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危急 (3)
看哭泣的段馨,一把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左右,目光中露出决绝和坚定,“二小姐,你是不是真的想要跟柳世子在一起?如果你是真的很想跟柳世子在一起,奴婢有一个主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段馨现在根本就没有那些心思去想更多了,一听墨香说有主意,就像挂在悬崖边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万分地道:“你快说,有什么主意?”
墨香凑过去一点儿,压低声音道:“二小姐和柳世子两情相悦,心系对方,只要二小姐你跟柳世子把生米煮成熟饭了,不怕夫人和老爷不答应这件婚事。”
“这……真的好吗?”段馨握住墨香的手微微颤抖,不太确定这么做是否可行。
墨香一咬牙道:“当然可以,难道你不想跟柳世子在一起了吗?夫人老爷都那么喜欢三小姐,最喜欢听三小姐的话,只要有三小姐在中间阻挠,这件事就成不了。所以,二小姐,你一定要听奴婢的……”
“把她给我抓起来!”站在一旁的段瑶实在听不下去,命令人上前去把墨香给抓起来。
这个墨香是心比天高,胆大包天,竟然教唆段馨跟柳青山私下无媒苟合,企图把生米煮成熟饭,让父亲母亲妥协,好促成这门婚事。可是要知道,即便抛开柳青山是个人渣这件事不谈,他要是在婚前轻而易举地占有了段馨的身子,又怎么会真心地对段馨好?就算他真的娶了段馨进门,段馨在柳家也抬不起头来。柳家的长辈会怎么看段馨?世人又会是怎样的眼光?一个婚前的失身的女子,嫁到夫家去的待遇可想而知!这样的事情已经很多了,墨香竟然唆使段馨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可见她的险恶用心,其心可诛!为了自己的私欲,根本就不把段馨这个主子看在眼中,甚至把她当成达成自己目的的脚踏板。简直就跟柳青山一样,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原本段瑶打算暂时不动墨香,等寻个机会再把她从段馨身边弄走,毕竟段馨不知道墨香的坏心眼,一心一意地把她当成值得信任的好姐妹。可是就在刚才,段瑶听了墨香对段馨说的那一通话之后,她终于明白,墨香这个丫鬟是留不得了。
“你们干什么,你们不能抓我!”墨香挣扎着直往段馨身后躲,嘴里直叫道:“二小姐,救我救我!”
“狗奴才!”段瑶气极怒极,大步走上前去,重重地甩手给了墨香一巴掌,直打得墨香脸偏向一边,脸上留下五根深深的手指印,嘴角渗出血来。
“你干什么打她……”段馨看到墨香被段瑶打得嘴角流血,情急之下推了段瑶一把。
“三小姐——!”丫鬟妙言吓得惊叫一声。
只见段瑶被段馨推得往旁边一倒,砰地一声头部撞在了假山石上。
3月10日
段瑶没站稳, 被段馨推得往旁边一倒, 头一下子撞到旁边突出的假山石上, 碰撞的力道有些大, 段瑶清楚地听到砰地一声响, 被撞的地方一阵剧痛传来, 整个人头晕目眩, 耳中犹如有蚊子般嗡嗡作响,险些站立不住,幸好站在旁边的丫鬟妙言飞快地扶住了她。
“不好了, 三小姐流血了!”正在段瑶头晕目转疼得难受之际,隐约听到妙言的惊呼声。
流血了?
