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9.16 (26)
    其余凤族共同献祭,将天地残存的清气化为元气,只留下一颗凤蛋。
    那颗凤蛋原本挂在灵魂树上,但几十万年过去,灵魂树死掉了。
    又数度沧海桑田,凤蛋也不知滚去了哪里,忽然有天,一道神魂入了凤蛋,唤醒了凤蛋里的意识。
    “后来叽叽就醒啦!”少年扬起脸,“叽叽感应到景景有危险,就凤不停翅地赶来了。”
    景岳:“叽叽真棒。”
    蓝凤高兴地不行,原地转了个圈,披风一旋,简直惊人的美丽。
    秦燕支不想看他臭美,道:“既然你已得到传承,可知什么对我们有用的消息?”
    蓝凤:“当然!景景,叽叽给你说……”
    景岳一听这个开场白,下意识就想堵住蓝凤的嘴,但这回蓝凤却很靠谱,“你面前这块石头本是陨落的星辰,但它常年在天衍之水旁边,吸收日月精华和水之精气,又承载了开天辟地以来古修第一套心法,天道自有大功德降下。正是如此,它才能历经百万年不风化,依旧留存下来了一小块,而且自有记忆。”
    “简单来说,它算一颗受天地抚育又被功德滋养后复活的星星,它和景景有很深的因果机缘,所以景景找到了它,但除了景景得到的心法,它还有更重要的作用……”
    蓝凤突然住嘴,一脸期待地看着景岳。
    景岳立刻懂了,浮夸地配合道:“叽叽真厉害,居然如此博学。”
    蓝凤见景景特别上道,满意地点点头,“你们要找对付魔胎的办法,其实就落在它身上。”
    “你说真的?!”景岳和秦燕支同时问,他俩本来对此已不寄希望,可听蓝凤的口气,竟然知道如何对付魔胎?
    “当然是真的!”蓝凤背起手,摇头晃脑道:“魔胎承天道孕育,说是对付魔胎,实则是对付天道,但天道从来没有绝路,九死中必有一生。我推演过了,我们可以借星位布置万界星辰大阵,此阵乃是上古四阵之一,若是成功,便有极短时间可蒙蔽天道,甚至逆改天道,只要抓住这个机会杀死魔胎,此局可解。”
    景岳听得云里雾里,就是感觉很厉害,“此阵要如何布置?”
    蓝凤:“阵法须对应四万四千四百四十四星位,所以需要四万金丹修士,四千紫府修士,四百洞天修士,四十返虚修士,再有四位渡劫修士各守东南西北方,最后以功德石压阵。”
    景岳见蓝凤说阵眼时,视线便落在那块灰石头上,问道:“它是阵眼?”
    蓝凤:“没错,它就是功德石,上古量劫之后,人族当兴,这枚石头意义非凡,当然有大功德。”
    景岳:“那我师尊他……”
    蓝凤:“他早已衍化为三千大道之一,不生不灭。”
    景岳听得此言,也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师尊做到了人族的极致,悲的是师尊再不能为人。
    他沉默片刻,对蓝凤道:“原来我们一直寻求的生机,竟然在你身上。”
    蓝凤一听,更是骄傲得不可一世。
    秦燕支睨了蓝凤一眼,道:“你所说万界星辰大阵,以人族目前的实力,应当可以布置完成。”
    蓝凤“哼”了一声,“但这块石头外层无用,只有石心才算是完整的功德石,你们得想办法取出石心。”
    秦燕支:“石心?如何取?”
    蓝凤:“三界寺,机缘就在三界寺。”
    景岳:“好,待我回宗门稍作安排,就去三界寺。”
    然秦燕支却幽幽道:“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
    景岳一愣,笑道:“当然没忘,我们说好的,回来后便是你我的结侣大典。”
    秦燕支一听便也笑起来,心里有种尘埃落定的满足感。
    蓝凤不甘秦燕支如愿,酸溜溜道:“哼,你们还想拖延时间,从你们进入中古秘境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千年。”
    景岳一惊:“真的?”
    蓝凤:“你们在里头呆了三年,秘境受灭星大阵和时间洪流的影响,一日便是本方世界的一年。”
    景岳和秦燕支对视一眼,当年他们入秘境时,魔胎也就剩两三千内便能降生,如此一千年过去,魔道一定想尽办法催生魔胎,留给他们的时间估计真的不多。
    而且经蓝凤一提醒,景岳也想起当年被困在秘境中的其他人,问道:“流云他们呢?可回去了?”
    蓝凤:“洪流境一碎,时间洪流发生混乱,他们便离开秘境了。”
    “那就好。”景岳松了口气,“如今浣花村还算宁静,可见正魔两道并未起纷争,而且一千年过去,正道实力也必有提升,也不知一叶他们如何了?”
    蓝凤:“小叶子吃了你的丹药,再延数千年寿数,已经成了老不死。”
    景岳:“……”
    景岳默默为一叶点蜡,道:“布阵一事牵涉太广,我与燕支的结侣大典广聚各方正道同门,正好商议此事。”
    秦燕支点点头,“如此正好。”
    蓝凤一噎,只觉得自己被景景和流氓子联手欺负,愤愤不平道:“哼!癞□□总算吃上天鹅肉了!”
    秦燕支不与蓝凤计较,淡淡道:“承你吉言。”
    蓝凤顿时跳脚,“你你你,你就算上位成功,也休想撼动叽叽的地位,休想给景景吹枕头风,你这个恶毒的继母!”
    景岳:“……”
    秦燕支:“……”
    关于蓝凤口中的“继母”是怎么来的,景岳和秦燕支都知趣地没有多问,两人约好见面之日,便各自告别,回了自己的宗门。
    而远在极北陆洲的寒云宗,几名筑基弟子正往炼药堂去,迎面遇上匆匆而来的两人。
    弟子们纷纷见礼,“郑真君、顾真君。”
    来人正是郑白与顾侠,两人前不久才迈入紫府,刚刚接到掌门传信,便急往青云峰去。
    等郑顾二人离开,一名弟子道:“两位真君这么急,可是有什么大事?”
    另一人道:“听说掌门方才发下诏令,着门中所有长老齐聚主峰,不知是不是魔道有了动作?”
    又一弟子忽然提高音量,“会不会是中古秘境那边有了消息?”
    他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如今一千年已过,当年前去中古的大能半点音信也无,就连龙殿都暗示他们已凶多吉少。
    这件事好似乌云般笼罩在每个正道修士的头上,每当提起都是一片愁云惨雾。
    另一边,郑白与顾侠也来到了青云峰,一入内,就见门中大半长老已然齐聚。
    当年寒云宗的掌门魏天离已晋升为太上长老,如今的掌门乃是景岳的徒弟程念,也就是小黑。由于他心法与灵根天然契合,修为进益极快,赶超了不少师兄师姐,两百年前便接过了掌门之位。
    当然,程念身份特殊,又有一叶老祖力挺,登位才如此顺利。
    不止是程念,宗门内许多职务都换了人,和千年前想必,已是一副新景象。
    郑顾二人见掌门神色复杂,似喜似忧,心里都是一“咯噔”,只怕听见什么不好的消息。
    等到所有长老到齐,程念面色凝重道:“我已收到流云老祖传信,他们从中古秘境里出来了,不日就将回宗。”
    话音一落,大殿中人皆是一振,没想到竟是个好消息,当日去中古秘境的大多是返虚大能,他们一归,正道又添不少助力。
    只是看掌门的脸色,似乎不止于此。
    果然,就听程念道:“但他们并未找到对付魔胎的办法,更不妙的是,我师尊和秦老祖又失踪了。”
    程念将传信符的具体内容一一道来,众人便知秘境里也有人牺牲,而景秦两人自从被山坳里的怪风卷走之后,便再没了消息。
    郑白看了顾侠一眼,两人情绪都很低落,景岳对他们而言不像其他老祖一般高不可攀,他们更是同学,是同伴。
    这时,忽听一人道:“景老祖一定没事!”
