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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9.16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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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猝。

    半空中的景岳看着水中裂开两半的妖王尸首,长舒一口气。

    此时的他金丹微晃,刚才,他跨境使用了沧澜剑法中的紫府招式——千山暮雪,又将体内的灵力尽数用来催动宝器,施展出宝器最极致的攻击,更是释放了肉/身难以负荷的灵识冲撞。如此,他虽不见外伤,但脏腑经脉却留下极大隐患。

    但他不能停下来,还有两名紫府魔修!

    不,或许对方还会有援军赶来,这里可是迷雾森林!

    他身形一闪,往巫辰的方向追去。

    而另一边,秦燕支施展缩地成寸,迅速赶回了万铭剑宗镇守的南面营地,正好撞见此次鬼伏宗的领头人魏江寒。

    魏江寒借领域将万铭剑宗一众弟子困住,其中还有位紫府期的剑修,尽管万铭剑宗的弟子明显落于下风,但剑修从来一往无前,他们信奉虽千万人吾往矣,他们的勇气和手中剑就是大道!

    所有弟子只攻不守,不断攻击!再攻击!

    千百流光不停射向领域中心的魏江寒,每每却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即便如此,剑修们依旧朝着同一目标,不知疲惫地祭出与他们神魂相连的剑!

    魏江寒戏谑道:“如今西面的正道联盟已被我鬼伏宗一网打尽;三界寺有两位妖王镇压,觉明自身难保;寒云宗只有一名紫府坐镇,更是不堪一击。而万铭剑宗唯一令人忌惮的秦燕支已不知所踪,就凭你们这些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又何必挣扎呢?”

    没有人作声,回答他的却是从后方射来的惊天一剑!

    “啊——”

    魏江寒惨叫一声,只觉丹田剧痛,他下意识低头,就见下腹破开个大洞,鲜血喷薄而出,肠子已滑出体外……

    身体的力量正急速流失,魏江寒不可置信地抬眼,那一刻,他眼前划过银白寒光,如烈日般刺目,瞬间灼伤了他的眼,之后,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嘭!”

    魏江寒倒在地上,整颗头颅从眼睛的位置被切开,乳白色的脑浆飞溅一地。

    “秦真君!”

    营地里还活着的弟子无不兴奋,本以为必死的局面却被一息扭转,施救者还是消失足足一年的秦真君,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他们虽不怕死,但谁又想死?

    但兴奋不过数息,众人又想起此时面临的危局,都沉默下来。

    紫府剑修虽好奇秦真君此前去了哪里,但此时不便多问,于是上前道:“真君,如今情势危急,鬼伏宗已与妖族联手,要将我正道同门尽数斩杀!”

    秦燕支眸色阴沉,抓住紫府剑修直接御剑而起,往寒云宗方向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

    叽叽拿着教鞭戴着眼镜走上讲台。

    上课了上课了!请翻开天价、不!《剑魂小知识》第一页,蓝老师为你总结……

    1、剑魂可以化成各种形态。

    2、但第一拟态一般会以主人or主人的喜好做模板,个性一点则是以自己喜欢的样子。

    3、剑魂一般不会无故改变模样,他们都当自己是人,而人是不会没事变一张脸的。

    叽叽:所以重点明白了吗?

    学生:不——明——白!

    叽叽:有什么不明白的?太清戏多!

    ————

    至于太清为何故意在景景面前变女孩子,以后会说明~

    还有太清认不出来景景,他只是觉得景景气息很亲切,完全是本能。

    以及景景上辈子的沧澜没有剑魂,so……

    ps.时间有点混乱,祭台法则独立,时间肯定不一样,景景出来,昊天界过了三年,七方界恰好过了一年。

    ☆、10.24

    途中,紫府剑修简单说了经过, 秦燕支沉声道:“消息为何会走漏?莫非正道中混入了魔道内应?”

    紫府剑修回说不知, 又道:“我想,与鬼伏宗同守西面的正道同盟, 不至于像魏魔头所说那般不堪一击,鬼伏宗派出大部分高手围堵东、南、北面, 西面反倒有了喘息之机,真正危险的是寒云宗和三界寺。”

    秦燕支:“觉明一身铁功, 两位妖王未必能轻易拿下他, 倒是寒云宗只有巫辰坐镇,对上妖王恐怕不妙!”

    紫府剑修也觉有理, 倒很认同秦燕支第一时间选择相助寒云宗。

    可行了大半路程,秦燕支突然一顿,又迅速转了方向,往三界寺镇守的东面而去。

    紫府剑修一愣:“真君为何改道?”

    秦燕支:“妖王气息已无。”

    紫府剑修一惊,“妖王死了?!可是,还有两个紫府魔修呢?”

    秦燕支:“相较而言,目前有两名妖王攻击的三界寺更危险。而且,我信他。”

    紫府剑修不知让秦真君迷之信任的是谁, 而他也迷之信任着秦真君,于是不再多说。

    另一边, 景岳已追上了巫辰。

    巫辰由于此前催动玲珑宝伞消耗太大,他们没逃多远,就被两名紫府魔修赶上了。

    双方立刻拼杀起来, 但玲珑宝伞已快到极限,撑不住魔修不断的攻击,巫辰只得将催动宝伞的任务交给其他人,自己上前和一名魔修交手。

    两人之间法宝兵器乱飞,巫辰心中记挂着同门,加上状态本就疲惫,逐渐落于下风。

    而玲珑宝山的金光屏障也越来越淡,似乎随时都能被破。

    两名魔修眼见胜利在望,反而越打越顺,招式行云流水,只听“咔嚓”一声,宝伞断裂。

    巫辰心中大急,不慎被魔修的白骨剑捅穿肩膀,他捂着伤口后退,可下一招杀招已至!

    景岳来时,刚好见到巫辰危在旦夕,其他几名金丹弟子也被魔修们逼得命悬一线。

    此时不论救哪边,都有一方将遭受灭顶之灾,须知这些人袖中还有寒云宗诸多弟子,景岳谁都不能放弃。

    场中暂时没人发现他,两名魔修同时施法,一人攻向金丹弟子,一人袭向巫辰。

    眼见白骨剑即将刺入巫辰眉心,随后而至的魔修一只手也将触碰到巫辰丹田,突然,一人一剑挡在巫辰身前。

    剑是小沧澜剑,它与白骨剑重重一撞,后者顿时飞出数十丈,小沧澜剑也晃了晃。

    人当然是景岳,他出手如电擒住了魔修手腕,手中释放极寒冷意,魔修一根手臂顿时冰冻。

    巫辰暂时脱险,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情绪,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转头看向几名同门,心中满是恐惧,他害怕见到一地尸体。

    然而,他却看见景老祖已出手护住了同门……

    巫辰一愣,目光回转,他身前这位也的的确确是景老祖——两个老祖?!

    这时,他听景岳传音道:“快走!不要停下,不要回头!”

    巫辰身负重任,咬了咬牙,与几名金丹弟子一同退走。

    如此,场中便只剩下两名魔修和两个“景岳”,魔修们眼见到手的猎物飞了,气得六魂出窍,可随即一惊——景岳在此,那妖王呢?

    莫非被杀了?

    两人更是警惕,不敢有半分轻敌。

    一人道:“两个他里必有分/身,找出本体杀了便是!”

    于是两两交手,不知是不是景岳此前消耗太多,或者他化出分/身实力不足,与魔修的缠斗中一直被压制,动作也稍显滞涩。

    只见一名魔修操弄着白骨剑,将景岳拦腰斩成两半,后者瞬间化为了一滩水。

    魔修怒道:“这是分/身!”

