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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9.16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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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都进来了。

    白巅峰环顾四周,道:“看样子,这里倒像是一处万年前的遗迹。”

    丹火门的姜真人放出神识,发现有禁制阻了神识探查,但仍旧不甘示弱道:“看样子,这里曾遭受过雷劫。”

    一说完,场面突然安静——受过雷劫,又经历一万年依然能造出如此大动静的宝贝……

    众人浑身一振,这他/妈一定是至宝啊!就算他们得到,也不一定守得住……算了,先不想,至少得到宝贝再操心,于是一群人你推我挤地往洞内冲去。

    等到了一处开阔的石洞,就见最先被蓝光摄进来的三人都对着一面岩壁而站,白巅峰认出他们乃是陈家弟子,虽不知几人为何能追过来,却也没放在心上。

    他正想敲打两句,忽感一股强悍无匹的威压从岩壁上释放,顷刻间将他逼出一口血,而修为稍差的弟子,早已扑倒在地。

    白巅峰下意识望向岩壁,发现岩壁上有一道正在舞剑的残影,而当他看清那道残影时,眼睛猛地睁大,几乎脱出眼眶。

    “景、景、景……”

    “景元道祖?!!!”

    作者有话要说: 为一叶点蜡。

    昨天收到壕天使的深水,得意洋洋。

    ps.想写一个各种天然坑,无意识之下把所有对他心怀不轨的人都坑死的受,就连攻一开始都无法免疫,讨厌这个坑货,然而造化弄人。

    ☆、10.25

    白巅峰认得景元,这并不奇怪。

    因为景元的脸对许多修士而言都不陌生, 不少人小时候都听着他的故事, 拜着他的画像踏入了修道路。尽管当时的渡劫大能还有几位,但只有景元, 是从一介散修,靠着个人之力修成大能, 并且开宗立派,成为当今修界第一宗的祖师爷。

    也因为寒云宗今时今日的地位, 使得景元的经历更具备传奇色彩。

    而且, 景元还不走寻常路,他不是死于妖劫, 却是被雷劫劈死的……

    “雷劫……万年前……景元……”同样被压迫得弓腰驼背的姜真人突然大吼,“这里是九断雪山,是景元道祖当年渡劫的洞府遗迹!”

    所有人顿感头皮发麻,都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他们望着岩壁,喃喃道:“那这是……”

    “是景元道祖昔日练剑的残像!”

    人群瞬间轰乱,恨不得立刻有一枚记忆石,将他们眼前所见全数录入。可记忆石没啥大用, 修士们一般都不会带,于是乱了一阵, 人人也都如陈家三兄弟一般,对着崖壁观想起来。

    陈果观壁片刻便觉得头晕,而且他根本看不懂, 便对意识里的神魂道:“原来此处是道祖的洞府,道祖生得真好看。”

    魔修敷衍道:“嗯嗯。”

    心里却想,还好他神魂虚弱到一定境界,没办法化出人形,否则陈果就会发现他和景元长得完全不一样。

    没错,他当日为了取得陈果的信任,便骗对方自己乃是万年前的渡劫大能景元道祖,因算出与陈果有机缘特意来助对方一臂之力,之后还会带陈果拜入寒云宗,成为一叶和景岳的师弟。

    陈果天真无知,居然信了他的鬼话。

    魔修见陈果放着大好的机缘不珍惜,反倒走神了,不免为对方感到可惜,但也懒得提醒。他如饥似渴地看着崖壁上的残像,心道仅仅是这段残像,也不枉他耗费如此多魂力!

    虽然景元道祖并不以剑道出名,但对方可是渡劫期的大能,随随便便施展一套剑法,其中的细节就足以让他受益匪浅!只是他尚不能完全看懂,只能先记下来,日后再慢慢消化。

    而在他们身旁,秦燕支也看入了迷,但却不是为剑招,他的注意力全在景元残影上。

    不知为何,这些残影让他心中一阵闷痛,又带着淡淡的悔意和恨意,那些情绪很陌生,好像是他所有,又好像不属于他。

    恰在这时,崖壁上残像一顿,猛地回过头来,他并没有特别看向谁,可每个人都感觉景元在看自己,并将他们彻底看透。

    魔修只觉神魂剧痛,几乎快溃散,忙道:“快走!快离开这里!”

    陈果不明所以,由于他一直分心,倒是没被景元一眼所影响,而是奇怪道:“道祖,您在自己的洞府也要逃吗?”

    魔修恼羞成怒:“问那么多作甚!我是指点你趁着没人注意,早早去取我的宝贝!”

    陈果赶紧应了,趁着其他人都还在发愣,悄无声息地往山洞里走。

    他们一动,景岳就发现了,不过景岳知道两人接下来会走入自己的炼丹房,便放出一缕神识附在陈果身上。以他神识强大的程度,即便是魔修也察觉不了,更何况陈果。

    至于现在,景岳扫了眼如痴如醉的众人,心道,我修炼时的残像可不是给你们教学用的,让你们看一点,也算是应了你们的机缘。

    于是一挥袖,残像散去。

    秦燕支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刚刚,他差点沦陷在景元那一眼中,当时他脑子里突然多出许多东西,可此刻回想,却又一片空白。

    残像散了,他顿感一阵失落,也没注意到景岳做了什么。

    而场中其他人同样松了口气,景元的一个眼神几乎让他们窒息,若是继续下去,说不得就会伤到他们的神识。

    其实他们猜得不错,若是景岳让他们一直看下去,就凭这些金丹、筑基修士的修为,很有可能会陷入魔障,毕竟,景元与他们差距太大,强行记忆,必遭反噬。

    这下子,众人都清醒了,才发现少了个人。

    白巅峰当即怒视景秦二人,“你们陈家还有一人呢?”

    景岳直接出卖对方,“他们提前进去了啊。”

    白巅峰顿时大惊,狠狠瞪了景岳一眼,对身后人道:“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丹火门的人自然不会留下,于是这里就只剩下了景岳和秦燕支。

    秦燕支:“你不着急了?”

    景岳却没直接回答,而是问:“你见到景元道祖的残像,是什么感觉?”

    秦燕支眼神一凝,半晌才说:“很多,但我都不记得了,只是心中难受。”

    景岳垂下眼,像是做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他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急,是我知道那些人接下来就会打起来,咱们可以先等等。”

    秦燕支先是不解,随即微微睁大眼,见景岳眼神不闪不避,他的嘴角也浮上一抹笑意。

    他有预感,不久之后,他就会知道景岳最大的秘密——对方终于选择信任他。

    约莫一刻钟,景岳道:“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等两人进入下一个宽敞的洞穴,入眼则是一片火海,横流的岩浆像夕阳下奔腾的长河,翻滚中偶尔会闪过些发光的东西。

    大部分修士正浮在半空斗得难分难解,还有一些修士则用灵力护持自身,撅着屁股在岩浆里摸索着。

    “咦?”景岳有些意外,他的炼丹房居然被天雷炼化成这幅模样,看来灵草是不会有了,不过丹药还在,岩浆里闪闪发光的,都是他万年前所炼仙丹。

    秦燕支:“他们在做什么?”

    景岳:“找丹药……”

    秦燕支:“此处是景元道祖的炼丹房?”

    景岳:“没错。”

    秦燕支明显感觉景岳对他坦诚许多,事到如今,他当然有了自己的猜想,但还是想听景岳亲自告诉他,于是故意试探了一句,“有你在,看来我们不用找了?”