    两人循声一看,说话之人是穆枫。
    多年前,穆枫因牵扯入宗门内斗,在与化身为景山的景老祖切磋时,不幸毁了丹田,之后又在景老祖的帮助下重新踏上修道之路。
    穆枫:“老祖与秦老祖多次失踪,但都化险为夷,且次次因祸得福,这次定然也是如此。”
    他说得信心十足,但众人都知,这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
    可是此时,他们也只能相信这种安慰。
    程念:“你说得对,师尊定然无事,但我们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他话说一半,殿外忽然飞入一只纸鹤,竟是又来了张传信符。
    程念单手一摄,将纸鹤展开来,下一刻,他眼睛猛地瞪大,又瞬间变得通红。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不安愈甚,却见程念忽然仰天大笑,笑得眼角都浸出了泪,片刻后抖着声道:“师、师尊回来了,我师尊回来了!”
    大殿里立时安静下来,静到可闻针落,所有人都被这惊天喜事给砸晕了头。
    程念猛地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我得去找一叶老祖,对了,还要马上传信流云老祖!”
    他快步走到门边,又拍了下额头,急慌慌的样子早不见平日里半分稳重,“还有一事,师尊已找到了对付魔胎的办法!”
    如此简直让众人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正想再问,就见又一只纸鹤飞来。
    “咦?”程念将纸鹤抓在手中,心中好奇,殿里其他人也都直直盯着他。
    哪知程念看完传信符后表情变得十分古怪,郑白心里着急,催问道:“掌门,是谁来的信?”
    程念沉默半晌,似乎有些为难,“……我、我师娘?”
    作者有话要说: .
    景景:继母是怎么回事?莫非你之前还有个娘。
    叽叽:当然,叽叽是凤凰生的!
    景景:那我也是后爹了?
    叽叽急道:不是不是,叽叽是景景孵化的!
    景景:可我并没有和凤族……
    叽叽:但是景景早年又当爹又当娘,后来流氓子空降,所以他是继母!
    胭脂:呵呵……就算是继母,我也一定会让你感受到母爱的伟大。
    ———
    发了,多码了一点,松口气。
    ☆、12.22
    寒州城。
    一大早, 茶坊里走来个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几名茶客一见他便喜道:“老陈啊,你这阵子可是春风得意啊, 听说寒云宗把你们陈家最珍贵的浣水纱全都买走啦?”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哪里哪里, 无非是沾了景老祖的光。”
    茶客甲感叹道:“寒云宗立宗以来, 还从未有哪位老祖结过道侣, 这次风光大办,简直满世界搜罗好东西,真是气派。”
    茶客乙得意道:“那是当然,你瞧最近这城里,来得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尤其今日大典,听说连龙殿龙祖都来了。啧啧,咱们寒云宗可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宗,如今两名渡劫、两名返虚大能坐镇, 还有谁能比?”
    茶客甲:“是啊!景老祖千年前才初入洞天,这不过千年便已是返虚。人人都说秦老祖乃修真界第一天才,可景老祖当年拜入寒云宗时, 秦老祖便是紫府修为,两者实力天差地别, 如今竟是同一修为了。”
    茶客乙:“到底谁才是第一天才,还用说吗?”
    陈姓中年男子呵呵笑道:“话也不能这般说,景老祖进益如此之快, 与秦老祖也有很大关系。”
    几名茶客都困惑道:“何出此言?”
    中年男子:“莫非你们不知?他们两人齐齐消失一千年,据说又不知躲在哪里双修了一千年。景秦二位老祖虽无道侣之名,但早有道侣之实,今日结侣,也在意料之中。”
    茶客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有人细细琢磨,忍不住感叹,“一千年啊……真是龙精虎猛……”
    引起群众纷纷赞同。
    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寒云宗当然有人听说了,但谁也没胆子向景岳求证,事实上,不少人也是做此猜想。
    但这些人中,并不包括对景岳行踪极为了解的一叶。
    此时,他正独自在祖师殿中,手捏三柱香,对着一忘的画像拜了拜。
    “二师兄,今日便是师尊大喜之日。”一叶直视画像,面色难得严肃,“师尊道侣名为秦燕支,乃一名剑修,与你一样对剑赤诚。”
    “他虽年级尚幼,不足三千寿数,但却是修界仅次于师尊的天才,如今已有返虚修为,而且为人有大义,有大善,对师尊也是一片真心。”
    “大道路漫漫,日后师尊有此人陪伴,你、我,还有大师兄都能放心了。”
    说完,一叶将香插入炉中,望着袅袅烟雾背后的那张画,久久不言。
    寒云宗,落霞峰。
    处处挂满了红绸锦纱,灯笼从山脚一直蔓延到山顶的大殿中。
    殿外,流风正捧着一件红袍,恭敬道:“祖师,弟子流风,给您送喜袍来了。”
    很快便传来景岳的声音,“请进来吧。”
    流风独自入门,见殿内也是焕然一新,而祖师此刻正披头散发地坐在蒲团上,怀里抱着叽叽,见了她淡淡一笑,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流风:“祖师,这落峡峰您住着可还好?”
    原本景岳与一叶同住白雾峰,但他此时已成返虚,又是大婚在即,当然要另辟一峰。而寒云宗最好一座峰头便是白雾峰,一叶此前还想让出白雾峰,景岳却表示他已选好了落霞峰,当日就迁了过来。
    “很好。”景岳视线落在喜袍之上,“你们怎么还特意做了喜袍?挑件新道袍不就行了吗?”
    流风:“祖师大喜之日,当然什么都得准备好。”
    景岳乐,“不会还有喜盖吧?”
    流风微笑,“这倒是没有,莫非祖师想要?”
    景岳:“……不。”
    流风再次奉上迷之笑容,将喜袍放在殿中方桌上,道:“等祖师换好衣裳,就可举行大典,秦老祖和诸位宾客已在青云峰恭候多时了。”
    景岳:“宾客都到齐了?”
    流风:“各方宾客都已来了。”
    景岳小声嘀咕,“这么隆重,搞得我都有点儿紧张了。”
    流风笑道:“祖师请吧,弟子就侯在殿外,有事随时唤我。”
    待流风一走,叽叽立刻化作人形,兴奋道:“景景,叽叽帮你更衣。”
    “……不用。”景岳打量着蓝凤一身七彩的衣袍,眉心一跳,“你这打扮是……”
    蓝凤:“叽叽羽毛变的!玛丽苏色!好不好看?”
    景岳:“……嗯。”
    蓝凤得到了肯定,心中满意,又催促道:“景景快快换衣裳,错过吉时就不好了。”
    景岳这才慢吞吞站起来,随口道:“你不是不喜燕支吗?为何我与他结侣,你却兴致高昂?”
