去了浴室洗了个澡,过程中她的脸始终是红着的,不是因为被热水熏的,而是她从镜中看到自己身上的斑斑点点,脑海中就回想起了昨晚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酒量太好并不是件好事。
    吴莉身材和她差不多,她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还挺合身,洗完澡出来,曾希记着林穆阳的话去了厨房,锅里还热着一份小米粥,应该是他早上特意买回来的。
    楼下传来一阵吉他声,他们几个似乎在练唱,曾希匆忙喝了粥,临下楼时却犹豫了。
    昨晚林穆阳怕她误会还特意和她解释了避/孕套是小A塞给他的,她在店里过了夜还睡到了大中午,本来这也没什么,怪就怪林穆阳让吴莉拿了衣服过来,这不就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么。
    曾希光是想想就觉得有些别扭难为情,更别说还要下去面对他们。
    底下阵阵音乐响起,曾希想着自己起来了还赖在上面实在是此地无银,于是咬咬牙顺着楼梯往下走。
    “弟妹,醒了啊。”小A率先看到她,仰头调侃她,“昨晚两瓶红酒后劲挺大的吧。”
    曾希扯扯嘴角有些勉强地笑笑,其实心虚得要死。
    吴莉坐在沙发上,双腿架在茶几上,仰头看着仍站在楼梯口上的她:“我听说你昨晚和李辛霏杠上了还把她气跑了?真看不出来你还有两把刷子啊。”
    曾希走下楼,踌躇了下往他们那走过去。
    “粥喝了?”林穆阳问她。
    曾希点头,走到他边上坐下。
    “今天元旦呢,有什么安排?”老高问。
    “去民街玩玩怎么样?”小A提建议。
    老高拍手赞同:“行啊,今天放假,那边人肯定多。”
    小A问吴莉:“你好久没去广场唱歌了,玩玩去?”
    吴莉回想起了从前,林穆天总爱带她去户外唱歌,他觉得能引起人们共鸣的音乐才是成功的,以前她不以为然,她觉得在酒吧里电音一响,人们都会跟着一起狂欢,这就是他们俩最根本的差别,他追求静水流深,她喜好热烈张狂。
    可即使音乐理念不同,他们仍是走在了一起,她也常跟着他外出练唱,吴莉不管他那一套“音乐要打动人心”的理论,他的歌打不打动别人无所谓,打动她就足矣。
    自他走后,她就再也没外出唱过歌了。
    吴莉从回忆中抽身,她朝着林穆阳和曾希的方向看过去:“你们呢?”
    林穆阳问询的目光投向曾希,曾希自然不会有异议,何况他们最近也几乎是天天去看木偶戏。
    吴莉点头:“那我今天就要当一颗灯泡了。”
    计划已定,林穆阳喊了辆车,和老高小A一起搬音响设备。
    小A往沙发那瞅了眼,对林穆阳挤挤眼睛,揶揄地问:“昨晚怎么样?我送的‘装备’派上用场了吧?”
    老高撞了下林穆阳的肩:“还用问么,你瞧他今天春风拂面的。”
    “早知道昨天我就该传授你一点经验。”小A凑近他问,“新手上路,没‘迷路’吧?”
    他这话一语双关,林穆阳斜乜他一眼,眼里分明是不屑。
    “哟哟哟。”小A挑挑眉问,“感觉怎么样啊,来和哥哥说说,我帮你指导指导,争取下次更好。”
    “滚。”林穆阳啐他,但表情明显是带着笑的。
    一旁的老高凑上来:“不然指导指导我呗,我也想早日上路。”
    小A嫌弃地上下瞟她一眼:“滚。”
    ……
    林穆阳他们搬东西,曾希和吴莉就坐在沙发这等着。
    “我的衣服你穿着还挺合适的。”吴莉对曾希说,“早上小阳打电话让我带一套衣服过来,他和我说的是你昨晚喝醉了。”
    “什么烂借口。”她忍不住笑了下,“他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酒量?”
