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7)
懵然。
曾望解释:“奶奶跟我说经常吃鱼眼睛视力就会特别好。”
周祺没听过这种说法,摇头笑了笑:“没有,就是天生的。”
又是天生的,天生皮肤白,天生视力好,还有天生的一副好皮囊,曾望觉得上天未免对他太过偏心。
曾望撇了下嘴,突然坏心眼地说:“还有一年多呢,你别到时候近视了过不了体检。”
周祺显然没想过这茬,怔了下后抬手揉了下眼睛,面露担忧。
曾望心里暗笑,还假模假样地安慰他:“别担心,等你什么时候跌出年级前十,就能远离近视了。”
周祺这才反应过来她又在拿他打趣,大礼堂那晚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似乎更加自如了,而她对他也不复以往的无常,但仍是喜欢拿他逗闷儿。
这时候语文老师抱着一沓卷子来到了班级里,喊了课代表上来分发试卷,周祺率先拿到了答题卷,曾望探头瞅了眼,看到分数栏上总分一格上用红笔写着“73+52”。
“你作文分怎么这么低。”
曾望刚说完,课代表就把她的卷子放到了她的桌面上,大概是因为顺手的缘故,她放下时卷子是作文那面朝上的。
周祺无意间看了眼,一片空白,卷上硕大的一个“0”十分醒目。
一时静默。
曾望把卷子翻个面,瞪他:“看什么看!”
周祺轻皱眉头:“你怎么不写作文?”
“不会。”
周祺不信,以往每周老师布置的周记她都是自己写的,就算是不擅于此,她总不至于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吧。
曾望没打算多说,扯开话题:“你语文成绩不怎么样啊。”
其实周祺的语文成绩在班上也排得上前茅了,可比起他其它科目的成绩的确是差了点。
曾望抽过他桌上的卷子:“我看看你的作文。”
他的字和他给人的印象不尽相同,他看着一副弱质书生的模样,笔下的字却有棱有角,说是遒劲也不为过,一看就知是打小实打实练出来的。
“你练过毛笔?”
周祺诧异:“你怎么知道。”
“猜的。”
“……”
曾望瞟他一眼,打小就练毛笔,他父母本来应该是打算把他往知识型人才培养的,只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他怎么突然叛逆想去当警察了。
周祺的作文就是很标准的议论文,开头点题抛论点、中间用各种论据来论证观点,最后又再次点明论点,曾望粗粗地浏览了一遍,看到最后一段时轻读出其中的一句话:“王尔德说过‘我们都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她读完冷笑:“这句话真恶毒。”
周祺不解:“怎么会?”
曾望扭头看他:“在阴沟里仰望星空并不会改变活在阴沟里的事实,所以仰望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行为,看到的星空也只是用来自我麻痹的幻想。”
周祺完全愣住,眼神一时复杂。
很多人都觉得王尔德的这句话十分抚慰人的心灵,可她刚才的解析却阴暗极了,她不是对这句话抱有消极的看法,而是对所有事都是如此,她该经历了多少失望才会变成这样,对一切不抱任何希望?
曾望看完作文把卷子还给他:“写得一般,拿这个分数不冤枉。”
“……”周祺不知道她这个拿零分的人为什么评价他的时候还挺自信。
曾望瞥他一眼:“你别不服气,我姐读高中时写的作文比你写的好多了。”
她很少提起她姐姐,周祺略有些好奇:“你姐还在读大学?”
“嗯,庆大。”曾望说起她姐时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神色,“要不是当初她不想离家太远,她的分数能上更好的大学。”
周祺从她的语气里就能听出她们姐妹俩感情很好,他突然想起开学那段时间他偶然碰到过她们一次:“你姐姐叫什么?”
曾望转了转手上的笔:“曾希。”
曾希?
周祺即刻就领悟过来了,她的是‘望’,那她姐姐就是‘希’。
希望,这次考试的作文就是以‘希望’为题的命题作文,他突然明白了她的作文一片空白的原因,随后心里隐隐有些苦涩。
……
晚自习下课,曾希把卷子一把塞进抽屉里,周祺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你今天还要去?”
“嗯。”
“可是……”
曾望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她往他那靠近了点,从校裤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示意他看:“别操心了,上次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的。”
周祺低头,她的掌心上赫然放着一把蝴蝶刀,此时收着鞘看上去就是一块细长的白铁,毫无杀伤力。
曾望握着它手一抖,抖开刀柄,露出的锋利刀刃在灯下反光就像是野兽露出的獠牙。
“开刃过的。”
周祺吓一跳,猛地抬头看她:“你——”
“嘘。”曾望利索地收回刀揣进口袋里,使暗号似的对他眨眼,“保密啊,周sir。”
她说完提溜上书包起身就走了,周祺皱眉目送她的背影,心里更加担心不安了。
……
曾望到了烧烤摊后,耿明鹏先警告了她一番,自从她上次对那个刘哥发了火后这两天他都如此,事先就拿钱威胁她几句让她老实,曾望没和他顶嘴,她也没提上次她被尾随的事,就只是冷漠地做出一副顺从的模样。
耿明鹏以为她学乖了,嘴上还会调戏她两句。
这晚曾望仍是抿嘴沉默地干活,中间一段稍闲的间隙,耿明鹏喊她过来说话,待她走近就开口说:“不错啊,已经钓上‘两条鱼’了。”
曾望绷直了嘴,面上并无喜悦之情。
“怎么样,上手了吧,不难吧。”
曾望冷嗤:“嗯,男人都蠢得很。”
她说这话时眼睛直直地看着耿明鹏,似乎意有所指。
耿明鹏夹着烟的手掸了掸烟灰,他再蠢也听得出她借着那句话拐着弯在骂他呢,可他不气反倒觉得她这种不服输的个性十分带劲,能够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小辣椒,你在学校有人追吗?”耿明鹏眯着小眼突然问了句。
曾望一脸漠然:“关你什么事?”
耿明鹏吸一口烟,嘴角挂着狎昵的笑:“你就不想谈个恋爱?你看你在微信上都能把那些男人勾到手,就不想试试真的找个男人?”
曾望想到微信上那些动不动就问她“做/爱吗?”“开房吗?”不然就是给她发各种黄图的男人,隔着屏幕她都能想象出那些男人下流的神情,这导致了她对男人这种生物好感全无,厌恶至极。
“不想。”曾望冷冰冰地答道。
耿明鹏咬着烟,还想开口调戏她,突然有人喊了他。
“阿鹏。”
这声音熟得很,耿明鹏愣了下回头,见到他妈和他姐就站在摊前,他下意识地就回头去看曾望。
耿母和耿思甜已经走近了,她想躲也来不及了。
“这不是曾希的妹妹吗?她怎么在这?”耿思甜一眼就认出了曾望。
“……”耿明鹏脑筋转得不够快,被这么一问立刻就语塞了。
曾望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面上仍是绷着不变,她直接说:“我在这打工。”
“呵。”耿思甜像是听到了什么弥天笑话,“你在这给我弟打工?”