段瑶迷糊地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到她的脸颊上,黏黏腻腻, 湿湿漉漉的, 还带着一股血腥味儿传入鼻中。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抹了一把脸,拿到眼前一看, 手指上全是红色的鲜血, 迷糊的脑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这是她流血了……
段瑶头一晕, 身子一软, 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三小姐, 三小姐……”
“快来人啊!快来救人啊!”妙言抱住晕过去的段瑶拼命大喊。
呆立在一旁的段馨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了半响,直到被妙言的叫喊声惊醒过来,才疯了似的扑上前去, 连声唤着段瑶, 眼泪直往下流,“瑶儿,瑶儿,你别吓我啊……”
因为段瑶撞上假山石流血晕了过去,这件事情就闹大了,直接捅到了老太太张氏那儿。
荣安堂里,老太太张氏得了消息,急得不得了,半点儿都待不下去,立刻带着人赶去锦瑟居。
锦瑟居与荣安堂离着有一段距离,平常段瑶从锦瑟居到荣安堂去给老太太张氏请安,差不多要走一刻钟的时间,此事老太太张氏急着赶过锦瑟居看受伤的段瑶,硬是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进了锦瑟居的院子,丫鬟婆子都在忙碌,来来往往的人都脸色凝重,行色匆匆,各自都紧闭了嘴巴,不敢随便乱说话,毕竟这种时候,还是好好干好自己手上的活儿,不要乱多嘴的好。
先前路走得急了,老太太张氏喘了一口气,对身旁的吴嬷嬷道:“扶我进去。”不管是什么情况,她都要进去看看。
“是。”吴嬷嬷应了一声,上前来扶了老太太张氏上台阶。
刚到门口,门帘子从里面撩开,正好有个丫鬟端着染血的布巾走出来,老太太张氏见此情形,眼前黑了一黑,她的瑶儿……
丫鬟见是老太太张氏,连忙蹲身行礼,“老太太……”
张氏哪里顾得上她,看也不看她一眼,扶着吴嬷嬷的手飞快地进屋里去了,行礼的丫鬟只觉得眼前的人影一闪就不见了,跟一阵风似的。
进到屋里,果然闻到一股还没完全散去的血腥味儿,老太太张氏心中又是一紧,连忙往床上看去。
床边上,大夫已经给段瑶包扎好了伤口,把她的小脑袋包裹得跟个粽子一样,缠了一圈又一圈厚厚的绷带。李氏坐在旁边忍不住抹眼泪,段馨也是一脸自责地站在一旁,一双眼睛焦急担忧地注视着床上的段馨,就连老太太张氏进来了也没有发现。
老太太张氏开口问道:“瑶儿怎么样了?”
她这一问,李氏和段馨才回过神来,连忙向她行礼。此时老太太张氏的整颗心都落在床上的段瑶身上,径直就奔到床前看段瑶,连叫李氏和段馨起来都忘记了。
“瑶儿,瑶儿。”老太太张氏连声唤道。
段瑶微微睁开眼,柔柔地喊了一声,“祖母。”
“我的瑶儿,你怎么样了?头疼不疼啊?”老太太张氏说着眼眶就湿润了,看到段瑶的小脑袋包扎成那么大一圈,受伤的位置还隐隐透出血色来,简直心疼得不得了,伸出手去握住段瑶的手,疼惜道:“祖母在这儿,告诉祖母,头疼不疼?”
段瑶微微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不疼。”
“怎么会不疼?”老太太张氏显然不信,皱着眉头道:“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说这样的话,是不希望我担心。”
“没有,祖母,是真的不疼。”段瑶面露微笑,有气无力地道:“你别担心,大夫都说了,这伤不严重,养几天就好了。”
老太太张氏看向一旁的大夫,询问道:“是真的吗?”
大夫看一眼段瑶,心道这姑娘是个贴心的,不忍让老太太为她担心难过,就把伤势往轻了说,他也不好让段瑶的苦心白费,遂顺着答道:“是,三小姐的伤势不是很严重,好好养着就也是了。”
听了大夫的话,老太太张氏才稍微安心了一些,“那就好,那就好。”回头又对吴嬷嬷道:“待会儿把我屋里头那根人参拿过来给瑶儿用,流了那么多的血,需得好生补一补。”
吴嬷嬷道:“是,老奴一会儿就去拿。”
少顷,大夫退出去给段瑶开药,吴嬷嬷回去拿老山参,内室里就只剩下老太太张氏、李氏、段馨、段瑶四人,段雁鸿和段禀文还在衙门里还没有赶回来,段云琪去了崔师傅那儿已经有人去通知了。
本来老太太张氏是想换个地方再追查此事的前因后果,但是段瑶作为受害人,极力要求当着她的面把话说清楚,所以她们就只好都留了下来。
老太太张氏凌厉的目光直逼向段馨,肃着一张脸,斥道:“跪下!”
段馨没有丝毫挣扎,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万分自责地道:“祖母,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推了瑶儿,才害得瑶儿撞伤了头,你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老太太张氏失望地看着她,“你也知道是你错了,你平日里也不是这样冲动的个性,你今日为何会干出这样的事来?我以前教你的那些温婉贤淑、姐妹互爱你都忘记了?”