    景岳笑道:“秦真君要去,我也不拦着。”

    秦燕支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而洞穴一处角落,陈果此时也在魔修魂力的保护下踩在岩浆中摸索,突然,他摸到了一颗坚硬的东西,拾起来一看,正是一枚金光灿灿的丹药。

    “我找到了!”陈果兴奋地大喊。

    魔修:“%#%……@#@!”你他/妈吼啥?!

    果不其然,一堆法术冲着陈果砸去,景岳本想出手阻一阻,但见陈果身上亮起一道薄光,心知是魔修在保护他,心中暗笑,对秦燕支道:“且让魔修再消耗一阵,这些攻击还不至于让他伤筋动骨。”

    于是,他带着秦燕支走进个隐蔽的洞口,意识里蓝凤失望道:“这个金手指老爷爷太挫了,比小叶子差了好多好多。”

    由于岩浆里人人都很投入,景岳和秦燕支的动静没人发现,他们毫无阻拦地走出洞穴,就见到一个巨坑。

    坑中时不时泛出莹蓝光芒,远远看去,就像一汪湖泊,景岳攥紧手心,甚至能感觉到手心中的冷汗,他定了定神,慢慢向巨坑靠近。

    当年,他就是在这里被劈成飞灰,又被蓝玉摄走,成了如今的他。现在想来,他苏醒的地方其实离得并不远,只是当时他受到重生的冲击太大,没有感应到沧澜,就这么糊里糊涂与沧澜失之交臂。

    小沧澜剑似乎察觉它最大的敌人出现了,表现得尤为激动,景岳只得将它握在手中加以安抚,谁知小沧澜安分了,太清竟趁着秦燕支没注意,一下子冲入坑中。

    “轰——”

    一声巨响,地面微微震动。

    蓝光消失,坑底清晰可见一把断剑,剑身已断成四五截,且每一截都是裂纹遍布,似乎一碰就碎。

    坑中,还有个四五岁的小童正跪在断剑旁,眼中蓄满悲伤。

    秦燕支皱了皱眉,却听景岳低声道:“一忘……”

    他诧异地转头,就见景岳怔怔盯着小童,而小童自然是太清剑魂的真面目。

    秦燕支记得,一忘乃是景元道祖的二徒弟,也是当年斩杀妖圣之人,而一忘当年的本命剑,就叫做太清。

    他忽然想起在虚空剑冢时景岳对太清奇怪的态度,且太清也一直很亲近景岳,一开始,他还以为太清随主,因为自己喜欢景岳,所以太清也喜欢。但如今看来,太清是单纯因为景岳这个人,而非其它原因,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如果他心中的那个猜想没有错,这些事其实很好解释。

    秦燕支心情复杂,滋味难辨,忽听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其他人听见动静追了过来。

    “那是!”白巅峰瞳孔一缩,声音都在发抖,“是、是……不会是那把剑吧……”

    姜真人也深受刺激,哪里还记得跟白巅峰别苗头,下意识配合道:“沧沧沧澜……?”

    白巅峰:“沧澜还没彻底毁掉?!诶不对,旁边那小孩谁家的?”

    他刚说完,就见有人影越过他往前冲,可人影还没跑到坑边,一瞬间蓝光刺目,只听一声惨叫,姜真人已没了双腿,正趴在地上翻滚不止。

    白巅峰反应过来对方是想抢宝,心底的愤怒还未升起,又被恐惧占满,一连退了数步,那些低修为的修士更是直接跪在地上,大呼饶命。

    他们是来捡便宜的,可不是来送命的,这沧澜剑也太凶残了!

    陈果在魔修的唆使下,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争,这下子不但他不敢动了,意识里的魔修也安静如鸡。

    近百人中,只剩下景岳和秦燕支依旧如常。

    景岳:“你猜到了对吗?”

    秦燕支:“……”

    景岳:“你猜得没错。”

    说罢,他一步步往巨坑走去,坑底的沧澜断剑突然飞起,直冲景岳而来!

    躲起来的陈果见了,急道:“陈景,你快回来!”

    对方果然停住脚步,但也没有后退。

    众人只当这名陈家子弟会被沧澜绞成碎片,有些人甚至害怕地闭上了眼。

    可沧澜却只是绕着景岳转了一圈,就钻出一团淡淡的蓝光,猛冲入他体内,剩下的断剑也尽数落在他手中。

    景岳感受着手中的凉意,在心底说:好久不见。

    断剑震了震,发出悦耳的碰撞声,似在回应。

    所有人呆愣地看着这一幕,又见原本待在坑底的小童不知何时来到景岳身前,仰头道:“是你吗?”

    景岳:“是我。”

    小童眼中瞬间积起泪花,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很想你。”

    景岳摸摸他的头,说:“我知道。”

    随后,景岳将沧澜断剑收入须弥戒,摇身一变,化作本来的模样,“此乃我寒云宗景元祖师遗留洞府,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白巅峰一见,心跳又漏了半拍,“景、景老祖……”

    他们居然当着景岳的面偷人家师尊的东西??白巅峰一个激灵,“我们马上走,马上就走……”

    于是自认为属于“闲杂人等”范围的都跟退潮似的跑了出去,陈果本也想跑,却被景岳叫住。

    “陈果,你过来。”

    陈果哆哆嗦嗦地靠了过去,就见景岳往他额头一拍,一缕黑气钻了出来。

    眼看景岳将黑气摄入手中似乎想要毁掉,陈果一急:“景老祖,这位可是您的师尊,您可不能欺师灭祖啊!”

    景岳:“……”

    蓝凤:“……

    秦燕支:“……”

    魔修:“……”倒霉孩子可害死我咯!

    陈果还没觉出不对,忙将魔修对自己说的一番话给倒了出来,景岳笑眯眯盯着手中黑气,“你是景元?”

    “我……老祖我错了,您饶我一命吧!我虽然是魔修,但我是个好魔啊!”

    魔修真觉得自己这一生就是个大写的“丧”字,他见景岳暂时没动他,便主动将自己的来历都交代了。

    原来他本是正道中人,但因被同门诬陷惨遭追杀,不得不逃入蜀西洲,又机缘巧合修了魔道功法,但一直没害过人,平时他也躲在深山里头不怎么外出。这回,是他功法出了岔子出来找药,不知怎的就走到了鬼伏宗的据点,被人当做鬼伏宗弟子一剑砍了,后来他为了保命,才随便冒充一位大能骗了陈果,哪知道就冒充到人家徒儿面前。

    “我冤啊!我真冤!”

    景岳觉得好像听过这么回事,但却不知内情,也不确定魔修后来是否害过人。但看对方的魂魄还算纯净,且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可见说的话也有几分可信度。

    但景岳还是道:“你说你没害人,那你试图夺舍,就不是害人了么?”

    魔修:“我、我不是没成功吗?”

    陈果这才反应过来,怒道:“原来你骗我!我就说,既然你是景元道祖,怎么在自己的洞府也一惊一乍的!”