曾望抿嘴。
耿思甜拉了下耿母:“妈,你听到没。”
耿母想起今天曾希顶她的话,扬起下巴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到头来还是靠着我们家阿鹏赚钱啊。”
耿思甜看着曾望不屑地嘲讽:“你姐还不知道这事吧,枉她还觉得你能考上大学呢,你倒是比你姐懂想,认得清现实,我就说吧,让你退学出来赚钱她还能好过点,她还不乐意,傻得很。”
曾望的脸色沉了下去,垂在两侧的手握成拳,眼锋顿时犀利:“你凭什么说我姐。”
耿明鹏知道她这是来脾气了,生怕她在这里闹了起来,于是回身对她说:“你今天先回去。”
曾望拿眼神刮他。
“我会搞定的,不会让你姐知道你在我这打工的事。”他说完看着她的脸,眼神又变得猥琐,“毕竟……你是我的得力助手呢。”
曾望不应话,整个人散发着冷气。
耿明鹏压低声音:“你以后还想不想来这赚钱了?想就赶紧走。”
曾望绷直身体静站半刻才按耐住没发火,最后冷瞥了耿思甜一眼拿上自己的书包走人。
“诶,她什么眼神?”耿思甜指着曾望的背影。
“行了。”耿明鹏烦躁地掐了烟,“你们怎么来了?”
耿母说:“我就不能来看看我儿子啊?”
耿明鹏回:“来也不给个话儿。”
耿思甜立刻说:“给你话儿了又怎样?帮曾望打掩护?”
耿明鹏喊来张瑶让她带着他妈先去坐着,自己则和耿思甜在角落里说话。
“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和那丫头勾搭上啊?”耿思甜率先发问。
耿明鹏又点了根烟:“她主动找上来的,想赚钱。”
“所以你就收了她?”
耿明鹏点头,吐了烟说:“这事你别和她姐说。”
“为什么?”耿思甜皱眉,早在知道曾望在她弟这打工开始她心里就在谋划着怎么用这件事去羞辱曾希了,此时见她弟阻止自然不爽。
“她姐要是知道了,她就来不了这了。”
“不来就不来,你还缺她这么一个人帮忙?”
耿明鹏不耐道:“反正你别说就对了。”
耿思甜不罢休:“怎么回事,你不会看上那丫头了吧。”
耿明鹏下作地一笑:“还真有点意思,她还挺对我胃口的。”
耿思甜眉头狠皱,突然想起高中的时候她喜欢上的男生对她说他喜欢的人是曾希时她愤恨妒忌的心情,没想到她弟还被她妹迷住了,镇上的人说她们娘仨是专门勾引男人的狐媚子,果不其然,就是骚。
“你眼神也太差了点吧,小瑶不比她好?”耿思甜酸道。
耿明鹏看穿她的心思,也不费心和她兜圈:“你管好自己的嘴,上次你说的那套护肤品我给你买了。”
耿思甜眼睛一亮,还故作矜持:“真的?”
“真的真的,行了吧。”
耿思甜撇他:“为了那丫头你还挺乐意下本啊。”
耿明鹏眼前浮现曾望倔强的表情,咧嘴笑:“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啊。”
……
曾望背着书包埋头回到学校,刚进校门,一个人影就晃到她身边。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曾望睨了他一眼,他手上还拿着一本书:“还不承认每天在等我?”
周祺不自然地别开眼,这回再找不到借口圆谎了,只好支吾着说:“我就是……怕你出事。”
“哦。”曾望应了声后就垂下头再不吭一声。
周祺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按以往她该调侃他几句才对。
“你怎么了?”
“没事。”
她声音低低的,显然兴致不高。
周祺隐隐有些担心:“遇到什么事了?是不是上次那个男人又找你麻烦了?”
曾望摇头:“不是。”
她说完就没下文了,正当周祺以为她不打算再开口时,她又说话了:“我刚遇见我姐的舍友了。”
周祺一愣:“打工的时候?”
“嗯。”
“你姐……不知道你打工的事?”
“嗯,她要是知道了不会让我去的。”曾望声音低糜,“她会对我失望吧。”
周祺不解:“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还去?”
曾望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半仰着头说:“比起让她失望,我更怕成为她的负担。”
☆、四十二
四十二
曾望昨晚辗转难眠,心里头沉甸甸地挂着事,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不踏实,总觉得自己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早上晨跑时,她恹恹地拖着身体慢跑,也不加速就只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大部队跑了两圈,等队伍散后,她一反常态地没有第一时间奔去食堂,而是独自在跑道旁的台阶静坐。
周祺从跑道上下来时就看到她一脸苦恼郁结,眉间有一个小褶子,眼底还有两抹乌青。
他仰头问她:“你不去吃早饭?”
曾望垂眼看他,简短地吐出两个字:“不饿。”
周祺清楚她今天反常的原因,犹豫了下开口:“你要是担心……不如打个电话给你姐?”
“大清早的,不是此地无银吗?”
“……”周祺觉得她这话说得不无道理。
这时曾望同宿舍的几个女生从食堂出来,其中一个冲着她喊:“曾望,你怎么不去吃早饭,一会儿食堂没东西了。”
“哦,好。”曾望应了声但仍坐在台阶上八方不动。
几个女生又把眼神投向站在底下的周祺身上,其中分明就闪烁着适龄少女的八卦之光。
曾望低头看向周祺:“你赶紧去跑步。”
“嗯?”
“再站在这儿我们的绯闻就要坐实了。”曾望不咸不淡地说。
周祺扭头,看到几个刚从食堂出来的同学时不时地往他们俩这看,那些意味明显的目光烫得他耳廓一红,再看向曾望时都不太自在了。
“我、我先走了。”
曾望歪着脑袋目送他仓皇离开的背影,心里觉得好笑,他既然怕别人误解他们的关系就不应该和她走得太近才对,可偏偏他还死脑筋,还未当上警察呢就先做上警察的工作了,时刻想拯救她这个“失足少女”。
十足的傻瓜。
曾望在台阶上又坐了会儿,拎过丢在一旁的书包,从里面掏出手机,咬了下唇找到了曾希的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两声响,电话被接通。
“小望?”
曾希捏了下手:“姐。”
“怎么这么早打电话,有事吗?”
“呃……也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你了。”曾望咳了下问,“你吃饭了吗?”
“刚收拾好准备出门,你呢?”
“吃了。”曾望撒了个小谎。
曾希那边窸窣了一阵,大概是在穿衣服,过了几秒她问:“小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曾望知道曾希很敏感,她这么早给她打电话肯定惹得她猜疑了,如果不说一件事出来打消她的疑虑,她估计不会放心。
“姐。”曾望拿脚踢了踢刚被风吹到她脚边的枯叶,没踢动,“我如果让你失望了怎么办?”
曾希那边静了下,随即带笑的声音传来:“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是不是这次半期考没考好?”
曾望一脚踩上那片落叶碾了碾,枯叶被碾碎的沙沙声取悦了她,她平静地应道:“嗯,考得不是很好。”
“没事的,一次考试而已,我不会对你失望的。”曾希轻声安慰她,“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尽力就好。”
曾望挪开脚,看着已经碎成渣的枯叶很淡地应了声:“好。”
“你们半期考结束了是不是就要开家长会了?”
“嗯。”
“哪天?”