    又立刻提剑与同伴围攻本体,两人联手,景岳阻挡片刻最终不敌,又被斩下头颅!

    可,尸体同样化成了水。

    两名魔修震惊地对看一眼,却发现不远处又多了两个景岳。

    “妈/的!他的本体能够借分/身转移!”魔修气急败坏,含恨道:“他化出的分/身实力不强,大不了来一个杀一个,我就不信,以他的灵力还能化出成千上万个分/身不成?”

    景岳当然不能,他所用的乃是十宇沧溟大法中的紫府期功法“临水照影”,也就是不断复制分/身。若他能修成紫府,便可幻化百十个金丹修为的分/身,但他此时只是金丹,本就跨境使用功法,还要操控同为金丹期的分/身,景岳纵然有远胜常人的灵力,也渐渐感到不支。

    有那么一刻,他很想遁入昊天界。

    可他一旦逃了,依着巫辰的速度,估计很快就能被两名魔修追上,不论如何,他必须再杀一人!

    景岳本体迎向一名魔修,又控制分/身对另一个魔修施法,分/身引水化雾,腾腾雾气弥漫,仿佛将白云拖拽而下。

    那魔修冷哼一声,袖袍一挥便让雾气散开,雾后却有一把剑直指他眉心。魔修祭出法宝一挡,长剑被弹开,他还未得及施展第二招,就感觉地面微微震动。魔修听见身后有巨响传来,回头一看,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千丈雪山,白雪如狂潮滚滚而下,雪团越滚越大,仿佛一座移动的小山,将所经之处都碾得平整。

    魔修神经一绷,两手挥出,将灵力化为魔气,凝造成百上千只枯爪,一同抓向雪团!

    “轰——”雪团炸裂,飞溅的白雪似飘渺雾海,很快随着雪山徐徐消散。

    魔修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景岳”身上,口中喷出魔火,蓝绿色的火焰发出“嘶嘶”怪声,旋风般卷向对方!

    他不知这个“景岳”是本体亦或分/身,但他不在意,他只要“景岳”死!

    魔火铺天盖地扑向“景岳”,后者身形顿时溃散,只留下半空中絮绕的飞雪。

    很明显,又是一具分/身,魔修只皱了皱眉,但他心中却不着急,因为他感到这具分/身比刚才更弱,也更好杀。

    他下意识看向同伴,却惊骇的发现一把剑刺穿同伴丹田——景岳正站在同伴身后,握着剑用力一搅!

    同伴一僵,就此倒地。

    魔修心神巨震,本能地一推双掌,熊熊魔火冲着场中唯一的景岳而去,瞬间将之吞没。

    这一次,他终于击中本体,因为景岳并没有消失,而是瞬间被魔火烧得皮干肉裂,只能勉力在皮肤外覆上一层薄冰以阻挡魔火的攻击。

    但魔火难灭,薄冰根本阻挡不了火势,景岳很快成了火人。

    事实上,景岳的确遭受着前所未有的痛苦,这种疼痛甚至被天雷劈打更严重,天雷是一下接一下,而魔火却全无间隙!他已能闻到皮肉烧焦的气息,但外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魔火正试图涌入他身体,烧化他灵魂!

    景岳只能加速催动本就不稳的金丹,金丹越转越快,渐渐出现一道裂痕,而仅存的魔修已再次向他攻来!

    就在这时,千百片锋利的叶子射向魔修,一只小蓝鸡挡在景岳身前,尽管它只有手掌大小,身体还在不住颤抖,却正气凛然道:“走、走开!不许伤害景景!”

    然魔修哪里听得懂,他袖风一扇,小蓝鸡就飞滚到一旁,魔修再度杀向景岳。

    景岳灵力所剩无几,正打算摄走叽叽一同逃往昊天界,却见不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群妖物,领头的还是名妖帅!

    那妖帅道:“你们怎么还未解决?!”

    魔修头也不回,一把长刀砍向景岳,同时大吼道:“巫辰逃得不远,快追!”

    妖帅一愣,领着小妖就往前追,景岳大骇,顶着一身魔火想上前阻挡,而魔修又哪容他逃走?

    “咻——”

    危机时刻,浮动着血腥气的山林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越鸣叫。

    一股极为纯净而神圣的威压降临,渺渺浩瀚之气一息扩散,整座定妖山都在晃动。

    而在迷雾森林的中心——妖城,无数大妖惊起,他们都感觉到来自血脉中的畏惧和臣服!那是历经数百亿年仍未淡化的本能!

    一名妖皇不受控制的化出原型,金色的瞳孔中充斥着不可置信的恐惧,“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神兽?!!

    妖皇尚且如此,何况是身在定妖山中的其它妖物,众妖无不匍匐在地,恨不得将脑袋钻进土里,更有修为低下的小妖竟是直接两眼一番,口吐白沫。

    魔修惊愕地望向声音来处,只见蔚蓝天际,白云若江河奔涌汇聚一处,大日为其镀上金边,好似云后藏着无上至宝。突然,霞光从云团中心直射而出,光华流转间,一只蓝色巨鸟穿云而来,它双翅微扇,长长的覆羽散发着柔和莹光拖曳在后,每一片羽斑都如宝石璀璨,好似引星辰天河而下。

    巨鸟的蓝是世间最为纯净的蓝,比大海、天空还要无垢,不染纤尘,只需看上一眼,都能感觉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魔修望着蓝色巨鸟,忽然觉得对方有些像上古传说中的凤凰?

    凤凰?都消失百亿年了……

    正想着,他莫名感觉巨鸟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尽管巨鸟明明在高处,他根本看不清对方的眼睛,但此刻,他竟有种从里到外,从灵魂到肉体都被看透的错觉,而且,他体内魔气不受控制地横冲直撞,似乎随时都有溃散之险!

    魔修痛苦地弯下腰,半跪在地上,根本抬不起头。

    这时,空中的巨鸟翅膀一扇,口中吹出一口气。

    顷刻间,浓郁的生机之气席卷整座定妖山,草木再生,繁花瞬绽,妖兽与修士的伤口渐渐愈合……

    景岳能感到磅礴的生机疯狂涌入他体内,魔火熄灭,丹田中原本裂痕遍布的金丹再次变得光华熠熠。

    别人或许不知巨鸟为何物,他又如何认不出来?

    “蓝凤……”

    就在他喃喃念出这个名字的同时,巨鸟突然消失,只有个小黑点划过天际,急速落入林中。

    “叽叽!”景岳大急,但很快感应到蓝凤还活着,而没有了蓝凤的镇压,身旁的魔修和妖兽们愣了愣,又再次站起来。

    他们虽觉诡异,可却没再感应到那股恐怖的威压,心下皆是一松。

    而他们的外伤也借着生机之气重新愈合,让他们生出一种错觉——刚刚的巨鸟,似乎并非是敌人。

    于是,他们压下逃跑的欲望,转而看向景岳,眼中充斥着浓郁杀机!

    景岳目光微沉,尽管蓝凤的生机之气看似照顾到了每一个人,但对他却是不同的。

    此刻,他体内暗伤已全数恢复,还有更多的生机之气融入了经脉骨骼中。

    ——是蓝凤在保护他。

    如此,在魔修出手的同一时间,景岳又一次化出分/身,他操控分/身阻截妖帅,自己却与魔修拼杀起来。

    魔修嘲笑道:“呵呵,你力量恢复又如何,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你能撑多久!”