    魔修:“……”

    景岳忍不住笑道:“以后放聪明点儿,别信这些天上掉馅儿饼的事。”

    又对魔修道:“你的事我也无法求证,只有将你送往三界寺,寺中佛气自可分辨。若你真是清清白白,三界寺僧人也会度你,送你转世投胎。”

    魔修委委屈屈道:“那老祖可跟他们先说好了,不要打杀了我。”

    景岳应了,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枚玉石,将魔修的神魂封入玉石中。

    等琐碎事都处理好了,巨坑旁只剩秦燕支与景岳默默对视,良久,景岳道:“你与我相处多年,又对我十分信任,我也不想一直瞒你。但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万年前的人突然换了个身份复活,连我自己说来都感觉很怪。”

    秦燕支:“所以,你是景元道祖。”

    景岳:“我是景元,事实上,景元的本名就是景岳。”

    秦燕支又低头看着景岳身旁的小童,“太清是你徒弟一忘的本命配剑。”

    景岳:“是。”

    秦燕支突然笑了笑,“难怪。”

    景岳总觉得这句“难怪”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他怕秦燕支对太清有排斥,解释道:“但太清选择了你,如今你才是它的主人。”

    太清也肃着脸点了点头。

    秦燕支:“放心,我会好好待它。”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太清,半晌才问道:“一忘前辈小时候是长这样么?”

    剑魂化形,大多都形似主人,或是主人心中喜爱的模样,太清的剑魂拟态不像秦燕支,也不可能是一忘心中所喜,最大可能就是一忘本人,因为是一忘给了太清最初的生命。

    景岳眼神复杂地看着秦燕支,“一忘小时候受过伤,从我接他到寒云宗,他就是这样。”

    说罢又想起什么,转而问太清:“你上次为何要变作女孩?”

    太清垂着头,“我不知道您是主人的师尊。”

    景岳:“不知道就能骗我吗?”

    太清:“您的气息很好闻,我不想你讨厌我。”

    景岳明白了,太清是怕自己的第一拟态吓到他,一时有些好笑。

    秦燕支:“除了我,一叶老祖他们是否也知道?”

    景岳:“当然,流风流云还有魏天离都知道。”

    秦燕支:“怪不得寒云宗会奉你为老祖。”

    景岳半开玩笑道:“如今真君也知道了,有何想法?”

    秦燕支想了想,“庆幸吧。”

    景岳:“嗯?”

    秦燕支:“庆幸你复活了,我遇见了,喜欢你。”

    景岳:“……”

    一直觉得气氛诡异而不敢说话的蓝凤怒斥:“不要脸!”

    就连小小的太清脸上都有一秒的空白,他虽早知此事,但也是今日才知景岳就是景元,是创造它身体的人,也就等同于它一位父亲。现在,它的第二任主人说喜欢它爹??

    半晌,景岳才憋了一句,“秦燕支,你胆子真的很大。”

    就在景岳坦白家底的时候,洞穴口的修士已越来越多,不过他们来时蓝光已经消失,没办法被摄入洞中,只能亲自挖开入口。

    然而他们没挖多久,就见一群人像受惊的老鼠般仓惶逃出来,一问才知,此处是景元当年的洞府,而寒云宗景老祖正好就在洞中。

    修士们眼见与巨大的机缘擦肩而过,均是扼腕不已,但看丹火门和沙漠蛇楼狼狈的样子,又自我安慰地想:没进去也好,否则不但拿不到东西,还得跟他们似的白受一番惊吓。啧啧,没见那位金丹真人腿都没了吗?

    赵家人此时也在人群中,长老壮着胆子去问白巅峰,“仙、仙长,与你们同去的可有几位陈家人?”

    陈家你个大头鬼!白巅峰先是一怒,随即想到景岳既然化作陈家人,很可能与陈家有什么牵扯,这赵家没准儿也知道,只是故意替景岳瞒着呢。

    于是他生硬地转变态度,笑得极为亲切,“还跟我装呢,景老祖都坦白身份了。”

    赵家长老:???

    白巅峰:“你放心,我是不会与人说的。”

    说罢,带着沙漠蛇楼一众弟子匆匆离开,留下一脸懵逼的赵家长老,心中苦闷。

    一下丢了三人,他该如何对深不可测的陈家交代啊?

    又过了两日,当陈果独身回到陈家禀明经历时,景元洞府现世的消息已传遍修界。

    不少人听说洞府中还有景元残像,都想去瞻仰,但很可惜,景岳离开时亲手将洞府毁了。

    许多人对他的行为不满,认为他此举乃是欺师灭祖,然而寒云宗都没有任何表示,哪容旁人指手画脚?

    而且,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做,因为景岳提出正道清缴蜀西以后,要随时注意可能有魔修夺舍之事,大家一想有道理啊!于是人人都防备起来,不少突然性情大变的人都被孤立,没想到还真被找出一两个。

    这下子众人更加警惕,一时间,正道修界颇有些草木皆兵。

    这时候,景岳与秦燕支已来到小西陆洲另一座城。

    此城名为金城,乃是小西陆洲最核心,规模最大的城镇,修士自然不少。

    两人依旧变幻了模样,混在人群里谁也认不出。

    秦燕支:“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景岳:“去金银楼取些东西,也不知还在不在。”

    金银楼乃是万年前专为散修服务的势力,散修由于势单力孤,不但机缘难寻,也容易被杀人夺宝。因此,当年一位散修大能便创造金银楼,散修只需与金银楼立下魂契,再缴纳一定灵石,就可通过接取楼中任务换取修炼资源,也可将贵重之物存放在楼中。凡存于金银楼的物件,只有通过神识验证才能将物件取回。

    妖劫以后,金银楼损失不小,后来被散修盟的人接手,如今只在小西陆洲和禹东陆洲还有驻地。

    “你在金银楼存了东西?”秦燕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会是万年前的吧?”

    景岳:“没错。”

    其实东西不算贵重,但有些如今已绝迹的药材,景岳想带回寒云宗重新种下。

    当年他是紫府期时烙下的神魂印记,现在也只有到了紫府才能来取。

    等两人一入金银楼,楼中接引散修立刻迎上来,“二位是要接取任务,还是取东西?”

    景岳:“取东西。”

    散修:“请问是何时存放?”

    景岳想了想,摇头道:“一万多年前,记不太清楚了。”

    散修:“……………………………………”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说明一下,本文没有手动防盗,是晋江系统防盗,不存在替换一说。

    都掉马了!你们还不浇灌营养液安抚一下景景吗?

    月底了喂!

    ☆、10.28

    散修只当眼前之人和他说笑,但态度依旧恭敬, “道友时间没记错吗?”

    景岳:“没有啊, 是一万多年前。”

    旁边也有不少进出的散修听见了,都看了过来, 心中好笑是哪来的乡巴佬修士胆子如此大,敢上金银楼惹事。

    散修笑意收了收, “那请稍等,我查一查, 道友尊姓大名?”

    景岳:“甲。”

    散修:“啊?”

    景岳:“先祖存放东西时, 就留下一个甲字。”

    散修眉一皱,又猛地僵住, 做了个吞咽的姿势,“您是说……甲乙丙丁的甲?”

    景岳:“正是。”

    “您、您稍等。”丢下一句话,散修已匆匆跑入后院。

    秦燕支低声问道:“‘甲’是什么?”

    景岳也小声说:“就是我当年接取金银楼任务用的代号,从筑基开始,一直修成返虚才没有做了,从紫府算起,我在金银楼存放的物资累积起来,储存等级应有天阶了。”

    秦燕支:“……”

    他知道金银楼的储存等级, 会根据物资贵重程度来核算,也分天地玄黄人五阶。

    天阶, 估计整个金银楼也没几个吧?何况还是万年以前。

    没多久,一位紫府散修迎了上来,显然是这间金银楼的管事人, 另几名散修跟在他后头,表情都透着激动,“您是‘甲’的后人?”

