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0)
    外形很难让人去多想。
    所以章佳夫人的话。根本就是危言耸听,夸大其词,在拐着弯儿的表达对姑娘的不喜欢吧。
    不喜欢就不喜欢,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往来不往来,那就看这位大夫人的了,并非是我能决定得了的。”冯霁雯忽然笑了一声。“我与韶九平日里如何往来了,是我成日往阿桂府里去,还是没事儿总约他出去吃茶听戏了?”
    小仙摇了摇头。
    都没有。
    九成是那彦成少爷来找姑娘玩儿。
    可向来都是坦坦荡荡的,也甚少是二人单独相处,并无逾越之处。
    “那便是了。”冯霁雯道:“她今日与我说的话,我记下来了,亦会多加避嫌。可韶九那边,她若不去讲,也别想着等回头韶九来找我的时候,我会刻意地去排斥他,再由我的口来告诉他须得去避什么莫须有的嫌。”
    章佳夫人与她说了这一席话,虽是伤感情,但二人本就无感情可言,故也无需忌讳。
    可韶九便不同了,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定不想因此事而致母子生下嫌隙——若不然,直接教训儿子一顿不跟她来往便是了,何需来与她费这般口舌。
    无中生有便罢了,可若还想让她费心扮黑脸儿做坏人,那可算是找错人了。
    她虽然已经要成黑锅侠了,可这不管是与她还是与从前的冯霁雯都毫无关系的黑锅,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往自己身上揽。
    她不打算将今日之事告诉韶九,影响其母子感情,但更不打算陪这位章佳大夫人演这么一出戏。
    小仙听得呆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冯霁雯的意思。
    小醒瞧着自家姑娘那副随性又不愿吃亏的模样,却是忽然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她家姑娘向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但如眼下这般通透,却是真的招人喜欢。
    别人喜不喜欢她确定,可至少她是十分喜欢的。
    心下有了定论,心情便也未受多大影响的冯霁雯回到了考场。
    却见紫云带着丫鬟已离了监考廊,正站外廊外等她回来,很有些心急的模样。(未完待续。)
    PS: 大家别急,下一章和大人的身份就藏不住了^_^
    谢谢小迷糊打赏的香囊,予生l、雯箫袅袅、不知叫啥好6等书友的厚爱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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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2 考核风波
    “怎么去了这么久?大舅母都跟你说什么了啊?”紫云匆匆地迎上来。
    “没什么,话一话家常而已。”冯霁雯含笑道。
    “哎呀,大舅母可真偏心,都没找我单独说过话儿。”紫云半真半假地埋怨了一句,便拉起了冯霁雯的手道:“这里没什么意思,咱们去第一考场瞧瞧去。”
    “不都是考试吗?”
    “那边是肄业考嘛,没准儿有什么好玩儿的呢……”紫云找了一个不太具有说服力的理由,也不给冯霁雯再多说的机会,直接拉了人往前走:“估计他们的文考已经快结束了,咱们走快些。”
    冯霁雯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这丫头从今早过来,便很有些不寻常。
    总觉得她嚷嚷说要来看韶九考核,其实不过是个拿来掩人耳目的幌子。
    可怜韶九这个二表哥似乎又被利用了。
    只是这肄业考上,究竟是有什么好玩儿的能这么吸引她?
    冯霁雯怀着茫然的心情跟着紫云来到了咸安宫官学的第一考场。
    咸安宫官学内的子弟每次考核都会被记录在册,会对日后的入仕产生影响,其中更以肄业考的成绩最为紧要,也或是因此缘故,第一考场的监考廊中,几乎已是人满为患。
    监考廊中围坐者甚多,监考的考官亦多了数位,甚至还有内阁学士王杰前来坐镇。
    冯霁雯和紫云轻手轻脚地转悠了好一会儿,才算找到了一处位置不太好的空位坐下。
    从她们这个方向望去,只能隐隐瞧见亭中学子们的一溜儿低着头的侧脸。
    这让紫云颇为懊悔没有早点过来占上一个好位置,一面又忍不住伸长了脖子仔细地瞧,那急切的模样,倒像是在找人一般。
    片刻后,也不知是看到了谁,眼睛忽地亮了起来。
    冯霁雯在一旁瞧出了不对劲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不知她看的是哪一个。
    肄业考对学子们的意义非同一般。亭中学子多是低头凝神书写着——其中自然不乏家世显赫者,纵然考的差了,也不会太影响日后入仕的那一种。可当着一众人的面儿,还有内阁大学士在场监考。就算是装,也要装出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来。
    但却有一位装也不愿去装的,来的格外显眼。
    他闲闲地倚坐在椅上,一只手臂搭在椅背后,一只手拿着羊毫漫不经心地在考卷上画着什么。虽看不清,但那笔画绝非是在写东西。
    这年约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便是前些日子里刚闹出在烟花处与人争风吃醋打死了人的于齐贤。
    其父于敏中忙于政务,今日并未能抽身前来监考。
    也没什么可看的,不必看也知道儿子是什么德行。
    这位经常聚众闹事,连课也甚少来上的于公子今日能‘赏脸’来参加这肄业考,已是让先生们相当宽慰了。
    内阁大学士王杰将其这派模样看在眼中,威严的脸上是不遮掩的不喜。
    他曾在阿哥所里教习,连阿哥都被他罚过跪,是出了名儿的铁面无私直肠子。最看不过的便是于齐贤这等吊儿郎当,不知尊重学识的骄扈子弟。
    咸安宫官学里,收纳的多是八旗子弟,却独独有两个例外,第一个便是于敏中之子于齐贤,第二个则是刘墉之子刘鐶之——这二位并非旗人出身,但因家世显赫,长辈在朝中都是举足轻重之人,万岁爷为了显示对两家的厚爱恩泽,特允其二人入咸安宫官学。同八旗子弟一同相处受教。
    只是他们之间的差异,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刘鐶之洁身自好,不爱拉帮结派,历年考核皆不下前五。深得先生们青睐。
    而与其同一年入学的于齐贤则截然不同,随着父亲于敏中在前朝越发得皇帝重用的缘故,其在官学中也是水涨船高,日益受人追捧,一些子弟是得了家中授意刻意攀附,还有一些则是完全的物以类聚。找棵大树好乘凉。
    前年里福康安初入咸安宫官学,不少人有意倒戈相向,于齐贤因此便同福康安格外地不对付——只是福安康虽性子骄纵,却因自幼养在宫中的缘故对这些溜须拍马之辈压根儿看不上眼,又因傅恒耳提命面不许他过度结交那些家中参与党争的子弟,故而这些子弟在他跟前讨不了好,多数便又回到于齐贤身后继续哈腰效力。
    所以这位公子哥儿可谓是咸安宫官学中最大的一块毒瘤。
    学里的先生们一想到明年开学再不必见到这位阎王爷,暗下多是大松一口气,今年也可安安心心地过上一个好年了。
    “先生,学生写完了!”