    景岳同样笑了笑,“撑到你死为止。”

    魔修被景岳的狂妄刺激得大笑,突然,他笑声一停,因为他察觉眼前之人气势陡然大增,接着,他就看见几百个“景岳”围住了他……

    不止是他,还有那些妖兽……

    四面八方,全都是“景岳”!

    而定妖山东面营地,秦燕支已助觉明绞杀两头妖王,他与觉明片刻不停,后者赶往西面,而他,当然是去往北面。

    由于刚刚的异象,秦燕支心知北面生变,心中更是焦灼。

    半途中,他遇上巫辰等人,急问:“你们老祖呢?”

    巫辰大喜,一甩袖将十余弟子放出来,交代他们速速逃走,便与秦燕支一同折返。

    可等他们到了刚刚发生战斗的地方,却见满地都是妖兽的尸体残肢,红色的血水积了两三寸高,血水中,只有一人持剑而立。

    尽管只有背影,但两人还是一眼认出,那是景岳!

    对方似乎听见动静,稍稍转过头来,从巫辰的角度只能看见景岳挺直的背脊以及比雪更苍白的面容,还有眼角那一抹带着暴戾杀意的赤红。

    那一刻,他忽然愣住,只觉得眼前一幕与记忆中的一副画重叠,下意识道:“景元祖师……”

    秦燕支也听见了,还来不及有其它想法,就见景岳晃了晃,往前栽倒。

    他一个闪身扶住景岳,发觉对方修为竟已突破紫府,只是灵台不稳,境界也濒临跌落。秦燕支将景岳横抱而起,对巫辰道:“必须立刻带他回寒云宗!”

    只有回了宗门,才有天材地宝供景岳稳住境界。

    突然,一只手揪住秦燕支前襟,他低下头,就见景岳勉强睁开眼,哑声道:“救叽叽……”

    话一说完,人又晕了过去。

    **

    等景岳再次醒来,人已回到了寒云宗,他躺在床上,身旁围着一叶和魏天离,还有小黑。

    景岳咳嗽一声,几人立刻道:“祖师/师尊!”

    小黑一怔,不明白为何一叶唤师尊为师尊,而掌门却唤师尊为祖师?寒云宗的祖师,不是景元道人么?

    不过他的念头只是稍稍一闪,就见师尊撑着要坐起,忙扑上去扶住对方。

    尽管他已成年,但见到师尊如此虚弱的,想到对方刚刚被送回宗门时毫无声息的模样,依旧红了眼眶。他身旁的一叶老祖更是咬着袖子抽泣不止,好像下一刻就将抱头痛哭……

    景岳:“……你们够了,我还没死呢。”

    好在魏天离还存有理智,问道:“祖师,您感觉如何了?”

    景岳细细感受一番,他体内灵力空荡,但紫丹已稳,想必是服用了天材地宝,于是道:“还好,只需闭关一些时日,强行冲境的隐患就能消除。”

    没错,他是在战斗中强行冲境,借由蓝凤赐予的生机之气跨升到紫府,若非那股生机之气太为强悍,只怕此时他已沦落为凡人。

    想到蓝凤,他忙问道:“叽叽呢?”

    魏天离:“还昏迷着呢,巫辰从林中找到它,它就一直没醒。不过老祖放心,我等已为它看过,您的爱宠只是力竭,只要再休息些日子就没事了。”

    景岳沉默,以叽叽的能力突然化为成年体,能不力竭吗?也不知叽叽是怎么做到的?

    但听说叽叽没事,也稍稍放下心,又道:“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晕倒后发生了什么?”

    魏天离神情一肃,就连一叶和小黑也都停止哭泣,眼中燃烧着怒火。

    魏天离:“祖师应该知道魔道与妖族联手一事,而正道的计划之所以会被魔道知悉,是有修罗塔传人混入正道做了奸细。”

    景岳眉头一拧,“又有修罗塔的事?她可是化作了正道中人?”

    魏天离:“没错,西面正道同盟本就人多且杂,大家平日里都在山中杀妖,相处不多,因此谁都没察觉异常。”

    景岳:“修罗塔幻化之术精妙,发现不了很正常,只是,魔道为何如此行事?”

    魏天离摇头,“尚还不知。当日秦真君护你离开定妖山,在百丈海遇见流风流云两位老祖……”

    原来,定妖山变故一生,巫辰就捏碎了与宗门的传信符,寒云宗立刻知道定妖山出了大事,否则巫辰也不可能来不及说一句话。

    流风立刻带上流云与一众长老前往定妖山救援,只是路途遥远,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等见到昏迷不醒的老祖,寒云宗众人当即大骇,又听秦燕支说了定妖山之乱,一行人更是暴怒。

    流云从秦燕支手中接过老祖,以他的修为能更快返回寒云宗,而其余人则全部杀入定妖山,当即撕毁协定,将魔道与妖族大杀一通。

    定妖山上血流成河,伏尸百万,迷雾森林死寂一片,即便如此,妖城中也无一位大妖敢出来。

    景岳听到此处,问:“你们没捉了鬼伏宗弟子搜魂?”

    魏天离:“搜了,但不知为何,只要涉及此事背后的目的,都是昏蒙一团,仿佛有天道遮掩。”

    景岳眉心紧蹙,“鬼伏宗呢?韩广什么反应?”

    魏天离怒道:“韩广老儿已彻底与正道撕破脸面,如今正魔两道之战一触即发!”

    景岳冷哼,“韩广估计早就想这么做了,近百年来魔修动作频频,鬼伏宗身为魔道魁首,又怎会不知?只是一直以来,我们也没有证据。韩广如此大胆,必然有更大底气,很可能与天道气数相关。”

    想了想,他又道:“当日黑木林中,那些魔修想杀我,或许并不是为了夺宝。而是他们本就与象妖在暗中传递消息,但我杀了巨象,他们怕我看出端倪……”

    说罢狠狠拍了身下的床板,“我竟如此蠢笨,没有早些发现!”

    “师尊!”一叶急道:“这种事谁能料到,我们人族气运一体,魔道有违天数,迟早有反噬的一天!”

    景岳沉吟片刻,又问:“其它门派呢?”

    魏天离:“万铭剑宗、三界寺损失不大,只是正道同盟……”

    他低低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但显然是很惨了。

    景岳:“我们呢?”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景岳知道,有很多人,再也回不来了。

    又过了数日,蓝凤醒了。

    景岳这时刚刚能下床走动,当他赶去探望它时,就见到熟悉的小蓝鸡躺在软软的被褥里,小脑袋上缠着一圈白布。

    只是比起以前,小蓝鸡稍稍大了一些,而且头顶上出现了些意外的变化。

    景岳默默看着此时的叽叽,回想当天在林中见到的那只蓝凤,怀疑是不是幻觉?

    他轻轻走到床边,就见蓝凤眼角落下一滴泪。

    景岳:“……”

    蓝凤虚弱地伸出一只翅膀,“景景,你来……见叽叽……最后一面了……”

    景岳暗自运了运气,只觉得身上又开始隐隐作痛,无奈道:“你又没受什么伤,缠绷带作甚?”还什么最后一面?

    蓝凤显然已入戏,兀自道:“临终前,叽叽只有三个心愿,盼景景能做到。”

    景岳:“……”

    蓝凤:“第一,景景要在寒云宗山门前,为叽叽立一座像,越威武越好……”

    “第二,景景需得发誓,这一生只能宠我一个,就算叽叽不在人世了,你也要继续宠爱叽叽……”

    “第三,叽叽的鸿篇巨作还没能印成话本,景景要帮叽叽实现心愿,由寒云宗发出诏令,让修界的修士都来读一读……”

    说完,它幽幽转过头,“景景,你能答应叽叽吗?”