曾望顿了下:“姐,你其实可以不用来。”
曾希立刻回道:“哪怎么行,我现在就是你的家长,一定要去的。”
曾望抿了下唇后才妥协:“这周末下午。”
“好,我知道了。”
“你赶紧吃饭去吧,我去早读了。”
“好。”
曾望挂断电话,看样子曾希还不知道她给耿明鹏打工的事,即使如此,她的心里也并不觉得好过。曾希越是信任她就让她心里越是沉重。
……
曾希盯着暗下去的屏幕想了下,她觉得曾望有些奇怪,但具体她也说不上来。
她暗忖自己大概是想多了,兴许她就是这次考试考砸了心情不好而已。
家里的变故对她们俩的打击太大,曾希自己都还没能从中缓过神来,更何况尚未成年的曾望,虽说她总是故作坚强地安慰她,但她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曾望的成绩受到影响是曾希早就预料到的,她并不想给她过多的压力,能做的也只是鼓励安慰她,让她不再消沉下去。
她们都要向前看才行。
“哟,你妹一大早给你打电话啊,别是有什么坏消息吧。”
曾希刚放下手机,耿思甜就阴阳怪气地说。
她针对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曾希并不打算和她在口舌上多做无意义的争执,冷淡地看她一眼后就打开衣柜找出自己的泳衣。
“你家出这么大的事,你妹还有心情读书啊,你确定她真的在学校里认真上课?”耿思甜没得到曾希的回应并不作罢,显得有些穷追不舍。
她这话讽刺意味浓重,曾希叠衣服的手一顿,禁不住回了句:“小望很乖的。”
耿思甜不屑地冷哼,刚想把曾望打工的事说出来,突然想起昨晚她弟的警告,又不甘地把喉头的话咽回去,但她只要想到曾希自以为的乖妹妹在给她弟打工,她心里就莫名涌起一种高她一等的优越感。
“你别太自信了,你妹指不定比你还看得清现实。”耿思甜丢下这句话,趾高气昂地离开了宿舍。
曾希蹙眉,联想到曾望早上的那个电话,莫名不安。
这时李辛霏从阳台进来,曾希叠好自己的泳衣装进袋子里,问她:“辛霏,你去上体育课嘛,游泳考试。”
“不了,我上周考过了。”
天气入秋,南方已经渐有凉意,游泳课就要停课,文院的体育老师们就把这两周的课用来进行游泳考试。
曾希上周想着去考试的人肯定很多,泳池里大概和煮饺子一样,所以就等到了这周才打算去考试。
李辛霏上周考过了,这周理所当然可以不去,曾希提上袋子问她:“那你下去吃早饭吗?”
“不吃。”
李辛霏一大早就丧着脸,语气也不是很好,曾希觑了她一眼,从昨晚回来她的情绪就很低沉,到了宿舍后就把桌上的东西胡乱摔了一遍,乒乒乓乓地弄得她忐忑极了,生怕林穆阳和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小希。”李辛霏打着粉底突然扭头看她,“昨晚在KTV林穆阳坐你边上对吧。”
曾希心脏猛地一跳,手心沁出冷汗:“怎、怎么了?”
“你有发现他特别注意哪个女生吗?”
曾希心跳速度不断攀升,她不知道李辛霏这是不是试探,捏了捏手含糊道:“我没太注意,太暗了。”
李辛霏皱眉,回头继续对着镜子上妆,嘴上嘟嘟囔囔:“到底是谁,他是不是故意气我的……”
曾希胸口发闷,总觉得宿舍里空气越来越稀薄让她透不过气来,她拎着袋子,和李辛霏打了个招呼就慌忙离开。
清晨草莛儿上悬挂着露珠待朝阳一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夜间降温遗留下的寒气也在阳光下一丝丝地溜走,九点钟左右太阳放出光芒,气温也随之升高,但并不如酷暑时那般酷热难忍,反倒温度适宜,十分宜人。
曾希吃完早饭就去了学校的游泳馆,更衣室里人很多,她换上泳衣后找了个空的置物柜把便服放进去,刚关上门边上就有人嘲笑她:“真土。”
曾希回头就看到耿思甜,她旁边还站着廖未未。
“小学生款式吧。”
耿思甜见缝插针,任何可以奚落曾希的机会她都不放过,竭尽言语之能去打压她。
曾希穿的泳衣是最保守的款式,黑色的紧身连衣短裙,和高中生定制的无二,反观耿思甜则穿得很大胆,一套大红色的比基尼,露胸露腰露大腿,为了博眼球,她刚才还特意把自己的胸往中间拢了拢,愣是挤出了一条沟。
比起她的穿着曾希的的确算得上是小学生款,对此她不置可否。
耿思甜瞄了眼曾希露在外面的纤细手臂和笔直纤长的双腿,眼里隐有嫉妒,她还想再贬损下她,廖未未开口了:“我们走吧,早点考完回去。”
耿思甜最后白了曾希一眼,转身往更衣室门口走,随着她的走动,她腰上腿上松松垮垮的肉还一颤一颤地抖着。
廖未未走前还回头冲曾希笑了笑,她也回之浅浅的一笑。
……
庆大的室外泳池修建在学校的西南角,顶上搭了两个米白色的棚,远远看着像是山羊的两个角。泳池面积不小,不分男女,足够容得下几个班的学生一起上课。
夏季的泳池除了供学生上课外,平时也会有一些课余想游泳的人来。
吴锋趁着人少游了两圈后从水里冒出头来,对坐在池边上的林穆阳喊:“诶,我说你来泳池不下水是来晒太阳浴的啊。”
林穆阳睨他:“是我想来的?”
吴锋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风,一大早把他拉到这儿来,说是要抓住夏天的尾巴畅游一番才算不辜负这个季节。
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作起来不比女生差。
吴锋淌着水走近:“这你就不懂了吧。”
他把泳镜一摘,双手一撑坐到林穆阳旁边,对着泳池的另一头挑眼:“看见没?”
林穆阳不走心地扫了眼,冷淡道:“什么?”
“妹子啊,穿泳衣的妹子啊!都是福利啊!”
林穆阳低头往他裆下看,鄙夷他:“你离我远点,别跟个痴汉似的一会儿被当成色狼举报了。”
吴锋嘿嘿一笑,也往他腰下瞄:“你不是吧,看到这么多美好的肉体一点感觉都没有,你没问题吧?”
吴锋意有所指,林穆阳抬手就要削他,被他一躲:“欸欸,别动手,文明人。”
林穆阳也只是做个架势,吴锋见他收了手又嬉笑着凑上去:“知道今天为什么拉你来吗?”
林穆阳斜乜他。
“你看那边在考试呢,妹子多吧,你说我们校区哪个学院女生多?”吴锋笑得贼兮兮的。
林穆阳好像琢磨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眼神一转又落到泳池的那头,正好看到刚从入口处出来的一个身影。
他能一眼就看到她,主要是因为她太白了,站在人群中欺霜赛雪分在惹眼,他记得前不久她去兼职还晒伤了,可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过去她居然又白回去了。
林穆阳目光定在她那,她把一头长发盘在头顶,露出巴掌大的小脸,一身黑色的紧身泳衣把她的玲珑身段勾勒得凹凸有致,虽然泳衣保守但穿在她身上却分外勾人。
林穆阳眼神一动,脑子里突然就回响起了吴锋刚才说的话。
的确是福利。
林穆阳见她站在池边左顾右盼了下,最后往岸边拿着文件夹的老师走去。他看出来了,她是来考试的。
“你看谁呢,欸……那是曾希学姐吗?好像是啊。”吴锋抹一把脸,把眼睛一眯,“哇,这么看她身材不错啊。”
林穆阳脸色一沉,回头冷眼看他:“你来晒太阳浴的?”