    蓝凤:“哼!虽然叽叽嫌弃他,认为他配不上景景,但是今日是景景的好日子,叽叽就算心中滴血,也要装作高高兴兴的样子,不让景景为难。”
    景岳:“……”
    不,我觉得你真的很高兴……
    蓝凤当然高兴了,他最近又看了一部纯爱话本,足有一千多回。故事倒是一般,但感情戏跌宕起伏,甜虐得当,简直写到了他心里。到了结局,攻受终于成婚,哪知大婚之日,曾经喜欢过小受的十位炮灰男配都前来抢婚,相继对心上人表白,场面一片混乱。
    小受左右为难,既不忍辜负任何人,又不忍让爱自己的人相互结仇,最终抛下小攻,带着自己唯一的爱宠远走他乡,从此消失在江湖。
    蓝凤心想,tali景景如此完美,爱慕者没有一千也有五百,待会儿必然十分热闹。
    只要想想五百人来和流氓子抢婚的一幕,以及景景带着他归隐的结局,蓝凤就很想化为原形搓翅膀。
    景岳见蓝凤一个人傻乐,也懒得猜他的心思,默默换好了喜袍。
    两人走出殿外时,等候的流风忽见祖师身旁多出个惊艳少年,素来淡定的她笑容也凝固了,“祖师,这位是……”
    景岳:“哦,我儿子。”
    蓝凤:“……”
    流风:“……”
    流风仿佛被雷劈过,久久迈不开步子,恍惚中见少年随手摘了一朵红花,对景岳撒娇道:“景景,你给叽叽戴在头上好不好?叽叽想打扮得喜庆一点。”
    “……你已经够喜庆了。”
    “叽叽要更喜庆一点!”
    ……
    流风也不知少年最后有没有如愿,因为她已经快神志不清了——祖师啥时候有儿子了?不是,祖师和秦燕支,谁能生???
    景岳并不知流风受到的冲击,当他来到青云峰时,见到殿内殿外挤满了人,双腿莫名有些发软。
    前世今生加起来,无数次生死危机,他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就像踩在了棉花上,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尤其所有人见他来了以后,都突然安静下来,那一道道复杂的目光简直让景岳芒刺在背。
    这时,殿中一道红袍身影忽然转过来,对着景岳笑了笑。
    那一瞬间,景岳忽然想到今生第一次见到秦燕支,也是在寒云宗内,对方从阴影中走来,迎着阳光,最终却成了他生命里的一束光。
    带他回溯了前世,又为他照亮了今生。
    景岳的心忽然安定了,他直直望着秦燕支,一步步走向对方。
    当他走到秦燕支身旁时,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想要听听这对闻名修界的新人会说些什么?
    但什么都没有,两人默默凝视着对方,千言万语,尽在这一眼中。
    秦燕支握住景岳的手,“走吧。”
    景岳:“好。”
    两人相偕走向大殿正前方,那里有小黑、有一叶,有他们前生共同的记忆。
    而人们的视线也追随着他们,所有人都面带微笑的祝福。
    ——这是一对新人,也是正道修界的希望和曙光。
    人群中,有三个人挤在一块儿,脸上皆泛出兴奋的潮红。他们正是当年景岳化身为景山时的室友——梁远、诗年、余小宝。
    一千多年过去,他们早已修成金丹,也对景岳当年的告诫有了更深的体会。
    他们看着景岳从练气期一路走到今日,心中仰望的同时更有几分庆幸,为了他们曾与景岳短暂的相处。
    不止他们,还有龙日天、龙日地、穆枫、顾侠、郑白……等等许多人。
    景岳和其他老祖不同,他并非从一开始就高不可攀,他的成长之路被所有人见证,让所有人为之惊叹。
    寒云宗的弟子注意力都在景岳身上,而万铭剑宗则都关注着秦燕支。
    不论是桃仙还是浮尘,都没有想过秦燕支会有结侣之日,当初秦燕支宣布这个消息时,整个万铭剑宗都震动了,很不能当场赶到寒云宗,问问景岳到底做了什么能够让一心剑道的秦燕支心动?但后来他们又想,若说全修界还有人能与秦燕支相配,也就只有寒云宗那位天才老祖。
    在他们心里,秦燕支便是最好的,当然也要配最好的人。
    两宗人内心活动异常丰富,若是把他们心里想的都说出来,怕是还要掐上一架。
    而大殿前方,还有位感情更加充沛之人——寒云宗的一叶老祖,面对此情此情忍不住又哭了。
    当然,殿上人多,他哭得还算很克制。
    此时,一叶望着并排而站的一对新人,心中默念道:“二师兄,你看见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赶上了,马上改错!!
    ☆、12.22
    修真界的结侣大典自然与凡人界不同, 不需要什么傧相唱念,也没有太多繁琐的流程。
    景岳和秦燕支走到大殿正前方,在众人的见证下, 对着皇天后土立誓,又缔结了魂契, 从此生死与共, 白首不离。
    然就在魂契刚刚形成的刹那, 忽然传来一声龙吟。
    宾客们皆是一惊,就见大殿顶上一条火红色的巨龙盘踞,若非青云峰大殿足够宽敞,只怕就要被撑破。
    正坐在殿内的龙祖雷京更是惊惧不已,这他/妈不是老对手红岩吗?
    咋回事?上次复活了龙骨也就算了,这次连肉/身都有了?莫非自己的龙祖之位要不保?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从红岩身上感受到了上古龙族的气息,让他忍不住想要跪下。
    但下一刻,红岩竟对景岳低下头。
    景岳:“你这是作甚?”
    巨龙口吐人言, “不是我,老子才懒得理你呢,还不是红石这智障非要来贺你大喜。”
    随即, 巨龙又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大喜!大喜!”
    景岳瞬间笑起来, 之前红石就传达了意念给他,说想变小了参加他的结侣大典,他只当红石也要凑热闹, 没想到对方还有这层心思。
    而原本忧虑过度的雷京也恍然大悟,对啊,他怎么给忘了?红岩再是厉害也无法脱出景岳的掌控,又如何与他争位?
    于是,雷京看景岳的眼神更加真诚,心里默默发誓——等回了龙殿一定还要再送上几件好礼。
    但他俩高兴的同时,有人却不高兴了。
    蓝凤本来就嫌弃臭龙一直躲在景景身上,臭得他闭了好久的气,但看在今日是景景的好日子,臭龙这些日子又对他十分恭敬的份上,暂时隐忍了下来。
    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敢当着众人的面嘚瑟起来了?
    哼!本座才不会让你抢走风头!
    于是还在震惊中的宾客们又听一声长啸,大家循声看去,就见一直跟在景岳身旁的少年背生双翼。
    他们此前便注意到了这个漂亮非凡的少年,不少人还暗自揣测少年和景岳的关系,是不是景岳的第二任徒?
    但此时一见,就连寒云宗大多人也是面露惊愕,显然并不知少年的来历。
    人能长出翅膀?莫非是妖?
    不可能啊,景老祖怎会和妖物有牵扯?
    他们的疑惑很快有了解答,只见少年衣袍一点点化作蓝色的羽毛,脸也逐渐变形。不过数息,一只蓝色的凤凰出现在众人眼前,而且身体还在不断变大。
    景岳心里一惊,“叽叽,快停下!”
    但蓝凤哪里肯听,如今正是他要人前显圣的时刻,也是为了凤族的尊严战斗的时刻,他绝对不能输给臭龙!