段馨自知有错,垂着头不说话。
老太太张氏见她一声不吭,心头更是火起,气得一拍床垫子,“你给我好好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丫鬟墨香又是怎么回事?你可是为了她才推的你妹妹?”
在来锦瑟居之前,老太太张氏就问过下人了,知道是段馨为了护着她的那个丫鬟墨香才推了段瑶,害得段瑶受了伤。只是一个丫鬟而已,怎么可能会比堂堂的小姐还重要?明明是嫡亲的两姐妹,姐姐居然会为了一个丫鬟把妹妹给推得撞伤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老太太张氏才不会相信只是一个随意的口角而已。在她看来,做小姐的要打教训一个丫鬟,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况段瑶还不是那样刁蛮任性无理取闹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要去责罚一个丫鬟,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缘故,若不是这样,段馨也不会为了这么个丫鬟失了分寸!
段馨心知这件事瞒不住,伤心地流着泪道:“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墨香也是为了我,才会跟瑶儿发生了争执,她不是故意的,当时场面混乱,我一时失手才推了瑶儿,这事跟墨香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祖母,你要罚就罚我吧,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愿意认错,我愿意受罚。”
段瑶白着脸虚弱地躺在床上,听到段馨这一通话,就知道她还一心想要维护墨香,可是墨香那个心比天高包藏祸心的丫鬟,哪里值得她这样维护?墨香对她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根本留不得了。
段瑶用胳膊撑着身子爬起来,皱着眉头道:“二姐,你到现在还维护她,你知不知道她背着你在暗地里都干了些什么?你有没有意识到她叫你做的那些事,会把你推到无底深渊,会把你害了?”
段馨闻言脸色一白,抬起头来看向段瑶,张了张嘴,不太确定地道:“墨香她……也是为了我才会说那些话……”为难地咬了一下唇瓣道:“我……没想过要照着她说的那样去做。”
段瑶冷笑一声,“二姐,这话只怕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我……”段馨无言以对。
老太太张氏深深地盯了一眼段馨,回头双手搂住段瑶,让她躺回床上去,“你别起来,快躺回去,你这样头晕不晕?”
段瑶扶住老太太张氏的胳膊,“祖母,我的话还没说完……”
“嗯,你有什么话,先躺回去再说。”老太太张氏心疼她这样心疼得不得了。李氏也在叫她躺回去。
段瑶抬眼看着她们,喘了一口气道:“母亲,你可叫人去把妙珠叫来问一问,她知道墨香背着二姐在暗地里搞过许多小动作,早就对二姐存了异心,并不是真心待二姐好的。”
李氏惊道:“有这种事?”
“母亲尽管把妙珠叫来一问便知。”段瑶道:“也可以让墨香来当面对质。”
“好,我马上就命人去叫她。”李氏答应下来,又扶着段瑶躺回去,“你先好好躺着,有什么事有我和你祖母来处理,你不要担心。”
段瑶“嗯”了一声,躺回床上,只等着她们把妙珠和墨香叫来对质。
不多时,妙珠和墨香就人让领了进来,李氏先是询问了妙珠,妙珠就把她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谁知墨香竟是不认,如疯狗一样跳起来骂妙珠,指责她是血口喷人,污蔑冤枉!
原来妙珠把墨香在背地里干的事都一点儿不漏的说了,墨香平日里对着段馨的时候是一个样,对着底下的下人又是一个样,还克扣下面小丫鬟的赏赐和月例,根本就是个表里不一,言不由衷的人。她跟柳青山在私下里有来往,还收了柳青山的贵重礼物,帮柳青山给段馨传递消息,约段馨到望江楼跟他相见等恶劣行径。
对于妙珠说的这些事实,墨香自然是不认的,她料定了妙珠拿不出证据来,只是口头上说的话,谁都可以胡乱编造。
墨香厉眼瞪着妙珠,“你有证据吗?”