“嗯?”
林穆阳伸手毫不犹豫地往吴锋背上一推:“抓住夏天的尾巴,下去多游几圈。”
吴锋嚎了一声,噗通落入水中,他没做好下水准备,呛了几口水后才站稳,气急败坏地指着林穆阳控诉:“你、你、哪有你这么对兄弟的。”
林穆阳不理会他,扭头又往泳池另一头看去,曾希已经戴上了泳镜准备下水。
别的女生都是从岸上直接跳进池中,唯有她小心地扶着扶手,后退着从楼梯上下水。
她缓缓入水,短裙的裙摆触水时往上浮了浮,林穆阳自觉地别开眼,突然觉得阳光大盛,空气里都是燥热。
一半的泳池被划来考试,岸上老师坐在椅子上,池中待考的学生踩着水在做准备,游泳考试不是比赛,注重的也不是游得快不快,只要会游就算是达到了课程设定的目标了,因此老师并不掐表,只凭学生的游泳动作打分,五十米的游程,能流畅地游玩就算合格。
曾希下水后凫了两下适应,之前的游泳课老师担心泳池太过拥挤,就让已经会游的同学可来可不来,老师的话就像是逃课免死金牌,因此很多人就正大光明地翘了课。
曾希就是其中一个,所以说起来她已经有段时间没下过水了,到了这关头难免有些没底。她站在水中用手划了划水找感觉,而另一边已经有人在考试了。
曾希看到泳道上一抹红很扎眼,她认出那是耿思甜,她动作笨拙地蹬着腿,交错划水的两只手拍出很大的水花,一起考的还有三个女生,比起其他人耿思甜滑稽的泳姿取悦了很多人,在边上待考的学生纷纷笑出声。
曾希没看多久就戴上泳镜游到了起点处作准备,她刚游了会儿已经有点感觉了,她想着与其在水里紧张地等着还不如速战速决。
耿思甜游到那头又折返回来,老师摇了下头给她打分,接着问道:“谁还要考。”
“我。”曾希举手。
“准备吧。”
曾希游到最边上的泳道上,等和她一起考的同学就位后,老师吹了声哨,她蹬了下腿像一条鱼儿般游了出去。
林穆阳坐在岸上,视线一直落在曾希身上,她下水后就一直在适应中也没往其它地方看,自然也没看到他。
看她熟练地凫着水,双手有规律地划水,两只细长的腿拍出细小的水花,游得不徐不缓自由自在,林穆阳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意外。
兴许是他以貌取人了,就像那时他以为她是不会喝酒的乖乖生一样,总以为她这样娴静温和的性子就只会读书。
待看到她开始折返的时候,林穆阳跳入了池中,他潜游了段距离,等再冒出水面时,看到她正好到了终点。
曾希摘下泳镜抹了下脸,看到老师对她满意地点点头,她心中一喜脸上就绽开了笑。
“有什么好得意的。”
曾希回头,耿思甜在她身后不忿地拿眼角斜乜她。
又来。
曾希心中郁闷,不明白她为什么总跟自己过不去。
起点处老师已经开始让下一批考试的同学做准备了,曾希戴上眼镜回身往泳池的另一边游去,把耿思甜妒忌的目光甩在身后。
曾希估摸着游出了考试的范围,停下后站在泳池里,摘下泳镜四下观望了眼,发现自己游到了池中央。
她正想戴上泳镜游到边上时,突然发觉周身的水流在变化,她低头还未看清,一人就从水中冒出头来,伴着一声哗啦出现在了她眼前。
曾希没防备被一吓,身体后仰,重心不稳,脚下一滑,眼看就要往后栽进水里,那个贸然出现的人眼疾手快地伸手搂过她的腰。
曾希一下子贴近他,两人的距离瞬间缩小至零。
林穆阳单手摘下泳镜,碎发沾了水后在阳光下闪着零碎的星芒,他的双眼也像是被清水濯洗过般发亮。
“站稳了。”他冲她一笑。
曾希表情呆滞,看着他眨了眨眼,一颗水珠从她的睫毛上滴落,融进泳池中,了无踪迹。
☆、四十三
四十三
曾希没料到会在泳池里碰上他,毕竟除了来上课的学生外,很少人会这么早就到泳池里泡着。
她错愕过后就是惊慌,双手抵在他胸膛上,他精赤着上身,两人肌肤相触之处一阵火热,她被一烫又想收回手,眼神左躲右闪不知该看哪儿。
“你松开。”曾希虚推了下他。
林穆阳搂着她的腰不但没放反而把她往自己身上揽:“松开可以,别跑。”
他现在已经是深谙她的秉性了,见到他不是口出拒绝就是撒腿逃走。
曾希扭了下身体没挣开,目光慌忙四顾,今天考试学院里很多同学都在,他们两人就站在泳池中央,太打眼了。
“好、好,我不跑,你快放开我。”
曾希哀怜地看着他,两只眼睛湿漉漉的,看上去委屈极了。
林穆阳喉头一动,莫名有点浮躁起来,他低头追着她的目光,缓缓松手。
曾希别开他的手立刻往后退了两步,带起一阵小水花。
她幽怨的眼神让林穆阳无端心虚,总觉得自己像是逼良为娼的恶徒。
他用手抹了把湿发后指指池边:“聊会儿天?”