    景岳:“算是吧。”

    紫府散修:“那、那真是太好了,您先祖的东西一直还在,可您知道,得用神识……”

    景岳:“放心吧,我有先祖留下的信物,只要东西还在就能取出来。”

    紫府散修:“您这边请。”

    等人走后,众多修士面面相觑,一人好奇道:“那人到底是谁?他说的甲是什么意思?”

    一人突然想起来,“甲?难道是那位!金银楼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三千任务从无败绩的散修!”

    “是他?他不是妖劫前就消失了好几千年么?据说是陨落了。”

    “我还听说过一个传闻,以前有人怀疑甲其实就是景元道祖。”

    “我才不信,景元道祖是有多闲?”

    ……

    一个时辰后,当景岳悠哉哉地走出来时,金银楼里所有散修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若他真得到了甲当年存放的东西,必然身怀巨宝!

    紫府散修本还在震惊中,但一见众人的表情,立刻释放出威压。

    修士们纷纷惊醒,才想起来这里可是金银楼,起码在金城内谁也不能动手,否则就是跟散修盟作对。但城里不行,若是离城远一点,总可以吧?

    于是景岳和秦燕支出门时,身后还有些修士试图尾随,哪知一股洞天期的威压袭来,直接把心怀不轨之人震得吐血。

    众人再抬头,刚才两人已御剑而起,消失在天际。

    碧蓝的天空澄澈如洗,一口“棺材”正缓缓前行。

    “棺材”当然是秦燕支以剑匣炼制的飞行法器,此时,景岳倒没像平日那般盘膝修炼,因为太清正化为人形坐在他怀里,小脸贴着他胸口。

    蓝凤见位置被抢了当然很不痛快,但景景不理它的撒娇,最终,它只能委委屈屈地坐在景景肩头,靠着景景的脖子,豆眼一直瞪视着太清,心里还想着,哼!本凤只是怜惜你颜值低!

    景岳:“太清,说说一忘的事吧?”

    太清想了想,说:“道祖陨落以后,主人大多时候都在闭关,他虽然没有提过,但我知道,主人很想你,很想很想你。”

    景岳叹了口气,将太清抱得更紧一些,“我知道。”

    这时,秦燕支问道:“你为何要找魏阵图帮你打探消息?”

    景岳:“他就在上南州啊。”

    这次景岳之所以会到上南州,是源于当年他在点竹大会上答应了天竹老人寻找母竹一事,天竹老人曾说母竹生长于上南州青连坡一座道观前,景岳便请托魏阵图帮他打探一番,毕竟八千年变化,当年的青连坡或许早就不存在,又或许改换了名字。

    前不久,魏阵图发来传信,说是找到了青连坡。

    秦燕支:“我也在。”

    景岳一噎,“我出关时收到了一些他的信件,就顺便请他帮忙了。”

    秦燕支:“……他私下还与你传信?”

    景岳:“是啊。”

    不知是不是景岳错觉,总觉得这一刻秦燕支有点丧。

    半晌,秦燕支道:“他都说些什么?”

    景岳也不忌讳秦燕支的探问,他想了想,“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事,我哪里记得。”

    秦燕支:“倒是符合他的风格。”

    景岳:“……”

    意识里蓝凤道:“景景,叽叽可以确定,流氓子和吹叶子之间一定有着深仇大恨。”

    景岳也很奇怪,秦燕支很少对谁表现出明显的喜恶,但他能感觉到,秦燕支有些反感魏阵图。

    如今,他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在秦燕支面前也是很放松了,便随口问道:“你好像不喜欢魏阵图?你们有矛盾?”

    秦燕支:“我当然不喜欢他,我喜欢……”

    对于秦燕支这套,景岳现在已经很淡定了,他面不改色地打断:“哦,我还小,才一百多岁,你太老了。”

    秦燕支:“……”

    就连蓝凤都觉得,tali景景有点无耻。

    但秦燕支却有些高兴,这样的景岳,离他更近。

    如此过了一个月,他们终于来到上南州花月城,而青连坡就在花月城二十里外,据说如今已成了一座小镇。

    一落地,景岳便见到了特意等在此地的魏阵图,对方原本带着笑,但见到秦燕支后明显愣了愣,笑容也收了不少,“秦真君也在?”

    秦燕支微微颔首,看上去高傲又矜持。

    景岳心中好笑,道:“秦真君,如今已到上南州……”

    秦燕支:“我暂时没有回宗门的打算,你不介意我一道吧?”

    景岳:“当然不介意。”

    魏阵图很想说自己介意,但他没立场表态,只得装作无事,“阿景,咱们从这里到青连坡很近,这便出发吧。”

    路上,魏阵图讲了下青连坡的情况,原来当初的道观经历八千年变化,已改建成一座土地庙。

    “上南州一共有四处青连坡,我好不容易才确认了此地,如今却是叫做青连镇了。”

    面对魏阵图的邀功,景岳很给脸道:“多亏了魏道友交友广阔,消息灵通,实在是感激不尽。”

    魏阵图:“阿景何必与我客气?我……”

    秦燕支:“魏道友为何此次没去蜀西清缴魔道?”

    魏阵图不满秦燕支突然插话,淡淡道:“门中有任务。”

    秦燕支:“我还以为,你是想躲着阮道友呢。”

    魏阵图:“………………………”

    景岳见魏阵图神情骤变,有羞恼有不耐还有些惊恐,好奇道:“谁?”

    秦燕支笑了笑,“太初派一位紫府真君。”

    魏阵图怒瞪秦燕支一眼,似乎想发火,但最终忍下来,“阿景,我们走吧。”

    “哦,好。”景岳看出他为难,也不再追问,却听秦燕支传音道:“阮道友与魏道友于定妖山结缘,之后便倾心魏道友,欲与魏道友成就好事。”

    景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魏道友看上去似乎有些排斥,你刚说躲着是什么意思?”

    秦燕支笑了笑,“阮道友追得太紧,魏道友似乎有些怕了。只是不论星罗山庄亦或太初派,都很乐见其成。”

    景岳倒不觉得奇怪,魏阵图乃是星罗山庄这一代最有天赋的弟子,而太初派那位阮道友既已成紫府,想来地位不低,两派同在上南州,关系也算交好,若这两人能结为道侣,双方门派自然满意。

    “若是能成,倒也合适。”说完,他忽然感觉有些没对,“你何时知道的?一路上我们提起魏道友,也没听你说过啊?”

    秦燕支可疑地一顿,随即轻描淡写道:“修界几乎人人皆知。”

    “我就不知道。”景岳想了想,怀疑道:“怕不是你路上打听的吧?我记得前些天你一直在收发传信符。”

    秦燕支:“……”

    景岳见秦燕支没否认,便打趣道:“本以为你和魏道友关系不好,没想到你还挺关心他。”

    秦燕支:“………………”

    几人快步来到城门口,魏阵图并不知另外两人刚刚八卦了他的事,走了会儿心情也放松下来,正想对景岳介绍一番上南州的景象,忽然听见一女子大喊,“爹!爹!你怎么了?”

    三人循声望去,就见一名老汉晕倒在个年轻女子身上,女子抱不住他,两个人同时摔倒在地。

    魏阵图刚想去救,那老汉突然惨叫一声,接着腹部裂开道口子,顿时肠穿肚烂,已是没了生息。

    “景景!”蓝凤使劲往景岳怀里钻,后者也是一惊,与秦燕支、魏阵图同时皱眉——居然是邪祟之气!

