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21)
和皇后、太后也快要过来了,太子为何此时往外走?他要去干什么?
自从上回被景熙帝斥责之后,周成康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宫中读书不问外事,今日是他自上回被景熙帝斥责之后第一次在人前露面,却在景熙帝就要到来的紧要关头突然离席,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因今个儿是景熙帝的寿辰,周成康自三个月前就在给景熙帝准备生辰礼物,找来找去找到一块通体透亮质地上乘的羊脂白玉,就吩咐了宫里手艺最好的工匠,用这块上等的羊脂白玉雕了一个寿比南山万寿无疆摆件,这可是花了大力气的东西。周成康就想借此在景熙帝面前讨个好,修复一下自己在景熙帝心目中的印象。
此事十分慎重,一个时辰前,周成康才亲打开装着寿比南山万寿无疆摆件的盒子检查过,确认摆件完好无损,就好端端的放在盒子里的。才命人送到乾元宫呈给皇上。
可是就在刚才,小太监跑来告诉他,寿比南山万寿无疆的羊脂白玉摆件碎了。
碎了!
早不碎晚不碎,就在摆件已经送进乾元宫,景熙帝想要看一看的时候,管事太监打开装摆件的盒子一看,里面的羊脂白玉摆件已经碎成了好几块。
这不是个好兆头!
景熙帝当即就怒了。
这什么意思?专门送个坏的摆件来蹙他的眉头吗?要知道今天可是他的寿辰,居然送个坏的生辰礼物给他,是还对他心存不满?
这个人在气愤之下就会脑补过多,特别是一个生病的帝王,就会想得更多,况且之前他才斥责了太子周成康,对周成康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想来周成康心里也是有怨气,会给他专门送个坏的玉石摆件也不是不可能!
帝王都生性多疑,景熙帝也不例外,何况他当年当太子的时候也是受过不少委屈的,能成功坐上帝王的位置他自己知道经历过什么。
此时,景熙帝对周成康是极度失望和恼怒。
当周成康急匆匆地赶来见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说他不知道玉石摆件什么就会碎了,他出门的时候亲自检查过是完好无损的,他送这个寿比南山万寿无疆的玉石摆件是希望景熙帝能够长寿无疆,寿比南山……
不过这些话现在来说听在景熙帝的耳中就格外不是滋味儿,希望他长寿无疆还送给破摆件给他,分明是巴不得他早点死吧!
景熙帝自然对周成康越发的不喜了,先是把他训斥了一顿,接着罚他回宫去闭门思过,没有他的准许,不得踏出东宫半步。
“父皇,儿臣知错了,求父皇原谅儿臣。儿臣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了。”周成康的额头都快磕破了,声泪俱下,痛哭流涕,就差没有扑上去抱住景熙帝的大腿哭求了。当然他是不敢,万一景熙帝当他是要谋逆那就更加的百口莫辩了。
“你是错了,回去好生反省吧。”景熙帝懒得再理他,不想再听他哭诉,好好的一个生辰,不想被他的愚蠢闹得心情不好。
于是宴席还没开始,太子周成康就提前黯然退场了,直接被禁卫送回了东宫,开始了他闭门思过的日子。
宴席上。
周成易和段瑶亲亲密密地坐在一起,男才女貌,情意缱绻,羡煞了旁人,不少人偷偷打量着他们两个。
很快景熙帝和皇后、太后来了,众人起身跪拜行礼,祝皇上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礼毕,景熙帝和皇后、太后落座后,下面的人才纷纷落座。
祝寿的乐曲响起,一群身穿彩衣的舞姬跳着欢快地舞步翩然飘入大殿之中,歌舞升腾,热闹非凡。
坐在下面的段瑶偷偷打量了一下皇后娘娘的神色,也许是隔得远,她看得不是很真切,只觉得皇后娘娘面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不如旁边的贵妃娘娘笑得灿烂。
那倒也是,太子周成康送的寿比南山万寿无疆玉石摆件出了问题,景熙帝当场大怒,罚了太子周成康闭门思过。皇后娘娘自然也没讨得好,想替太子周成康向景熙帝求情还被景熙帝训斥了一顿。虽然面上竭力隐忍着,还是或多或少地从表情中透露出了一些对太子周成康的担忧和疼惜。
而宁王周成烨送的寿山石老寿星摆件却得了景熙帝的喜欢,当着周成烨的面夸了好几句,贵妃娘娘也面上有光。况且贵妃娘娘娇媚,又特意花了心思打扮,就更显得年轻貌美,比起年满四十岁的皇后娘娘来所自然是好看得多。景熙帝也就更待见她一些。
“在看什么?”周成易给段瑶倒了一杯茶水送到她面前,趁机问了一句。
段瑶飞快地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他,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借着衣袖挡住杯子喝水的姿势小声道:“忽然觉得皇后娘娘有点儿可怜。”
周成易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太单蠢,默默地叹息了一口气,夹了一块吃的喂到她嘴里,“你还是吃东西吧。”别乱说话了。
段瑶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低头默默吃东西,接受周成易的投喂,不再乱开口了。
几曲歌舞之后,太后娘娘声称身体不适就先离开了,随后景熙帝也走了,他是本来身体还没有康复,贵妃娘娘趁机说送他回去,景熙帝点头同意了。
太后走了、景熙帝和贵妃娘娘也走了,皇后一个人留在这儿也没意思,也跟着走了。
几个主要人物都走了,下面的人继续留下也没有太大的意思,遂各自找着借口出了大殿,离开皇宫。
坐在马车上,段瑶和周成易说起太子周成康的事,宫中真是尔虞我诈,太危险了。
“太子这次肯定是让人给害了,皇后娘娘似乎看起来都很憔悴。”
周成易把她抱到腿上坐好,双臂圈住她的身子,嗅着她身上的清甜香气,不太愿意谈论这些事情,“你管这些干什么?又跟你没什么关系。”
段瑶撅了噘嘴,反驳道:“我就是说说而已。”
“你还不如多关心关心我。”话音刚落地,周成易扣住段瑶的下巴,低头吻住了她的小嘴。
“唔……”段瑶被他扣住后脑勺躲都没处躲,只能乖乖地承受着她的暴风骤雨。
“瑶儿乖。”周成易握住她的手,将她的小手按在他身体那处热得如铁的那处上。
“仲卿……”段瑶被他吓了一跳,想要把手抽回来,无奈被他用力按住挣不开。
周成易低头含住她的耳珠,口鼻中喷出的火热气息几乎将她燃烧,耳中听得他压制着欲、望说的话,“有人在给我的酒里下了药。”
“什么?”段瑶大惊,居然有人敢在景熙帝的生辰宴上给周成易下药,是想害他在宫宴上出丑吧?是谁会这么恶毒?段瑶在脑海里把今天晚上靠近过他们的人都快速地想了一遍,不想的时候谁都没问题,想起来好像人人都有嫌疑,到最后她也没有理出头绪来。
而周成易明知道酒有问题还喝了,一直忍着没有发作,直到上了马车闻到段瑶身上的香气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仲卿,嗯……”趁着段瑶没反应过来,大手伸进去扯掉她的裤子,段瑶只觉得屁股上一凉,接着一只手就抚了上来。
随后周成易一手搂着她的腰,将她往那一处上一按,一个强硬如铁的东西狠狠地撞了进来,她只觉得一阵撕裂般的痛,忍不住低吟出声,眼泪刷地奔涌出眼眶。
“瑶儿,不哭……”周成易低头亲吻她脸上的泪水,一边哄着,一边肆虐,“你忍忍,我受不住了……”