妙珠道:“当然有,你房间里就有。只要夫人命人去搜,自然就能搜出来。”
墨香哼了一声,对李氏道:“夫人,妙珠完全就是含血喷人,奴婢根本没有收过任何贵重东西,请夫人明察。”
李氏审视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平心而论,她更愿意相信妙珠说的话,妙珠是段瑶安排的人,段瑶是她的女儿,她肯定是更愿意相信自己女儿的。只是她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就朝老太太张氏看了看,询问老太太张氏的意思。
老太太张氏朝她微一点头,李氏心领神会,立马叫了她最为信任的陈嬷嬷带上几个丫鬟去锦华居搜墨香的屋子。
且说陈嬷嬷带着人去搜墨香的屋子,把她屋子里的箱子、柜子、床上、床下都搜了一遍,从头到尾就搜出来几件旧衣服和旧首饰,还有就是五两银子,别的贵重的东西也没有,更没有妙珠口中所说的贵重礼物。
墨香是段馨的大丫鬟,一个大丫鬟的月例就是二两银子,她在段馨身边已经伺候了好多年了,少说也积攒了不少的东西才对,不可能才这么一点儿银钱和衣物,陈嬷嬷觉得很奇怪。
“把屋子再搜一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陈嬷嬷对底下的丫鬟道。
“是。”几个丫鬟应了一声,连忙又去搜查了。
陈嬷嬷站在屋子中间环视了一周,大丫鬟住的屋子是一人一间,房间不是很大,进门右边摆了一张桌子,几张凳子,左边是床,床尾放着几个放衣物的箱子,床头靠床边的位置放着一个梳妆台,上面放着一把铜镜和一些胭脂水粉,另外有一个长方形的首饰匣子。
这个首饰匣子引起了陈嬷嬷的注意,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首饰匣子,里面放着一支银簪子,一对玉石耳环,几朵珠花,东西很简单,府里的丫鬟基本都有。
突然,陈嬷嬷的视线微缩,伸出手去比了比首饰匣子的内部,又用手指比了比首饰匣子的外部,结果果然不出她的意料,这个首饰匣子的外部明显大于匣子内部,显然这个收拾匣子里有夹层,说不定墨香收的贵重物品就是藏在夹层里面的。
陈嬷嬷捧起匣子,左右看了看,每一寸都按了一遍,摸了一遍,这个匣子竟做得十分的精巧,她检查得如此仔细,都没有找到夹层的开关。
她找不到开关,自有人能找到,索性她也不找了,捧上匣子,叫上带来的丫鬟,回转锦瑟居复命,
墨香一直笃定陈嬷嬷是找不到东西的,因为她藏得那么隐秘,多少人去过她的屋子,都没发现异样,她就把东西大大方方地放在明面处,反而还不引人注意,从来没有人发现过。这样就算陈嬷嬷去搜,也搜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当陈嬷嬷捧着那个首饰匣子出现的时候,墨香的脸色骤然就变了,她完全没有想到,陈嬷嬷居然发现了她的秘密。
陈嬷嬷把手中的首饰匣子呈给李氏,把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仔细道来,“奴婢已经仔细检查过这个首饰匣子,这个首饰匣子,内部尺寸比外部尺寸小上许多,显然里面存在夹层。”
“拿来我看看。”李氏示意陈嬷嬷把首饰匣子拿过去。
陈嬷嬷依然把首饰匣子交到李氏手中,李氏打开首饰匣子看了看内里,又看了看外面,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这个匣子的异样,果然做得精巧。
“能打开吗?”李氏问。
陈嬷嬷惭愧道:“奴婢找了一遍,没找到开关。”
老太太张氏微眯的眼睛露出一丝精光,“把首饰匣子交给她,叫她自己打开。”这个她自然指的就是墨香。
陈嬷嬷嗳了一声,把首饰匣子又捧到墨香的面前,“墨香姑娘,把这匣子打开吧。”
墨香看着眼前的首饰匣子,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一直镇定自若的脸上也有了裂痕,不再像先前那样有恃无恐,而是真的有了害怕的觉悟。
陈嬷嬷见她盯着首饰匣子如木头人一样久不动作,就知道她把这个首饰匣子拿来是拿对了,墨香这个丫鬟就是有鬼。她就把首饰匣子又往前送了送,“墨香姑娘,老太太叫你把着首饰匣子打开呢!你还是赶紧的吧!”