林穆阳率先往池边走,回头看曾希时,发觉她纠着一张脸,遇上他的目光后抿着嘴埋头认命地淌着水跟过去。
她刻意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林穆阳察觉后很无奈,总觉得他在她眼里就是个见不得人的东西,藏着掖着最好能丢了。
林穆阳先到了池边,手一撑就出水坐上了岸,曾希随后在离他五米开外的池边站定,泳池的这一边是深水区,池中的水已经漫至她的胸口,他在岸上往下看还能窥见她隐在水中,摇晃的波纹下的莹白。
林穆阳能够轻易的撑上岸,但对于曾希的身高和臂力来说这显然是做不到的事,他也发觉了这点,身子一动正想跳下去帮她时,曾希冲他摇头。
她指指不远处的扶梯:“我从那边上去。”
林穆阳不敢逼得太紧,就坐在岸上看着她钻入水中缓缓地游过去,细白的两条腿像是化成鱼尾摆动。
以前常听人说男人是视觉动物,那时他对这种说法还嗤之以鼻,现在却不得不承认有点道理。
“穆阳。”
林穆阳听到有人喊,回头去看,吴峰朝他招手,他的周边还围着几个女生,他似乎正在教人家游泳,脸上的表情十分享受,还颇为自豪地对林穆阳抛了个眼神。
林穆阳冷哼,再次回头时却没在水里看到曾希的身影,他怔了下立刻往扶梯那看,那里有几个人站着但就是没有她。
他似有所悟地把眼睛一转,果然看到了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往泳池出口跑,黑色的裙裾随着她的步伐摆动着。
林穆阳的眉头不由自主地一拧,顿时有些懊恼。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让她给溜了,平时看她性子温吞,躲起他来倒是当机立断,一点不马虎。
“穆阳,下来啊,那边几个妹子想认识下你。”吴锋在这档口游到池边,抬着头笑嘻嘻地说。
林穆阳没好脸色,利索地起身,没好气地丢下一个字:“滚。”
吴锋无端被骂一脸懵逼:“诶,你去哪儿啊,不游了啊……”
……
曾希一路急跑,直到进了女更衣室才扶着门喘气,头上原本盘好的头发经她这么一折腾斜坠下来,她抬手把发圈扯了,披散着一头湿发循着记忆去找自己存放衣物的置物柜,一打开顿时傻眼。
柜里空空如也,她装着衣服和浴巾的袋子不见了。
曾希懵了下,一时疑惑是不是自己记错位置了,她旋即打开上下左右几个柜子看了看,均没有看到她的东西。
她眉头一蹙,盯着那个空柜子看了良久,她分明就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了这个柜子里啊,难道有人拿错东西了?尽管这种几率极其小,她此时也不得不自认倒霉,否则无法解释她的衣物怎么会不翼而飞。
曾希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下了水后泳衣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她又撩了撩自己的头发,也是湿炄炄地无法出门。今早出门前,她想着要下水就没带手机,此时谁也联系不上。
去泳池里找人帮忙?她想到了林穆阳,立刻否决了这个念头。
就这样回去?曾希迟疑,穿着泳衣走在外面显然不够得体,可现在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现在这个点还处在上午前两节课的时间里,上课的学生还未下课,没课的学生还没起床,她如果走快一点,兴许不会碰上多少人。
打定主意,曾希侧弯着身子,用手一把捏住尚在滴水的头发,把发间蓄着的水往下捋出去,然后拿手当梳子,随意地理了理长发。她又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裙摆,确保不会走光后才往门外走。
曾希刚出门就碰上几个来游泳的学生,他们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但也并不过分注视,途中难免又碰上几个人,还有一辆辆的“小绿”从她身边经过,她不敢拦,趿拉着拖鞋埋着脑袋抱着胸盯着路面循着来时路往回疾走,只觉得路途漫长。
走在路上时她突然想起之前辅导员提起过最近学校里有变态出没,专门挑落单的女生调戏,让女生们小心防备,这事她之前没放在心上,此时她只身一人穿着不合时宜的衣服走在校内倒是真有点害怕。
她出神担忧时,眼前突然一黑,感觉被一块布盖住了脑袋,她呼吸一窒顿时恐慌地低叫一声,下意识地抬手去掀。
有人伸手搭上她的肩揽过她,压住她的手:“别动。”
曾希立刻就听出这声音是谁的,一时惊诧不已,被盖住的声音闷闷的:“林穆阳?”
“是我。”
林穆阳低头调整了下他的浴巾,上下扫了眼后确认把她暴露在外的大部分皮肤遮住了才半拥着她走:“跟我来。”
曾希顿住脚,显然不太愿意。
“前面有一大群人来了,你这样也不想被看到吧,我带你走小路。”林穆阳说完再不管她的意愿,揽着她就走。
曾希脑袋上还罩着浴巾,压根看不到路只能半推半就地被他带着走,眼前的景象从水泥路面变成草地又转为青石砖。
“你带我去哪儿?”曾希心里不安。
林穆阳见四下无人,抬手把盖住她脑袋的浴巾往后扯下,露出她的脸。
曾希左右看看,眼前的地方是个地下车库:“这是哪儿?”
“邵逸夫楼。”林穆阳解释,“从车库上去,出了楼再走段路就到你的宿舍了。”
他这么一说曾希就有了概念,比起她刚才死板地只懂走校道,他这的确是条鲜有人走的近路。
“走吧。”林穆阳说,他的手还搭在她的背上。
曾希有些别扭,稍微往旁边走了一步想和他拉开距离,她刚一动林穆阳就察觉了她的意图,他再次把她揽过来,低头问她:“又要跑?”
曾希有些臊,双手揪着浴巾缄默。
他们从车库走楼梯上去,还未到一楼就听到楼上有纷杂的脚步声和聒噪的交谈声,这栋楼一般是各个学院开会用的,此时动静这么大,很有可能是哪个学院一大早在开会。
曾希一时有些发愣,站在台阶上进退不得。
林穆阳四下打量了眼,见楼梯拐角处有扇小门,他拥着曾希往前走,推开那扇门把她带进去后迅速掩上门。
这个楼梯间是学校清洁工用来存放笤帚簸箕之类的工具的,只有不到几平米的一个小空间,放了那些东西后就显得更逼仄了,他们两人进去后只能面对面挤在一处,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
林穆阳咳了下说:“先在这呆一会儿,等他们走了再出去。”
“哦。”曾希应了声后就低着头不再言语。
隔着一扇虚掩的门,外面是嘈杂里面却是静谧无声。
林穆阳低头看她,她披着他的浴巾,一头湿发披散在肩,发尾还有水珠往下递落,几绺发丝黏在她的锁骨处,黑白相衬很是扎眼。
泳衣再保守也是泳衣,她胸口以上袒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在阴暗的室内仍泛着光,甚至他自上而下还能瞥见底下隐约的起伏。
林穆阳忽然觉得空间更加逼仄了,他转开眼盯着她的发顶看:“怎么穿着泳衣就出来了?为了躲我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曾希咬了下唇,微微抬头:“不是……好像有人拿错东西了,把我的衣服拿走了。”
“那你就这样跑出来了?”
曾希点头。
“你也不是那么胆小啊。”
林穆阳打趣似的一句话却让曾希觉得他似乎话中有话。
“会游泳?”
“嗯。”
“上大学之后学的?”