    “轰隆——”
    只听巨响传来,大殿轻轻晃动——蓝凤,他把殿顶给撑破了……
    但还不算完,大日金光透过洞顶穿云而下,映在他蔚蓝色的覆羽上,就如海浪潮汐。
    蓝凤迎着阳光直入青天,其翅膀的阴影几乎覆盖了整座寒云宗,强大的威压降下,殿内殿外的人们一片沉默,就连雷京也僵成了石块。
    凤凰?龙族也就罢了,可凤凰不是上古量劫时就消亡了吗?景岳到底从哪里找来的?
    高空中的蓝凤享受着众人的注视,他还没有变到最大呢,否则吓死你们!
    红岩的确要被吓死了,他最近都不敢招惹蓝凤,蓝凤说东他不敢往西,成了对方真正意义上的“小弟”,如今见蓝凤又一次化为原形,他只要一想到过往欺负过人家,心里就控制不住地发憷,恨不能缩成一团原地消失。
    但他害怕,红石却是不怕的,竟然抢夺了龙身的控制权,跟着蓝凤飞上了天。
    空中一龙一凤,尽管体型差异颇大,但这龙凤呈祥的一幕,还是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永不磨灭的痕迹,也为景岳和秦燕支的结侣大典更添一份传奇。
    当日热闹了一天,景岳和秦燕支在众人的恭贺下不免饮了些酒。
    修界的酒并非凡人可比,两人都有些晕乎乎的,面如红霞,笑若暖阳,一改往日模样。
    直到日头西落,宾客们总算放过了这对新人。
    秦燕支由寒云宗的弟子领着,先一步去了落霞峰,景岳却被耍酒疯的蓝凤给缠住了。
    此时的蓝凤虽化作人形,但翅膀还暴露在外,正扒拉着景岳不让他走。
    “景景!抢婚的人来了吗?”
    景岳:“什么?”
    “景景!你何时带叽叽去浪迹天涯?”
    景岳:“啊?”
    “景景!流氓子还没从叽叽身上跨过去,绝不可以碰你!”
    景岳:“……”
    “景景!蓬门今始为君开,家祭无忘告乃翁!”
    景岳:“…………”
    等候一旁的一叶实在看不下去蓝凤耍酒疯,伸手在他后脑重重一敲,只听“咚”的一声,蓝凤扑街倒地,就此晕了过去。
    景岳抬头,看着罪魁祸首,淡淡道:“他醒来,怕是要记恨你。”
    一叶浑不在意,“记恨就记恨,可不能耽误了师尊的良辰吉日。”
    说罢,一叶从怀里掏出一卷书册,递给景岳,“师尊啊,这是弟子们花大力气搜罗来的,您可别嫌弃。”
    景岳接过,却发现上面写着《四海八荒至尊双修神功》十个大字,忍了忍,最终没驳了徒儿的“好意”,将书册随意揣入怀中。
    等景岳一路来到落霞峰主殿外,莫名就想起了当年在三界寺菩提照心壁上看见的种种,那些画面虽与现实有很大不同,但结局却是一样。
    他笑了笑,推门走入大殿。
    殿内挂满了大红轻纱,景岳一时间没有发现秦燕支的踪迹。
    他撩开纱幔,正往里走,忽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燕支?”景岳轻声道。
    “嗯。”秦燕支微微低头,埋首在景岳肩上,“你终于来了。”
    那语气中带着一点幽怨,让景岳忍不住笑起来,“是你儿子缠着不让我走,他说,你要想碰我,就得从他身上跨过去。”
    秦燕支微微抬头,在景岳耳边低语,“这么简单?”
    景岳低笑出声,感觉到身后的人一顿,而后柔软的唇吻上他的耳朵。
    一点点麻痒从耳垂蔓延开来,就像羽毛轻轻挠在心上。
    景岳微闭上眼睛,能感应到对方薄唇的轮廓,还有温热的吐息。
    细碎的吻从耳垂一直落到脸颊,景岳本能地微微偏头,亲吻又在嘴角流连不去。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关系,景岳心里有些急,蹭上去碰了碰秦燕支的唇,双唇交汇,演变成激烈的热吻。
    片刻后,秦燕支率先结束了亲吻,“我有东西送你。”
    景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秦燕支从怀中掏出一枚匣子,看上去还有几分眼熟。
    “这是……”
    秦燕支:“当日老家主送你的,还记得吗?”
    景岳一怔,“你未来道侣的信物?”
    秦燕支:“不是未来,它已是你的信物。”
    景岳顿时笑起来,接过匣子,“里头是什么?”
    秦燕支:“你自己看。”
    景岳疑惑地看他一眼,将匣子打开,霎时就愣住了。
    匣中传来灼热的气息,一点豌豆大小的深黑色火焰静静燃烧,但景岳却知道,仅仅是这一点火,就能将落霞峰上下烧个干净。
    “是天阴/精火!”景岳简直喜出望外,他一直就想找到这种火,将小沧澜剑彻底提升,没想到,竟在秦燕支手中。
    景岳有些抱怨道:“你怎么才拿给我?”
    秦燕支应该知道他有多想得到此物,为何早不给他?
    秦燕支语带歉意,“我也是才知道,之前并未打开来看过,而且老家主曾告诉我,匣子里存放的是我的一缕胎发,所以……”
    景岳合上匣子,依旧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于是凑上去亲了口秦燕支,又小心翼翼地将匣子放入须弥戒。
    秦燕支伸手想来抱他,景岳却道:“等等,我也有东西要送你。”
    秦燕支颇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哦?”
    景岳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枚玉牌,慢声道:“我想,这也算物归原主吧。”
    当秦燕支看清那枚玉牌时,只觉得脑中阵阵胀痛,前生的记忆再次袭来,一幕幕清晰如昨。
    万年前,便是景元亲手将玉牌交给他,玉牌上有对方刻下的四个字——剑出我心;景元陨落后,他闭关两千年,出关以后,又在玉牌上刻下了另外四个字——以身祭剑。
    这枚玉牌陪伴了他的前生,从未离开过他身边。
    秦燕支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刻,景岳竟又一次将玉牌送给了他,那一瞬间就好似昨日今朝交汇重叠,前生的遗憾,在这一刻圆满。
    他缓缓接过玉牌,凝视着上面八个字,又突然间抱住景岳,力气大得像要把对方嵌入身体中。
    “师尊……”
    秦燕支喃喃唤道,那声音饱含着复杂而炽热的情感,让景岳莫名身体发软。
    “我在。”景岳回抱着秦燕支,安抚道:“燕支,我一直都在。”
    下一瞬,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被秦燕支压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对不住了很短小,十点半才回家开始码字,明天休养一天,后天就能稳定输出了……
    今天晚上我争取把这一章补完,先发上来一部分。
    ☆、12.22
    尽管修士各个皮糙肉厚, 但秦燕支害怕摔到景岳,下意识托了他一下。
    亲吻落下来,含允着景岳的双唇, 一只手隔着衣物轻轻抚摸他的手臂,手心传来的温度让景岳浑身颤栗。
    那只手渐渐游移, 停在衣带处, 稍稍一拉——景岳的道袍松开了……
    “四海八荒至尊双修神功?”
    原本舒舒服服的景岳忽听秦燕支带着戏谑的声音, 半睁开眼一看,见对方正拿着一本蓝皮书册。
    景岳:“……”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秦燕支笑了起来,“你看了?”
    景岳:“没有!”
    秦燕支:“其实……桃仙老祖也送了我一本,也是类似的功法。”
    景岳:“那你看了吗?”
    秦燕支又低下头,轻吻着他的唇,“我教你。”
    衣衫轻解,道袍被高高抛起,像落花一般徐徐坠在地上。
    两人体温交融, 身体炽热如火,仿佛要将对方烧起来。
    恍惚间,景岳听见秦燕支唤了他的名字。
    “阿景。”
    “嗯?”