    景岳:“叽叽。”

    蓝凤:“我在……”

    景岳:“你知道吗?你秃了。”

    蓝凤:“…………………………”

    那日,当蓝凤照过镜子以后,整座白雾峰都是它悲戚的嚎哭声。

    没多久,流风流云也回到宗门。

    那日流云送回景岳,又即刻赶往定妖山。

    如此,寒云宗地位最高者齐聚门中,他们商谈了一夜,外人皆不知他们说了什么。

    只是第二天,景岳便准备闭关。

    闭关前,他特意交代,“鬼伏宗留着,我要亲自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叽叽:惊喜!

    叽叽:意外!

    叽叽:能不能直接让叽叽直接成年呢?叽叽想帅久一点。

    作者:不行。

    叽叽:那,那结尾能不能改一改呢?叽叽不想变秃子。

    作者:不行,这是历史的必然发展。

    叽叽又跳脚:叽叽正式宣布,叽叽也讨厌你!

    ———

    你们叽,还是你们叽……

    以及,巫辰想到的那幅画,请回到第14章,景岳给自己点香时,看到的那幅画。

    ☆、10.25

    三十年后。

    寒州城,有朋茶社。

    十来个茶客聚在一处, 说是喝茶, 实则是为了八卦聊天,因为这天一早, 新的飞仙榜又张贴出来了。

    茶客甲饮了口茶,叹道:“听说秦真君已触摸到洞天上境的门槛, 从他初入洞天到现在,还不到一百年吧?”

    茶客乙一脸感慨, “真不知道这些天之骄子是如何修炼的, 资质很好的修士,这么短时间也不过能从筑基提升到金丹罢了。”

    茶客丙:“秦真君这修炼速度, 可算是前无古人了吧?”

    茶客甲:“的确是前无古人,但未必后无来者,咱们寒云宗景老祖也不比他弱。”

    这里的人大多生长在寒州城,对寒云宗极有归属感,说起来自然与有荣焉。

    茶客乙:“听说景老祖还在闭关,他闭关前就已入紫府,这些年也不知突破了没?”

    茶客丙:“不管突不突破,景老祖不还是紫府第一。”

    这时, 隔壁桌一位面生的茶客道:“景老祖自从跨入紫府,就没在外头露过面, 更无战绩,飞仙榜却一直将他列在第一,多少有看中他地位的缘故吧……”

    甲乙丙都没见过此人, 又听对方带有异地口音,顿时同仇敌忾:“你懂什么?”

    “我们景老祖虽初入紫府,但当年在定妖山独自杀死一名妖王、一名妖帅以及两名紫府魔修并上千妖兽,这叫没有战绩?”

    “我们景老祖从筑基中境到紫府,只用了不到百年,这也是实绩!”

    “你是哪儿来的,要不也说出一人来和咱们景老祖比比?”

    陌生茶客被连番怼,也不高兴了,“景老祖真那么厉害,定妖山上寒云宗又怎么死了那么多人?”

    “胡说八道!万铭剑宗和三界寺不也死人了吗?!”

    陌生茶客这句话可是踩了众人痛处,茶社里其他人都对他怒目而视。

    尽管三十年过去,但寒州城的修士百姓们提起定妖山一役,依旧痛心疾首。

    那一战,寒云宗虽说没损失顶尖高手,但金丹真人死了两位,更有近百筑基弟子永远长眠在定妖山。

    如今,定妖山北面营地还矗立着一座高耸的墓碑,碑上只有一句话——新历八千零七十三年,庚辛月,乙亥日,斩十万妖为尔等祭。

    “砰!”

    一名老汉重重拍桌,怒然起身,“小子,你是哪条道上……不,哪儿来的?!胆敢挑衅我寒云宗!”

    “就是!”其他人也怒气腾腾。

    陌生茶客一脸懵逼,他只是听这些人吹得太厉害,随口一问啊?他哪里有胆子挑衅寒云宗?

    但见茶社里群情激奋的架势,他还是怂包地赔了罪,灰溜溜地跑走了。

    等人一离开,茶社安静了片刻,气氛也随之一变,纷纷聊起定妖山之事,和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人。

    老汉叹道:“那位晏麒真人,他有位亲传弟子叫千月,当年我有幸见过一面,正是她将景老祖带回寒云宗。说来你们可能不信,当年,千月仙子接引景老祖入宗前,还是我为景老祖领的路。”

    众人果然都露出怀疑的神色,老汉如今已没有年轻时的激愤,懒得去一一解释,心里却想着多年前那个乡下来的少年。

    都说修仙不易,他修到如今也不过练气六重,而那个少年却已一飞冲天。

    或许他的儿子、孙子,孙子的孙子,都将听着少年的传说长大,就像他们小时候听着秦真君的故事。

    此时的白雾峰上,众人口中的景老祖睁开了眼,彻底舒了口气。

    他用了三十年时间炼化了万色妖祖的半颗妖丹,不但稳住境界,修为也一路提升,即将迈入紫府中境。若非他之前受伤太重,显些伤了根基,这半枚妖丹足以让他跨越一小境了。

    即便如此,他也占了大便宜,须知上一世他在紫府初境足足停留了两百年。

    景岳站起身来,袖袍一挥,洞府的石门打开。

    一出洞府,便闻到了白雾峰上的百花香,景岳深吸一口气,就见蓝凤扑腾着翅膀飞来。

    “景景!”

    蓝凤头上戴了一顶小小的方帽,飞行时帽檐偶尔会耷拉下来遮出它眼睛,每每这时,蓝凤都会仰起头,让帽檐滑回去。

    景岳不禁闷笑,将扑入他怀中的叽叽兜住,“怎么戴了顶帽子,谁为你准备的?”

    蓝凤委屈巴巴地看着景岳,“景景明知故问。”

    景岳一愣,他还真不知道。

    蓝凤一屁股坐他手上,气道:“景景竟然忘了,叽叽秃了!”

    景岳:“……”

    他又一次大笑出声,是了,从定妖山回来,蓝凤头顶上就少了一撮毛。

    或许是蓝凤当年化成年体时爆发了潜力的极限,已远超它身体负荷,等再变回来,蓝凤的实力虽有所提升,但外形还是留下了隐患。

    景岳真没料到,三十年过去,蓝凤头上的毛还没长回来。

    他柔声安慰蓝凤几句,诸如“秃了也很可爱”,“帽子真适合你”之类,蓝凤顿时高兴起来,“都是小叶子找人给叽叽做的!还有超多,叽叽以后每天换一顶,戴给景景看!”

    景岳:“……好。”

    很快,一叶等人也都赶来,景岳的视线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肃声道:“传书各大派,我们去蜀西洲,清剿魔道。”

    众人精神一振,齐声道:“是!”

    而有朋茶社中,茶客们的话题还在继续,茶客甲道:“不过正道这些门派也是奇怪,他们为何只报复妖族,却不找魔道的麻烦?当年明明是鬼伏宗和妖族联手坑了他们。”

    茶客乙:“是啊,听说这些年各大派轮番上定妖山屠妖,虽然以前也是如此,但他们现在可凶残多了,杀得定妖山大小妖物都躲了起来,妖城里也没有大妖敢出头。”

    茶客丙:“当年我还以为正魔大战即将爆发,没想到,正道中人竟一直忍到现在,他们总不可能忌惮那些魔修吧?”