    一道高高的声音响起,众人下意识地望去,坐于亭中面向众学子们监考的吴省兰亦抬起头来。
    是坐在最后面一排的阿林保站起了身来,手中捧着自己的数张考卷朝着先生吴省兰走来。
    离文考结束还余一刻钟的时间,旁人也多写完了,可都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等着学钟响起。
    但这位阿林保本就是出了名儿的爱出风头,跟在于齐贤后面作威作福的惯了,吴省兰虽不喜,却也不作言语,任由他提前交卷。
    “哎哟!”
    阿林保刚走了十余步,脚下不知为何忽然一崴,惊呼了一声的同时,身形就朝着左侧栽倒而去!
    “哐!”
    他的身子撞到左侧的一张考桌上,一副疼的龇牙咧嘴的样子。
    “哎呀……真是对不住了,方才一不留神打翻了你的墨,瞧瞧我这袖子脏成什么样儿了……啧啧。”他一面直起身子来,一面面露嫌弃地打量着自己袖口处沾染上的两滴墨汁。
    周围的学子们探过头来,待瞧见那考桌上的一片狼藉之后,纷纷闷笑出声。
    先生吴省兰已快步走了过来。
    “这……”
    他紧紧皱起眉头,看向阿林保低声训斥道:“胡闹——”
    “先生此言差矣啊,方才我是不慎要跌倒,情急之下借着这张桌子扶了一把而已,怎么能是胡闹呢,这么多人瞧着。您可不能诬赖我啊!”说着环视众学子,嬉笑道:“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就是就是……”
    “不就打翻了一盘墨吗,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
    “你且瞧瞧,这考卷哪里还辨的出一字半句来!”吴省兰得见廊中开始有其他先生走来。连忙地提出要害,朝着阿林保质问道。
    原来是阿林保方才‘不慎’打翻的墨汁染了该学子刚作好的考卷,大片的墨汁浸透晕染开,张张几乎已不可见原先的字迹。
    “唷!”阿林保似才发现一般,却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道:“这是我的不对,我给这位兄台赔礼道歉了,还望兄台千万千不要介怀啊——要不然我这心里头,可真是万分过意不去了!”
    周围响起的却是哄笑声。
    “肃静,考场之上,成何体统!”监考廊中,王杰忽而站起身来,脸色沉肃地道。
    他是鼎鼎有名的‘铁面先生’,众学子们自然没有不怕的道理,立即噤声下来。只是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神色,却是一个来的更比一个明显。
    吴省兰到底只是一介文人,虽有些才气,做人却是格外谨慎,眼瞧此状哪里敢一次得罪这么多家中背景不凡的子弟,一时也不做声,只眼睁睁地看着那前来查看情况的先生,折回了廊中与王杰禀告详情。
    等着王杰来拿决定。
    “给其多加一个时辰,重写这篇策论——”王杰依旧站着,远远望着坐在亭中。始终没有出声的那名年轻人。
    “王大人,这怕是不公正吧?”于齐贤冷笑了一声,看向王杰的方向,道:“我等都是一个时辰。他凭何可以多得一个时辰来做这考题?一个时辰,可是能多想上许多要害的。若果真可如此轻易便破例,那学生干脆也‘不慎’将这考卷作毁,求得大人再另给学生一个时辰来反复揣摩思考?”
    他笑着讲道。
    此言一出,许多人都出声附和。
    “就是,于公子这话说的没错儿。一码归一码,总不能因为我的过失而让大家心有不平……不然这样吧王大人,一命抵一命,学生愿拿自己的卷子来换兄台这污损过的卷子,不知兄台意下如何啊?”阿林保依然没个正形儿。
    方才一直凝神的和珅,此时方才迟迟回神一般,明知阿林保是在刻意调侃自己,却也不恼不怒,反而露了笑道:“阁下的歉意,和某心领了。只是官学中考核历来有官学的规矩,阁下的提议,只怕有欠妥当。”
    还笑的出来?
    阿林保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像他这种只能靠自己来出头的清贫子弟,不知将这场肄业考看的有多重要,此刻只怕还在强作镇定吧?
    心中如此作想,阿林保面上却丝毫不显,一副为难至极的模样道:“那……那可如何是好啊?”
    “反正我等绝不同意加时做题,这不公平!”
    “王大人为师表率,凡事当以公正为先啊……”
    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八旗子弟们,有着于齐贤撑腰,果真是什么都敢讲。
    刘鐶之搁笔,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这种排挤与为难,他见得太多了。
    起初会觉得为数不多的几个无权无势,受人欺负的学子们十分可怜,可几年下来,已不会再觉得同情了——既是知道自己与此处格格不入,为何又非要留下来自取其辱呢。
    他身侧临近的考桌后坐着的年轻男子,单手撑着脑袋看着这场骚动,眉目中一派闲懒的意味。
    “鐶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转过头来。
    刘鐶之闻声看向他。
    “今次的策论不是我所擅长的,这和珅若是考不得了,那这肄业考的头名定是你的了。”金亦禹含笑低声说道。
    刘鐶之皱了皱眉,旋即失笑道:“你此言是贬是褒?”
    历年来考核,他与金亦禹非上则下,却总会被和珅压一头。
    金亦禹低声笑着,望着正在商讨解决之策的王杰等人,饶有兴味地讲道:“你说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会猜不到今日会有人对他作手脚么。”
    在官学里这五年,在被这么多人排挤的情形之下,都一直周旋的滴水不漏,没有真的得罪过任何人,一举一动让人挑不出一丝差错儿来的人,怎么会这么不谨慎呢。
    还是说……明知躲不过,干脆顺水推舟了呢?
    那他倒要看看,他要怎么再推回去。
    “既然加时重作策论不可行,那便不如重新出一道新题让这名学生来补吧。”咸安宫官学汉总裁李形蕴在一侧与王杰建议着道。
    咸安宫官学设满汉两位总裁,汉文文考自是由他主持,但王杰是皇帝亲派来监考的,故李形蕴不敢逾越。
    王杰皱着眉思忖了片刻,思及来却也别无他法,唯有望向众学子道:“莫要聒噪,扰乱视听——此事乃是由他人造成的意外,不该让其本人来承担责任,我与几位大人商议了一番,决定重定考题,令其留下重考,仍为时一个时辰,尔等皆可留下来监考。”
    不料他话音刚落,于齐贤便再次出声表达了反对。
    这次他的理由仍然是‘此举不够公正’。
    “历来考核讲求的不就是统考么,若试题都不同,焉能让我等服气?”
    “你是在怀疑本官会从中徇私不成?”王杰看着那仍然倚在椅背上,坐没个坐像的年轻人,刚正的眉目间隐含着一丝怒意。
    他做事直来直去的惯了,宁折不弯的性格同其学生钱沣可谓是同出一辙,放眼朝野上下,没人不为这师生二人感到头疼的。
    但这样的人处事往往有一个弊端:永远不懂得圆滑为何物,不会与人周旋。
    这正合了于齐贤的心意,他听王杰隐隐有要发怒的迹象,周遭之人皆噤若寒蝉,非但不怕,还接着讲道:“学生自然不敢质疑王大人的公正,只是试题的高低好坏,总也因人而异,有些人擅长论政,有些人或就精通诗艺之道……且不说在场众学子们会不会心有不服,单说届时诸位先生用以评断高低,只怕也不好一概而论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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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3 他叫和珅?(小迷糊舵主加更
    听着他这看似含蓄,实则目无尊长的话,又思及他那张不必去看必定也全无字迹的考卷,王杰不由冷笑了一声,目色凛然道:“试题既是重出,亦不可能过于南辕北辙。咸安宫官学里的先生,还不至于连这点区分品断的能力都没有。”
    “王大人似乎忽略了一点——这肄业考,是我等的肄业考,大人此举公正与否,亦需得我等来从中评断,王大人只按己意便做了决定,不知是将这场我等等了整整五年的肄业考视作何物了?”