    “喜欢你。”
    随即, 景岳下/身微感刺痛,小腹像有一轮旋涡, 将他彻底卷入欲/望的深渊。
    大殿中浮动的轻纱好似朝暮时升起的袅袅薄雾,偶尔被吹开,露出雾色掩映下的一点真容, 带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和气息。
    景岳身上汗涔涔的,白皙而修长的双腿曲起,那双曾杀过十万妖的手此时却无力地搭在秦燕支背上,指尖甚至有些痉挛。
    他们的结合是沉默的,但却像喷发前夕的火山,压抑着毁天灭地的磅礴之力。
    景岳只感觉自己一会儿浮在云端,一会儿又沉入海底,快感延绵没有尽头,忽然间,温热的潮汐涌向他,那一刻山海倾塌翻腾,丹田里的火焰席卷全身,就连他的灵台都在颤动。
    很久之后,耳畔传来秦燕支长长一叹,轻柔的吻落在他眼角,吻去了他从情/欲中滋生的一点泪。
    同一时间的青云峰大殿,蓝凤突然从酒醉中醒过来,大喊了一声“景景”!而后,他神情落寞,喃喃道:“wuli景景,终究还是被拱了……”
    月夜渐深,整个落霞峰都陷入沉睡。
    而距离落霞峰不远的一座小石桥上,正站着两名年轻男子,其中一人还是个和尚。
    “魏施主,你别再跟着小僧了。”和尚双手合十,看上去颇为苦恼,“小僧乃是出家之人,是不可以犯戒的。”
    和尚愁得不行,上次游历时此人便缠上了他,一直到他躲回三界寺才清净。这回他跟着寺中人前来观礼,没想到又被人给堵上了。
    青年:“可你并不应该是和尚!”
    和尚不高兴道:“你又胡说!小僧从婴孩时便被送往三界寺,由师尊养大,怎么不是和尚?”
    他气鼓鼓道:“空妙大法师说了,小僧与佛有缘,你修想乱我佛心!”
    说完,和尚甩袖便走,留下青年独自在桥上。
    夜露沾湿了青年的衣衫,许久,他苦笑道:“你明明就是小酒啊,怎会与佛有缘?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可惜,他的话已没人能听见,转眼溶入夜风中。
    这一夜,寒云宗里发生了太多的事,翌日清晨,这座已快两万岁的古老宗门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景岳醒来时,人还在秦燕支怀里,只是他们已从地上回到了床上。
    他微微一动,半抱着他的人就睁开了眼,清醒得好似从未睡过。
    秦燕支:“累吗?”
    景岳微微摇头,“不累,你那个双修大法很有用,我觉得修为进益许多。”
    秦燕支笑了笑,“金生水,你我灵肉本就天生契合。”
    景岳亲了亲他的嘴角,“我很舒服。”
    秦燕支心里一热,又有些蠢蠢欲动,但他知双修不能太过频繁,否则便会走上偏路。何况今日他们还有大事要做,于是强自忍下,只是抱着景岳的手紧了紧。
    等两人从大殿中出去,就见一只小蓝鸡生无可恋地横倒在门槛旁,宛如死鸡。
    景岳:“……”
    秦燕支:“……”
    蓝凤虚弱地看了秦燕支一眼,有气无力道,“叽叽做凤要讲诚信,虽然晚了一点点,但还是请你从叽叽身上跨过去……”
    秦燕支看向景岳,见对方无奈地点头,他才迈出长腿,跨过了蓝凤。
    下一刻,小蓝鸡猛地跳起来,变作人形,凶巴巴道:“流氓子!叽叽会一直盯着你!永远盯着你的!”
    秦燕支虽然不明白蓝凤盯他干嘛,但没有选择刺激蓝凤,谨慎地回道:“哦。”
    蓝凤一噎,又找不到撒气口,最终又变成小蓝鸡,一头扎入景岳怀中,闷闷不说话了。
    两人一凤直接到了青云峰大殿,昨天蓝凤冲破的殿顶还没有修缮,主殿依旧是露天的。
    大殿里已等了不少修士,人们一见景秦二人,便报以或善意或暧昧的眼光,两人倒是坦然得紧,反而把叽叽刺激得看谁都不顺眼,挨着瞪了回去。
    可惜豆眼太小,并没有人注意到。
    原本正接待宾客的程念见景岳来了,匆匆上前想要恭贺,临到头却改口道:“师尊……可是修为大进了?”
    他能感受到师尊的灵力更为充盈,周身气势也有所变化。
    景岳微微颔首,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大笑,“哈哈哈哈,我搜罗来的功法,果真不凡!”
    话音一落,蓝凤的视线猛地射向一叶,扑过去就在他头顶一阵乱抓乱啄。
    一叶因为昨天打晕了蓝凤,此时有些心虚,但殿中人多,他只能面带微笑任其发疯,端得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等到所有人来齐,景岳便将从蓝凤口中听说的“万界星辰大阵”详细道来。
    人们早已听到风声——景岳和秦燕支从中古秘境里找到了对付魔胎的办法,此时见景岳信心十足的样子,也跟着振奋起来。
    景岳:“如今我们需要准备两件事,其一,布阵所需修士;其二,想办法取出完整的功德石心,以做阵眼。”
    万铭剑宗桃仙率先道:“四万多修士我们来安排,至于功德石心,不知空妙大法师是否有眉目?”
    空妙沉吟片刻,道:“我能看看石头吗?”
    景岳:“当然。”
    他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块灰扑扑的石头递给空妙,后者接过细细验看,道:“这块石头质地坚固,石层结构没有空隙,简而言之就是个整体,不知石心是指哪一部分?”
    景岳依着蓝凤所说,解释道:“石心,确切说是石魂,具体要如何得到我尚且不知,但机缘应在三界寺中。”
    空妙微微皱眉,“此事我暂无头绪,还须回寺中查阅典籍。”
    景岳点点头,“那我们便等着您的消息。”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
    景岳环视众人,神色凝重,“布阵动静颇大,必将引来魔道警觉,即便他们不知根本,也定会想尽办法阻碍我们行事。如此,我有一计……”
    当日,青云峰主殿中商议之事并没有泄露一星半点,只是等宾客们离开寒云宗后,七方界正道门派都有了大动作——极北、下南、禹东,甚至是蜀西,都频繁出现正道修士活动的痕迹。
    魔道为此警惕不已,自然也有应对。
    正魔两道之间的摩擦增多,人人都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而景岳和秦燕支却在这时候又一次来到中洲。
    前不久,他们接到了空妙的传信,正欲往三界寺一趟。
    但在去三界寺之前,他们先一步到了安城,也就是器道之首六渊阁所在的城镇。
    如今景岳已将天阴/精火和各种五行至寒之物备齐,他想在大战前夕,将小沧澜剑好好炼制一番。
    千年已过,六渊阁也换了一位掌门,前不久同样去了寒云宗观礼。
    此时他引着景秦二人入阁,路上询问道:“不知景老祖想要哪一位剑师为您锻剑?”
    对方是寒云宗老祖,又是返虚修为,即便点中他们六渊阁已归隐的剑师,他也一定要请来。
    但景岳却道:“阁中的沈秋剑师,是否还在?”
    掌门知道沈秋曾帮助景岳锻造过一次小沧澜剑,因此也不意外,只是面上有些为难。
    景岳:“有何不妥?”