    女子似乎被吓傻了,整个人木然跪坐,裙裾上沾满了老汉的血,腥臭刺鼻。但她却浑然未觉,反倒是城门口的来往行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惨叫声此起彼伏,瞬间乱成一锅粥。

    “她、她们一定是青连镇的人,让她们快滚!”

    “青连镇不是被封起来了吗?!”

    “快滚!快滚!”

    不少人边逃边叫骂,城中也是一阵惊慌,就连城门口的卫兵也不敢上前,反将城门紧闭。一些没来及回城的百姓疯狂拍打着城门,然城门却纹丝不动。

    景岳袖袍一挥,老汉身上的邪祟之气立刻散了,那女子也是一震,慢慢醒过神来。

    她看了看景岳三人,又低下头,眼泪倏然而落,悲声道:“爹!爹!你醒醒!你醒——”

    喊到一半,她身子一晃,彻底晕了过去。

    城门口剩下的人更是惧怕,一个个躲得老远,有那好心的还提醒景岳等人赶紧躲开,免得沾了诅咒。

    三人对望一眼,景岳袖袍一卷,便将女子与老汉一同摄走,又与另外两人一同消失于百姓们惊愕的视线中。

    **

    青连镇近郊一处破庙,苏小翠徐徐转醒,入眼是蛛网遍布的房梁,她一时不知身在何方。

    “你醒了?”

    苏小翠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却看见三个陌生的青年分别坐在不远处,此时都看着她。

    几人样貌不凡,且都是道人打扮,让苏小翠很难认为他们是坏人。她心里稍稍一松,更有些羞涩和局促,但忽然间,许多记忆猛然回笼,她脸色“唰”地一变,就像涂了几层厚厚的白/粉,身子不停颤抖,眼泪更是止不住掉落。

    几名青年当然是景岳等人,他们将女子和老汉的尸首带来庙中,便是想打听青连镇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花月城中人人谈之色变?哪知女子一醒,又陷入悲伤不可自拔,显然是不能好好说话。

    几人都有些无奈,只能默不作声等在一旁。

    约莫有一刻钟,苏小翠终于抬起头,她看了看四周,泪眼朦胧道:“诸位……道长,我爹呢?”

    她想起来了,先前在城门口,只有这三人没有对她和爹爹露出嫌恶和害怕的神色。

    景岳:“你爹尸首就在庙外……”

    他话未说完,苏小翠踉跄着站起来,就要往外面冲去。

    景岳:“站住。”

    苏小翠哪里肯听,却感觉一股力将她托起来,又送回到原位。

    秦燕支理理袖子,代替景岳道:“你爹身染邪祟而亡,如今邪祟虽去,但也不适宜生人接触。”

    苏小翠还未从对方鬼神般的手段中醒过神来,愣愣道:“邪祟?不、不是诅咒吗?”说完她才意识到几人乃是道门高人,会法术神通那种,于是“噗通”跪地,哭道:“求求几位仙长,救救我们青连坡的百姓吧。”

    原来,苏小翠和她爹都是青连镇上杜员外家的下人,前些日子,青连镇突然怪事连连。

    “最初,怪事就发生在杜府。”苏小翠抽泣着道:“那天早上,我去少奶奶房中叫起,发现地上有水渍一直蔓延到床边,我心里奇怪,忙走到床边,隔着床幔隐隐看见少奶奶她、她……”

    苏小翠吞了口唾沫,眼中被恐惧占满,“她整个人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等我掀开床幔一瞧,少奶奶双目圆睁,眼耳口鼻都流出血,人、人已经没了呼吸!”

    从这天起,杜员外家就跟被诅咒了似的,接二连三有人死掉,死状与杜少奶奶一模一样。杜少奶奶的丧事还没操办起来,杜员外以及员外夫人又双双去世,没两天,杜家唯一的孙子辈也死了。

    整个杜家,竟只剩下杜少爷。

    然而这还不算完,杜家遭此大变,家中仆人自然急着往外逃,可只要一出青连镇,他们都会暴毙。

    “等等,”魏阵图打断苏小翠,“你说杜家人都会暴毙,那你为何没事?”

    苏小翠一愣,“是、是杜家的男人,从头到尾,杜家女人只死了少奶奶和夫人。”

    魏阵图看了景岳一眼,两人眼中都带着疑虑。

    苏小翠继续道:“没过多久,青连镇上别的人家也陆续发生同样的事,死的都是男人,浑身像是泡过水,七窍流血而亡。”

    此事当然惊动了附近一些修士,但修士们几经盘查,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只说青连镇受到未知的诅咒,必须暂时封镇,不可让诅咒扩散。

    于是,青连镇只许进不许出,镇中百姓只剩绝望。

    “我爹先前在外地跑货,侥幸逃得一命,他经过花月城时便听说了这事,可他担心我,又不信什么诅咒之说,非要回青连镇接我走。我俩费尽心思逃了出来,满心以为脱险了,没想到还没走到花月城就……”

    苏小翠又嘤嘤哭了起来,可她面对的是两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再加一个可以解但不想对女人解的男人,还是蓝凤见她可怜,叼了张帕子递给她。

    景岳皱了皱眉,刚刚的邪祟之气极为浓郁,就算是练气期的修士也能察觉,为何那些人偏偏说是诅咒?

    直到他跟着女子回镇上,终于明白了原因。

    整座青连镇没有一丝邪祟气,反倒有股安宁祥和的中正之气。

    可镇上的人既不安宁,更不祥和,看上去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尤其是男人,各个都像患了重病一般,瞧着他们的眼神十分不善,有憎恨,憎恨中还有一丝急迫。

    倒不是希望得到救赎的急迫,而是盼望着这些外来人与他们一样诅咒缠身的急迫。

    几人都觉得不太舒服,也不多耽搁,直接去了杜员外家里。

    然而离大门还远,他们就在杜家门外见到了另一个道人。

    “你怎么也来了?”魏阵图突然惊道,表情有些难看,“不是让你别缠着我吗?”

    “谁?”景岳不认识那道人,随口问了句。

    秦燕支:“阮道友。”

    “阮……”景岳打量着道人,对方个子不高,脸生得也嫩,仅从外貌上看,倒像个十五六岁的可爱少年。

    不过……少年?

    “阮道友是男的?”

    秦燕支:“难不成你以为是女人?”

    景岳这一刻突然理解魏阵图了,“……男的,星罗山庄也能乐见其成吗?”

    秦燕支:“为何不能?修道者顺天也逆天,无需讲究阴阳融合那一套,即便双修,男男、女女,又有何区别?”

    景岳:“……现在的修士都这么开放了吗?”不过就一万年的时间……

    秦燕支突然传音景岳,“你虽重生过了这一百多年,但许多观念还停留在一万年前,七方界已不是双极界,今日的修界,也不完全是你当初那个。”

    景岳一怔,像是有片叶子落入心湖,不重,但依旧触动了他。

    经秦燕支一提醒,他才发现从重生到此刻,自己对这方世界仍有种疏离感,总是习惯拿以往对比今日,总是下意识认为今人不如前人。他甚至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轻慢和冷眼旁观,对万年后的种种变化,少了敬畏。

    然而他身处于这个世界中,这个世界的变化也是随天道而变,若他不能真正融入,迟早会遇上解无可解的阻碍。

    叶子突然变得沉重,随着漩涡卷入心底,景岳转身对秦燕支郑重道:“多谢真君提醒,是我疏忽了。”

    秦燕支笑了笑,别有深意道:“你眼前的人,也不再是曾经那个。”

    景岳:“何意?”