    曾希双手交握放在膝上,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能干笑着。
    “我们小阳,还行吧?”吴莉问得意味深长。
    “lily姐……”曾希实在是装不出若无其事的淡定模样,只能讨饶。
    吴莉歪着头看向林穆阳的方向,感慨道:“他哥肯定很欣慰,自家的猪会拱白菜了。”
    “小希。”林穆阳那边喊她一声。
    曾希应了一声,起身往他那去。
    “上楼拿外套,我们出门。”林穆阳说。
    “好。”
    他们几个人一辆车挤着就去了民街,正值元旦假期,广场上果然人潮涌动。
    林穆阳他们把音响搬下车,还未开唱,很多人就围绕过来了,有些人还上去搭话,说时常蹲守在广场就为了听他们唱歌。无奈他们的时间总是随机的。
    装好音响和话筒,老高喊吴莉:“Lily姐,亮一嗓子啊。”
    吴莉挑眉:“我的贝斯手和鼓手都不在。”
    小A下巴一抬:“我们啊。”
    “你们?”
    老高抱着吉他一脚踩音响上,晃了两下身体做出不羁的模样:“摇滚嘛,没问题。”
    吴莉瞥向林穆阳,他弯腰从琴盒里抱出吉他。
    她笑了,来了兴致:“陪你们玩玩。”
    她自信地走到了话筒前,身上散发着睥睨一切的感觉,她回头对着他们做了个口型。
    “我是一只小小鸟——”吴莉开口就来了句高音。
    全场一下子就沸腾了,林穆阳他们默契地给她伴奏,不同于以往地静静地弹奏,这次他们显然活跃许多,老高甚至抱着吉他原地蹦跳。
    曾希的眼神始终落在林穆阳身上,他微屈着双膝,手指熟稔地在弦上拨动,他的嘴角扬着小小的幅度,表情是自由快乐的。
    她想起吴莉以前说他唱过摇滚,看着眼前他的模样,她心里有了点小遗憾。
    他们一连唱了几首歌,曾希回头看时,身后已经层层站了好多人。
    林穆阳唱完一首歌把吉他背上朝曾希走来,人群喧嚣,他附在她耳边说:“木偶戏快开始了,走。”
    他拉上曾希的手穿过人群,离开了广场中央。
    他们到剧院时,几位爷爷奶奶就坐在门口晒太阳,见他们来了,其中一个爷爷说:“常客来了。”
    曾希走上前准备买票,她随口问了句:“爷爷,今天看木偶戏的人多吗?”
    她这么问其实是觉得今天来逛民街的人这么多,看木偶戏的人应该也相应地会增加才对,可爷爷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下一场现在只有你们两个来买票。”爷爷摆了摆手。
    一个奶奶接着说:“前面广场不知道谁在唱歌,把人都吸引过去了。”
    曾希觑了眼林穆阳,他干咳了声。
    “歌词你带了吗?”
    曾希立刻就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我记在手机里了。”
    她掏出自己的手机把词找出来给他。
    这段时间他们每天来看木偶戏就是为了能尽快写出这首歌,词曲前前后后修改了数次,两人皆是想把这首歌做得臻至完美。
    林穆阳看着她修改后的词哼了两句,突然说:“带你玩点好玩的怎么样?”
    “嗯?”曾希不解。
    林穆阳转身和几位老人家聊了会儿,他们脸上的表情先是从疑惑再到展颜最后双目迥然,跃跃欲试。
    几位伴奏的爷爷进了剧院把自己的乐器拿出来,林穆阳抱着自己的吉他小弹了一段,拉二胡的爷爷试了几次就把他的旋律拉了出来。
    林穆阳又弹了一小段,吹笛子的爷爷也很快地吹出了音调。
    他们虽然不懂乐谱,但是经年的经验让他们对音律有着出色的敏锐性,况且他们用的都是自己拿手的乐器,因此很容易就能重复林穆阳想要的音律。
    林穆阳在中间就像是充当一个指挥家的身份,他一会儿让拉二胡,一会儿让敲鼓,一会儿又让弹琵琶,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竟然完成了编曲。
    曾希在一旁看完了全程,不得不为他的音乐天赋所折服。
    林穆阳把曲编好后,又和负责唱戏的爷爷和奶奶说了几句话。
    “好了,我们走。”林穆阳揽过曾希。
    曾希回头看到爷爷奶奶拿着乐器和木偶跟着他们,她惊讶道:“去广场?”