呜呜呜呜……
马车在行驶,晃动不停,段瑶咬着手中的帕子,不让口中的低吟声泄出。
周成易一直搂着她不放,整个身子都快抖得要散架了,最后手都软得抓不住手中的帕子了,又痛苦又舒爽的感觉要把她逼疯,一口咬上他的肩头,才没让口中的尖叫喊出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肃王府,马车就停在二门口,周成易和段瑶一直没下去,随行的人也都远远地避开了。
过了快半个时辰之后,周成易才抱着段瑶下了马车,阔步回到正院。
丫鬟妙语和妙言要进去伺候,被周成易一个冷眼阻止了,两个人只好乖乖地厚在外面不敢进去,周成易一脚踹上门,抱了段瑶进内室。
屋内自然又是一通高热升腾。
直到月上中天,屋里的动静才停歇。
周成易披了衣服下床,吩咐候在面前的妙言妙语备水,他亲自抱了段瑶去洗漱。
“不要了……”段瑶迷迷糊糊地啜泣了一声。
看到她身上青青紫紫的那些痕迹,周成易眼中的眸色暗了暗,刚才那药太霸道了,他要她的时候实在是控制不住,现下看她难受,他自责又心疼,柔声道:“我抱你去清洗。”
整个清洗的过程都是周成易亲力亲为的,没让丫鬟帮忙,给段瑶清洗完后,又抱了她回去,仔仔细细地给她上药。
做完了一切,周成易才躺上床,搂着段瑶睡了。
睡到半夜,周成易感觉自己像是抱了个火球,一下子惊醒过来,伸手一摸段瑶的额头,烫得吓人,段瑶发高烧了。
5月27日
段瑶生病了, 周成易皱紧了眉头, 大抵也知道是自己昨天晚上要她要得太狠了, 才让她一时承受不住又着了凉, 睡到半夜就发起高热了。
最主要还是因为段瑶的身子太弱了, 自从上次中毒之后, 身体就大不如前了, 虽然一直精细的将养着,但终究是亏了太多,经不起太多的折腾。
肃王府里就有府医, 周成易披衣起床,走到外面,吩咐白露去叫府医。
不一会儿府医过来给段瑶把了脉, 确认是劳累过度又着凉才病了, 开了药又嘱咐要多加休息。
趁着丫鬟下去抓药熬药,府医眼神莫名的打量了周成易一眼, 一边整理药箱一边交代了一句, “王爷这段日子要克制一下, 王妃身子太弱会受不住。”
周成易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鼻子, 咳嗽两声, “知道了。”
昨天晚上确实是他做得太过火了, 要不是吃了下了药的酒,他也不会发生这种失误。以后绝度不会了。
府医交代好后,收拾好药箱就告退了下去。
过了两刻钟, 妙语端着熬好的药过来, 周成易走到床边把段瑶叫醒,“瑶儿,起来吃药了。”
“好难受……”段瑶无力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人,懒洋洋一丝力气也没有,连靠着床头坐起来都不成。
周成易只好坐在床头把她抱在怀里,一手揽着她,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一手从妙语手中拿过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她喝药。
“咳咳!”段瑶喝了两口就呛咳起来,周成易赶紧把勺子放回碗里,扶着她,一手轻拍她的背。等她咳嗽好了才停下。
“瑶儿,来吧药喝了再睡。”周成易又继续喂她喝药,直到把整完药喝完,又端来茶水给她漱口,去了口中的苦味,才让她躺回床上睡觉。
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段瑶一直处在半梦半醒之间,觉得自己的灵魂都离开了身体飘到了半空中,飘飘荡荡地落不到实处,像是有东西压在胸口上,让她难受得紧,几乎喘不过气来,整个身体像是被火烧一般,像是快要死掉了。
这种状态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再醒过来的时候,段瑶只觉得自己像是从水中刚捞起来的一样,满头满身的汗。
周成易就坐在旁边的玫瑰椅上,看到段瑶醒了,几步走到床边,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还好烧已经退了,就是出了一头一身的汗,柔声问道:“醒了,要起来吗?”
段瑶还是不太舒服,头也昏昏沉沉的,听周成易的话也像是隔了一层纱似的,半响才缓缓地道:“我难受,出了好多汗,想洗澡。”
“你这是吃了药发了汗,烧已经推下去了,我去叫妙言她们备水,一会儿你泡个热水澡再吃些东西。”周成易说完话就叫了丫鬟妙言和妙语进来,吩咐妙言去叫人备水,又吩咐妙语去厨房让厨娘熬些白粥来。
两个丫鬟出去,各自去忙自己的。
热水很快备好,段瑶从床上起来,可是手脚无力,刚从床上站起身就又腿发软一屁股坐了回去,周成易看她如此,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阔步完净房走进去。
“需要帮忙吗?”进了净房,周成易把段瑶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俯身看着精神恹恹的段瑶询问道。
段瑶浑身无力,趴在椅子的靠背上,懒洋洋地对周成易道:“那你叫妙言进来伺候我。”
“要不我伺候你吧。”周成易爱怜地摸摸她的小脸,尽管已经退烧了,脸色比先前好看一些了,可是病还没有完全,段瑶现在依旧没有恢复过来,仍然是个需要人照顾的病人。
“不要。”段瑶慧开周成易在她脸上抚摸的手,她还记得昨晚上他欺负她的事呢,当时那双目赤红模样就跟发了狂的猛兽一样,按着她做了好多回,逼着她摆了好多个姿势,哭得她都没力气了。现在她是真的没有精力再应付他,留他在这儿说是照顾她,万一他兽性大发,她可招架不住,目下小命儿就没了半条了,再让他折腾只能一命呜呼了,还是悠着点儿吧。
周成易哪里会不知道段瑶的担忧,叹息一声出去了,叫了妙言进来伺候段瑶沐浴。
好好地泡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了身上的汗水,段瑶才终于觉得活过来了,收拾妥当,又出去厅里吃了一碗白米粥,肚子吃饱之后,精神也比先前好了许多。
这时妙语又端着熬好的药过来,周成易亲自喂段瑶喝了药,休息了一下,又让她回床上躺着,他就坐在旁边陪她。
“你今天不用去宫里吗?”段瑶担心地问,最近周成易一直挺忙的。
“不用,我已经交代好了,不去也没关系。”周成易回答得不甚在意,反正朝中的事情自然有宁王周成烨和瑞王周成平以及内阁大臣一起商量处理,只要不出大事儿,他不去也没多大影响。
如此,周成易就在家里陪着段瑶,照顾她照顾了四五天,直到四五天后,段瑶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他才跨出肃王府的大门,重新出现在众大臣的面前。
那日周成易接到景熙帝传召进宫去面圣,得知跟内阁大臣一起商量政事,等他赶到的时候,太子周成康也在,就坐在进门左边上首第一个位置上,宁王周成烨坐在他的对面,几个内阁大臣分坐在两旁,俨然分成了两派,谁也没有先开口,气氛有点儿僵硬。
周成易上前去跟两个哥哥行了礼,几个内阁大臣又给他行了礼,他就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有关太子周长康禁足结束的事情,在周成易进宫来之前就已经得知了,这事儿也算得上是太子周成康运气好,前些天才刚因为送给景熙帝的生辰礼物摔碎了而惹恼景熙帝被禁足,这才过了没几天,昨天太子妃就查出怀了身孕。
这是一件大喜事,景熙帝一高兴,就解除了太子周成康的禁足,谁叫景熙帝虽然有儿子就是没孙子呢!