    于齐贤此言一出,四周气氛变得更为令人窒息起来。
    竟然敢同万岁爷派来的监考学士说这等话……
    可真是不怕得罪人!
    王杰的脸色铁青着。
    他和于敏中在前朝便有些不对付,当下情形不免让他认为于齐贤是刻意在与他作对。
    可他为官多年,就连之前他教过的几位阿哥和前太子,也不曾敢这样跟他说过话!
    然而但凡知道些咸安宫官学中形势的人,必然都知道于齐贤这么做的原因,绝非是单单地想与王杰为难。
    “定是刻意为之……”紫云压低了声音,与已经被这一变再变的形势看呆了去的冯霁雯说道:“好端端地,怎么会为了这样一桩事情与王大人如此堂而皇之地作对……我看八成是跟那被泼了墨的人有过节,想要让人过不了这肄业考吧?”
    冯霁雯闻言下意识地往亭中定睛看去。
    就在王杰与于齐贤僵持不下间,那位始终未有多言的年轻人站起了身来。
    他这么直起身来,脸部的轮廓便落在了冯霁雯的眼底。
    视线中得见那张竟还挂着淡淡笑意的清俊侧颜,冯霁雯登时怔住了。
    这不是在城外拿错包袱,前几日里又刚在书斋里见过,让了她书帖的那位公子吗?
    他竟然也是八旗子弟?
    当时并未问及其姓名的冯霁雯意外地望着亭中的少年。
    他不慌不忙地朝着王杰等人的方向揖了一礼,重新抬起头来之际,方才开口说道:“王大人与诸位先生的体恤之意学生在此先行谢过了,只是于公子等人既觉得不公,重出试题一法只怕确不可取——”
    他也道不可取?
    众人面面相觑起来。知道些内情的多以为他这是要服软了。
    于齐贤在整座官学里,最爱为难的便是和家兄弟二人了。
    据说两家人从父辈便开始不对付,只是那时两家背景相当,谁也欺负不了谁。可自兄弟二人的阿玛常保死在了福建外任,家中光景一日差过一日之后,在咸安宫官学中于齐贤便也越发明目张胆起来,时常以欺辱和家兄弟二人为乐,因此缘故。整座官学中甚少有人敢接近这对家中败落的兄弟。
    除了伊江阿这朵京城奇葩之外。
    只是这朵奇葩现在正在第二考场里打瞌睡。
    故而这场对于和珅而言十分重要的肄业考,倘若于齐贤什么都不做,只怕才是奇怪的。
    对于看不顺眼的人,自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对方不好过的机会。
    王杰皱眉看着说话的年轻人:“你可知如此一来的话,你今日文考的成绩,便等同被作废了。”
    虽然不知道这少年人在官学中是处于什么样的水平,但放弃肄业考到底不是件小事。
    众人皆是下意识地看向了和珅。
    冯霁雯亦然。
    他却仍是一副风轻云淡,口气平和的模样:“如此岂能作废得了?眼下距文考结束,不是还剩了半刻的时辰吗。”
    半刻钟的时辰能做什么?
    难道还能重写一遍不成。
    要知道今次这考题的要求,可是要作两千字出来的——纵是照抄。半刻钟也绝不够用。
    “方才所做的策论,学生已背下,诸位先生既都在此,不妨细听学生读来一遍——是好是劣,诸位先生大可当场评断了。”
    此言一出,四下顿时哗然起来。
    当场做的策论,他竟背的下来?
    且不说考试时精力都在用于了揣摩用词叙述之上,哪有闲暇去背东西,纵就是两个时辰什么都不做,照背着一本两千字之多的策论。只怕也没几个人能真的一丝不差地背下来——
    是以就连王杰也一时怔住。
    “慌不择路啦……”紫云瞪圆了眼睛,低声讶然道:“那么多页写下来的东西,是那么好背的?难不成他过目不忘吗?”
    她可不信。
    冯霁雯却想到事发之时,他坐在原处入神凝思的模样。
    难道那时是在回想?
    “不过这个和珅。我回京后数次听说过,也是个颇有才学之人……没准儿待会还真能瞧见什么好玩儿的呢。”紫云一面兴致勃勃地等着看热闹,一面小声说道。
    “……谁?”冯霁雯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呀。”紫云朝着亭中伸了伸下巴,年轻人得了王杰的准允,四下安静下来,他施了一记文生礼。面上笑意淡了淡,开口不疾不徐,十分好听的音色因策论本身是与民生有关的缘故,此时便有几分字正腔圆的严肃。
    冯霁雯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于他背了些什么。
    “你方才说他叫什么?”她看向紫云问道。
    “你不知道他呀……”紫云觉得实在稀奇,低声取笑道:“他可是如今满人子弟中生的最好看的一个,你竟不知道他?”
    说好的颜控呢。
    冯霁雯却莫名有些紧张起来,脑海中忽然闪过很多之前不曾思及的信息片段,很有些等不及地印证道:“你且说他叫什么?”
    “你真不知道?他叫和珅啊。”
    和珅?!
    就是日后那个一路平步青云,被后人称作二皇帝的……大贪官和珅?
    她怎么忘了这个朝代里是有着这么一个标志性的大人物的!
    可眼前这霁月高风之态的少年人,竟会是日后权倾朝野的和珅?
    该不是重名?
    这可不是个常见的名字。
    还有那日在书斋中,他唤他的随从叫刘全儿……她还当是凑巧了。
    “他可是姓钮钴禄吗?”她又向紫云问了一句。
    紫云点头:“是啊,钮钴禄氏,正红旗子弟。”
    还真是他啊。
    也对,算一算时间,一切还没有开始。
    可眼前这少年人,当真是让人没有办法跟历史上那个深入人心的大贪官联想到一起。
    望着在亭中背诵策论,年轻颜正,一贫如洗却毫不自卑自弃的年轻人,冯霁雯笑了笑。
    不说其它,单说这幅临危不乱的气场,和这幅运筹帷幄却满身平和的模样,确实就是一块做大事儿的好料子。
    前世她养病期间偶然之下,是读过和珅的一本传记的,传记中确实提及过,他年少丧父,日子过得十分贫寒,日后全靠着满腹算计和圆滑的处事手段,一步步走上了权力巅峰。
    虽然后世评说大多是负面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确实是一个十分不简单的人。
    最开始的契机,似乎是娶了某个官家小姐——
    官家小姐……
    冯霁雯忽然笑不出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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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4 贪官之妻的宿命
    “该不会真的背下了吧……”紫云瞪大了眼睛惊叹道。
    她虽辨不出好坏,但瞧着他措辞流畅,而诸位先生包括王大人在内神色虽是各异,却绝非是不满和批责。
    “嘭!”