    林穆阳挑眉:“嗯。”
    曾希瞠目,她原以为他只是想尽快完成编曲好交作业,却没想到他打的竟然是这个算盘。
    她抬头看他,他的双眼满是期待,像是孩童发现新奇东西时的模样。
    离广场越近,打量他们的人越多。
    老高、小A和吴莉看到他们领着一队老人过来时,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老高实在忍不住问:“你这是打算……唱戏?”
    林穆阳睃他一眼:“让让。”
    他给几位老人家找好位置,周围的人看着小声地讨论开了,又有一大批好奇者围着他们观看。
    林穆阳安排好老人家后拉着曾希把她推到了话筒前:“你主唱。”
    “啊?”曾希瞪大眼回头看他,他的神色一点都不像开玩笑,她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林穆阳点头。
    曾希忙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行不行,我不行的,还是你唱。”
    “这首歌本来就想让你唱的。”林穆阳把她按定在原地,“没事的,就像平时那样。”
    平时为了写词,曾希的确就着他谱的曲唱过,可那时仅有他们两个,现在却是要面对那么多陌生人,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林穆阳贴在她背后,握住她垂放在在身边捏成拳的双手:“你别害怕,我在这。”
    曾希紧张地咽口水:“我……”
    “小希,你可以的。”林穆阳握了握她的手。
    曾希看着那么多双注视着她的眼睛,在这当口忽然想起自己从来都是围观者中的一员,她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个配角。在此前的年岁里,她也一直安于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卒,不争不抢,甘于平庸,直到遇上林穆阳。
    他一直都是个万众瞩目的人,而她就是个不起眼的围观者,尽管他对她尽以最大的真诚,但她在他身边就如同走钢丝的人,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生怕哪一天失足就跌进了深渊,万劫不复。
    她发现自己越依恋他,心底的不安就越甚,归根结底不过是自卑作祟。
    林穆阳舒展开她的手,她手心里的汗泅湿了他,他有些不忍了:“你要是不想唱我们就不唱了。”
    “我……”曾希干咽了下,“我想试试。”
    林穆阳双眼一亮:“我给你伴奏,和之前一样。”
    他松开她,走到了电子琴那,小A识趣地让开。
    曾希回头看他,林穆阳给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
    林穆阳对爷爷奶奶们使了个手势,手指在琴上跃动,悠缓的音律从他指尖流出,几位演奏乐器的爷爷照着刚才的排练配合他的节奏,古风古色的前奏一出来就奠定了接下来这首歌的基调。
    提着木偶的爷爷和奶奶不停地拉线,他们表演的正是《将军别》的高/潮,在场的很多人都好奇地盯着他们看,似乎觉得他们能把木偶控制得这么好有些不可思议。
    曾希始终捏着拳,默数着拍子,这首歌其实他们前后已经合了不下数十遍了,歌词经她之手,她其实再熟悉不过了。
    前奏一过,曾希深吸一口气,嘴唇轻启:
    “细雨空濛檐台下
    执手又话别
    约与明朝
    共望西塘月。”
    她开口声音还因紧张有些颤抖,恰巧这时提木偶的爷爷唱了句:“待我他日凯旋归来,定与佳人同望明月,携手共流光……”
    两相结合,她的声音反倒像是带了离别的伤感。
    “离人且奏骊歌
    一曲翻阙牵魂
    将在外,良人执戟
    红笺渐浅,锦书无凭
    惟愿流光千里寄相思。”
    笛声悠扬吹响。
    “山外空雷响
    马蹄声急
    金戈声震山河碎
    怨旧日盟约空许
    都作清明残泪
    点点到天明。”
    ……
    曾希一直很紧张,几位老人家毕竟初次接触这首歌,中途难免出点差错,可一曲唱毕,周围人仍是纷纷鼓掌叫好,有些人还好奇地围着木偶瞧。
    曾希唱完后浑身像是泄了气,双腿微微打颤,可心里却涌出莫大的快乐。
    她转过身,对着林穆阳笑了出来:“我唱完了。”
    林穆阳几步走向她,一把把她抱起转了两圈:“没那么难吧?”
    曾希搂着他用力点头,笑意从眼里嘴角倾泻而出。
    这真是新的一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想。
    作者有话要说: 《将军别》戏曲和歌词都是我为了情节瞎写的
    抱歉,接下来一周可能要隔日更,我尽量,感谢
    ☆、七十二
    从民街广场离开后,老高提议一起去吃个饭,于是他们找了家饭馆,点了一桌菜又喊了一箱啤酒。
    “弟妹,今晚还能喝吗?”小A开了瓶啤酒问曾希。
    老高拿过开瓶的啤酒往她面前递:“没问题的,昨晚两瓶红酒都没在怕的,对吧?”