景熙帝几个成年的儿子都成亲多年了,就是没有谁生出儿子来,之前有侧妃怀孕的,生出来也都是女儿,自然没有比太子妃这胎更金贵的了,要是太子妃这次生个儿子,那太子周成康的位置就更稳当了。
一时间,情况就又有些不同了。
周成易一脸平静地坐在殿里听他们争论政事,现在太子周成康出来了,宁王周成烨也在场,两派人一直以来都是我看不惯你,你看不惯我,谁也不服谁,政事扯起来也没完没了,一件小事儿就扯了一下午,最后才好不容易定下来个章程。
政事一商议结束,周成易一等太子周成康站起来,他也跟着站起身来就朝外走,段瑶还在家病着呢,他要赶回去照顾她。
“四弟。”太子周成康开口叫住他。
周成易闻言回头,面色如常地看向周成康,“太子有何事?”
周成康走上前来,笑着跟他道:“你我之间,何时变得这么生疏了?”
周成易“嗯”了一声,心中冷冷地想着,前些时日安排人暗杀他想要他命的时候可没有讲什么兄弟情义,以为他是傻子不知道么?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彻底撕破脸而已,现在还要继续装作兄友弟恭!
周成易面上不动声色,看着周长康道:“太子多虑了,我是有急事要赶着回府,瑶儿这几日生了病身子还没好,我不太放心。”
“四弟和四弟妹的感情真好,就这么几个时辰不见就迫不及待地要赶回去。”周成康笑眯眯地打趣道,仿佛他和周成易之间一直都是好兄弟,从未有过嫌隙。
周成易面露一丝羞赧,朝周成康点了点头,“太子,如果无事我先走了。”
周成康拉住他忙道:“我是有事找你帮忙。”
“嗯?”周成易露出讶异的表情,又有些为难地道:“不知太子有何事需要我帮忙?”
“我想让你陪我去段府走一趟。”太子周成康面露关切又自责地道:“自太师生病之后我一直忙着也没时间去看看他,段大人又告假在家照顾太师,我今日正好得空,想去看看他们。”
说是去段府探望生病的段雁鸿,这只怕是周成康找的借口,此行他只怕另有目的。
周成易也多少能猜到一些,如今周成康身处困境,举步维艰,朝中也有许多的大臣对他不满,当初他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段家,如今眼见着情势不利于他之后,又急于要把段家人找回来帮衬!他倒是想得很好,以为段家人是随便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么?不需要的时候就把段家人一脚踢开,需要的时候就巴巴地去求回来,他有脸那么做,段家人还没那么贱!就周成易对段家人的了解,这件事周成康根本成不了。
“四弟可愿意陪我一同前去?”周成康见周成易一直没说话,以为他是为难,毕竟段家是他的岳家,跟他一起去确实有些难办。
谁知周成易却很爽快地道:“好,我就陪你去一趟吧。”
在周成易看来,就算他陪周成康走这一趟,也不会改变段家人的决定。在周成康当初决定放弃段家的时候,这个结果就已经注定了,如今再去补救,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那我们走吧。”周成康叫上周成易与他一同前往段府。
进宫的时候,周成易是骑的马,此刻跟着周成康去段府又换成了马车。
平日里太子出宫不是小事儿,随行人员一大通,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不过今日周成康去段府是有要紧事儿,没打算太过折腾,一切轻车简从。当然,哪怕是轻车简从也不是能完全轻车简从,随行的侍卫也不少,一路直奔段府而去。
到了段府大门外,得了消息的段禀文已经带着老太太张氏和李氏出来相迎,段雁鸿还病在床上无法下床行走就没出来迎接。
周成易和周成康走下马车,段禀文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周成康此行的目的就是想把段禀文请回去,哪里会真让他把礼行完,笑着几步上前双手将段禀文扶起,“段大人快快请起。”又笑着询问考太太张氏,“老夫人身体可好?”
“谢太子垂询,老身身体尚可。”老太太张氏笑着道。
简单寒暄之后,段禀文领着周成康步入段府,进入前厅落座,丫鬟送上茶点退下,老太太张氏和李氏知道周成康此行可能是有事要与段禀文商量,遂陪着说了几句话就告退了。
前厅里,只剩下周成易、周成康、段禀文三人,周成康在跟段禀文扯了一些旧事联络感情之后,向段禀文表明了今日到访的来意,请求段禀文再回去助他。
可惜段禀文婉言谢绝了周成康的邀请,以段雁鸿身体不好,身为儿子要侍奉在床榻之侧婉拒了。
周成康被段禀文拒绝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心想他今日诚心诚意来请段禀文回去,段禀文还跟他拿乔,肯定是心里还记恨着当初的事情。
可他又不想想他当初那样对段家是有多可恶,段家人对他一心一意忠心耿耿,他却想放弃就放弃,还跟蒋家人勾搭在一起,暗中派人刺杀周成易,而且当时段瑶和周成易是在一起的,如果周成易有事,段瑶也无法独活,段家人向来护短,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一笔勾销。
周成康心里很不舒服,但想着现在情势不利于他,耐着性子又劝说了几句,还是希望段禀文能回去继续帮他。
“太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家父病重,我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太子海涵。”段禀文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管周成康怎么说,反正他就是不答应回去帮忙,铁了心不再跟周成康一伙了,有了第一次的舍弃就够了,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周成康见劝说不动段禀文,心里无法,又给周成易使眼色,周成易坐着默默喝茶,在他连着使了两三下眼色之后,周成易才慢吞吞地放下茶盏,对段禀文说了一通不痛不痒的话。
“岳父大人一片孝心,是我等学习的榜样,岳父大人的想法我们也是能理解的,就是岳父大人不妨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段禀文直接拒绝道:“家父病重,神医张延齐也说家父的病不好治了,要是有个万一,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还有一点,就算段禀文现在回去,要是有个万一,他一样要为父丁忧,此刻回去也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周成康站起身来,朝油盐不进的段禀文道:“既然如此,那本殿下也就不勉强段大人了,告辞。”说罢就往外走去。
段禀文飞快地看了周成易一眼,周成易对他使了个眼色,段禀文心领神会,赶紧跟了上去,周成易也大步追上周成康,陪着他一起离开段府。
跟在后面的段禀文一路将他们送至大门外,等到他们两人坐下马车离开之后,他才转身回去。
段禀文沉着脸,想着周成康今日此行没有达成目的,心里肯定会记恨上他,不由又摇了摇头,周成康的性格真是不适合做帝王,幸好他现在只是太子,要是他那天真当了皇帝,只怕有不少得罪过他的人都要倒霉。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周成康阴沉着一张脸,朝周成易瞪了一眼道:“叫你来帮我,你看看你都怎么跟你岳父说的?”