    茶盏跌碎的声音陡然响起来,在原本安静的四下格外招人瞩目。
    近在咫尺的紫云甚至被惊的抖了一抖。
    “姑娘您没烫着吧?”
    “月牙儿,你怎么了?”
    冯霁雯略显木讷地摇了摇头。
    亭中的少年人闻得动静口中稍顿,向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他似意外她也在,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深邃的眸中含着与以往无二的浅笑。
    十分礼貌的眼神问候。
    不过短短一瞬间,他便收回了目光,继续诵读。
    四下恢复了寂静,众人并没有将太多的目光放在注意冯霁雯和那碎掉的茶盏之上。
    已有下人前来打扫收拾干净,并换上新的杯盏。
    四周只听得到少年人显得有些抑扬顿挫起来的声音,和隐隐的赞叹声。
    冯霁雯的脑袋却是在嗡嗡作响。
    她终于想起来了她家祖父英廉这个名字何以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本人物传记上看到过了——
    正是和珅的传记!
    而祖父在其上被提及的身份……竟是其太岳父!
    试问英廉府上除了她之外,还有第二个姑娘吗?
    所以……换而言之,她的历史宿命,竟然是嫁与这位遭后人唾弃数百年的大贪官和珅为妻?
    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冯氏?
    心头上一万头草泥马疾驰而过的冯霁雯觉得自己好似被雷劈了一遭!
    这个设定也太会玩儿!
    冯霁雯呆若木鸡地望着亭中的和珅,她觉得自己顿时再也无法直视这个人了……
    “文辞精湛,见地不凡,颇有拨云见月豁然开朗之感!”
    那边和珅已诵读完毕,王杰难掩欣赏之意地头一个出口称赞道。
    刚被重击过的心神仍旧处于涣散状态冯霁雯见他一副发现了一根好苗子的欣慰神色,不由麻木地想,倘若王杰知道这株所谓的好苗子以后会成为他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的话。还能欣赏的起来吗?
    李形蕴亦是一番夸赞,余下几名先生紧跟着开口,一半是真欣赏,一半是真跟风。
    亭中的学子们。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以于齐贤作为代表人物的众子弟们,多半的表情似吞了苍蝇。
    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没能害得了他,还反让他出了把风头!
    在咸安宫官学中处事向来低调的贫寒子弟,今日怎么忽然改了处事作风了?
    一种被反过来利用了的耻辱感自内心深处升起,于齐贤咬牙切齿。豁然站起了身来。
    “学生有话要讲!咸安宫官学自建成以来,文考皆是笔试,何来的口诵一说!若人人都如此,还有何规矩可言?”他满脸大写的“我不服”。
    王杰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所谓文考,考的是学问与见识,而非几张形式上的考卷——大清一直主张以文治国,以才取用,科举之所以设有殿试,便是因为不可单凭几张考卷来敲定才学高低。”
    于齐贤还欲开口再行反驳。却听和珅在他前头出了声。
    “王大人所言字字珠玑,学生深感敬佩。但于公子的话也不无道理,今日之事实属意外,也怪学生自己不够小心,实在不足以令大人为学生坏了咸安宫官学历年考核的规矩。”他缓声笑道:“今日能将所做策论尽数诵读于诸位大人与先生们详听,学生那几张考卷,便是没白写了。”
    这话落在众人耳中,实为一个豁达大度。
    于齐贤却气的要吐血。
    他算是明白过来了!
    只要他那篇策论当作诵读了出来,不管算不算作考核的成绩,但今日之事必然要传开。又在王杰面前留了印象,这其中的好处,可是比肄业考核得个头名来的还要大!
    “我就说嘛,你看怎么着……就知道。啧啧……”金亦禹笑着说道。
    刘鐶之定睛看了看那始终淡然处之的年轻人。
    往前他并未过多地注意过这个人。
    只知他年年考核第一,但平素为人极为低调,除了同永贵家的儿子还算有些交情之外,同官学中的其它子弟并无往来。
    当然,这是因为没人愿意与他往来。
    一个家中败落,在官学中以贫寒为名的学子。就是再努力读书,落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徒劳的。
    所以他从未真正地去留意这个和珅。
    可此时此刻,事实却是与他以往的认知天差地别——这个人,远非他平日里所表现出的那般和气甚至是好欺负。
    肄业在即,方才没了顾忌,想借此一搏吗?
    从眼前的情形来看从头到尾,只怕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有的人都被算计了,甚至包括性格刚直的王杰大人在内……
    这五年里,他竟不知身边藏了个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物。
    有和珅这番话在,王杰与李形蕴到底没有当场拿下主意来,只宣称容后与众先生商议之后,再做决定——文考时辰已过,让众学子们下去准备两刻钟之后的武考。
    于齐贤气的险些要将牙根咬断。
    事情到底会怎么解决,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形势不管如何发展,对和珅而言都只会是有利的!
    “和珅,咱们走着瞧!”他从和珅身侧大步走过,狠狠撞了一记他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过只是一场文考罢了,就算是露了脸又如何,就凭他那不值一提的背景,要怎么和他来斗!
    于齐贤带着一帮跟班儿怒气汹汹地离开了考台。
    和珅站在原处,却是无声失笑摇头。
    这个轻笑看似依然和气,半点脾气也没有,却似藏着一抹不以为然的不在意。
    是的,不是不生气。而是根本不在意。
    对于齐贤的为难,一点也不在意。
    仿佛……根本就不曾将对方放在眼里,摆在同一个位置上过一般。
    犹如大人看待胡闹的孩子。
    一直鬼使神差地注意着他的冯霁雯,得见此状更觉得一阵难安。
    这个人所表现出来的。此时只怕尚且是冰山一角……
    和珅似有所查地转过头来。
    冯霁雯连忙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月牙儿你怎么了?怎么瞧着心神不宁的样子?”一直不知是在注意着谁的紫云,见亭中学子们纷沓散去了,得见冯霁雯低头失神的模样,忙关切问道。
    冯霁雯下意识地摇头,此时再抬起头来。亭中已不见了和珅的身影。
    “那咱们先去比武场占好位子吧——”紫云拉着她便要起身。
    文试过了还有武试的。
    正处于极致凌乱状态的冯霁雯闻言摇摇头。
    “我觉得有些不舒服,就不陪你过去了,你且先去吧,不必管我。”
    “方才不是说没事儿吗?哪里不舒服?可严重?”紫云连忙地问。
    小醒小仙也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家姑娘。
    “无妨,只是有些胸闷头昏罢了,不打紧的,坐上一会儿应当就没事了。”恐她们过于担心,冯霁雯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说道。
    “是不是方才太吵闹了?”小醒道:“方才过来的时候,见书楼旁边有几间茶室可供休憩的,不如奴婢扶姑娘去那里坐一坐缓一缓吧?”