    茶客甲:“怎么可能……”

    话音一落,忽闻一声钟响,众人猛地反应过来是碧云钟!

    一群人蜂拥跑出茶社,就见寒云宗方向,二十余道剑光冲天而起,很快消失在天际。

    “那是……”

    “一定是寒云宗的仙人!竟然出动这么多人?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上一次,寒云宗如此大的动静,还是去定妖山援救同门。

    茶客中那位老汉猛地一拍大腿,“去蜀西!他们一定是要去蜀西报仇!”

    同一时间,万铭剑宗。

    秦燕支捏碎一张传信符,直接找到浮尘掌门,“景老祖已出关,我们该动身了。”

    很快,万铭剑宗每个角落都传来浮尘真君的声音,“所有紫府、金丹弟子,速速到山门集结,随我同去蜀西!”

    三界寺。

    空妙从禅房中走出,有小和尚匆匆迎上前,就听空妙道:“告诉觉明,时机已至,该去找韩广讨债了。”

    与此同时,七方界还有不少仙门都振奋道:“终于等到这天了!”

    **

    蜀西洲。

    晨日洒下万丈光芒,穿过浓密的绿植缝隙,照在一片深紫色大地上。

    密林中有厚重雾气,隐隐可见丈粗的藤蔓绞杀在一起,地毯般宽大的落叶躺在泥地上苟延残喘。

    鬼伏宗某处据点内,一名魔修小心翼翼擦拭着大殿正中的玉像,玉像只有两尺来高,刻的乃是一名俊美的中年道人。

    魔修擦完玉像,开启殿门,更多的魔修进入殿中,对着玉像跪拜扣头,口中唱念着诡异的曲调。

    他们沉浸于每日的朝拜中,却不知门外已来了许多修士。

    景岳卷起手中的羊皮地图,道:“就从这里开始吧。”

    说罢,小沧澜剑应声而起,一剑将大门斩成两段,其余修士一拥而入。

    巨响声传入殿中,魔修们皆是震惊,“发生了何事?!”

    但很快,杀戮和鲜血给了他们回答。

    蜀西洲地广人稀,鬼伏宗的据点常常隐匿在丛林深处,但这些年,正道陆续有人摸进蜀西,已将鬼伏宗二十八处据点全部找了出来。

    这次,正道倾巢而出,乃是新历以后针对魔道最大的一次清缴行动。

    尽管多年前魔道在葬星海伏击正道,事后正道同样发起报复,但动静却比这一回小得多。只因上次仅仅是正魔两道的纷争,这一回却涉及人族和妖族。

    对于正道而言,魔道逆种,是他们决计不能姑息的。

    各大门派分别行动,捣毁散布蜀西洲的鬼伏宗据点,有其他魔修来援,也被一一斩杀殆尽。

    一日以后,鬼伏宗二十八据点已破掉七个,韩广怒不可遏,终于坐不住了,然而不等他主动出击,寒云宗与万铭剑宗并三界寺,已经直接杀上主宗!

    “轰隆——”

    秦燕支一剑将鬼伏宗界石斩成两半,随即,一股暴戾凶恶的威压袭来,不少正道修士顿感灵力躁动,血气沸腾。

    粗哑阴寒的声音砸入众人耳中,“不要以为你们是晚辈,本座就不会出手!”

    话音未落,一道红色身影已凭空闪现在众人眼前,他锐利如鹰的眼神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景岳身上,半句废话不说便一袖挥去!

    沉重的袖风袭来,堪比星辰坠落之力,然景岳却毫不惊慌,只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把金色短剑,“金手指老爷爷,该你上了!”

    一道虚影从金剑脱出,迎上红衣道人一击,只听“砰”的一声响,连大地都发出震颤。

    红衣道人被震得猛退数步,咬牙念出对方名字,“一叶!你竟也来了!”

    尽管他看出对方只是一具投影,实力不全,但一叶数千年前就跨入渡劫,几千年的积淀,一具投影也是战力非凡!

    若说两人真要硬碰硬,一叶的投影自不被他放在眼中,但他身后还有鬼伏宗众多弟子,还有宗门根基,让他顾虑重重,如同被缚住手脚。

    红袍道人心中怒骂正道不要脸皮,当年定妖山之后,鬼伏宗与正道彻底决裂,当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正道蛰伏三十年不出,等他们防备松懈,却来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然他有顾忌,一叶却没有,此次一叶如愿做了师尊的金手指,正洋洋得意,“韩广小儿,你不知天高地厚,悖逆人族,自甘下贱与妖族为伍,我当然要代你师尊好好教训你!别忘了!他可是死于妖圣手中!”

    大能交锋自不会说一堆废话才动手,在一叶开口的同时,已经攻向韩广,有他拖住韩广,其他人趁机杀入鬼伏宗,魔道高手纷纷迎战,一时间血光冲天,杀气四溢。

    主宗内无数大殿崩塌,魔修仓促迎战下死伤惨重,眼见宗门损失越来越大,韩广不得不开启护山大阵。须知大阵一动,消耗的能量需要上百年甚至千年才能补全,若非情势所逼,韩广又哪肯耗在这些人身上?

    正道修士一见不妙,迅速退走,又分散到蜀西洲其余各地继续扫荡。

    蜀西洲寸寸是战场,处处是杀戮,魔修们纷纷回缩,犹如冬日虫儿不敢作声。

    七日后,正道修士齐聚蜀西以东,终于打算离开。并非他们不想将魔修一网打尽,而是魔道气数未尽,若是没有节制的清缴,只怕会遭天道反噬。

    这也是为何正道整体实力强于魔道,却一直为他们留出一块生息之地的原因。

    临走前,三界寺觉明留下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尔等好自为之!”

    修士们陆续返回,景岳却不准备回寒云宗,他在蓝凤不甘又不舍的目光中,将金剑交给门中长老,嘱托他带回去。

    对此,金剑中的老爷爷表示很不开心。

    长老:“老祖要去往何处?”

    景岳:“我要去趟上南州,有事要办。”

    长老:“若您独身一人,还是带上金剑为好?”

    一叶从金剑里钻了出来,连连称是,蓝凤也点头不止。

    然半路却杀出一人,“若是去上南州,我倒是能陪老祖走一段。”

    长老:“既然秦真君与老祖同路,我就放心了。”

    景岳:“……”你们是不是忘了,每次跟他一块儿我都会很倒霉?

    但景岳并没有要刻意避开秦燕支的意思,毕竟万铭剑宗也在同一方向。

    如此便说定了,等长老带着弟子们离开,蓝凤也没什么精神,“景景,你居然为了流氓子舍弃了金手指老爷爷,叽叽的心肝都痛了。”

    景岳:“他又不是真的金手指,你们也太入戏了吧?”

    这时秦燕支道:“我们是直接去上南州吗?”

    景岳:“我还有些杂事要去小西陆洲,秦真君若有事可以先行。”

    秦燕支:“我没事,反正顺路。”

    景岳:“那走吧。”

    两人御剑而起,一转眼便消失在云端。

    十多天后,大日城,陈家。

    家主陈石与几名长老齐聚房中,一人道:“业火城近日异象频频,城主传来消息,说沙漠蛇楼打算去探探情况,他们也想跟去,问您是否有意?”