周成易摸了一下鼻子,讪讪一笑,“太子你知道我口笨,一向不善言辞,我岳父大人又一向自有主张,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认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哪是我说什么就会成的?”
“你真是叫人失望,且不说你是他的女婿,你还是个王爷!他怎么就能这么不给面子?”周成康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就只能朝着周成易喷火,可他也不想想,他还是太子呢,段禀文也同样没给他面子!这明明就是他自己把段家人得罪狠了,段禀文不想搭理他,他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光把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
对于周成康的这种心里,周成易表示,他都懒得搭理他。
一路上周成康朝周成易发了不少的牢骚,周成易都装作闷葫芦,周成康说他就听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放在心上,周成易表示一点儿妨碍都没有,周成康却说得口干气闷,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周成康请不回段禀文,一路气闷地回了宫。
周成易则在半路上下了马车,赶回肃王府照顾段瑶去了。
因着朝廷的事有周成康和周成烨处理,实际上是两派人继续如原来一样斗来斗去,周成易也懒得掺和,有重要的事叫上他他才去参加商议一下,如果都是日常事务的时候,他多半都偷懒不去,在家陪段瑶,小子日过得有滋有味儿的。
这年夏天的时候,北陆遭遇了几十年难遇的大旱灾,导致缺水严重,人畜饮水困难,草场干枯,牛羊马匹死了不少,人们生活困难。
入秋之后,缺水的状况没有得到缓解,北陆人的生活越发困难,此时又发生了北陆几个皇子争夺大汗之位的内乱,最后二皇子杀了大皇子和三皇子,圈进了四皇子、五皇子,成功夺得了大汗之位。
年轻气盛的二皇子成为了北陆新的大汗,在北陆严峻的自在灾害和生存困难的情况下,纠集了二十万大军南下抢劫大齐朝边境。
人在生存都困难的情况下就会激发出无限的可能和潜力,哪怕是向别国烧杀掳掠,只要能活下来,人性也可以抛弃,只要能活下来,人也可以跟野兽一样。
二十万北陆鞑子势如破竹,一路南下,很快就攻破了三个边境重镇,直逼肃州城。
肃州由樊大将军驻守,当北陆鞑子打到肃州城的时候,樊大将军披挂上阵迎敌,跟北陆的大将军耶律哲来回大战了好几十个回合,最后大败耶律哲,砍断了他一只手臂,令他带兵败走。
耶律哲丢了一条手臂,带着兵后退三十里。
樊大将军赢了这一战,可也受了很重的伤,腹部被耶律哲的大刀划了一条大口子,肠子都能看到了,性命危在旦夕。
城中最好的最擅长外科的大夫帮樊大将军清理了伤口,进行了缝合,可惜樊大将军的年纪毕竟大了,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次危机。
五日之后,北陆鞑子开始了第二次进攻肃州城,樊大将军的副将出城迎战,可惜他不是北陆鞑子的对手,被北陆鞑子斩于马下身死。
危急关头,段云琪向樊大将军请命带兵出战,樊大将军念在他的身份关系有些犹豫,但是段云琪坚持要出战。
“樊大将军,胡副将守城战死,北陆鞑子已经攻到城下,已经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了,你就让我去吧。”
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樊大将军最终点了头,他不想让段云琪去,可他底下最厉害的副将都打不赢北陆鞑子新来的大将,除了段云琪已经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段云琪第一次出战,与北陆鞑子新来的大将大战上百回合,从晌午战至傍晚,依然没有分出胜负。最后两边鸣金收兵。
京城里。
夜已深,周成易和段瑶刚洗漱完准备上床歇息,忽听得城中响起了钟鼓声,周成易陡然翻身下床,几步走到门外,确认鼓声传来的方向。
“这是八百里军报,鼓声从西北边而来,是西北边境发生了战事。”周成易转身快步走回来,拿过黄花梨木架子上的衣服,一边穿一边对段瑶道:“我现在出去看看情况,你留在府中,在没有确定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情况之前,不要轻易外出,注意安全。”
段瑶也已经下了床,来到他身边,一边帮他整理衣服,一边一脸镇定地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自己在外面小心。”
这样的夜晚,彼此的心都为对方牵挂。
周成易眼神专注地看着她,忽地双手捧起她的脸,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等我回来。”转身阔步走了出去。
5月28日
夜很深了, 暗夜无光, 周成易走后, 段瑶跟乔管家还有几个丫鬟交代了一通, 管好府中的下人, 如果有神色可疑的就抓起来, 府中侍卫加强巡逻守卫, 确保府中安全。
段瑶这么安排是为了防止有人趁乱搞事儿,越是乱的时候,越是有人想要趁乱浑水摸鱼。
这一夜, 在府中的段瑶睡得很不安稳。当然,齐都城里好多人都跟她一样夜难安寝。
西北战报传入京城之后,周成易就进了宫, 另外宁王周成烨, 内阁大臣等人也随后进宫商议对策。
北陆鞑子打过来了,樊大将军受了重伤, 胡副将战死, 西北丢了几个镇, 如今肃州城也被北陆鞑子围困, 战势危急万分。
大殿里的气氛十分凝重, 景熙帝撑着病体坐在案桌前, 脸色低沉,一双略浑浊的眼睛盯着下面几人,一个个平常处理起政事的时候都口若悬河, 夸夸其谈, 争论不休,显得自己格外有能力,格外会办事儿,可是如今到了情况最危急的时候,这些个所谓的国之栋梁却一个个成了哑巴,不再像之前那样跳出来指点江山,反而是怕多说了一个字而担罪责,一个个牙关紧咬紧闭嘴巴,说不出一个应对之策。
景熙帝很生气,非常生气,他盯着底下的几个人,怒道:“问你们有什么对策,怎么不说话了?平日里不是一个个都很能干吗?现在怎么都成哑巴了?”