    “是啊姑娘。”
    冯霁雯听了只是点头。
    她确实需要好好地缓一缓……
    紫云陪着她一道儿去了汉书楼旁的那座一明两暗的茶室。
    此处平素是供前来官学中拜访的贵客或是学子们家眷临时歇脚的地方。收拾的干净利落,但因今日考核的缘故,并无人在,整座茶室都格外地安静。
    冯霁雯坐下后,接过小仙捧来的热茶连吃了几口,嗅着茶室外隐隐传来的冷梅香气,方迟迟觉得脑海中的神思清醒了一些。
    方才真是被吓懵逼了……
    当然,纵是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人生归宿’。
    这也……太坑人了吧?
    “可好了些吗?”坐在她身侧的紫云问道。
    冯霁雯点点头。
    “那就好,方才你那副样子可真吓坏我了。”紫云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问道:“那咱们是继续坐这儿歇着,还是去比武场看热闹?”
    见她一脸十分想去,却又顾及自己的模样,冯霁雯不禁笑了笑。道:“你赶紧地过去罢,我在此处坐着等你回来便是了。”
    紫云一时有些犹豫,显是放心不下她。
    “我当真是没有大碍,只是比武场难免有些吵闹,我便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见她脸色确实不似方才那般难看,加之又耐不住心底的期待。紫云便道:“那你在此处等着我,我很快回来的。”
    “好,放心去吧。”
    望着紫云带着两个丫鬟离去的背影,小醒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紫云格格这模样,哪里像是单纯想看热闹?
    可她向来不会去过分关心与自己和冯府无关的事情,于是便也没有多嘴说什么。
    小仙则在一旁为冯霁雯捏起了肩,想藉此让她放松一二。
    冯霁雯却是望着茶室外偶尔经过的学子和下人们,暗暗思忖着该怎么摆脱这个贪官之妻的命运。
    这个身份太有挑战性了,平庸的她实在抗不住啊。
    冯霁雯苦恼地揉了揉突突直跳的眉心。
    然没过多大会儿,紫云不知为何又带着阿欢和阿屏折了回来。
    她看起来颇有些垂头丧气。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冯霁雯问道。
    紫云揉着手里的丝绢坐了下来,瘪了瘪嘴道:“没什么热闹可看的。”
    他竟然不参加武考了。
    “兴冲冲地要过去的是你,现如今说没什么热闹可看的也是你。”冯霁雯无奈地笑了笑。
    “哎……不提这事儿了。”紫云叹了一口气,将失望掩去。
    见她摆明了是有心事的模样,然此时身处咸安宫官学之中,冯霁雯也不好贸然开口发问,只是道:“既然不想看了,那便吃些点心垫一垫肚子,过了午时便往宫中赴宴去罢。”
    入宫赴宴不能多吃了东西,以免到时席上失礼,所以午饭只是让丫鬟们装了些果腹的小点心带来。
    紫云兴致阑珊地点了点头。
    小仙和阿欢将各自带来的点心从小食盒里取了出来,不过各自两小碟,都是些清淡宜口的小糕点。
    二人就着茶水吃了几块,紫云的心情似有好转。
    “月牙儿,你日后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呢?”紫云忽然问道。
    冯霁雯闻言一怔,遂下意识地看向茶室各处,确定无人之后,适才低声嗔道:“这是在咸安宫,你说话可注意着些。”
    学规矩时太妃千叮咛万嘱咐的,便是在宫中必要言行谨慎。
    这种话虽不会触到什么忌讳,但若让人听了去,难免有损女儿家自身的颜面。
    尤其是紫云还在议亲。
    这丫头,真是口无遮拦的惯了。
    “哎呀,这里又没人……都在比武场呢。”紫云眼睛微微亮起,满脸期冀地道:“你就跟我说说嘛,咱们相互交换一下秘密。”
    冯霁雯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一口漱口的茶水险些就喷了出来。
    这模样,不是一副活脱脱的怀/春少女真实写照吗?
    果然是有情况了。
    她接过小醒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茶水,道:“回头出了宫再说也不迟。”
    “现在坐着也是坐着,就当陪我说说话解解闷儿……”紫云伸出一只手来晃了晃冯霁雯的胳膊。
    突如其来急着要与闺蜜分享的少女心可是没那么容易退却的。
    “你们俩去外面守着,如果有人过来记得提醒一声儿。”紫云向两个丫鬟吩咐道。
    阿欢阿屏应下来,退去了茶室外。
    冯霁雯无可奈何,笑了问道:“这到底不是在家里,你说话可要注意些分寸。”
    这是在提醒她,纵是要分享秘密,却也不能说出什么落人话柄的东西来,譬如……太过明显的暗指,甚至是姓名之类。
    这傻丫头显然是有心上人了。
    实则从香山枫会上回来之后,她就隐隐察觉到了。
    “好好好,那我先说我的……”紫云脸色不自觉就变得欢愉起来,眼中神采好似星辰,本就是邻座,她又将椅子往冯霁雯的方向挪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却仍然难掩欢喜地说道:“我想嫁的人,不一定是门当户对,但一定要是自己喜欢的。”
    这头一句,便让冯霁雯觉得相比之下,这姑娘比她更像是穿越来的。
    但不管现实如何,谁都有向往理想归宿的权利。
    她便笑着问:“然后呢?”(未完待续。)
    PS: 抱歉,今天更新略晚了,因为身体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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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明天见咯可爱的宝贝们。
    075 想嫁什么样的人
    “然后一定要饱读诗书,有才华……待人温和有礼。”紫云继续说道,眉眼间藏着一抹羞怯的笑意。
    冯霁雯听罢凝神想了想。
    咸安宫官学虽然是一座学所,但悲哀的是,真正饱读诗书的学生若是较真儿数起来的话,只怕十个指头还用不完。
    所以若论称得上才华二字的学生,似乎也就只那么几个。
    加上大有可能还去过香山枫会……
    冯霁雯仔细想了想,大约已将‘嫌疑人’锁定在了几个人当中。
    “嫁人乃是终身大事,我可不愿自己日后后悔……虽然我阿玛额娘常常只将门当户对挂在嘴边,但我认为,两情相悦才是最重要的。”紫云一脸跃跃欲试的坚定,又笑着问冯霁雯:“你觉得嫁人的话,哪一样最重要?”
    “如果我一定要嫁人的话,那首先必要在祖父的点头允许之下才可以。”冯霁雯道。
    两情相悦什么的,她上辈子便没遇到过,可见实在太难了。
    这种东西对她的生活而言或是锦上添花,但并非是必须有不可。
    且又是在这封建至极的古代,倘若真的两情相悦,其实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迎上紫云的目光,冯霁雯不觉更放松了一些,口气随意地谈道:“我只求个安稳轻松罢了。若是可以的话,我倒不想嫁进那些关系错综复杂的高门大户里,我是最不愿意将时间都耗费在应付人际关系上的。”
    那些宅斗之流,她只要稍稍一想,便觉得头疼的不得了。
    她虽比芜姨娘好一些,可却确实不是那块料儿。
    紫云听罢她这番想法既不赞许也不反驳,只又笑着问道:“你只说要嫁什么人家了,那要嫁的人呢?你想嫁个什么样儿的人?”
    冯霁雯想了想,答道:“相敬如宾。”
    作为一个穿越女,她的想法似乎太过于中规中矩了。
    可谁让她除了悠闲度日之外,就再没有别的追求了呢。
    紫云这下才轻轻皱了眉。有些不太理解的看着冯霁雯:“夫妻之间也要那样端着规矩的话,该多累呀……难道你不想找个真心喜欢的人吗?”