    昔年的小石头如今已是中年人的外貌,修为也达筑基,他想了想道:“这些天城中修士越来越多,估计都是打着业火城的主意,纵然真有机缘,我们这等世家也无法与仙门相争。”

    长老心知陈石说得有理,连他也不敢冒险,但还是惋惜道:“毕竟机会难得……”

    陈石正待说话,外间忽有管事通传:“家主,门外有两位仙长,说是您的故人,要见您。”

    一听是仙长,陈石心中猛地一跳,随即又苦笑起来——那位怎么会来找他?

    陈石心中有事,自然没注意到管事语气有异,他定了定神,道:“快请仙长进来。”

    既然管事称呼对方为仙长,陈家也不敢怠慢,陈石与诸位长老一起去大门相迎,然而等真见了对方,所有人都呆住了。

    长老们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两人,好看到不知怎么形容,只觉视野里昏蒙一片,而那两位仙长却在发光。

    来人当然是景岳与秦燕支,只是当年大日城之变,这些长老大都还年轻,他们没有机会进入城主府,因此也没见过景岳。

    更何况,景岳早不是当年的小小少年,即便曾与他打过照面的,此刻也未必认得出。

    可陈石不一样,景岳对他来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就算肉眼不能第一时间确认,但感觉不会欺骗他。

    他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响,所有思绪都被炸飞,只剩下眼前的道人,陈石大喊道:“哥哥!”

    景岳:“小石头,别来无恙啊?”

    陈家诸位长老还没从两人的对话中回过神,就见他们素来冷静的家主猛地跪倒,哭得毫无形象。

    停在景岳肩上的蓝凤推了推帽子,小声嘀咕,“小石头成了老石头,一点都不好玩。”

    景岳:“人家哪里老了?还没我大呢。”

    蓝凤急道:“景景一点都不老,就算老了,叽叽会给你养老的!”

    这时,秦燕支也传音景岳:“此人叫你哥哥?”

    景岳:“……”总感觉这句话里有陷阱,他还是不要回答比较好。

    虽然景岳已足够机智与警醒,但仍阻止不了秦燕支的套路,“也不知你有多少弟弟,但我只叫过你一人哥哥。”

    景岳:“……”他就知道。

    等陈石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景岳和秦燕支立刻被恭敬地请进陈家,其他长老尽管满腹疑惑,但都知情识趣地退开,留出空间让家主与两位仙长独处。

    陈石眼睛还有些酸涩,想起刚刚的失态颇有些不好意思,“哥、景老祖,您这次来大日城可有要事?”

    如今他年逾百岁,在成人的世界摸爬滚打多年,自然不像小时候那般天真,还想着去寒云宗找哥哥。他也更深刻地明白自己以前有多幸运,又占了多大便宜。方才那声“哥哥”是心绪激动下脱口而出,此时理智回归,人也拘谨起来。

    景岳不奇怪陈石能叫出他的身份,毕竟自己在修界名气很大,只要有心打听,当然能对上号。

    “要事谈不上,但我听说业火城中生了异象,心有所感,便想去探探。”景岳笑了笑,“既然经过了大日城,就顺道来看看你。”

    陈石没料到景岳会专程来看他,心中感动的同时还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傻站在一旁。

    景岳:“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陈石:“老祖临走前如此护我,我又怎能不好?”

    景岳:“那就行。刘生他是不是……”

    陈石眼神一黯,“爷爷他已去了。”

    景岳叹了口气,“节哀。”

    陈石勉强笑了笑,“爷爷走得很安详。”

    他既然已知道景岳的目的,便将听来的有关业火城的消息一一告知,当然也提到了赵家的意思。

    景岳:“你不想让陈家人去?”

    陈石:“若有族中子弟愿意去寻这一份机缘,我当然不会阻拦。”

    于是这天,陈家紧急召回族人,陈石说了关于业火城的情况,询问是否有人想去?

    陈家子弟修为都低,大多不敢冒险,只有三房一名小辈表示想去看看。

    陈石有些奇怪,因为这名叫陈果的小辈胆子素来不大,性子又软,怎么今日却如此果断?于是提醒道:“你可想好了,虽说或许能得一份机缘,但此行危险,而且即便得到了机缘你也不一定能守住。”

    陈果有一丝犹豫,想了想还是道:“我、我愿意去。”

    陈石:“那行,明日一早,你来我房中。”

    第二天,陈果在家主房中见到了两位陌生的青年,两人样貌普通,修为他看不出来,说明比自己的练气四重高。

    陈石:“这是陈景和陈秦,旁支来的兄弟,他们会跟你一道去。”

    陈果听过其中一人的名字,点了点头,暗自打量着二人。

    两人正是景岳与秦燕支所化,修界中认得他俩的可不少,就这么顶着真身去业火城估计随时都有人盯着,反倒束手束脚,索性换个普通的身份混进去。

    他们都发现了陈果的眼神,事实上,他俩也在打量陈果。

    此时,景岳正对秦燕支传音道:“那个陈果,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景景:叽叽,有人问你的饲料是啥?

    叽叽:打脸!

    景景:问你饲料(偷偷暗示:先天清气,天雷,这样显得厉害)

    叽叽:叽叽不用吃东西,叽叽每天看打脸就饱了!

    景景:……很好,以后的瓜子枣子花生水果统统没有了。

    叽叽:我不!!

    ————

    本章又名《你究竟有几个好弟弟》,胭脂式幽怨.jpg

    ☆、10.25

    秦燕支当然也发现了,“不过是个夺舍的魔……”

    他忽然住口, 别有深意地看了景岳一眼。

    景岳莫名其妙, 回看过去,表情明明白白写着:你什么意思?

    秦燕支很淡定地无视, 道:“我们在蜀西杀了成千上万的魔修,少不得有漏网之鱼护着神魂逃走了, 小西陆洲离蜀西最近,大多修士的修为也不高, 要夺舍来这里最合适。”

    景岳闷笑, “地方是选得好,可这魔修也太倒霉了点儿。”

    要知道修士神魂不能离开肉/身太久, 要么尽快找人夺舍,要么就像景岳那样有宝物养魂,否则时间一长,神魂必然溃散。

    可每个人只有一次夺舍的机会,一旦成功,修士原本的修为立刻作废,只能在新身体的基础上重新修炼。

    因此,修士若非迫不得已决计不会尝试夺舍, 就算要夺,也会找一具不错的肉/身。而夺舍是魂与魂之间的斗争, 天赋越好、实力越强的肉/身夺舍难度更大,成功几率十不足一。

    再看陈果,很明显资质普通, 修为又只是练气,属于正常情况不会被选中那类,不然辛辛苦苦夺舍,就算拼死修炼也顶多再活两三百年,谁愿意?

    可这位魔修不但选了陈果,还夺舍失败了……

    也不能说完全失败,魔修的神魂的确和陈果神魂相融,但陈果还保有自我意识,且自我意识占据主导,也就是说,魔修现在是被陈果控制着。

    有本事夺舍的修士修为都不低,至少也是紫府以上,这位魔修有多憋屈,想也可知。

    蓝凤兴奋道:“景景!这就是真正的金手指老爷爷!叽叽给你说……”

    景岳:“你别老信那些话本,还金手指老爷爷。等这魔修神魂慢慢养复,就会真正占据陈果的肉/身,让陈果神魂不存,这是金手指吗?”

    蓝凤不同意,“可主角是不一样的,就算金手指老爷爷一开始对他们怀有恶意,最终都会被主角感化,而且等主角强大起来,也会为金手指老爷爷找一具更合适的肉/身!”