底下的人纷纷低下头去,没有人敢吭声,就连一向跳得最凶的宁王周成烨都往后缩了缩脖子,生怕被景熙帝看见抓出来让他说出个对策来。
景熙帝含着愠怒的目光扫过底下的众人,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看在眼中,他们的表现都令他很失望,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太子周成康的身上,开口问道:“太子,你是怎么想的?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不期然被景熙帝点到名,周成康在心里抖了一下,头顶上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下来,让他压力巨大,额头上已经有汗水渗出,躬着身往前行了一步,低着头道:“儿臣主战,大齐的土地和百姓不可受北陆鞑子侵犯,我们要迎头痛击,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将北陆鞑子赶出大齐,狠狠地给他们一个教训,叫他们以后再不敢侵犯我们大齐。”
周成康一袭话说得慷概激昂,热血沸腾,好似马上就会穿上铠甲,手握大刀,带领千军万马狠狠地迎击北陆鞑子,将北陆鞑子打个落花流水。
可惜的是,待周成康说完,大殿里安静了片刻,在场的众人谁都没有说话,大殿里静得出奇,落针可闻。
因为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应该主战,要把北陆鞑子打趴下,给他们一个狠狠地教训,可惜主战说得很好听,派谁去出战?谁又能胜任主帅一职?
就连常年驻守西北边关对北陆鞑子有深厚了解的樊大将军都受伤命在旦夕,又有谁能够挑得起这个重担,打得赢来势汹汹的北陆鞑子?虽然北陆鞑子的大将军耶律哲受了伤失去了一条胳膊,可是新冒出来的那个无名小将,却是号称能够以一敌百的人物,就连新任武状元段云琪也只跟他打了个不分胜负而已,放眼整个大齐朝,又有谁比他们更厉害,能够派得出去打得赢这场仗?
所有人都低头沉默了。
看着底下的众人,一个个连屁都放不出一个,简直就是一群废物,景熙帝都快给气死了,口气不好地问周成康,“你说主战?那应该派谁任主帅?”
“这……”周成康答不上来,脑门上渗出来的冷汗更多,可又被景熙帝盯着,连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流进眼睛里也不敢用帕子擦一下,只能硬生生的忍着。
周成康“这”了半响也没有“这”出个所以然来。
他很清楚大齐朝这些年一直以来重文轻武,文臣方面是能人辈出,会口若悬河、纸上谈兵、夸夸其谈的人不少,但是真正能领兵上战场打仗的武将却是逐渐凋零,如今朝中还能领兵打仗的武将也就只有樊大将军和杨将军两人了,剩下的那些武将能力都很一般,甚至连新武状元段云琪都比不上,是以段云琪这两年才会在军中蹿得那么快。
只是樊大将军常年驻守西北,震慑西北的北陆鞑子,杨将军负责镇守东北,保护辽州一带,以防东北的蛮族人犯上作乱。
现在樊大将军受了重伤命在旦夕,西北的战事如今全靠段云琪硬撑着,而杨将军驻守辽州根本就走不开,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如果不能及时派上人去支援西北,控制住局势,一旦北陆鞑子和蛮族人勾搭在一起,到时候两线作战,腹背受敌,只怕整个大齐朝都危险了。
如今的办法就是赶紧给段云琪找一个可靠的帮手,先控制住西北的局势,另外还要稳住辽州的蛮族人,以防他们勾连在一起。
可是难就难在,谁能去西北?
太子周成康想来想去,忽然灵机一动,飞快地瞟了一眼旁边的宁王周成烨,心生一计道:“父皇,儿臣认为宁王可担此重任。”
“你说什么?”宁王周成烨万万没料到周成康会点自己的名,这个时候战况那么不好,局势危险至极,谁要去上战场啊,他躲都来不及,周成康居然让他去,肯定就是故意想让他去战场上送死,这是故意挖了个坑给他跳,他才不要上当,他本就是个暴躁乖戾的性子,听了周成烨的话,这一下就像是点燃了炮竹,立马就跳了出来,大声质问周成康道:“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有带过兵打过仗,你让我去西北带兵打战,是想让我去送死吧?是不是让我去西北打仗送死就没有人跟你作对正好就如了你的意了?要是我正好战死了,你就可以坐享其成,坐收渔利了?”
周成烨赤红着双眼瞪视着周成康,对着他好一通喷火,俨然就是周成康想要他去送死,既而他愤怒地极力反抗,决不能让周成康的奸计得逞。
不得不说,太子周成康把周成烨推出来确实有让他上战场去死的用意,周成烨死了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少了周成烨这个劲敌,他这个太子之位,甚至以后的皇位,也能坐得稳妥一些。
但是周成康却不能把这个想法说出来,而是浓眉一凝,脸色肃然,大义凛然地道:“宁王何出此言?你如此推却不愿意带兵上战场是因为贪生怕死吧?你堂堂一个皇子,食食邑,享有尊贵的身份和地位,却在大齐的百姓和城池受到北陆鞑子的侵犯之际,你想的不是为了大齐朝和百姓付出,努力抗击北陆鞑子,你想的是如何推卸责任,如何找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拒不出战,明明是你自己贪生怕死、贪图享受,却要诬陷本殿下有害你之心,枉费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学了那么多的忠君爱国的圣人之言,你就是这么忠君爱国的?就是这样做一个皇子的?”
周成康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周成烨简直有些招架不住!
当着景熙帝的面,周成烨哪里敢承认自己贪生怕死,贪图享受,不忠君爱国,他要是敢承认,这个罪过就大了!
就算周成烨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他也不敢承认啊!
他要是敢承认,别说那些本就与他作对之人,就算是跟在他身边的人只怕都要把他骂死,他也永远别想再肖想最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了。
想清楚这一点,周成烨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声质问周成康道:“太子,你说这话也太过分了,我一个从未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如何去上战场?我死了不足惜,那些无辜的将士也要跟着我一起去送死吗?我不肯去,是想要对大齐的战士们负责,是希望有一个有能力的将军带领他们打赢北陆鞑子,将北陆鞑子赶出大齐去。而不是跟着我这么一个没有经验的皇子上战场!”
这边话音刚落地,那边周成康呵呵一声冷笑,斜眼看着周成烨道:“说来说去,还不就是贪生怕死不敢上战场吗?”