    那样的日子过起来才有滋味嘛。
    冯霁雯笑了笑,摇头道:“真心喜欢的人岂是你想遇到便能遇到的?若是遇不到,那自然还是相敬如宾的好。难不成要成天儿大眼瞪小眼,闹的家宅不宁吗?”
    紫云看重的是感情二字,相较之下她却现实的多,她没想过要去追求那些可遇而不可求的真感情,所想不过余生可以尽量安逸地过活罢了。
    “唔……你说的倒也没错儿。”紫云轻轻牵了牵嘴角。笑着道:“喜欢的人……或许真不是那么容易能遇到的。”
    所以才要更加珍惜,方不愧对上天的这番安排吧。
    两名小姑娘对窗而坐,各自怀揣着截然不同的一番心事。
    冯霁雯却不知与茶室相邻的汉书楼中,有人不慎听到了她与紫云的这番对话。
    “我就知道你又跑这儿来看书了!”
    一道少年人的声音传来,大步走近在他左肩处拍了一记,笑哈哈地道:“你可真行,平素不参加武考也就罢了,肄业考竟然也不去——我听说刘鐶之和的金亦禹也没去?”
    书架前,正抬手找书的和珅淡淡地“嗯”了一声,头也未回地答道:“去了反而麻烦。不如不去了。”
    武考不同于文考,他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不想再费什么心思与于齐贤等人周旋。
    至于刘鐶之与金亦禹他们,则是从没想过要通过武途入仕,家中背景雄厚,面对没兴趣的事情之时不愿浪费时间,也属正常。
    只是他与凡事皆可随性而为的他们不同,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事先算计好的,不容许有任何差池。
    这些年来。一如今日这般。
    伊江阿笑着道:“我听说他俩去上观楼听戏去了,要不等和琳那边考完,咱们也出去玩玩儿?”
    和珅没有答他的话,取了一本书后转回身来。适才笑着问道:“要等他只怕还要一个时辰,你今日又是在武考第一试上被刷下来了?”
    伊江阿不觉为耻地道:“嘿,考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处?你不是不知道那弓沉的很呐,我有那劲儿还不如去城外打打猎呢,好歹还能打点儿吃的回来,总归赔不了。搁这儿跟他们现。纯属是瞎浪费力气。”
    说到此处又嘿嘿笑了两声道:“再者说,我这头一试便被刷下来,不是恰好能多给和琳那小子一个表现的机会么?”
    这自然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
    和琳虽然读书一般,但骑射功夫却是一流儿,力气又大,历年武考从未下过前三。
    而对于伊江阿这幅嘴皮子里吐出来的各种不着边际的话,和珅早已习以为常,听罢不过一笑,道:“我今日尚要留下来收拾整理些东西,应是没时间随你出去瞎晃了。你若有事,且先走吧。”
    “改日再行收拾便是了,你好不容易挨到肄业了,就不出去松快松快?”伊江阿嬉笑撺掇着。
    和珅已在书桌前坐了下来,一面翻开手中书卷,一面漫不经心地答道:“日后有的是机会。”
    深知他脾性的伊江阿见状叹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调侃道:“那成,我就不打搅您在这儿看书做学问了,等后日里考核的成绩出来,咱们再出去聚一聚——我提前把话给您搁这儿了,到时您可不许再找什么借口推辞,不给小弟面子啊。”
    和珅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笑道:“后日受了袁先生所邀,要去一趟香山别苑,只怕是分身乏术了。”
    “得得得,知道您是个大忙人儿,那大后日,大后日总没什么事儿了吧?”
    和珅微一思索之后,笑了点头。
    “那可说定了啊,我回头让人早早在鸿福楼把位置给定咯。”伊江阿得了和珅准话,一心想着要回去逗那两只昨个儿刚从和亲王弘昼那里磨来的两只鹦鹉说话。于是就没有多留,直接带着下人回府去了。
    至于今早在西直门儿外骑马蹭了人一事,则早已在文考时那场回笼觉里丢的一干二净,半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
    武考不同于文考。要先生们仔细审阅批卷,武考结束当场名次便也跟着出来了。
    第三考场里,一名正蓝旗出身叫做阿奇英的学子夺了第一。
    第二考场中,福康安险胜过和琳,只在射艺上胜了仅仅一发。
    至于第三考场肄业考。第一名则是毫无悬念地落在了于齐贤的头上。
    到底参考的学子中,九成都听命于他,余下的一成纵是有心相争,却也不敢出这个风头儿。
    考核完便是长长的年假,学子们甭管考的怎么样,大多乐的轻松,尤其是今年肄业的学子们,更是个个儿精神抖擞,将官学里的书籍等杂物一概交给了家仆来收拾,高高兴兴地呼朋唤友三五成群地出去找乐子消遣去了。
    八旗闺秀这边。此刻却又是另外一番情形。
    景仁宫宫宴在即,尤为怠慢不得,闺秀们皆是早早准备妥当。故眼下虽刚过午时一刻,却多数都已在前往宫中的马车里,是为防止路上有什么差池,耽搁了晚宴的时辰。
    而京中闺秀当中最受瞩目的金家二小姐金溶月,此时却刚从外面回来,由丫鬟们伺候着洗漱更衣之后,午时都已过了大半。
    相对其他闺秀而言,对于这场宫宴。她似乎是最平静淡然的那一个。
    只是时辰到底不早了,丫鬟阿碧见一切都已妥当,便轻声催促了一句。
    “姑娘,咱们可以动身了。”
    坐于梳妆台前的金溶月伸手扶了扶头上的玉钗。望着镜中的倒影微微弯唇一笑,眼角本就有些上扬的水眸更显潋滟。
    她应了阿碧一声,起了身来,刚要开口吩咐一句什么,却听珠帘外传来了一句丫鬟的禀告声。
    “姑娘,二少爷又来跟您借书了。”
    金溶月在自己的院子里有单独的书房。藏书颇多,常常惹得兄长过来借书。
    “二少爷今日不是肄业考吗,这么快便回了府,想必是考的极好了。”阿碧笑着道。
    金溶月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抬脚离了房间,出了正堂,往书房而去。
    “二哥今日自觉考的如何?”
    她刚一踏过书房门槛,便笑着向书房里的人问道。
    却听里面的人不答反问,满是新奇的口气问道:“月儿,这幅字你是哪里得来的?”
    金溶月面上笑意一凝,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来到了他面前。
    金亦禹手中正持着一幅折痕清晰的草书,细细地打量着,眼中满是惊艳。
    金溶月皱眉将其从金亦禹手中抽了过来。
    “二哥怎么随意乱翻我的东西?”她一面将字重新折起,一面不悦地问道。
    “我就是方才在书架一角里偶然瞧见了,顺手这么打开一看,怎么就成了乱翻了?你这书房里,难道还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不成?”金亦禹笑着看着她,眼睛微微眯起,视线定在了她手中折起的纸张之上:“月儿,我记得你平日里是不习草书的——”
    而后不待金溶月说话,便问道:“那首相鼠,该不就是那日在香山枫会上英廉府上的小姐所作吧?”