    “沈秋在是在,只是他器道上有了瓶颈,修为迟迟不得突破,如今……”掌门叹了口气:“我带您去见见他吧。”
    当景岳再次见到沈秋,对方已与他记忆中的模样大有不同,只看外貌,竟像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景岳眉心微蹙,踌躇半晌还是上前道:“沈先生,可还记得我?”
    他问话的对象正坐在一张石凳上,目光呆滞地盯着某处,听得景岳声音,才迟缓地转过视线,半眯起眼道:“你是……?”
    景岳心下一凉,但凡沈秋正常些也不该忘了他,看来这次得换个人为他炼剑了。
    可惜了,他一直认为,唯有沈秋才是最适合锻造小沧澜剑的人。
    景岳看了眼秦燕支,又看向六渊阁掌门,两人皆是摇了摇头。
    他微叹口气,不好再打扰沈秋,正想离开,突然,小沧澜剑自行脱出剑鞘,停在了沈秋面前。
    那一瞬间,沈秋原本空洞的眼中竟亮起了一点光,沙哑的声音随之传来,“是小沧澜啊,好久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ps.上一章昨天晚上已经补全,没看的可以看看~
    ☆、12.25
    无论是景岳、秦燕支, 还是六渊阁的掌门,此时此刻都愣住了。
    沈秋连人都不认得,却认识小沧澜剑, 而且,他仅仅是当年提升过小沧澜剑, 相处的日子十分短暂。
    一名侍童壮着胆子道:“先生、先生还能记得每一把经过手的剑。”
    景岳忍不住看向秦燕支, 后者果然面带敬意, 又有几分遗憾和怅然。
    景岳当即生出一股冲动,也不知是为了小沧澜剑,为了秦燕支,亦或是为了自己?他再次对沈秋行了一礼,“沈先生,我已找到了天阴/精火和其它五行至寒之物,想请先生帮我锻造小沧澜剑。”
    “景老祖——”六渊阁掌门想要阻止,却见沈秋抬手握住了小沧澜,那一刹那, 他混沌的目光变得清澈,仿佛褪去了所有老态,又变得精神烁然。
    沈秋颤悠悠地站起身, 盯着景岳道:“你真的愿意让我炼剑?”
    景岳认真道:“拜托先生了。”
    沈秋轻轻抚摸小沧澜的剑身,半晌, 对景岳躬身道:“多谢成全。”
    这一次,六渊阁为景岳准备了专门的剑房,房中只有一尊通体玉白的剑炉, 据说此炉乃是七千年前六渊阁掌门利用天外陨石所造,如今也算镇阁之宝。
    但剑炉里并没有火,景岳将一枚匣子交给沈秋,后者缓缓打开匣子,当见到匣中一点天阴/精火,沈秋捧着匣子的手攥得死紧,连青筋都鼓了出来。
    此火,与天阳/精火同属器道至尊之火,是每个炼器师毕生所追求之物。
    沈秋或许不记得人,但他记得有关器道的一切,见了天阴/精火必然激动。
    良久,他才喃喃念咒,手指并拢往剑炉一指,天阴/精火猛地蹿进炉中,一息之后,剑炉外壁上浮现黑色的细线,蜿蜒而上,形成一个个玄妙的符文。
    沈秋再次捧起小沧澜剑,低声道:“去吧……”
    小沧澜应声而动,跟着钻入剑炉中。
    “嘭——”
    剑炉口合上了。
    此后数十日,沈秋根据五行相生的顺序将冰蝉叶、冰中火、冰壤依次投入剑炉中炼化,小沧澜剑的品阶也一日比一日提升。
    秦燕支等在外间,但却能感应到一把上等剑正在诞生,若能炼制成功,必将成仙器。
    而六渊阁的掌门也激动不已,不仅仅是他,六渊阁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阁中剑师都守在剑房前,他们都在等待奇迹的降生,等待几千年来,六渊阁诞生的第二把仙器。
    到了七七四十九日,每个人忽然心生所感——剑,要成了。
    此时的剑房中,沈秋的体力已到了极限。
    他脸色发青,嘴唇发乌,银发被汗水纠成一缕一缕的,看上去极为狼狈。
    景岳担忧地望着对方,中途,他曾想让沈秋停下来,但沈秋始终态度坚定地拒绝,并且示意景岳不要打搅他,但景岳真的很担心,剑还未成,沈秋人先倒下……
    这时,忽听沈秋大喝一声,“收剑!”
    接着便见到对方手指迅速变换,一个个剑诀打入剑炉,剑炉不住震动,似乎就快压不住炉中之剑,独属于仙器的威压也稍稍溢散开来。
    “噗——”
    沈秋猛地喷出一口血,整个人晃了晃。
    “沈先生!”
    景岳大惊,却见沈秋死死咬住唇,额上青筋鼓出,双手猛地一抬,“开!”
    剑炉应声而开,锋利的剑气炸裂——地上、顶上、四面墙上都划出了深长的剑痕,就连景岳的道袍都被划破,若非他及时护住沈秋,只怕沈秋就要重伤。
    剑房气温急转而下,剑炉覆上一层白霜,恰在此时,景岳忽觉丹田一胀,几道银光猛地射入剑炉中。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体被大力推开,只见沈秋情急地扑向剑炉,一不小心还摔了一跤。
    剑炉开始剧烈震荡,炉中天阴/精火蹿起丈高的火焰,沈秋索性趴在地上急速念咒,十指再度掐诀。
    “沧澜……是沧澜!”
    景岳终于明白刚刚冲入剑炉的是什么,正是一直藏在他丹田中养复的沧澜断剑!
    他其实从未想过沧澜剑还有复原之日,盖因沧澜断剑并不完整,还有一部分早已被天雷彻底劈得灰飞烟灭,但他也没想到,沧澜剑竟试图融入小沧澜之中!
    景岳又惊又喜,目不转睛地盯着剑炉,可他很快发现不妙——炉身逐渐出现裂纹,显然支撑不了太久。
    若是此刻炸炉,别说沧澜,就连原本的小沧澜剑都要废了!
    “沈先生,您……”
    景岳本想求助于沈秋,却见沈秋手指动作越来越慢,似乎随时都有力竭的可能。
    他顿时大骇,又不敢插手沈秋炼剑,一时束手无策。
    ——主人,主人!
    忽然,景岳听见有人在唤他。
    ——主人,我们需要您的精血。
    “我的血?”景岳一怔,“是小沧澜吗?”
    ——还有哥哥,我们一起。
    景岳不再犹豫,直接将一滴精血逼入剑炉中。
    恍惚间,他听见一声清越的剑鸣,炉中火焰蹿得更高,正不断聚拢压缩……
    剑房之外,秦燕支等人皆陷入了沉默。
    方才,他们都感觉到有仙器诞生,六渊阁中所有的剑也都产生了共鸣,但不过瞬息,仙器的威压便消失了,一切回归宁静。
    谁也不知剑房中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都清楚炼剑最重要的一步便是收剑,稍有不慎,此前所有辛苦化为泡影不说,连剑都有可能毁掉。
    而从刚才的异想看来,很像是收剑时出了什么差错,导致炼剑失败……
    六渊阁掌门都不敢看秦燕支,心里忍不住抱怨景岳,他早就提醒过沈秋并不合适,对方自从遭遇瓶颈之后修为便停滞不前,眼看着寿数将尽,实力更是逐年退步。
    要不是炼剑看重的是经验而非修为,他也不敢抱有侥幸心理,如今只怕是砸锅了……
    掌门正愁着如何跟景岳交代,忽然,他腰上的剑脱鞘而出,直往剑房冲去,又在离剑房三丈处停下,一动不动。
    不,不止是他的剑,甚至不止是剑!