周成烨怒道:“太子口口声声说我不肯上战场,那太子为何不自己上战场?你身为大齐的太子,大齐的储君,你带领众将士上战场抗战杀敌岂不是更好?只怕比我一个小小的皇子更能起到激励将士们的作用,也更能威慑北陆鞑子。”
好一招反将一军,周成烨直接把周成康给架了起来,只要周成康敢说他不去,那他跟自己一样也是贪生怕死之辈,两兄弟都差不多,谁也别瞧不起谁。
这周成烨不想去上战场打仗,周成康也同样不想去,他推周成烨出来不过是将他的军,没想到却被周成烨反将一军,遂立马反驳道:“大家都知道我不会武功,如何带兵打仗?倒是宁王你武功卓著,难有敌手,正是一名真正的猛将,而大齐现在也刚好需要你这样的猛将,这正是我推举你任主帅的原因所在。你如何能推辞?”
周成康一席话说得慷锵有力,越发的大义凛然、义正辞严,好似他会说这样的话完全是为了大齐的百姓考虑,是因为周成烨完全能胜任主帅一职,做出如此选择完全没有半点儿私心。
周成烨如何肯就这么就范,立马反驳道:“太子觉得我会武功就应该上战场杀敌,那么我觉得太子谋略过人,是不是太子也应该跟我一样去前线指挥布局?你负责指挥谋略,我负责上阵杀敌,这样彼此配合,一起把北陆鞑子打得落花流水岂不是更好?”
反正他才不要吃亏,既然他推辞不掉,太子周成康非要把他推到战场上去,那他周成康也别想置身事外,要去战场就大家一起去战场,到时候到了战场上天高皇帝远,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就不得而知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互相较劲儿,争锋相对,在场的众人又如何听不出来。只是都不想战火烧到自己头上,纷纷垂首不语。
就在两个人吵得热火朝天谁也不让谁的时候,坐于桌案后面的景熙帝终于忍不可忍地把桌案上的镇纸啪地一声砸在桌案上,这才止住了两个人的争吵。
“混账东西!”景熙帝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指着周成康和周成烨骂道:“你们两个想气死朕吗?”
“儿臣不敢。”
“儿臣不敢。”
回过神来,周成康和周成烨立马跪了下去,低下头表示不敢。
见他们两人跪了下去,周成易、周成平和其他大臣也赶紧跟着跪了下去,纷纷垂下头,等待着帝王之怒。
“不敢?”景熙帝冷冷地瞧着两个儿子,果然是长大了,翅膀硬了,眼里已经没有他这个父皇了,“朕看你们没什么不敢的!你们两个给朕滚到殿外去跪着反省!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起来!”
景熙帝大怒,周成康和周成烨再不服对方,心里再有火气,也不敢再继续吵下去,互相瞪视了一眼,向景熙帝告了罪,站起身走出去在殿门外跪下了。
殿中的气氛更凝重了。
景熙帝扫视了一下底下的人,最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回去好好想想,明日早朝再议。”
给一晚上的时间,总能想出应对之策了。
“儿臣/臣等告退。”周成易、周成平及众大臣向景熙帝行了礼告退出去。
众人走出大殿,看到跪在殿外的周成康和周成烨,纷纷把视线移向别处,快步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既是不想让他们难看,也不想招他们的记恨。
一路走到宫门外,早有侍卫牵着马等候在一旁,周成易走过去,从侍卫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了马,一夹马腹,马儿飞快地跑了起来,向着肃王府的方向而去。
此刻赶回去,也只能休息一两个时辰就要上早朝,但周成易觉得这样做很值得,只要能回去看看段瑶,陪她一会儿都好。
很快回到肃王府,周成易翻身下了马,阔步往正院而去。
穿过拱门,走过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就到了正院的大门外。
站在门口,周成易顿了顿,想着屋子里睡着的段瑶,就更有了动力,下一刻便快步走了进去。
屋里没有点灯,但是周成易常年习武,目力很好。
床畔沙帐低垂,遮住了床上的光景,他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撩开帐子,就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团,那是他的妻子,他的瑶儿。
周成易动手脱了外裳,拉开被子躺上床去,床上的段瑶似乎醒了,可是又没醒,也许是习惯了他的体温和气味,柔软的身子骨碌一滚就滚到了他怀里。
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儿,周成易的俊脸变得越发的温柔,手臂顺势一收,将她搂得紧紧的,嗅着她身上传来的香气,安心地闭上了眼。
时间过得飞快,周成易似乎并没有睡多久就醒了过来,已经是到了快上早朝的时候。
周成易小心翼翼地把手臂从她身下抽出来,谁知他已经够小心了,可还是把段瑶惊醒了。
“仲卿?”段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还没看清楚眼前的人,只是闻到熟悉的味道就先开了口。
“嗯。”周成易摸摸她的脸,柔声道:“吵醒你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段瑶揉着眼睛问,声音里还透着刚睡醒的柔媚,娇娇的模样,惹人怜惜。
周成易看着她白皙的脸蛋儿,低头亲了一下,笑着道:“现在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我去上朝了。”
段瑶连忙拉住他,想起昨天晚上那紧急的鼓声,脑子里已经清醒了大半,急切地问道:“昨天晚上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西北发生战事,我大哥在肃州会不会有危险?”
昨晚上周成易走了之后,段瑶就担心了一晚上,一直等着周成易回来想问问情况,后来实在是熬不住了,不知不觉躺在床上就睡过了去。现在醒了,周成易又正好在身边,段瑶就急着把心里的担心问了出来。
周成易的目光落在段瑶的脸上,白嫩嫩的皮肤,像豆腐一样,大大的眼睛,水灵灵地望着他,眼眸里映出他的模样来,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和急切。
“你大哥没事儿。”始终是舍不得让她担心和着急,她这么个小小的人儿,就是要被好好地保护起来,不应该去担心那么多,周成易斟酌了一下,没有告诉她实情。
“没事儿就好。”段瑶双手揉揉眼睛坐起身来。
“那我去上朝了。”周成易起了身,走到黄花梨木的架子旁取下衣服穿戴。
谁知段瑶也跟着下了床,穿着雪白色的中衣,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披散在她的背上,娇柔美丽,一双眼睛巴巴地望着周成易。
她刚刚才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因为她想起了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周成易应该会领兵去西北抗击北陆鞑子了,她很担心,很害怕,比先前担心大哥段云琪还要担心得多。
她拉着他的袖子道:“西北那边的情况危不危险?朝廷要怎么处理?会不会派人去西北?你昨天晚上几时回来的?”