    他虽素来沉迷于书画,但为人却是机敏,又因深知胞妹的心性,故只这片刻,便猜出了七七八八来。
    金溶月被他那双同样微微上扬的桃花眸看出了几分薄怒来,直直地看着他问道:“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亦禹仍然是含笑看着她,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金溶月抿了抿唇,将头侧去了一侧避开他的目光,满面不悦。
    “月儿啊,这么做人……可不好。”
    金亦禹笑着轻声说道,金溶月刚要抬起头来反驳,却忽觉一只大手落在了自己头顶,轻轻拍了拍,似是劝告。
    “我的妹妹这么聪明,怎么就不能自信一点呢。”
    金亦禹笑叹了一口气,已是信步离开了书房。
    金溶月站在原处,脸色红白交加。
    片刻后,忽而低下头将手中纸张撕的粉碎。
    本就没人能够比得过她,更何况是那位她从未拿正眼看待过的浑身上下皆是笑柄的什么冯家小姐。
    简直荒唐。
    ……
    “月牙儿,我跟你说啊,这宫宴也没什么,不过是吃顿席面罢了,更何况咱们只是来走个过场……一会儿到了景仁宫,你可千万别紧张。”前往景仁宫的路上,紫云正对冯霁雯这么说着。
    冯霁雯叹了口气。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你能不能不要抖的这么明显?让别人看了去,未免觉得失礼啊。”冯霁雯小声担忧地道。
    “有、有吗?”紫云强装镇定着。
    她从未进过宫,纵是跟嬷嬷学规矩时听她说起宫中规矩森严,却也不曾真的当回事儿,大半日在气氛自在的咸安宫官学里耗了过去,更没觉得如何。可此时真正进了内宫,觉察到气氛的肃穆庄重,加之又忽然想起了章佳氏为了让她认真学习礼仪而对她讲过的那些因为错了规矩而被处罚的可怕事例,不由便后知后觉地胆怯起来。
    二人一起走,平时胆儿大任性的紫云格格,此际竟还不比冯霁雯来的冷静。
    冯霁雯听她声音都在发颤,一时既是想笑又恐她越怕越乱,边放缓了脚步走,边宽慰道:“你自己不都说了咱们只是来走过场的吗,只要本本分分的,不出什么差错便是了,如何至于怕成这幅模样?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只管照着别人来,力求不惹眼,挨过这场席面便行了。”
    这话说的容易,其实她自己也有些胆怯。
    但若两个人都怕,才有的麻烦。
    “好,我都听你的……”紫云咽了口口水,俨然已将冯霁雯当作了救命的浮木。
    这让心中同样没底儿的冯霁雯倍觉压力重大,却偏生不敢表露出分毫,只有努力照着太妃教给的规矩,做出一副无畏的姿态来,如此倒让跟在后头的几个丫鬟看的安心不少,顺带着送上了一腔崇拜。
    行在前侧方的小醒则加快了几步,赶上了前方引路的小黄门儿,垂首轻声询问道:“敢问这位公公,还要多远方能到景仁宫?”
    小太监刚要答话之际,却忽见眼前的小道上闪过一道白影,直直地钻进了一侧的花丛当中。
    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乱的脚步声和低呼声传近。
    “公主您慢些跑,当心着脚下!”小宫女紧张地喊道。(未完待续。)
    PS: 让大家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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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大家^_^
    076 在哪见过
    一名着宫装的小女孩疾步跑来,未来到跟前便向那小太监问道:“你可看到一只猫儿过来了?”
    那小太监看清楚了来人,连忙跪下行礼。
    “奴才见过九公主!”
    冯霁雯一听是公主,连忙便扯着紫云矮身行礼。
    只是小女孩的注意却全然不在她们身上,一面拿眼睛环视着四周,一面急不可耐地催问道:“你们可瞧见我的猫儿跑过来了?是一只花脸儿的小白猫——”
    两名宫女紧跟而来,显是走得急,略微有些气喘。
    “……奴才方才像是瞧见了一道儿白影,可却不甚肯定是不是九公主您要找的猫儿,奴才瞧着是往那茶花丛里钻进去了。”小太监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答道。
    虽然自令妃娘娘故去之后,这位九公主在宫里的地位已非往日可比,但到底还是握有生杀大权的主子,容不得他这个连名号儿都叫不上的小太监不怕。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花玉’给我找出来?”小女孩看向两名宫女。
    二人互看了一眼,却是其中一人竖眉不悦地反向小太监问道:“钻进了花丛子里,你可看清楚了么?”
    那可是叶子上带着刺儿的山茶花丛,真让她们钻进去找那只常常抓伤人的坏猫儿,指不定要被刮伤或是抓伤呢。
    女孩子没太听得懂,那小太监却是明白了,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作答。
    年幼的公主不好得罪,可这些有点儿身份的大宫女,同样的作对不得的——她们这些人往往记仇的很,当场不会发作,但日后有的是法子来为难你。
    小太监踌躇的这片刻,紫云忽然开了口。
    “我刚才也看着那只猫儿了,确就是钻到那花丛子里头去了——”
    冯霁雯闻言一愣。
    太妃在教她规矩之时,耳提命面最多的一句便是少言慎行。眼下找一只猫虽不是什么大事,但既然是可以不必开口,不掺和进去的,自是还是不开口为好。
    方才那说话的宫女。当着主子的面会对那小太监多此一问,显是不乐意去找。
    紫云这一句话,倒是给这小太监解了围……
    冯霁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怎么还愣着?”小女孩适也察觉到了什么,面色微怒地瞪着那两名宫女。
    二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往花丛处去,一面小心地拨开花丛。一面弯下腰唤着那只猫儿的名字。
    “花玉——”
    两名宫女在花丛中寻猫,和恪公主站在小径中央焦急地等着,小太监没有得话不敢起身,冯霁雯和紫云等人亦无法失礼离去,一时间唯有站在原处垂首等候着。
    “喵呜!”
    一声警惕的猫叫声忽然自花丛深处响起,其中一名宫女吓得惊叫一声,只又听得一阵沙沙的响动声后,和恪公主喜道:“花玉出来了,快抱住它!当心些莫要将它给弄伤了!”
    两名宫女纷纷在心底叫苦不迭。
    这只猫儿的性子坏的很,不将她们弄伤便是大幸了!
    二人在花丛里与‘花玉’一阵追逐。过程苦不堪言,直让一旁观看的冯霁雯想要扶额叹气。
    猫和狗不同,天性便是警惕的,你越是这样追它,它只怕越要受惊逃窜,哪里是这么个抓法儿?
    平日里净雪闹脾气时也会四处乱窜,可硬抓必然不行,首先要等它安静下来,之后再耐心地唤上一阵儿,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
    当然。如果拿好吃的东西相诱,效果更佳。
    可两名宫女显然不懂得这些门道,最后非但没能抓住这只名叫花玉的猫儿,反让它受惊之下攀着花丛后一棵光秃秃的歪脖子石榴树给爬了上去。
    二人俱是一脸苦色。转头为难地看向和恪。
    “你们可真是没用,连一只小猫儿也抓它不住!”和恪转头看向那小太监,皱眉问:“你可会爬树吗?”