    周围所有人的兵器都在这一刻脱离主人的控制,集中冲向剑房,却也齐齐停下来,就连秦燕支的太清也不例外。
    秦燕支能感觉到丹田中的太清剑魂非常兴奋,还想从丹田里钻出来,事实上,自从太清上次被韩广重伤,已经很少这般活跃了。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听见了剧烈的爆炸声,整个剑房的房顶被炸开,浓烟滚滚中,火光冲天而起,形成一把巨剑的形状。
    “嗡——”
    四面八方传来兵器的鸣响,这里的人并不知道,就在这一刻,七方大陆所有的兵器都有了异常的反应。
    越是厉害的兵器,反应就愈发强烈。
    距离六渊阁最近的三界寺中,盘膝而坐的空妙忽然睁开眼,望着一旁的微微颤动的法杖,心中略一推算,便笑道:“真是可喜可贺。”
    上南洲,万铭剑宗。
    剑池中的水再次沸腾起来,剑丸像游鱼般一个个跃出水面,又落入水中,反复循环,乐此不疲。
    弟子们蜂拥冲向主峰,他们都知道,这是有极品仙器降生的讯号。
    极北陆洲,寒云宗。
    正与掌门叙话的一叶突然住嘴,两人一齐低头,看向手中的须弥戒。
    程念手掌一展,漆黑的太昊出现在他手中,同样震颤不止。
    “是沈先生……”
    一叶:“谁是沈先生?”
    程念:“太昊的锻造者,师尊当年曾请他提升过小沧澜剑……”
    他眉心微蹙,“一定是仙剑,是沈先生锻造出了极品仙剑……”
    一叶大悟:“小沧澜剑!”
    七方界的修士们或惊或喜,或恨或妒,大多人都推算出仙器出现在中洲,但却并不知此物是否有主,当即就有不少大能往中洲赶来。
    但此刻的六渊阁,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那巨剑形的火焰。
    因为火焰中,慢慢走出一个绝色少年。
    “……叽叽?”秦燕支语气迟疑,难得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话音一落,他就听见小蓝鸡熟悉的声音从剑房方向传来,“放肆!是谁敢碰瓷本座?”
    蓝凤从景岳怀里飞出来,气鼓鼓地就要冲过去啄那少年。
    景岳也没有阻止,因为他已经傻掉了……
    那个少年,外貌竟与蓝凤化人形时一模一样!
    少年被蓝凤挠了一脸,瞬间消散,转眼又在景岳身后重新凝聚,拉着景岳的衣袍委屈地告状,“主人,他欺负我。”
    景岳头皮一麻,他知道少年是谁了,可仍觉得不可置信。
    “小沧澜?”
    少年微微点头,“是我,也是哥哥,我们合体啦!”
    景岳:“……”
    景岳还沉浸在小沧澜生出剑魂的震撼中,忽感一人走到他身边,幽幽道:“小沧澜的剑魂,为何是叽叽的模样?”
    景岳表情一僵,感觉误会有点大……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
    还记得吧,剑魂化人的几种形态?
    ☆、12.25
    无论是景岳、秦燕支, 还是六渊阁的掌门,此时此刻都愣住了。
    通常而言,剑魂化人形要么选择主人的模样, 要么选择主人心喜之人的模样,太清和道一都是如此。
    秦燕支是很心塞了, 可原本气到快爆炸的蓝凤这时豆眼一转, 立刻化作人形抱住景岳手臂, 小脸红扑扑道:“叽叽就知道!”
    说完,还得意地瞟了眼秦燕支,一副“我是正宫你们都是妖艳贱货”的样子。
    景岳:“……”
    他并不想问蓝凤到底知道些什么?
    景岳在秦燕支幽怨地视线下,硬着头皮招来小沧澜剑,“你为何变作叽叽的模样?”
    少年展颜一笑,“因为小沧澜喜欢他呀,聪明又可爱。”
    “哦……”
    所有人恍然大悟,他们都忘了,剑魂的初拟形态还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剑自己喜欢的模样。
    只是剑魂少,选择这种形态的剑魂更是不多见,更何况, 景岳平时也没感觉出小沧澜对叽叽有何特别之处。
    但不论如何,秦燕支愉悦了, 景岳的危机解除了,唯独蓝凤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面不满小沧澜多利他的模样,一面又高兴于小沧澜夸奖他还喜欢他, 心里犹豫着到底选择发火还是干脆默认算了?
    蓝凤陷入苦恼,景岳没心思理他,而是转身对一位中年男子行礼,“多谢沈先生。”
    “不敢不敢!”中年男子急急摆手,“是我要多谢景老祖了。”
    “沈秋?”跟着赶来的六渊阁掌门眼珠子都凸了,“你你你,你怎么……”
    但他很快想明白了,沈秋此前修为停滞,也是源于器道上的不顺,如今经沈秋之手炼制出一把极品仙器,还谈什么瓶颈?直接进阶了好不好?
    如此,掌门改口道:“你已成紫府?”
    沈秋已是精神百倍,又恢复了当年的性子,大喜道:“正是,正是,我真是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
    别说是他,其他人又如何想得到?
    他们虽知可能会出仙器,但没想到却是一把有剑魂的仙器!
    掌门无奈笑道:“刚刚那番动静,只怕整个七方界都感应到了,咱们六渊阁又要热闹了……”
    而沈秋这位原本已被放弃的剑师,将变得炙手可热,因为从此刻起,他已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剑师!
    当日下午,景岳便与秦燕支一块儿离开,转道三界寺。
    寺门口,一个年轻的和尚正等着他们,见人来了,忙行了一礼,“景老祖,秦老祖,空妙大法师已等候多时。”
    哪知两位客人同时愣住了,齐声道:“小酒?”
    和尚一怔,“小僧雪明,并非小酒。”
    景岳和秦燕支对视一眼,这和尚生得和阮酒足有七八分相似,难道他们真认错了?
    可下一刻又听雪明道:“小酒到底是谁,和小僧很像吗?为何你们都将小僧错认成他?”
    景岳:“都?还有谁?”
    雪明脸上一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才小声道:“还有一位魏施主……”
    景岳:“魏阵图?”
    雪明意外道:“景老祖也认识他?”
    景岳笑了笑,他已再无疑问,眼前的小和尚正是阮酒。
    因为他和秦燕支或许会错认,但魏阵图一定不会,只不知阮酒为何转生成了和尚?
    当他见到空妙后,第一时间问了这个问题。
    空妙看了眼阮酒为他们合上的门扉,笑道:“他的确是阮酒,这一千年来,阮酒已转生过三次,雪明,是他第四次转生。”
    景岳:“前三世,都没有灵根吗?”
    若是有灵根,魏阵图一定会引阮酒上大道路,也就没有第四世之说。
    空妙微微点头,“可这一次,他有了慧根。”
    当年阮酒出生后不久,空妙便算到了他今生与佛有缘,特意让阮酒的师尊下山接他回了寺中,如今已过了整整两百年。
    景岳:“魏道友,他没有来寺中要过人?”