    曾希觉得“红酒”这梗怕是过不去了,她只能笑笑,伸手要去接啤酒时被林穆阳半途截了。
    “身体不舒服别喝酒。”
    林穆阳指的她的胃,但是不知情者就觉得他另有他意,老高和小A就想歪了,脸上顿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来。
    曾希脸一热,低声说:“喝一点没关系的。”
    林穆阳拿过她的杯子,只给她倒了小半杯。
    “来,新的一年,碰一杯。”老高举起酒杯。
    几人举杯碰了下,林穆阳喝之前还看了眼曾希,曾希在他的注视下只敢微微抿了口。
    “小希今天唱的那首歌是你写的?”吴莉一口闷了酒,看着林穆阳问。
    “曲是我写的,词她填的。”
    其余三人把目光投向曾希,老高朝她抱拳:“不愧是中文系的。”
    “一个写曲一个作词,挺搭。”吴莉说。
    小A接道:“木偶戏都请上了,下午围观的人都赶得上一场小型演唱会了,托你们的福,这次可真是露了脸了。”
    “lily姐,听说有公司想签你们‘lily’?”老高问吴莉,“怎么样,答应了吗?”
    吴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还没谈好。”
    “有戏有戏。”
    吴莉冲林穆阳挑眼:“你们呢,什么打算,一直驻唱?”
    曾希也看向他,林穆阳一笑:“‘poppy’怎么能比‘lily’差。”
    吴莉冷哼:“不自量力这方面倒是和你哥一样,走着瞧。”
    老高摆手:“和气和气。”
    小A再次举杯:“来来来,祝我们两支乐队,新的一年都顺顺利利。”
    林穆阳举杯朝吴莉示意,她下巴一扬,颇为傲气地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下。
    他们吃了顿饭后就各自分开了,林穆阳直接就把曾希带回了店里。
    站在“tone”门口,曾希踌躇了下开口:“时间……还挺早的。”
    林穆阳一边掏钥匙一边回答她:“是挺早的,还可以做点事。”
    曾希脸上臊热:“我、我觉得我还是回学校好了。”
    林穆阳开了门,听她这么说,立即回过身把她一拉揽住往店里带:“我的意思是时间还早,我们可以把《将军别》再修一修。”
    他低头不怀好意地问:“你是不是想歪了?”
    曾希堂皇:“没、我没有。”
    林穆阳凑到她耳边轻轻吹一口气:“小希,你在勾引我。”
    他的气息挠得她耳朵一阵发痒,浑身打了个哆嗦,忍不住瑟缩了下脖子。
    林穆阳低笑,松开她转身把店门关了,又牵着她上了楼。
    “先洗澡?”他把钥匙往桌上一丢回头问她。
    曾希眼珠子倏忽一转,觉得今晚反倒比昨晚更不自在了。
    林穆阳去卧室里重新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递给她:“昨天那套我扔洗衣机里洗了,再将就一晚,以后把你自己的衣服拿过来。”
    曾希一怔,接过衣服看着他抿着唇不语。
    “去吧。”林穆阳说。
    曾希抱着衣服迟疑了一秒才低着头进了浴室。
    她在洗澡时,浴室外传来一阵吉他声,她分辨了下是《将军别》的旋律,他说要修歌就真的在修歌。
    曾希莫名笑了,在镜中看到自己的笑靥时又不好意思地敛了。
    她把头发也洗了,在浴室的柜子里翻找了下没找到吹风机,只好用毛巾来回搓擦了好几遍的湿发。
    曾希穿好衣服,和昨晚一样系好腰带,挽好裤脚和袖子才从浴室里出去。
    林穆阳扫弦的手停住,抬头往浴室看去,见她一头湿发垂肩,发梢还微微滴着水。
    曾希有些不自在地撩了下头发:“你这有吹风机吗?”