    景岳:“……你高兴就好。”

    蓝凤觉得景景这句话很有霸宠的风范,果然高兴起来。

    这时,陈果,哦不,陈果意识里的另一道神魂并没有发现自己被盯上了,他也不在意两名练气期的小辈。

    想他本已是紫府期的高手,大半月前遇上来蜀西扫荡的正道修士,一个不慎就被毁了肉/身,万幸的是他护住神魂逃跑了。

    原本打算找一具好肉/身夺舍,可他途径业火城时,业火城突发异象,他被异象所伤,慌不择路逃到大日城。

    当时他神魂受到重创,只能随意找了具魂力不强的肉/身夺舍,哪知这少年虽挫,偏偏有一件护身法宝,害得他被陈果的神魂发现,夺舍失败,惨遭反噬,魂力更加虚弱。若不是陈果天真无知,就凭自己那些低级忽悠哪能骗到人?估计早被陈果的神魂绞杀了。

    魔修对自己的气运也是很服气了,从当年就……算了,往事不可追,还是看日后吧,说不定这次业火城就有他一份机缘呢?

    魔修满怀憧憬,催促着陈果快走,三人没多久就到了城主府。

    如今赵家家主已换了人,但仍不敢违背当初对景岳的承诺,不过陈石也不是不懂感恩之人,若是陈家有什么需要赵家帮助的,他都会奉上等价谢礼,毕竟人情总有用完的一天,威慑也总有淡去的一天,只有细心经营,关系才能长久。

    而关系是双方面的,赵家本就对陈石的知情识趣印象很好,随着陈石实力逐步提升,赵家不论从利益上还是从感情上,都与陈家越来越亲近。

    因此,一听是陈家的子弟来了,赵家人立刻热情地将他们迎入府中。

    那名接引的管事道:“城主正在主持大比,甄选此次能去业火城的族人,几位请先随小的去客舍休息。”

    景岳好奇道:“甄选?莫非想去的人很多?他们都不害怕吗?”

    管事露出些得意来,“沙漠蛇楼允了城主二十人,算上你们,府中还有十七人能跟着仙长一同前往业火城,机会难得,想去当然得争。”

    景岳一听就懂了,赵家跟着沙漠蛇楼一块儿去大业城的事不好瞒着陈家,可他们又舍不得名额,于是故意隐下了一部分信息。陈家以为随行者只有赵家,敢去的人自然不多,就算后来得知真相也不好埋怨赵家,毕竟赵家已经让出名额给了机会,是陈家自己错过了。

    但陈果是个愣的,他急道:“你们之前没说有沙漠蛇楼的仙长一起呀?”

    管事脸一僵,笑容有几分尴尬,景岳忙道:“多谢城主给我们机会。”

    又看了陈果一眼,示意他别再多说,陈果虽不明其中情由,但他性子软,面对景岳的强势,立刻就闭了嘴。

    意识中魔修讽刺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陈果诺诺应是,心道虽然这莫名多出来的神魂很凶,但却是全修界都知道的那位大能,说的话一定有道理。

    管事领着他们到了客院,考虑到几人是一起的,便为他们选了同一座院子,院子里只有两间寝舍,自然是陈果一间,秦燕支与景岳一间。

    当时,景岳就感觉不太好。

    果然一进屋,秦燕支就道:“很多年没和你一起睡了。”

    呵呵……

    景岳为自己的机敏竖起拇指,但看多了秦燕支的套路,他渐渐有些免疫了,于是道:“是啊,哥哥很多年没帮你擦鼻涕洗澡了。”

    秦燕支:“……”

    “景景!景景你会说垃圾话了!叽叽为你打call!”

    意识里蓝凤把景岳好一顿夸,景岳也有些爽,终于把秦燕支给噎住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秦燕支道:“擦鼻涕就不用了,至于洗澡,等我们结为道侣以后,这个可以有。”

    景岳表情一肃,“修炼了。”

    秦燕支笑了笑,“一起。”

    就这样一夜到天明,次日,景岳几人便随着赵家甄选出的十七人,一同往业火城方向出发。

    业火城距离大日城不算远,两城间相隔着茫茫沙漠,而异象发生的地方就在这片沙漠里,只是更靠近业火城那边。

    一路上他们见到了不少修士,但大多修为都不高。

    景岳对秦燕支道:“估计业火城异象的消息还没完全传开,来的以附近的修士居多。”

    秦燕支:“知道这件事的门派也想要保密,就不知还能守多久。”

    景岳皱了皱眉,他可不想竞争者越来越多,不过,他总觉得这份机缘会应在自己身上。当时他一到小西陆洲就心生感应,因此才特意改了方向,后来一打听,他来的时候,恰好就是业火城异象发生的时候。

    “景景,其实你真正的对手就在隔壁,书上都说……”

    景岳打断蓝凤,“你那套理论还是回去跟一叶交流吧。”

    蓝凤:“他又听不懂叽叽说话……”

    景岳:“你们不是笔友吗?他又给你做帽子,又教你练毛笔字的……”

    蓝凤急道:“景景别吃醋,叽叽只喜欢你一个!叽叽都是在你闭关的时候才陪他耍一耍,在叽叽心里,他只是备胎,及不上景景万一!”

    景岳:“……”他好像养出了一个渣?

    这时,前方走来一行人,都身着统一的道袍,胸口处绣着一条盘旋的蛇。

    赵家领头的长老立刻迎上去,其中一人倨傲地扬扬下巴,“就这些人?”

    赵家长老:“回仙长,正是。”

    那人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跟上吧。”

    景岳察觉身边的陈果松了口气,心里好笑,想着还得找个机会帮对方解决隐患才是,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们跟着沙漠蛇楼一连找了四天,可惜毫无收获,眼见来此的修士越来越多,大多人都开始焦躁。

    这天夜里,景岳正在盘膝打坐,忽然一阵心悸,他猛地睁眼,就见不远处一道莹蓝光芒直冲暗月。

    “走!”沙漠蛇楼的带头人喊了声,便放出飞剑,其他弟子相继乘上飞行法器。

    很快,此处便只留下了赵家和陈家人。

    尽管被丢下,赵家人依旧不敢有怨言,长老咬咬牙,“我们追过去!”

    秦燕支正想问景岳是直接飞还是继续混在队伍里,却见景岳身体紧绷,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还有隐藏得极深的紧张与害怕。

    “怎么了?”

    景岳摇摇头,喃喃道:“怎么可能呢……”

    秦燕支眼神微闪,却没再追问,而是道:“我们要继续伪装吗?”

    景岳:“还装什么装?赶紧走啊!”

    于是,赵家人眼睁睁看着两个陈家子弟突然御剑而起,转瞬消失。

    “刚刚……他们御剑了?”赵家长老懵逼地问,不是只有金丹修士才能御剑吗,那俩人难道不是练气期吗?

    “好像是的……”其他人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陈家什么时候有了金丹真人?”

    都有金丹真人了,而且还是两个!那缩在大日城里做什么?不是该去开山立派吗?!

    “诶,不对!还有个也不见了!”

    众人这才发现,那个叫陈果的小子,不知何时也没了踪影。

    那一刻,他们突然就觉得陈家是如此深不可测。

    而在他们脚下数丈,陈果吃着一嘴沙,问道:“道祖,您这是什么功法,为何要我不停嚼沙?”

    魔修:“你的土灵根太弱,施展不了我的遁术,而沙中蕴含着极强的土灵力,只要用我教你的功法就能暂且炼化土灵力,到时候不比那些御剑的修士慢。”

    陈果想了想,“我的水灵根还不错,道祖您不是天生单水灵根吗?有没有水系遁法?我喝水也行呀,沙子太难吃了。”

    魔修:“我是让你吃吗?我是让你炼化!想我一代道祖,收入门墙的弟子谁不是天赋好悟性高,怎么就遇上你这头笨驴?要不是算出你与我有一段机缘,哼!”