    空妙颇有些神秘地笑了笑,“来了,但他们缘分已尽,我没让雪明见他。”
    景岳和秦燕支听得此言,都有些同情魏阵图。
    怀里的蓝凤幽幽感叹道:“当年我喜欢你,你不珍惜我,如今我绝情绝爱,与你没了缘分,你却又苦苦追寻,真是造孽……”
    虽然颇感唏嘘,但景岳今日来是有要事,便转了话题道:“不知大法师信中所说的线索是……”
    空妙:“你可知我三界寺最负盛名的是那几样事物?”
    景岳:“修界谁人不知?菩提照心壁、妖塔、以及塔林。”
    空妙微微一笑,“线索就在其中之一。”
    说罢,空妙一挥袖,几人便转挪至塔林中。
    此时夕阳西落,暖红微光映在一座座石塔上,别有一份美感。
    “你们可听说过万佛寺?”空妙站在几座石塔中,淡淡问道。
    景岳:“万佛寺?”
    他觉得这个名字很有些耳熟,但一时却也想不起来。
    景岳看了秦燕支一眼,对方也摇了摇头。
    但他们身边还有个全知全能的蓝凤,他从景岳怀里探出头,大声道:“知道!叽叽知道!”
    只见蓝凤摇身一变,又化作人形少年,负着手道:“万佛寺乃是近古时期的一座大寺,虽是修佛,但却是欢喜佛一类,算起来应该是魔修。几十万年前,万佛寺一届主持突然感应到真佛旨意,从而顿悟,一日间将寺中十万魔佛僧人全部度化,从而得到大功德,就此度己身,立地成佛。”
    空妙此时已知蓝凤真身,对于他的“知识渊博”并不感到意外,“没错,那位主持名为释真,他飞升之后,万佛寺便从此消失,再无传承。”
    景岳惊道:“全部度化?他竟有如此本事?”
    须知佛门度人讲求缘法,要在一日间度十万人,除非真佛讲经才能做到。
    空妙:“以杀度人。”
    话音一落,塔林忽然吹来一阵狂风。
    落叶纷飞之间,景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仅仅是听得四个字,他都能感觉到一阵肃杀之意。
    一日间杀十万人,先不提那位释真有多强,更可怕的是,对方竟然真能狠下心,天道竟然真能承认他的功德?
    尽管他也曾斩过十万妖,但那是妖,而非自己的同族!
    蓝凤感应到景岳心中所想,解释道:“那时候,万佛寺是佛门第一寺,万佛寺倒下,其他正道佛门才纷纷崛起,也就是说,释真可以说是佛门兴起的关键人物,杀十万魔佛,也是天道交给他的使命。”
    景岳还是觉得心悸,但想想,就连这等人物都消失于传说,本方界延绵亿万年,也不知还有多少震人心神的故事掩埋在时光长河中。
    他们今日对上魔胎,可说是灭顶之危,但对于天道而言,不过是苍茫波涛起落的一瞬,渺小得不值一提。
    景岳忽然有些无力,但随即,一只手搭在他肩头,手上传来的温度让他顿时安宁。
    他回头对秦燕支笑了笑,又问空妙:“大法师所说的线索,就是万佛寺吗?”
    空妙:“正是,我翻阅过秘存典籍,释真度化十万魔佛后,万佛寺里突然多了一汪池水,那池中之水乃是由功德所化,我想,或许可以净化功德石,找出石心。”
    景岳蹙眉,“有多少把握?”
    空妙:“我也是猜测,但你说过寻找功德石的机缘应在三界寺,而我翻遍典籍,与三界寺相关的种种,就属万佛寺最有可能。”
    景岳和秦燕支都是一惊,“三界寺与万佛寺有关?”
    空妙指着眼前一座石塔,“我寺中塔林,原本就是一张地图,指向了万佛寺的遗迹。”
    这时,夕阳已沉入远山中,只留下最后一点余晖。
    一座座石塔的影子拉得老长,渐渐纠缠在一起,像是一张大网。
    空妙:“这些阴影拼出的线,合起来便是万佛寺遗迹的地图,但我无法参透其指向为何。”
    景岳正研究着地上的阴影,蓝凤却又跳了出来,“我知道!叽叽知道!”
    他踩着地上的阴影,仰着头道:“这些阴影需参照天上的星位,有了星星做指引,叽叽能够推算出遗迹的位置!”
    如此,等到月亮初升,星光洒落,蓝凤对应星位,得出万佛寺遗迹就在小西陆洲。
    由于时间紧迫,景岳和秦燕支也不打算多留,当即就打算离开。
    临行前,空妙叫住他们,“我推演过,你们此去当无危险,而我寺中一位弟子与万佛寺颇有机缘,我便让他陪你们一道吧。”
    空妙都开口了,景岳当然不会拒绝,可他没想到,来人竟会是阮酒。
    小和尚明显处于懵逼状态,跟着景秦二人迷迷瞪瞪地出了寺门,还没走出一里地,就被一位道人给拦住了。
    “阿景,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我正好无事,便与你们一块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
    还记得吗,小沧澜之前调戏过叽叽,但是叽叽一直不理它,还觉得它是智障。
    道人是谁都知道了吧?
    ps.才发现80万字了……还是前一百吧~
    ☆、12.25
    景岳打量着眼前的道人, 语带戏谑道:“原来是魏道友啊,好久不见了。”
    想也知道,魏阵图一定是守在三界寺外, 见阮酒出来了,便跟着凑了上来。
    魏阵图:“不算久, 你结侣大典那日我也去了, 只是你一心只有秦老祖, 怕是没见着我。”
    秦燕支一愣,他见魏阵图笑意盈盈,眼底尽是真诚,也回了个浅浅的笑容。
    放在许多年前,他如何能想到魏阵图会这么说,毕竟此人当时还想撬他墙角,好在他意志坚定,又很懂得景岳的心思,擅于甜言蜜语(自认为), 这才抱得美人归。
    他对于魏阵图和阮酒的事可说是乐见其成,便自动忽略了空妙大法师说两人今生无缘的话,在秦燕支看来, 什么有缘无缘的,自己不拼一把就永远没可能。
    “我们要去小西陆洲寻找一处遗迹, 也不知多久才能找到,不耽误你吗?”
    魏阵图立刻摇头,“不耽误, 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秦燕支微一点头,示意他跟上,魏阵图顿时美滋滋。
    景岳也不会对这些小事有什么意见,在他看来,魏阵图是他的老朋友,且精通阵法,说不得就能派上用场。
    但雪明就很苦恼了,他眉心几乎快拧成个疙瘩,心里憋得慌,想到一路上那位魏施主会不断纠缠他,说些奇怪的话乱他佛心,他就又紧张又害怕。
    可空妙大法师让他好好跟着两位老祖,他不敢表示不满。
    大、大不了躲着点就好了,从现在开始,自己不说一句话!
    雪明暗暗下定决心,往景岳身后缩了缩。
    魏阵图余光一直注意着阮酒,见了对方的反应,眼神微微一黯,随即又强扯了个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阮酒常年居于寺中,他很难见到,当然要把握住任何一次机会!
    如此,几人各怀心思上了路。
    数十日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小西陆洲一处叫做狐野的沙漠。
    名为沙漠,但此地却不见黄沙,而是一座巨大的盆地,四壁陡峭,植物稀少,盆地里甚至还有一些积雪的湖泊。
    这里是小西陆洲最寒冷的地方,加上干燥的空气,狐野沙漠中有许多兽类的尸体可以上百年不腐,因此,也是小西陆洲最负盛名的藏尸地。
    从飞行法器上一落地,他们就见到盆地四壁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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