    秦燕支:“道祖如此聪明,自己悟吧。”

    景岳目光微闪,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哭声。

    他转头一瞧,发现魏阵图已走到杜家大门前,背对着他。而那位“阮道友”则眼睛通红,肩膀抖个不停,“我,我哪有缠着你,是师尊让我来探一探。”

    魏阵图的语气很不耐烦,“你可行了吧,什么都是你师尊说,赖在星罗山庄三十年不走也是你师尊安排的?”

    “我……我受伤了。”

    “你的伤八百年前就好了!”

    “八百年前我又不认识你,你刚刚也说了三十年……”

    见阮道友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快垂到胸口,景岳忍不住问道:“他……真是紫府修士?”感觉怀疑自己的眼睛。

    秦燕支默了默,“阮道友从小就在太初派长大,拜入太初派红鸾老祖座下,红鸾老祖素来溺爱他,可能……就比较单纯。”

    蓝凤忍不住吐槽道:“长于妇人之手,哼!”

    景岳:“妇人之手又怎么了?比如流风门下复玄……”

    蓝凤想了想那位不苟言笑的可怕洞天长老,忍不住鸡毛一抖。

    景岳见阮道友简直比苏小翠还能哭,哭的时候眼睛、鼻头、嘴唇都红红的,十分惹人怜爱,便解围道:“魏道友,这位是……?”

    魏阵图身子一僵,似才想起还有其他人在,回过身来勉强笑了笑,“他叫阮酒,太初派。”又指了指景岳和秦燕支,不甘不愿道:“寒云宗景岳老祖,万铭剑宗秦燕支。”

    阮酒看了眼魏阵图,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景岳和秦燕支,才用袖子擦擦眼角,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知道,景老祖,秦真君,让你们见笑了。”想了想又害羞地补充了一句,“你们、你们叫我小酒就成。”

    景岳也忍不住笑了,问:“你为何来杜家?”

    阮酒再次偷瞧了眼魏阵图,却只能看见对方冷漠的侧颜,他委委屈屈道:“真是师尊让我来的,十日前,师尊感应到花月城附近有妖气。”

    作者有话要说: .

    胭脂:我喜欢……

    景景:哦,你太小了,我都一万多岁了。

    胭脂:……(感觉不论如何都差距很大系列

    ——

    我的感情线一直都在进展的,只是没有一下子甜甜甜,因为会崩人设。

    而且,只有把感情线融入剧情中,我才没那么容易写尬……毕竟不是每个作者都擅长这个……

    ps.感谢昨天各位的营养液地/雷支持,如果你们有空的话,请点点我的作者专栏,收藏我吧。

    下个月要出远门,为了维持日6000不断,我要努力攒存稿了,又没了_(:з」∠)_

    ☆、10.28

    “妖气?”

    此言一出,就连魏阵图也怔了怔, “真是红鸾道人说的?”

    阮酒重重点头, “十日前的夜里,我师尊回来的路上, 忽然感应到上南州西北方向有淡淡妖气,她当即一算, 算出是花月城方向,便斩出一剑。师尊说, 她确定自己斩中了什么, 但等她神识扫来,却什么都没发现。”

    几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妖族少部分被镇压在三界寺,其余都被封印在定妖山中,就算结界不靠谱,但结界外还有人守着,怎么可能有妖物无声无息地来到人界,难道又是头半妖?

    阮酒:“我师尊回了宗门,还是觉得心里不安,便让我来探一探。结果到了花月城, 我听说青连镇上出了怪事,就赶着过来了。”

    说罢, 他幽怨地看了魏阵图一眼,“我真不是缠着你来的。”

    魏阵图此时也知是误会,尴尬地拱拱手, “对不住。”

    阮酒顿时笑了,面上微红,“没、没关系,能见到魏道友,我也很开心。”

    魏阵图:“……”

    “景景,那个小酒子肯定喜欢吹叶子!”蓝凤靠在景岳怀中,一双眼直直盯着阮魏二人。

    景岳:“嗯,你这次倒是没猜错。”

    蓝凤顿时嫉妒地瞪了魏阵图一眼,“哼,吹叶子艳福不浅嘛,不过景景别担心,你有叽叽喜欢。”顿了顿又道,“流氓子也喜欢你,你比他多一个,还是你赢!”

    景岳:“这一点不用你来提醒……”

    几人在门外耽误了一会儿时间,原本四人的队伍成了五人,苏小翠在前头叩门,尽管失去父亲的悲伤还未褪去,但却底气十足。

    毕竟,她身后可有四位仙人!

    “有人吗?我是小翠,我回来了,还有几位仙长一起……”

    可隔了半天,门内一点动静也无。

    景岳懒得再等,一甩袖,大门轰然而开,就见杜家不少人都站在门后,一个个面色惨白,眼神麻木地盯着他们。

    蓝凤害怕地抱住景岳,后者也感觉身上麻麻的,他看这里都是女人,便猜到杜家的男丁情况都不太好。

    景岳叹了口气,问道:“你们少爷呢?”

    没人回答,所有人依旧死水无澜地看着他们。

    苏小翠缩缩脖子,小声道:“少爷他病了许久……”

    景岳:“他也被邪祟侵染了?”

    苏小翠:“那倒是没有,少爷好像被吓坏了,有些疯疯癫癫的。”

    她索性将几位仙人带往少爷院中,而杜家其他人对此也毫无反应。

    等进了房,他们见床上躺了一人,看上去瘦得只剩皮包骨,意识也不清醒,口中喃喃道:“月儿,是我对不住你……”

    “饶了……”

    “饶了我们……”

    景岳:“月儿是谁?”

    苏小翠眼神闪烁,最终为难道:“是、是少爷成亲之前的相好。”

    原来杜家少爷成亲前曾有一段荒唐事,他早已订了亲事,却与镇上一户人家的姑娘好上了,那姑娘有了身孕,家里人便找来杜家讨说法,要求杜少爷负责。杜少爷原本是真心喜爱那姑娘,为此还跟家里闹了一阵,甚至与姑娘一块儿私奔了。

    “当时老爷夫人都很着急,他们派人去找,可哪里能找着人,没想到第二天少爷却自己回来了。”苏小翠努力回忆着当时的种种,“我记得,少爷很是失魂落魄了一阵子,那段时间我们都胆战心惊的,只要发出微小的动静,少爷就一惊一乍的,然后勃然大怒。直到一年后,少爷与少奶奶成亲,又一年有了儿子,他这才彻底恢复了,可没想到如今又……”

    景岳:“显然,杜少爷认为杜家这些事都与那位姑娘有关,最好是能知道他们私奔那日发生了什么?”