    陈果委委屈屈地辩解,“道祖,您的徒儿都是单灵根,我是四灵根,又如何比得他们?”

    魔修:“四灵根又如何?只要你听话,我自然有本事将你提升至单灵根。”

    陈果大喜,“道祖,您也会炼制塑胎符吗?我听说寒云宗的景老祖就是得了您的传承!”

    魔修一僵,“塑、塑胎符我当然会啊,景岳小儿哪一招不是从我这里学来的?”

    陈果疑惑道:“小儿?他不是您第四位徒弟吗?”

    魔修:“我、我这是对他的爱称,你这人话怎么这么多,满嘴沙都堵不住你,还想不想要机缘了?赶紧给我炼!”

    “哦。”陈果好声好气地答应,心里却想,意识里说话又不用嘴。

    另一边,景岳和秦燕支竟然比沙漠蛇楼更快到了蓝光处,而那里却已有人等着了。

    “丹火门办事,闲杂人等速速离开!”一位金丹真人中气十足地吼道。

    景岳还未开口,就听身后有人道:“既是大日城附近的机缘,当然见者有份,你们丹火门还想霸占不成?”

    金丹真人眼一沉,咬牙道:“沙漠蛇楼!你们也来了?”

    “姜道友您说笑了,小西陆洲多少年才出一次异象,这附近的仙门还有谁不来吗?”

    金丹真人:“哦?可异象又不一定是机缘。”

    沙漠蛇楼的道人笑笑:“那你留在这里作甚?还不快走,让我们去浪费时间。”

    金丹真人:“你——”

    他心里恨急,一百多年前,两派因为大日城城主之事有了摩擦,尽管丹火门事后向沙漠蛇楼赔了礼,但丹火门自己并没有占到便宜,还得罪了寒云宗那位老祖,因此,两派之间虽表面平和,心里其实都有了疙瘩。

    如今机缘就在眼前,对方又咄咄逼人,他还客气什么?于是心一横道:“白巅峰,你是决心要与我们丹火门作对?”

    被唤作白巅峰的道人轻蔑地扫他一眼,那意思是说你不是废话吗?

    金丹真人:“很好!”

    话音一落,他已释放威压,场中不少低阶修士都难受地缩成虾米。

    白巅峰眼一眯,猛跨前几步,直接与对方动起手来。

    两边打得是飞沙走石,昏天地暗,一旁的景岳和秦燕支却谁都没关注。

    景岳怔怔望着那道宛如沧海碧波般的蓝光,秦燕支则看着蓝光映照下景岳的侧脸,也不知想到什么,眼底漾出怀念与温柔。

    突然,他俩身旁的黄沙凸起个小包,一个人从黄沙里钻了出来——正是陈果。

    陈果重见天日,就感觉极强的威压袭来,差点儿把他震晕过去,要不是意识里的那位道祖给他输送了一点魂力,估计他都跌回沙洞里了。

    魔修:“你还能不能好了?这么弱的威压都能晕过去!我还能指望你抢机缘吗?!”

    陈果可怜兮兮地说,“打架那两位一定是筑基高手,我只是练气期,当然撑不住。”

    魔修深吸一口气,心道自己怎么就那么丧?夺舍失败不说,本想慢慢养复神魂,结果还要倒贴魂力,心中的火气一拱,骂道:“你是猪啊?筑基你个头,他俩明明都是金丹期!”

    陈果表情愈发可怜,虽没作声,但那意思分明是“我晕倒岂不是更正常”?

    魔修还要再骂,却猛地注意到身旁两人——陈景和陈秦?他们这么快就到了?

    他顿时警惕起来,觉得这两人也不简单。

    陈果也注意到他两位旁支兄弟了,顿时尴尬又意外,“你们也来了啊……呵呵……”

    秦燕支:“是啊,真巧。”

    陈果:“嗯嗯,好巧啊……”

    意识里魔修问陈果,“你以前可听过这两人?”

    陈果:“只听过陈景,他在旁支子弟中很有名。”

    魔修:“他什么来头?”

    陈果:“没什么来头,就是我们这一辈中资质最好的,修为很高。”

    魔修:“多高?”

    陈果:“少说也得有练气七八重吧?”

    魔修感觉自己融入少年神魂后,忍耐度就逐日降低,正想斥责对方,突然,莹蓝光芒骤然变粗,充斥着金锐之气,引来场中诸多兵器同时鸣响。

    修士们感觉好似刀锋刮在身上,立刻往后退,而秦燕支却没动,只是“咦”了一声,又道:“好厉害的兵器!”

    唯有景岳,竟然出动迎上去,秦燕支伸手拉住他,两人一起被蓝光吞噬。

    魔修见陈果仍愚蠢地站着,怒道:“你是要气死我!还不快去!”

    陈果害怕道:“可是蓝光……”

    魔修:“我用魂力护着你还不成吗?走!”

    陈果喜道:“诶!道祖您可真好。”

    于是他紧随景秦二人冲入蓝光,代价就是魔修的神魂又小一圈。

    这下,刚刚斗得激烈的丹火门和沙漠蛇楼也不打了,两名真人对视一眼,同时挥手,“给我冲进去!”

    而最早进入蓝光的景岳和秦燕支,此时却在一个焦黑的崖洞中,洞内漆黑,到处是散落的巨石,地上还有大小不一的深坑,就好似被雷劈过一般,事实上,这里的确残留着淡淡雷劫气息。

    景岳心跳得厉害,几乎要跃出嗓子眼,手中的小沧澜剑更是不停轻颤。

    秦燕支见他状态不对,正想询问,太清却猛地脱出剑鞘,绕着石洞不断打转,似乎很兴奋。

    突然,景岳抓住了秦燕支的胳膊,后者隔着衣袖,仍能感觉到景岳微凉的手心竟在微微发抖。

    “秦真君,我……”说了一半,景岳又迟疑地停住,最后心一横道:“此地有我机缘,若有意外,你一定助我。”

    秦燕支:“我不助你,还能助谁?”

    景岳重重一点头,以他的性格,再难也不愿对人说这种话,可那件东西对他太重要,重要到他绝不能错过,他一定要得到。

    因为这个洞穴,正是他昔年遭受天劫的洞府,而散出蓝光的,只可能是他前生配剑——沧澜!

    他曾以为沧澜已彻底损毁,却没料到,已被雷劫劈碎的沧澜竟还有意识!

    景岳正准备往洞中走,就见陈果也跟了进来,他淡淡看了对方一眼,没有多说。

    洞府虽已坍塌,但里面或许还有万年前留下的丹药或灵草,那些东西对他而言并不贵重,若是这些人想拿,他也不介意,但若有谁想与他争沧澜剑,就不要怪他无情了。

    陈果:“又、又见面了?”

    景岳没理他,兀自往山洞深处走。

    陈果挠了挠脑袋,心中有些失落,魔修道:“这是你攀交情的时候吗?你学学人家,之前对你好言好语,一旦在机缘面前便翻脸无情,这才是一个修士该有的态度!”

    陈果嘀咕道:“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就算真有,我也不会对同族人翻脸无情。”

    魔修如果还有身体,只怕会吐血了,他懒得和陈果多说,只道:“快跟上!”

    三人没走多远,沙漠蛇楼和丹火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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