曾希摇了下头:“不是,初中学的。”
“我妹小的时候溺过一次水,之后她就很怕水。”她补了句。
林穆阳听懂了她的意思:“你和你妹感情很好。”
他恍惚中说了句:“我和我哥的感情也不错,我的吉他就是他教的。”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及他哥,曾希之前听吴莉提过他哥是poppy乐队的前主唱,再加上林穆阳之前说过写《命运》的人已经不在了,她按图索骥多少也能猜出一些东西,因此也不敢过问。
曾希轻声低语了一句:“你弹得很好。”
林穆阳听出她是在安慰他,她的心思总是通透,恰到好处的体贴从不让人觉得被冒犯而感到难堪。
“我哥刚开始教我时,我不耐烦学,弹得差强人意,他骂我笨,最易上手的乐器都不会,我这人有个毛病,天生反骨,别人越说我不行我就越要证明给他看,越是有难度的事我越有耐心去完成。”
曾希心里一跳,几乎立刻就知道了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她捏了捏身上的浴巾,侧着身子要出门:“外面好像没人了,我们——”
她伸出的手还没触到门把就被人往后拉了进去,林穆阳压着她,一只手绕到她的脖颈后面护着,低头凑近她。
曾希瑟缩了下,蓦地就想起了在“clow”后门的那晚,他们也是这样鼻息相闻。
“你、你……”曾希声音里的惊慌几乎要溢出来。
林穆阳垂眼盯着她开合的两瓣唇,眼里燃着渴望的火焰:“我想亲你。”
他说得这么直白让曾希整个心肝儿都在打颤:“不、不行。”
林穆阳不退反进,他鼻尖碰了下她的,音色有些黯哑:“你就当我是个不懂尊重人的纨绔或者是脑子进水的混蛋吧。”
他说完放在她脖颈处的手摩挲了下,捧着她的后脑勺,头一歪就直接印上心心念念的唇瓣,强势地侵占了她的呼吸。
曾希松开原本捏着浴巾的双手去推他,挣扎间浴巾从她肩头滑落在地,她被紧身泳衣包裹着的曲致身体曝露在他的视野之下,他的呼吸更加灼热,唇上碾转的力度更甚。
曾希推着他的胸膛,奈何力量悬殊如蚍蜉撼树,她想开口说话拒绝,可双唇甫一启他就趁机钻了进去。
林穆阳另一只手顺着她裸/露的手臂滑下,掐着她的纤腰缓缓地往她腰背处移动,隔着一层薄薄的泳衣他手上的温度透过来,她身上的颤抖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
他的手顺着她的脊柱轻抚着往上,她的反抗力度减弱了不少,似乎已经妥协。
林穆阳情迷意乱之际,突然听到一声哽咽,他脑中一阵清磐声响起,顿时清醒。
他立刻从她唇上离开,愕然地看着她满脸泪水。
曾希委屈至极,双手捂住脸低声啜泣起来。
“对不起曾希,你别哭,别哭了。”林穆阳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做了多么滚犊子的事,他看她哭得双肩微微抖动,一时无措。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浴巾重新给她披上,见她仍是捂着脸哭得异常伤心,懊悔之下去拉她的手:“对不起。”
曾希没抵住他的力气被他拉下了手,她恼怒地看他,双眼红肿还抽泣得上气不接下气,看样子是真的难过。
林穆阳心一纠,伸手就要帮她揩泪。
曾希脸一别,突然拉过他的一只手,张开嘴狠狠地往他虎口处咬下去。
林穆阳忍住痛任由她撒气也不收手,曾希也不能真把他的肉咬下来,几秒后就甩开他的手,双手揪着胸前的浴巾,垂着头推开楼梯间的门,快步跑走了。
林穆阳这次再不敢追,低头摸了摸虎口,那里留着她一口糯米牙留下的齿印。
兔子急了真会咬人啊。
☆、四十四
四十四
曾希从邵逸夫楼出来后,埋头奔回宿舍,宿舍门没关,她刚进去就碰上了廖未未。
“你也考完回来啦。”廖未未擦着头发说。
“嗯。”曾希避开她的目光闷闷地应了声。
廖未未视线在她身上逡巡,诧异道:“你怎么穿着泳衣就回来了?”
曾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简略地解释:“衣服被人拿走了。”
“哦,还有这样的事。”
曾希从衣柜里拿了套干净的换洗衣物就往阳台走,身后廖未未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后才施施然收回目光。
曾希站在浴室里,扯下披在身上的浴巾,紧攥在手上好一会儿才丢进盆里,她打开淋浴让水流直接浇头而下,平息内心焦躁的情绪。
楼梯间里唇舌相交的触感还清晰可感,鼻端似乎还能嗅到他身上的气息,就连她的心跳速度也还停留在不久前的那个频率上。曾希颤着手碰了碰自己的唇,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已偏离了轨道,更疯狂的是刚才有一瞬间她居然产生了渴望的情绪。
曾希觉得自己虚伪极了,一边拒绝着他一边又期待他的靠近,一边和李辛霏姐妹相称一边又瞒着她和她喜欢的人纠缠不清。
曾希呜咽着,用手背不断擦拭着嘴唇,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是什么都做错了,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十分下作。
曾希冲了半个小时的澡,直到手指头都起了皱才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出来。
“洗好啦。”
曾希被吓一跳,稳了神后才勉强笑了下:“不是要去报社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辛霏皱着眉对她指了指自己白衬衫胸口处,上面沾上了一小块暗色的污渍:“喝奶茶的时候不小心沾上了,你知道我有洁癖的,实在是受不了就回来换件衣服。”
曾希垂眼:“哦。”
李辛霏看向她怀中抱着的脸盆,里面装着她换下来的衣服,她扫了眼后随口问道:“我送你的浴巾不是粉色的么,这条白色的是新买的?”
曾希的心抽了下像是走在平地上突然陷下一脚,她下意识地将盆底的其它衣物翻上来把浴巾盖住:“不是,这不是我的。”
“你的呢?”
曾希又将衣服被错拿的事讲了一遍。
“怎么还有人会拿错别人的东西。”李辛霏嘟囔了句后说,“反正你的衣服也不值钱,送你的浴巾丢了我再送你一条好了,不然我现在用的这条你拿去用,我自己重新再买。”
曾希抿嘴,垂着眼睑把脸盆放在洗手台上,过了会儿才答道:“不用了。”
李辛霏侧头看她,见她拿了洗衣液准备洗衣服,她也没在阳台上多呆,低头嫌弃地扯着白衬衫进了屋里。
曾希在阳台上,沉默地搓着林穆阳的那条浴巾,来来回回反复搓洗了好几遍才罢手,她用水把泡沫洗涤干净后就拿衣架把它晾晒在阳台上,白色的一块浴巾被风一吹就连着衣架一起荡了荡。
它不是她的,它的主人也不会是她的,她会把它还给他,她会彻底和他说清楚,就当是南柯一梦已到了梦醒时分。
曾希洗完衣服进去,耿思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来了,桌上放着一个护肤品专柜的购物袋。
“这个品牌的护肤品我想买好久了,网上说很有效果,我今天去专柜看的时候就剩这最后一套了,幸好我今天去的及时,不然就抢不到了。”
耿思甜拉着廖未未听她吹嘘,她表面上是在和廖未未说话,其实眼神一直往李辛霏那瞄,曾希进来后又颇为得意地调大音量,生怕宿舍里有个角落听不到她说的话。
李辛霏把换下的白色衬衫丢在椅子上,不耐烦地回头:“吵死了,说那么大声干嘛,当别人聋了吗?”
“还有。”她眼神一挑落在她手里拿着的水乳上,语气犀利地质问,“你干嘛和我买一个牌子的东西。”
耿思甜抬起下巴:“什么叫和你买一样的,难道别人就不能买么。”
李辛霏鄙夷地看着她,越看越反感,她回身一把把自己架上的护肤品搜罗下来,然后把那些个水乳面霜之类的东西全抱到曾希桌上。
“小希,这些东西我都不要了,给你用。”
曾希瞠目:“啊?”