    他见杜少爷不像是能正常说话的样子,对秦燕支道:“真君于催眠一道比我精通,有劳你了。”

    秦燕支微一点头,知道是杜少爷神魂不定的状态很不利于催眠,让景岳感到为难。

    他走上前,对着杜少爷额头一点,杜少爷顿时被定住,视线直愣愣地盯着秦燕支,而秦燕支一双眼也彻底变为黑色,不见眼白。

    约莫过了小半柱香时间,秦燕支走回景岳身边,“不是私奔。那天晚上,他本想与那位姑娘在青连镇的土地庙中殉情,带着他们还未出世的孩子。”

    秦燕支说,他看到杜少爷与女子相约饮下毒酒,杜少爷犹豫了一瞬,女子却已七窍流血,捂着小腹惨叫连连,鲜血很快染湿裙裾。杜少爷十分害怕,突然不敢死了,见女子没多久便气绝身亡,他惊慌地想要逃回家,又担心此事说不清楚,为他惹来官司,便将女子的尸首带出土地庙,扔入了庙外不远的湖中。

    “当时是夜里,也没有人发现。”

    “败类!”魏阵图怒道:“其它暂且不论,他为何还要毁尸灭迹?”

    景岳问道:“那女子家里人没来找过吗?”

    苏小翠还没从秦燕支的话里回过神,半晌才道,“找、找了,后来是老爷打发了几百两银子,她家里人就不管这事了,说是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景岳:“如果邪祟真是那名叫月儿的女子所化,她要报复杜家还能找出原由,可为何要害镇上其他人?”

    蓝凤探出脑袋道:“她肯定觉得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景岳将它按回去,道:“此地死了如此多人,却没有半点邪祟之气,这不正常。既然事事指向那名叫月儿的姑娘,那咱们便去湖边探探。”

    魏阵图:“也正好,你要找的土地庙也在那处。”

    苏小翠:“土地庙?”

    景岳:“有何不妥?”

    苏小翠道:“不,只是镇上的土地庙原本香火鼎盛,出了这件事后,镇民们认为土地公并没有保佑我们,一怒之下将土地庙掀了。”

    景岳:“他们拆了土地庙?”

    苏小翠:“那到没有,大家终究还有敬畏,不敢毁掉神像,但却不肯再供奉土地公。”

    景岳点点头,“原来如此。”

    阮酒小心翼翼道:“我、我能一起吗?”

    还不等魏阵图开口,秦燕支便道:“当然。”

    魏阵图:“……”

    于是,几人很快到了湖边,景岳放出神识一扫,“湖中没有邪祟之气,也不见妖气。”

    苏小翠:“难道不是月儿姑娘?”

    景岳:“你不是说,杜家人死时都像被水泡过一般?不管是否与月儿姑娘有关,邪祟定然和水有牵扯,镇上还有哪里有湖吗?或是周边的河流溪涧?”

    苏小翠摇头,“没有,镇上只有这片湖,再不就是自己家里凿的水井……”

    镇上水井不少,查起来有些繁琐,魏阵图体贴道:“阿景,要不我去查水井,你去土地庙看看吧。”

    景岳:“也好,就麻烦魏道友了。”

    秦燕支:“阮道友随魏道友一块儿吧,也能更快一些。”

    阮酒立刻应下,还感激地看了秦燕支一眼。

    魏阵图很想拒绝,但当着景岳的面,他实在做不出如此扭捏的姿态……

    由于苏小翠要帮忙领路,也跟着离开了,于是湖边就只剩下景岳和秦燕支。

    清风徐来,湖面散开涟漪,景岳如墨般的发丝也随风而动,他睨着秦燕支,“你故意的吧?”

    秦燕支很坦然,“是啊。”

    景岳默了默,“走,我们去土地庙。”

    土地庙就坐落在湖边,离湖不足一里,庙门大敞开,遥遥可见庙中翻倒的供桌,还有一地香烛贡品。

    还没进门,景岳就察觉土地庙中传来的清正之气,他与秦燕支对视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庙里昏暗,所有窗户都紧闭着,景岳四下观望,最终落在正前方的土地公神像上。

    泥塑的神像被描绘上彩漆,一位须眉白发的老人端坐中央,一手持拐杖,一手手掌朝上。

    景岳端详着神像慈和的眉目,片刻后,他以眼神暗示秦燕支,后者会意,两人一同从庙中退了出来。

    就在他们转身之际,阴影中的土地公像突然一动,嘴角勾起了邪肆的笑。

    一出庙门,秦燕支便问道:“你不是要找母竹吗?”

    景岳取出天竹老人交给他的枯枝,“天竹老人说,若是附近有母竹的气息它就会枯木逢春,可现下却毫无动静,说明母竹并不在这里。”

    秦燕支:“毕竟八千年已过,此地灵气又不算充盈,母竹不是被人截走,就是不存在了。”

    景岳:“算了,以后再帮那位老人家想想办法吧,化分/身于本体倒是不难,难的是分/身彻底脱离本体,成为另一个自我,最终还要能与本/体融合。”

    秦燕支:“就如你我一般。”

    景岳笑道:“当日咱们从祭台里出来,我去昊天界接叽叽,小寒云宗里的弟子都很想你,宋小宝还特意问了你。”

    秦燕支想起那个追着“他我”喊漂亮小姐姐的肥鹅,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见景岳戏谑地看着他,心知对方是故意如此说,心下好笑,“可惜我已入洞天,回不去了,不过,昊天界里的事我都不会忘。”

    秦燕支说话的同时认真地看着景岳,好似远山湖色都不入他眼中,他的眼里只有一人。

    本来,他以为景岳会避而不谈,哪知对方却道:“嗯,我也不会忘。”

    秦燕支微愣,“你……”

    景岳:“嗯?”

    秦燕支随即一笑,“不,没什么。”

    他只是觉得景岳对他亲近了些,好像,一切变化都是从景岳坦白了秘密那天开始。

    不过,他们本就该是亲近的。

    两人静静站在湖边,虽隔着一人的距离,但风却不断撩动他们的袖袍,袖与袖时时挨在一起,有种难以言说的暧昧。

    又等了片刻,魏阵图从远处赶来,“阿景,查过了,都没有。”

    景岳点点头,传音对方,“我们有线索,晚上再说。”

    入夜,月上中天。

    青连镇上却是灯火煌煌,无人敢入睡。

    土地庙中静谧一片,入了子时,庙中忽然刮起一阵风,吹得庙门来回碰撞,“咚咚”作响。

    那阵风很快席卷而出,湖水也在风力下掀起波澜,发出细碎的呜咽。

    庙中的土地像突然从腹部裂开道口子,一道纤细人影从中钻了出来。但见她身着大红嫁妆,浑身却湿漉漉的,衣袖裙角上都淌着水,随着她身形移动,地上便留下一串长长的水渍。

    人影微微一笑,对着土地公拜了拜,迅速飘出庙门。

    突然,一束白光直冲她来,人影猝不及防之下被白光洞穿肩膀,立刻发出一声惨叫。

    风刮得更猛,草木阴影在惨白月光下蠕动,人影一抬眼,便见到四名道士挡在她身前,她怒道:“原来是你们几个臭道士!”

    道士们一来青连镇她就知道了,但她半点不担心,因为她知道这些人发现不了她,她可是有老爷天在保佑。果然,几个道士找遍了都没把她找出来,当时她还有些得意,没想到,这些人竟是要引她出现。

    哼!几个道士罢了,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人影五指成爪,直接冲向看上去最矮的道士,还没等她扑到跟前,矮道士身旁一人甩出张长卷,将她定在当场,她心中大急,却感觉体内迸发出一股大力,助她突破禁锢。

    人影一旦能动,便迅速往土地庙里逃去。

    可等进了庙中,她却见土地神像前也站了个道士。

    五个道士?怎么可能?今天明明只有四个道士入镇!