周成易看了她一眼,陡然想起她是不是又想起了有关上一世的事情,既然她已经料到了,他也没有必要再瞒着她,点了点头道:“西北的情况不太好,北陆鞑子已经围了肃州城,樊大将军受了伤,胡副将战死了,现在由你大哥接替了胡副将的位置负责守城,朝廷会马上派人过去增援,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主帅人选,昨天晚上已经为此事争论了一晚上,今天早朝上还要再议。”说到最后,周成易皱了下眉头,补充了一句,“今天肯定要定出主帅人选。”
闻言,段瑶心里咯噔了一下,更拉紧了周成易的袖子,紧张地注视着他,着急地追问道:“你是不是要去?你是不是想去?”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段瑶的心猛地缩紧成一团,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就知道会跟她想的一样,就知道会跟上一世发生同样的情况。
段瑶不管不顾地扑进周成易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腰,放声大哭着道:“我不要你去,我不要你去,你去了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西北那么远,战场那么危险,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我害怕,我不要你去!”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段瑶还不认识周成易,只知道西北发生战事,情况十分危急,周成易领兵去了西北,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经过她并不清楚,只晓得最后周成易是打了胜仗,捷报连连传回齐都城,然而没等周成易完全结束西北的战事,宁王周成烨就谋逆了,叛军冲进了段家,杀死了段府所有的人,只有她和大哥段云琪侥幸逃了出去,后来他们在被宁王叛军追杀的时候遇上了回京勤王救驾的周成易……
这一世,是不是也要像上一世一样呢?
不,不会的,起码这一世已经没有柳青山了,大哥也不在京中,二姐嫁给了德安候世子,一切都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段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必须要冷静!她不能哭,不能闹,要冷静地面对这一切,好好地想到应对的方法。
“瑶儿,你听我说。”周成易见段瑶渐渐停止了哭泣,双手扶住她的肩头,低头看着她湿漉漉的脸庞,眼露疼惜,脸上的表情却认真而坚定,他道:“朝廷已经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我是领兵打过仗的,而你大哥现在就在肃州,我领兵过去正好可以跟他汇合,我们可以并肩作战,一定把北陆鞑子赶出大齐,但如果是换成其他人过去我不放心。”
不能让兵权落在别人的手中,而只能掌握在他的手中,那样对他的谋划才会有用。还有段云琪就在肃州,他的封地在肃州,崔师傅的老家在肃州,那些跟了他多年的人,他要尽可能地护着他们,才不枉费他们一心一意跟着他。
事到如今,段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此刻劝说周成易是没用的了,根本改变不了他的决定,他不是临时起意,他是一早就决定好了。
“那你……去吧。”段瑶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眼望着周成易,泪水却不停地流,好半响才停下来,用力深吸一口气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受伤,不要犯险,不要让我担心,我会好好地等你回来。”
虽然会很不舍,会很担心,会很害怕,段瑶却也更加明白,这是周成易必然要经历的一战,不管将来如何,她都要坚定地陪他走下去。
5月29日
当日的早朝上, 众大臣围绕西北战事进行了一番激烈的争论, 最后景熙帝当堂宣布由周成易任主帅, 带八万兵马前往肃州抗击北陆鞑子。
此言一出, 满堂皆静, 众大臣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最后齐刷刷地看向站在一侧一直没有说话的肃王周成易。
之前众大臣围绕着谁能够胜任主帅一职争论不休,列举出来好几个人选,却唯独没有人提周成易的名字, 也不知道为何所有人都自动将他忽略了。
直到底下的大臣们吵得差不多了,一直沉默着坐在龙椅上的景熙帝才开了口,当场宣布由周成易任征北主帅, 掌兵符, 带八万将士即日赶往肃州。
一切就如同之前预想的那样,景熙帝宣布了旨意, 周成易在众人的注视下, 镇定地往一侧跨出一步, 领旨谢恩。
站在一旁的宁王周成烨冷眼看着周成易十分干脆地站出来领了旨意, 昨天晚上还为此事暴跳如雷的他, 忽然就冷静下来, 陡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在周成烨看来,周成易的武艺还不如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去福州剿过海盗, 有一定的作战经验, 但实际上周成易和他比起来,能力其实不相上下。之前他想的是留在京中不用冒险,比出去打仗受苦受罪要好得多,但是如果能够带兵出征,并且能掌虎符握兵权的话,那比留在京中享福简直好了不知道多少。要是是他手上掌握了虎符的话,把太子周成康干下去那就太容易了!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周成烨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昨天晚上周成康激他的时候,他就应该顺势答应下来,那样他就可以掌握虎符拥有兵权了。可是错就错在周成康不该激他,让他一怒之下失了冷静,没有想到这最关键的一点。
现下好了,他气得跟周成康吵了一架,把皇上也气得不行,在皇上面前也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最后不仅被皇上罚跪,还错失了能掌握兵权的机会,反倒让周成易捡了一个大便宜,简直气死他了。
再看站在前头的太子周成康,他的面色也不太好,眉头皱得紧紧的,估计也跟自己一样没有想到周成易会站出来领了这份差事。
周成烨在心底冷笑一声,两个人平日里不是好兄弟么?现在被人从背后插了一刀的滋味儿不知道如何?大约很不好受吧!
周成烨的心里不好受,不过看到周成康也不好受,他就好受多了。
而这边的周成易领了圣旨之后,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投给旁边的众人。
说起在人背后插刀,当初周成康不顾兄弟情谊找人暗杀他,还给他在酒里面下药,他如今这么做,也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周成康高不高兴,会不会对他生恨,周成易已经不在乎了,从此之后,他有了兵权,和周成康走的就是两条路了。
……
西北的战事紧急,周成易没有太多的时间做准备,圣旨颁布之后,周成易就开始着手做准备,他只有三天的时间调兵遣将,谋划布置,三天之后他就要带领八万将士前往肃州。
段瑶接到消息之后,没有想太多,也没有时间让她去想太多,她立刻就吩咐下人去给周成易准备衣物用品,另外就是药品也要带上一些,金疮药、解□□等等,凡是能想得到的,用得上的东西都带上。
当日傍晚周成易回到肃王府的时候,看到屋子里摆放的那些包裹箱笼,不由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段瑶把最后一包衣服的包裹打包好,转头对他道:“你马上要带兵去肃州,这些是给你准备的行礼,都是能用得上的东西。”
周成易看了看,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的东西都准备得有,确实准备得很齐全很用心,只是他这是去打仗,不是出去游山玩水,带那么多东西他根本就用不上,他的心情是既感动又无奈。
“好了,不用忙了。”周成易走上前拉着段瑶到一旁坐下,拍拍她的手道:“谢谢你给我准备的这些,只是我这是出去打仗,军队里大家都要求轻车简从,我带这么多东西去还要人专门负责保管,这不是搞特殊么?”
段瑶嘟嘴,有些泄气地道:“那我这不是白准备了吗?”