    这是想让他爬树去抓猫。
    小太监有些犹豫地答道:“奴才会……”
    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
    “你若是能把花玉抓回来,本公主重重有赏。”她命令道。
    小太监唯有应是,垂首起身。
    “且慢——”
    一直沉默不语的冯霁雯忽然出声制止道。
    会爬树有什么用,真让这小太监去抓。到头来只会是白费时间罢了。
    再这么折腾下去,若是误了她们去景仁宫的时辰,到时未免就不妙了。
    还是趁早将麻烦解决掉为好。
    “猫儿是最怕生人的,真让这位公公贸贸然去抓,若再惊到它,只怕更是要弄巧成拙。公主若不介意的话,不妨让臣女一试,兴许能引它下来也不一定。”冯霁雯望着石榴树的方向,微微笑着说道。
    那只匐在树枝上的小白猫,听到她的声音轻叫了一声。
    “你真能引得花玉下来?”和恪似这才注意到尚有别人在,下意识地朝冯霁雯望过去,眼中却闪过一抹疑惑。
    冯霁雯往花丛方向走近了几步,微微撩起旗服下摆,却是缓缓蹲下了身去。
    这是能让猫儿最容易产生安全感的姿势。
    她仰头望着花玉,轻声唤道:“咪咪,咪咪……”
    花玉动了动脑袋,咕噜了一阵儿。
    几人下意识地安静下来,都紧紧盯着树上的猫儿,和恪的目光却定在了冯霁雯的身上。
    冯霁雯又耐心地唤了一阵。
    随着一声猫叫,花玉哧溜溜地下了石榴树,小跑着穿过花丛底,朝着冯霁雯跑了过来。
    “喵呜——”
    冯霁雯望着它笑了笑,动作轻缓地伸出一只手,在它脑袋顶儿轻轻抚了抚。
    和恪简直看呆了去,走来将已经安静下来的花玉抱了起来,一脸疑惑地向冯霁雯问道:“你是八旗家的小姐?要往景仁宫去吗?”
    这问出来的话,却是跟猫无关。
    冯霁雯已起身,闻言微一行礼,答道:“回公主的话,正是。”
    “那我们之前……可是在哪儿见过吗?”和恪微微歪着脑袋。仰脸细细地打量着半垂眸答话的冯霁雯。
    “臣女只三年前进宫过一次,想来是不曾见过公主的。”
    和恪“哦”了一声,又道:“可我瞧着你似乎有些眼熟……”
    话罢似有些苦恼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一般,皱了皱鼻子。
    “不管怎么样。多亏了你,帮我将花玉从树上给哄下来了。”
    “举手之劳,公主不必挂怀。”
    “你是不是也养猫儿?”和恪问道。
    冯霁雯笑着轻轻点头。
    和恪又盯着她看了一阵,到底也没想出来曾在何处见过,唯有道:“你们不是还要往景仁宫去吗?时辰不早了。别耽搁了,快去吧。”
    “那臣女告退了。”冯霁雯行礼。
    小太监紧跟着行罢了礼,带着冯霁雯一行人缓步离去。
    和恪站在原处,却是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两名宫女因没能办好她方才吩咐的差事,站在一旁也不敢随意出声催促。
    直到和恪忽然“啊”了一声,白嫩嫩的小脸上盛满了恍然之色。
    她想起来了!
    怪不得觉得有些熟悉……原来是她那日在香山枫会上不慎落水,冒险救她上来的那个姑娘!
    当时她昏昏沉沉的,并没能看得太清楚,事后问七姐姐,她却不肯说是谁救了她。又交待她不许同任何人提起自己落水之事……
    可方才那声音,她绝不会听错。
    那位小姐,正是那日救了她的。
    “你们快去打听打听,方才引了花玉下树的那位姑娘,是哪一家的小姐——”
    七姐姐的交待她不会忘,可至少要知道救命恩人是谁吧?
    “月牙儿,你逗起猫儿来可真是一把好手儿。”因方才一番抓猫的变故,莫名放松了一些的紫云,正低声同冯霁雯说着话。
    冯霁雯只笑不答:“快别说话了,就要到景仁宫了。”
    至于方才的情形。倒非是她有什么特殊的本领,而是那只猫儿,她认得。
    就是太妃的静云庵里,净槐下的两只小猫崽其中的一只——它爬上树时。她得见它那双蓝眼珠儿以及脸上的花色,便觉得像是,后来又想到那日/她去带净雪回来之时,问起另一只的下落,玉嬷嬷便随口告知她,说是送给宫里来的主子带回去养了。
    这才确定了下来。
    这只花脸儿的小猫崽。之前因她常常去静云庵,便对她不算陌生,加之她又懂得它的一些习性,哄下树来自然不算什么难事。
    只是奇怪的是……她方才也多少觉得那位九公主,莫名有些眼熟。
    好像还真在哪里见过似得?
    只是景仁宫就在眼前,打起了精神来准备应对种种的冯霁雯,没再分心去想这件并不怎么重要的事情。
    她与紫云二人带着丫鬟随那小太监行进了景仁宫内。
    她们虽出门早,但在咸安宫官学里耽搁了许多时辰,加之此番由嘉贵妃宴请,闺秀们都重视非常,故当她们被宫女引着来至景仁宫偏殿之中时,殿内已是莺声燕语一片。
    二人并不掺和进去,找了位置坐下。
    “那不是冯霁雯吗?她怎么也过来了?”章佳吉毓眼睛瞥见,满面不悦地说道。
    章佳吉菱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冯霁雯。
    她坐姿得体,正与紫云说着什么。
    “贵妃娘娘怎么连这种被撩了牌子的人也请来碍眼了?”章佳吉毓冷哼了一声。
    章佳吉菱应了句“是啊”,表情却没了往日的那种厌恶。
    自从上次亲眼瞧见冯霁雯跳水救人之后,她便莫名的竖不起太多敌意了……尤其是眼前的人,从头到脚,从动作到说话,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远远便瞧见了章佳大小姐和二小姐在这儿吃茶,坐的久了未免闷得慌,我听说景仁宫里栽了许多冬日里也照常开的花儿,不如咱们去瞧瞧鲜?”一道带笑的少女声音传来,章佳两姐妹转头望去。
    “不知这位小姐是哪个府上的,瞧着眼生的很。”章佳吉毓似笑非笑地问道,眼底一派轻视之意。
    “……章佳大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家父姓汪,在钦天监任上,我名叫汪黎珠,上次香山枫会上……”
    “哦,我记起来了。”章佳吉毓打断道:“你父亲是汉军旗,在钦天监做灵台郎对罢?”
    汪黎珠的脸色一阵发白,强笑着道了句:“正是,原来大小姐还记得。”
    只是当众提起她父亲低微的官职,是什么意思?
    章佳吉毓便不说话了,转回头去跟章佳吉菱低声耳语了几句,二人便轻笑了出声。
    被晾在了一旁的汪黎珠更为难堪起来。
    章佳二姐妹还在笑着,好似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过上前搭话的汪黎珠。
    汪黎珠站了一会儿,实在忍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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