    不对,眼前的这个道士和之前有一个生的一模一样,双胞胎?

    人影惊疑不定,却听那道士开口道,“别瞎想了,以你浅薄的见识想也想不明白。也别妄想逃,以你陋劣的修为,即便是魏道友也能轻易把你踩在地上摩擦。”

    刚跟进来的魏阵图:???

    秦燕支忍不住轻笑,阮酒则小声安慰道:“魏道友,你天赋高,修为一定很快能追上我们的。”

    魏阵图:“……”

    土地神像前的道士当然是景岳的分/身,他本体一动,便与分/身融合,其他几人也围了上来。

    人影自知不敌,怒道:“你们修得是玄门正宗,也要助纣为虐吗?!”

    景岳:“我们这不是来捉你了吗?黄月儿,你是正是邪心里没点儿数吗?”

    人影见道人唤出她真名,也不感意外,道:“我当然为正!杜郎不但骗我,又将我毁尸灭迹,投入湖中,他不该死吗?”

    景岳:“可你并没有杀他,你只是杀了他对此事一无所知的父母妻儿,以及青连镇那么多无辜的人。”

    黄月儿忽然发出尖细的笑声,“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了他?我就是要让他痛苦,让他绝望!他父母阻我姻缘,该死!那女人抢走本该属于我的位置,又生下孽种,也该死!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统统该死!”

    蓝凤一听,本有些害怕的它立刻表演道:“景景!叽叽智慧的双眼早已看穿一切!”

    景岳:“……”

    黄月儿又道:“我若不是正义,这方土地为何会护我!”

    景岳:“是啊,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护着她?”

    他话音一落,秦燕支便极为默契地单手一抓,黄月儿感觉力量急速流失,而后,她见到一团金光从她身体里被抓了出来,而她自己也变得透明许多。

    “别杀我!别杀我!”金光挣扎着叫道。

    秦燕支一甩手,金光便化作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小男孩被放开,立刻就要钻入土中,却发现脚下土地不知何时冻成了冰,他四下一望,几名道士各守一方,将他与黄月儿牢牢困住。

    小男孩撇撇嘴,站起身来扶了扶歪倒的帽子,就听黄月儿惊道:“你是谁?”

    黄月儿震惊不已,她虽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玄妙之力,却没想到竟是个人。

    小男孩仰头道:“月儿姐姐,我是土地宝宝!”

    四道士&一凤:“……”

    黄月儿也怔了怔,才发现男孩虽小,但身上衣着却与庙里的土地神像一模一样,手里还拿着根短短的拐杖,只是……土地宝宝??

    小男孩:“月儿姐姐,你不记得了吗?以前每一天,你都送我花花。”

    黄月儿没回答,却道:“是你在护我?”

    回答她的却是景岳:“若没有土地的愿力为你遮掩,就凭你身上的邪祟之气,早就被其他道士给灭了,还能容你害这么多人?”

    原来,他和秦燕支白日里一入庙中,就感觉到土地公已生了灵,但灵识却包裹着一团邪祟。土地以自身正气遮掩,因此,青连镇上才无邪祟之气。

    当然,也因为之前来的道士修为不够,才让黄月儿隐蔽了如此之久。

    而土地公生灵乃是靠人间愿力,而愿力对于道修来说非常麻烦,因为一旦攻击愿力,就会沾染愿力中的所有因果。如今土地公的灵识躲在神像中,要逼出邪祟只有毁掉神像,神像经年吸收愿力,景岳和秦燕支都不想轻易动手。

    故而,他们便假装一无所觉,试图引邪祟主动离开神像。

    可没料到,土地灵识竟也跟着邪祟出来了,倒是省了他们不少事。

    黄月儿怒道:“你胡说,我不是邪祟!”

    景岳:“嗯,你说得也没错,你不仅仅是邪祟,你还是妖。”

    阮酒也上前道:“你身上妖气浓重,不人不鬼,说,你是什么东西?”

    黄月儿的虚影笑起来,“我是妖?我虽已死,但何时成了妖?”

    阮酒还要再辩,魏阵图不耐烦道:“你与她说那么多作甚,直接灭了就是!”

    “不要不要灭!”土地宝宝大喊道:“月儿姐姐是好人!”

    魏阵图冷笑:“她是好人,青连镇上其他祈求你护佑的人莫非都是坏人?”

    土地宝宝跳起来道:“杜公子就是坏人,是杜公子对不起月儿姐姐也对不起宝宝!他们说好了让宝宝见证他们一生一世的,但是杜公子却背叛了月儿姐姐!”

    魏阵图:“杜公子即便背叛了她也罪不至死,黄月儿是自杀,杜公子虽是败类,但却没有杀人。何况,你为何避而不谈其他人?”

    土地宝宝扭捏道:“是月儿姐姐点醒宝宝的灵识,月儿姐姐对宝宝有恩,那些镇民还毁了宝宝的贡品!”

    景岳心知土地灵识没有人引导,如今已是走偏了,便道:“你乃是青连镇上十几代百姓的愿力凝成,黄月儿生前虽虔诚,但她不过是助你生灵的最后一点力量,你却将所有恩情都算在她一人身上,害了一镇人。他们的先祖若泉下有知,当后悔为你造庙宇,塑彩身,你如此恩将仇报,即便没有我们,要不了多久,你的愿力也将消散,而你,也将彻底消亡。”

    土地宝宝心里一慌,“你、你骗宝宝!”

    黄月儿此时也明白了自己为何能得庇佑,赶紧道:“土地,你乃一方神灵,他们根本不敢伤你,只敢危言恐吓于你,你乃由我点醒,我才是你唯一的恩人。”

    景岳:“哼!冥顽不灵!”

    他双手往地上一压,整座庙宇为之一震,只见缕缕黑雾从地面钻出,又凝成一个个模糊的人形。

    那些人包围土地宝宝,对着他张牙舞爪,咆哮不止。

    “土地,我陈家世代供奉你,你为何要纵容邪祟害我陈家断子绝孙?”

    “土地,当年我先祖领着镇民为你塑造泥身,为你画上彩漆,让你享尽香火供奉,你为何要害我青连一镇?”

    “土地,我每日为你抄经诵读,求你护我孙儿平安,你为何要害他惨死于成亲当日?”

    “土地!”

    “土地!”

    ……

    他们都是还未转生的阴灵,一声声饱含愤怒与痛苦地质问,让土地宝宝心神大乱,“宝宝没有!宝宝不是故意的!”

    他迷惘四顾,试图从怨灵中找到黄月儿,从月儿姐姐那里得到一丝安慰和肯定,但却看见黄月儿张开口想要吞噬一只阴魂,那狰狞的样子让土地宝宝觉得陌生极了,根本不是记忆中每日送他花花的小姐姐。

    那时候,他刚刚生出灵识,第一眼就见到个扎着包包头的小姐姐将一朵橘色小花放在他手心,之后,小姐姐每日都来,每次都会带花给他。土地宝宝当时还不能显灵,但他已暗暗决定要娶这位叫月儿的小姐姐,哪知月儿姐姐长得太快,渐渐脱离土地宝宝的审美,他也就不想娶了。

    但他还是希望月儿姐姐能快乐安康,也很高兴能见证月儿姐姐与杜公子的喜事。

    那天夜里,月儿姐姐和杜公子一起跪在他面前,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后来,月儿姐姐饮下一杯酒,流了好多好多的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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