李辛霏回头挑衅地看着耿思甜:“我不想和别人用一样的,有本事我买一套你跟着买一套,如果你买得起的话。”
“你——”耿思甜气得脸色发红,深受其辱又知道李辛霏有这个资本瞧不起她。
廖未未在一旁不吭声,沉默着明哲保身。
李辛霏冷哼,提上包只和曾希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拽什么拽,不就家里有几个臭钱。”耿思甜等耿思甜走后才愤懑出声,咬牙切齿。
曾希回过神来盯着李辛霏胡乱摆在她桌上的东西看了会儿,垂着眼睑别人也看不出她眼睛里的情绪。
“又捡着便宜了,高兴吧。”耿思甜把枪口转向曾希。
曾希平静地把那些东西归置到桌上的一角,耿思甜最看不惯她这副刀剑不入的冷清模样,她恶毒道:“装什么装,你以为李辛霏真把你当好朋友吗?说白了你不过是她‘包/养’的一个‘朋友’而已,她送你的一大堆东西只不过是因为她不要罢了,有本事你让她把看重的任何一样东西送你啊。”
曾希手一顿,直起腰往她桌上扫了眼,意有所指道:“我不会拿她来证明我自己。”
她这话明则是为自己正名,暗则顺带嘲讽了下耿思甜的虚荣心。
耿思甜被踩了痛处,腾地站起身,伸手指着曾希怒道:“就你清高,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妹还不是——”
耿思甜虽然着急上火但还仍有理智及时刹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曾希只当她又要口出恶言,也不想再留在乌烟瘴气的宿舍里,她从书架上拿了本书,背上包头也不回地就出了门。
耿思甜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磨着后槽牙显然气不平。
廖未未这才开口道:“你干嘛总和曾希过不去。”
“我就是看不惯她。”耿思甜眼神又往曾希桌上的那一堆护肤品瞟,眼神难掩歆羡,她嘀咕了句,“也不知道李辛霏怎么和她这么好。”
廖未未没接她的话,心里却活络开了。
耿思甜虽然人蠢,但是刚才有个词说得很精辟——“包/养”。曾希也许对她和李辛霏的友情无欲无求,可李辛霏却不一定,她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可以很稳定可一旦出现矛盾也会很轻易坍塌。
……
次日周六,曾希搭了公交去市一中,下了车就看到曾望等在车站那。
“小望。”曾希喊她。
曾望主动走近:“姐。”
“怎么今天就喊我过来,家长会不是明天吗?”
曾望挽着她:“就是今天想陪陪你。”
曾希看她:“怎么了?”
“你忘了明天是你的生日了吗?”
曾希一怔,旋即笑了:“那也是明天的事啊。”
曾望撇了撇嘴:“明天开完家长会你可能就不会想见我了。”
“怎么会呢。”曾希被她逗笑。
“我不管,你今天的时间都归我。”曾望宣布道。
曾希掐她的脸:“行。”
她们两人找了个地方吃饭,之后曾望硬是拉着曾希去了商场。
“来这儿干嘛啊,我没什么东西要买的。”曾希拉了下曾望。
曾望反而把她往商场里拉:“怎么没有,你今年就没买过新衣服。”
曾希力气没她大,只能无奈地被她拖着走:“我不需要新衣服。”
“需要。”曾望说,“过生日就要买一件新衣服,万象更新,这话是你说的。”
她说着还扯出自己穿在里面的衬衫:“喏,你之前买的。”
曾望说的有理有据,曾希没法反驳,只能随着她走:“买衣服我们也不用在这买啊,这边的衣服价钱都高。”
曾望又去扯她的衬衫:“这件衣服你地摊上捡的?A货?”
“……”
曾望早就看穿她了,她不会亏待她但是对自己则是能省则省。
“姐,生日一年就一次,你昨天不是还和我说杂志社把散文集的稿费给你结清了嘛,你就别省这点钱了。”
曾望伶牙俐齿的,曾希完全说不过她。
“你要是真不舍得花钱,那之后两个星期的生活费不用给我了,就当我给你买衣服了。”曾望假意说。
曾希立刻道:“那不行。”
她叹口气,知道如果不买件衣服曾望是不会罢休的:“好吧,我们逛逛。”
曾望满意地一笑,其实她在耿明鹏那打工的这段时间再加上微信上的分红已经多多少少攒了点钱,她很想光明正大地给曾希买件礼物,可她又担心她起疑,到时候反倒坏了事。
现在这个月份正是换季的时候,好多商店都在门口挂上了换季清仓的牌子,夏季的衣服都开始做特价处理了。
曾望拉着曾希接连看了几家店都没有看到让人满意的,曾望看中的曾希觉得价钱不合适,曾希看中的曾望觉得太普通。
“姐,买衣服看的是款式不是价格,你别总是冲着价钱低的去。”曾望劝她。
“哪有。”曾希心虚。
曾望拉着她往下一家店走:“挑喜欢的买。”
她们两人刚进去就有店员迎上来,曾望四下环顾店里挂着的秋装新款,曾希则先去看了夏装折扣区。
夏装都被集中挂在一个展示架上,曾希在琳琅的衣服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件红色的连衣裙,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它,之前陪李辛霏逛街时她就看过这条裙子。
“天都冷了,你怎么还看夏装。”曾望走过来拉她。
曾希反而拉住她的手,她拎出那条红裙子问:“这条好看吗?”
曾望上下端详那条裙子,只觉得样式十分眼熟:“这条裙子……我怎么记得你以前有条差不多的啊。”
曾希点头:“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妈妈亲手给我缝的。”
提到妈妈,两人都有些沉默。
过了会儿曾望说:“你去试试这条裙子。”
“啊?”
曾望把她往更衣室推:“快去啊,穿出来看看。”
曾希在更衣室里,曾望就坐在外面等着,几分钟过去后,曾希穿着那件棉麻的大红裙走出来。
曾望立刻起身走近,上上下下来回打量她。
曾希不安地扯扯裙摆,事实上她已经很久没穿这种颜色鲜艳的衣服了。
“怎么样?”
红色挑肤色,曾希本来就白,穿上这条裙子更显得肤白貌美,再加上一头黑长发披散在肩,显得既文艺又性感。
“好看。”曾望把她转个身推到镜子前,“你看看。”
曾希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十八岁时的模样,她的样貌并没多大的变化,只是心态已是沧海桑田。
一旁的店员上前推荐:“这条裙子你穿着很漂亮啊,大小也合适,而且它是长袖的,现在这个季节穿也行,早晚穿件外套就好。”
曾希侧了侧身子,曾望说:“姐,你喜欢吗?”
曾希的确中意这条裙子,但是她仍有些犹豫:“这颜色……”
她欲言又止,曾望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妈妈刚走,按理说她们应该披麻戴孝,即使不那么做,穿大红色的衣服总归是不太好。
“姐,没事的,你穿着好看,妈妈……不会怪你的。”
姐妹两人相顾沉默,店员再次力推:“这款就剩你身上这一件了,错过了就没了。”
曾望回头果断道:“就买这一件。”
曾希最后也没阻止她,算是默认了:“我去换下来。”
曾望拉住她:“穿着走吧,别换了。”
“还没洗呢。”
曾望从更衣室里把她换下的衣服拿出来,向店员要了个袋子装着,推着曾希去结账:“你先穿着,回去再洗,明天一早就干了,还能穿着来参加我的家长会。”
她这说风是雨的曾希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顺了她的意,穿着那条裙子去结算。虽然裙子在打折,可价钱依旧不低,曾希掏钱时还是有点心疼,可曾望由不得她反悔,一把夺过她的钱包就把钱付了。
下午她们两人又在附近的公园里散漫地闲逛,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均是避开了各自的烦心事。
傍晚金乌西斜,曾希把曾望送回了学校后才搭车回自己学校,路上看到戏剧社的宣传海报,她低头看了眼时间,暗道差点忘了今晚戏剧社一年一次的大戏要上演,明明陈雅琦昨晚才提醒过她,而她也答应了一定会到场的。
距离开场还有段时间,曾希提着袋子打算先回趟宿舍,到宿舍时发现宿舍门没关,她轻悄悄地进了屋里,李辛霏桌上的灯还亮着但人不在,曾希听到阳台上有动静,她把手中的袋子放下后往阳台上走。
甫一推开阳台的门,一股刺鼻的漂白水的味道就直钻鼻腔,曾希看到洗手台上放着一个脸盆,里面浸泡着李辛霏昨天换下来的白衬衫,她正往里面倒着漂白水。
曾希上前一步开口道:“辛霏,漂白水不用倒太多的。”
李辛霏不但没停手反而往盆里再倒了一盖子的漂白水:“我嫌脏。”
曾希敏锐地觉察出她的情绪不太对,语气也冷得吓人,她迟疑着问:“辛霏,你怎么了?”