“没有没有,有些还是可以的。”为了不打击段瑶的积极性,不让她的好心白费,周成易飞快道:“那些衣物和药物还是能用上,而且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真是辛苦你了。”
段瑶看着周成易,他的脸上是温和的笑容,温润的眉眼,目光柔柔地看着自己,她的鼻子一酸,眼眶也微微红了,一头扑进周成易的怀里,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周成易双手拦着她,轻拍着她的背部,柔声安慰着她,“你准备的那些东西都很有用,真的,我很喜欢,你不用难过。”
“可是你马上就要走了。”段瑶趴在周成易怀里闷闷地道:“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我害怕。”
“我会很快回来的。”周成易表情郑重地道:“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把北陆鞑子都赶出大齐的,等我把他们都打败了,我就回来了。”
“真的会很快回来吗?”段瑶从他怀中爬起来,睁着一双湿漉漉眼睛巴巴地望着周成易,忽然想到什么道:“会比打海盗的时候还快吗?”
“是的,会比打海盗的时候还要快,北陆鞑子都是纸老虎,我去了很快就会把他们都打趴下,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丢盔弃甲!”周成易说着轻松的话哄段瑶开心。
后来段瑶或许是真的让他哄开心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周成易心下稍安,拉起她的手道:“你跟我来,我有些事要告诉你。”
段瑶跟着他站起身走了出去,一路去了前院的书房,因段瑶知道这里一贯是周成易跟属下商量正事的地方,她平日里很少来这儿。
书房里的布置就跟周成易的人一样,一丝不苟,井井有条,周成易牵着段瑶的手走到桌案后面坐下,然后开始跟她说他离开京城后的安排。
“我离开京城之后,你就关门谢客闭门不出,我会留下足够的侍卫负责保护你的安全,白露和吴侍卫是值得信任的人,你有什么事可以吩咐他们去做。除了婉蓉长公主和段府以外,谁给你下帖子邀你外出你都可以不理会,哪怕是宫里的皇后太后找你你都可以不去,我不在京城,照顾不了你,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直接去找婉蓉长公主帮忙,她会护着你的。”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段瑶很感动周成易的周道,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随后,周成易又给了她一份暗卫的名单和联系方式,等她记下来之后,把名单放在火上烧掉了。
临行前的那一晚,周成易搂着段瑶,将她压在床榻上,死命顶着她,像是要把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在她身上一样,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久,段瑶就躺在床上,身子往上一顶一顶的,口中发出哀求哭吟,犹如大海上在狂风巨浪中摇曳的小船,惊涛拍岸,激起千层浪花……
最后段瑶被做到晕了过去,再醒来天都已经大亮了。
她翻了一个身,伸手去摸旁边的周成易,很可惜没有摸到,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周成易走了!!!
段瑶猛然从床上坐起身来,腰部传来的剧痛叫她身子一软又倒回床上。她忍着痛再爬起来,开口叫道:“来人。”
候在外面的妙语闻声快步走了进来,看到段瑶扶着腰下床的时候差点儿腿软摔倒,妙语吓得赶紧上前去扶住她,关切道:“王妃?”
段瑶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急切地道:“快,快给我梳洗,我要去送王爷,王爷走了多久了?”
妙语对上段瑶脸上焦急的表情,想起周成易走时叮嘱她的话,紧张地吞咽一口道:“王爷已经走了很久了,都快两个时辰了。”
“什么?”段瑶闻言陡然睁大眼睛,脸上的表情变得很难看,像是快要哭出来,抖着唇道:“不可能的,他说过午时才会出发的,他说过让我去送他的,现在才什么时候?他怎么可能就走了?我还没去送他,他肯定还在等着我的,我现在要马上赶过去,妙语你赶紧帮我梳洗。”
“王妃!”妙语拉住段瑶,对着她摇了摇头。
“快啊!”段瑶催促道:“你别磨蹭了,快一点儿啊!”
妙语却是站着不动,对着她摇头,把周成易临走时交代的话说了出来,“王爷临走的时候说,不希望王妃去送他,担心王妃去送他会难过,就把出发的时辰说成了是午时,实际上他们出发的时间是辰时。现在王爷带着大军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了,就算王妃现在赶过去也追不上了。”
段瑶闻言,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目茫然地望向大门外,喃喃道:“已经走了……追不上了……”
“王妃,你别担心,王爷只不过是去打仗,很快就会回来的。”妙语把段瑶从地上扶到一旁的床上坐下,细心地宽慰着她,“王爷说了他会很快打完仗回来的,等王爷凯旋的时候,奴婢陪你出城去迎接他。”
段瑶蜷缩着身子,双手抱住腿,头深深地埋下去,默默地流泪。
周成易真可恶啊,就这么走了,送都不肯让她去送!昨天晚上他那么热情,狠狠地把她压在床榻上要她,当时她还以为他是要离开许久舍不得她,她心里也是极为不舍的,就完全依着他,想着他吃了一顿饱的,后面的日子也不会憋得太难受。可是现下想起来,他这么做完全是故意的,他舍不得她是真的,却也有故意把她折腾得那么累,故意让她起不来,然后他就可以趁此机会瞒着她带着大军走了,不让她去送行,他真的太过分了!因为舍不得离别,索性连送也别送了。
候在一旁的妙语沉默地看着段瑶,听到段瑶呜呜地哭了好久,纤细的肩膀微微抖动,她心里也跟着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段瑶才好,她一直在段瑶身边伺候,知道段瑶跟周成易的感情有多好,也许现在不说那些无用的安慰的话,只默默地陪在一旁,让段瑶好好的哭一场更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段瑶哭累了,终于不哭了,慢慢地抬起头来,对还站在床畔的妙语道:“去打些水来,伺候我梳洗。”
周成易去西北打仗了,她也要收拾好心情努力过下去,然后,等着他凯旋归来。
“嗳,奴婢这就去。”妙语听到段瑶吩咐她去打水,立刻答应一声,只要还知道要梳洗,那就是恢复过来了。
此后,段瑶开始慢慢适应周成易不在身边的生活,先是吩咐乔管家闭门谢客,严加管制府中的下人,出入必须要有对牌,府中的侍卫十二个时辰三班制轮岗护卫,一旦发现有可疑的人,不管是谁先抓起来。
经过这么一番整顿,段瑶清理了府中几个不太听话的下人,有半夜里在院子里乱逛乱走的,有不听安排到处闲话抱怨的,有借着给府里送菜的机会偷偷传递消息的。
自从段瑶用雷霆手段抓了几个人狠狠处置之后,府中一下子就消停了不少,段瑶便安心地开始了闭门谢客的生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入了冬进入了腊月,那日段府有人过来送消息,门房的人一听是段府的人,又看了牌子确认之后,赶紧就禀告到了乔管家那儿,乔管家便去见了人,确认是段府的人之后,将人领去见了段瑶。
花厅里,段瑶听到段府的下人禀告,“王妃,大少奶奶回来了。”
蔡秀颖回来了?段瑶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不早点儿来告诉我?她一路从肃州回来,这种天气,这种时候,少说也走了一个月,怎么就没有人来告诉我?”
下人道:“大少奶奶说临行前,大少爷就写了信让人先送回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都已经回京了,府里却还没有收到信。”
段瑶心道现在肃州那边兵荒马乱的,可能是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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