    “店里没女生住,我也不用。”林穆阳觉得自己有些疏忽了,他放下吉他就要起身,“我现在出去买。”
    曾希忙出声阻止:“不用了,麻烦。”
    大冬天的晚上气温又低,寒气又重,林穆阳担心她受了凉,他思忖片刻,从角落里搬来“小太阳”放在沙发旁,冲她招手:“过来。”
    曾希依言过去。
    林穆阳拍拍自己的大腿:“躺上来。”
    “啊?”
    林穆阳直接抓住她的手,一把把她拉倒,让她枕着自己的大腿躺下。
    “别动。”他按住她,小心地把她的长发往后撩。
    他探身把小太阳调了个角度,低头问:“烫吗?”
    曾希摇头。
    她蹬了拖鞋把两只脚放到沙发上,屈起膝盖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着。
    “今天高兴吗?”林穆阳打算和她闲聊会儿。
    曾希看着上方点头:“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
    “好玩吗?”
    “很紧张。”曾希突然蹙了下眉,“我唱的很难听吧。”
    “不会,你没听到他们都给你鼓掌么。”
    “那都是给爷爷奶奶的。”曾希叹口气,“我知道我跑调了。”
    林穆阳耐心地拿手一下一下地理着她的头发:“曲是我写的,我说就是你那样唱的谁敢有意见?”
    他帮她理头发的手时不时刮过她耳后,每次碰到时曾希都忍不住瑟缩一下。
    “痒吗?”
    林穆阳用手指轻轻地挠着她耳后的那块皮肤,曾希禁不住笑出声,伸手就想去抓他的手。
    他一手按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还在瘙着她的耳朵。
    “昨晚我就发现你的耳朵最敏感。”林穆阳指腹摩挲着她的耳垂,微弯着腰凑近她。
    曾希浑身一软,看着他眼波泛起微澜。
    林穆阳温和地不带任何侵略性地点了点她的唇:“小希,从学校搬出来和我住吧。”
    ……
    元旦三天假期,曾希都和林穆阳在一起,白天他们就待在店里,老高和小A十分识趣,从不上门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晚上她陪他去“浮生”,自跨年那晚她吹了两瓶红酒后,她在酒吧里竟然“小有名气”了,很多常客知道她是林穆阳的女朋友,还会调侃地喊她“酒仙”。
    三天假,他们三天都没回过学校,曾希在店里住了几晚,才从身心上真切地领会“侍儿扶起娇无力”这句诗的含义。
    返校那天,曾希下午有课,林穆阳和她一起回了学校,他把她送到教学楼后又交代了她几句话才走。
    曾希赶在上课铃响起前进了教室,一进门她就感觉到班上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她,教室里诡异地静了一秒后才重新有了声音。
    “小希,这儿。”陈雅琦朝她挥手。
    曾希佝着身子往她那去,坐定后仍觉得如芒在背。
    陈雅琦拿手肘杵了杵她,冲她抛了个眼神:“这三天都去哪儿了?”
    “也没去哪儿。”曾希含糊应道。
    陈雅琦哼哼两声:“我才不信,跨年那晚你不是和他去了酒吧。”
    曾希扭头惊诧:“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李辛霏也去了呢,你不是还和她杠上了?”李辛霏凑近她,压低声音说,“有人拍了视频发校园网上了,看的人可多了。”
    那晚有不少庆大校友在,被拍也并不是出乎意料的事。
    曾希表情一时复杂难言,觉得身上芒刺愈加尖锐了。
    “可以啊小希,看不出来你还挺霸气的,两瓶红酒耶,你直接就喝完了。”陈雅琦有些好奇,“后来醉了吗?”
    曾希摇头。
    “真厉害!换做我,半瓶就歇菜了。”
    她这么褒扬,曾希却笑不出来。
    陈雅琦转头逡巡了教室一周:“李辛霏没来,她一定觉得很丢脸所以不敢来。”
    听她这么说曾希脸上更是愁云惨淡,她不确定地低声询问:“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过分?李辛霏做的难道不过分吗?你不过是‘正当防卫’,不过分。”
    曾希少有热血冲脑的时候,那晚她也的确是没多思考下意识地就想反驳她以维护林穆阳,虽然现在想起来她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但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那样做的。
    她情感的天平已经完全倾向林穆阳了。
    ……
    下午的课结束后,曾希记着和林穆阳还有约,她和陈雅琦分开后就先回了宿舍。
    宿舍里没人,她从架子上搬下自己的行李箱摊开放在地上,把自己的衣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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