李辛霏把一瓶漂白水重重地往洗手台上一放,“砰”的一声吓得曾希一哆嗦。
李辛霏回身看她,被她身上的红衣一刺,顿时怒火攻心:“曾希,你要不要脸?”
曾希被她这么无由来的质问完全愕然,她咬了咬唇低声问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装!”李辛霏阴着脸逼视着她,“我问你,你和林穆阳是不是背着我在交往?”
曾希跳动的心脏骤然停了一拍,脸色煞白,她蠕动双唇抖着声音:“不是的,我、我没有。”
“你还不承认!”李辛霏从外套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后把屏幕对着她。
曾希看到屏幕上的照片时一颗心直接跌入幽暗的深谷中。
照片上林穆阳用他的浴巾盖住她半拥着她走,两人看上去极为亲密。
“今天有人给我发了几张照片,你敢说照片上的人不是你们两个?”
李辛霏情绪激动地用脚把地上的一块布拖过来,厉声质问她:“这块浴巾就是林穆阳的吧。”
原本纯白的浴巾此时已满是污泞,曾希想开口解释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失了主张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而她这种毫不辩解的行为看在李辛霏眼里就是心虚的默认,她本就燃着的怒火更甚,心里隐隐觉得受到了不可忍受的欺辱和轻视。
“你不知道我喜欢他吗?我对你不好吗?抢朋友喜欢的人很自豪是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比我好?你就是想看我的笑话对吧?”李辛霏怒极,连珠炮似的把一个个问题砸过来。
“不是、我没有。”曾希急得眼眶里蓄满了泪。
“怪不得、怪不得……”李辛霏冷笑,她总算是知道那晚在KTV里林穆阳为什么会坐在那而他口中的“有人”又是谁了,原来一切都不是巧合。
李辛霏后退一步寒声问:“你背着我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曾希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想说她没和林穆阳在一起,可她的的确确背着她和他有着不寻常的接触。
李辛霏见她浑不作答,简直怒不可遏,她回身从盆里拿起自己的白衬衫丢在一旁,端起那盆水猛地往曾希身上一泼,在她的惊叫声中恶狠狠地骂道:“曾希,你可真够贱的。”
李辛霏狠手把脸盆往地上一摔,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曾希瑟缩着脖子如风中飘摇的草莛儿般站在原地哆嗦着,那盆水泼在她身上带走了她身上仅剩的温度,她的裙摆不断地往底下滴着红色的水渍,看上去像是从她身上流出的鲜红刺眼的血液。
曾希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呜咽着颤抖着,微微扭头去看阳台上的半身镜。
泪眼朦胧中她只看到自己佝偻着身子狼狈至极,身上的大红色连衣裙此时斑驳褪色,仿佛像在讽刺她,拥有不配拥有的东西的下场。
命运的草蛇灰线总是让人猜无可猜,它总是猝不及防地一个大嘴巴子刮过来让人不得不看清事实。
童话里的丑小鸭不是丑小鸭是天鹅,而她就是一只彻头彻尾的丑小鸭,永远变不成天鹅。
☆、四十五
四十五
天色入瞑,学校每条小路上的路灯洒下几星微芒。
李辛霏冲出宿舍后接连给林穆阳打了几个电话,结果均是无人接听,她心里明白,他这是压根不想理会她。
只要一想到他喜欢的人是曾希,她就怒火中烧,挂断正在拨号的手机后就直接奔向管理学院的男生宿舍。
李辛霏到了楼下,再次拨了林穆阳的号码,这次的提示音不是无人接听,而是对方已关机。
李辛霏抑制住砸手机的冲动,牙一咬就要直接上去找人,刚到门口却碰上了正要去吃饭的吴锋。
吴锋见到她很是意外:“辛霏学姐,你怎么在这?”
“林穆阳在宿舍吗?”
吴锋点头:“在啊,你找他啊,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下来就行。”
李辛霏神色微变:“他没接电话,你帮我上去喊他下来吧。”
“好嘞。”吴锋爽快应下。
“等等。”李辛霏又喊住他,“你就跟他说我想和他聊聊曾希。”
“啊……哦。”吴锋挠了挠头有些莫名。
吴锋折回宿舍时,林穆阳正从阳台外面走进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水渍。
“不是吃饭去了?”林穆阳扫他一眼。
“在门口碰到辛霏学姐了,她让我来喊你下去。”吴锋补了句,“你干嘛不接人家电话,她看着像是在生气啊。”
林穆阳一脸冷淡:“别管闲事,吃你的饭去。”
“曾希学姐……”
林穆阳立刻转过眼神。
吴锋耸肩:“辛霏学姐说想和你聊聊曾希学姐。”
林穆阳眉头微皱,像是想起什么拿过自己的外套就急忙出门去了。
吴锋在后头看着他的背影晃了晃头,心想这关系可真够复杂的。
林穆阳三步并做两步下了楼,冲出宿舍后左右张望了下,才看到李辛霏等在宿舍楼前的凉亭里,他没有犹豫直接朝她走过去。
“你骂她了?”
李辛霏愣住,随即震怒。
她没想到他上来什么都没解释,劈头盖脸问的就是别人。
“你真的和曾希在一起了?”
林穆阳没正面回答她,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你骂她了?”
如果说曾希的否认让李辛霏心里还残存着一丝侥幸,现在林穆阳的态度则让她彻底死心。
“是,我骂她了怎么了?”李辛霏梗着脖子顶回去,“她不该骂吗?我把你介绍给她不是让她来跟我抢的,她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她怎么有脸和你在一起?”
林穆阳脸色猛地一沉,开口语气夹带着冰渣:“李辛霏,你别摆出一副被辜负的受害者模样,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和谁在一起那是我的自由。”
“至于曾希,我坦白告诉你,我就是喜欢她,我就是在追她,我和她之间从头到尾都是我主动的,她从来没有回应过,她把你当好友,你别迁怒她。”
林穆阳言语间毫不遮掩地维护着曾希更是让李辛霏怒不可遏,同时心底又隐隐嫉妒。
“好友?”李辛霏冷笑,“抢‘好友’喜欢的人她是有多下贱?”
林穆阳听她这么贬损曾希,眼中寒光乍现,整个人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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