有汗珠从墨香的额头上渗出来,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似受不了陈嬷嬷的威逼一般,忽然一挥手,把陈嬷嬷手中的首饰匣子打落在地,发出嘭咚一声响,墨香垂死挣扎道:“我不开,我不知道怎么开,根本就没有什么夹层,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所谓的夹层,你少诬陷我。”
陈嬷嬷撇了一下嘴,心道墨香越是这样挣扎反抗,越是表明她心中有鬼,再怎么叫也没用,反正她是活不成了。
这时,躺在床上的段瑶道:“陈嬷嬷,把那首饰匣子拿过来我看看。”
陈嬷嬷蹲身把落在地上的首饰匣子拾起来,抬眼看向李氏,李氏朝她点点头,她便捧着首饰匣子走到床边。
段瑶挣扎着要起来,旁边的丫鬟就过来扶了一把,让她靠坐在床上,又在她身后放了靠枕,让她坐得舒服些。
段瑶从李氏手中接过首饰匣子,前后左右仔细看了看,最后在首饰匣子的锁扣那里按了一下,只听得啪地一声,就见先前还好端端的首饰匣子突然跳出一个夹层来。
段瑶把那夹层往外一拉,就见里面放着一只羊脂白玉的手镯,那手镯晶莹透亮,质地很好,价值不菲,不像是墨香这样的丫鬟会用的东西。
而更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那只手镯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段瑶把那张纸条抽出来,打开看了看,就见纸条上写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段瑶冷笑了一下,举着手中的纸条,问跌坐在地上的墨香道:“说说,这张纸条谁给你的?”
墨香紧闭嘴巴一声不吭。
段瑶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一旁的段馨,“二姐,你来看看,这纸条上的字你可否认得?”
此时的段馨心里五味杂陈,脑子里一片混乱,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她没有想到跟在她身边多年的贴身丫鬟墨香竟然是这样一个表里不一,口蜜腹剑之人,她居然不知道墨香背着她做了这么多的小动作,枉费她还一直把墨香当做最值得信任的人。
段馨站起身,脚步有些不稳地走到床边,接过段馨手上的纸条看了看,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字迹是出自谁人之手,她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握住了一般,连心跳都要停止了,脚下一软,完全没有办法支撑,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二姐?”
段馨强撑着摆了摆手,垂下眼帘道:“我没事儿……”
其实她的心痛得如刀搅,那个字迹她认识,不但认识,还深深地刻印在她的心里,那不是别的人写的,那是柳青山写的,可是柳青山写的纸条不在她手中,而是在墨香手中,这意味着什么?她不敢去想,不愿去想,她只能自欺欺人地去告诉自己,她没事儿,她不要在意,这不算什么,都不算什么。然而眼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她只能低下头,不让别人看见她哭得那么难看。
老太太张氏和李氏见此情形,也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到此为止,已经可以确定,妙珠所说的话为真,而墨香确实与柳青山私下有来往,甚至有超出一般的感情在里面。
再联想到她教唆段馨与柳青山无媒苟合,就不难看出她的心思有多么险恶,这种丫鬟留在段馨身边,不但起到好的作用,反而只会带坏段馨,让好好的段馨越走越偏。这丫鬟墨香是真真的留不得了。
老太太张氏做主道:“来人,把墨香押下去,打一顿,再发卖了。”
段瑶闻言抬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墨香,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冷笑,打一顿,再发卖出去,能不能活就不一定了。上一世墨香做了那样的恶心事,害了二姐段馨,这一世她又在二姐段馨身边作恶多端,心怀不轨,这样的惩罚也是她该受的!不值得同情!
相对于段瑶的冷静,段馨在听到这样的惩罚之后,竟然突然站了起来,就在众人以为她是要帮墨香求情的时候,却见她眼中目光闪烁,双唇动了动,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就见她的身子一晃,整个人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二小姐……”
“馨儿……”
“二姐……”
一时间房间里一团混乱,担忧的叫喊声和关切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不时传出凌乱的脚步声。
“快去叫大夫。”李氏着急地喊了一声。
有丫鬟立马跑了出去,赶紧去追给段瑶看病的大夫去了,好在大夫走得不远,很快就追了回来。
那大夫被人火急火燎地追回来,提着药箱脚步跑得飞快,心头暗道今天这个段家是怎么了,一个接一个的晕倒,累得他都要忙不过来了,希望不要出大事才好,给大户人家看病,他也是小心翼翼着的。
很快回了锦瑟居,段馨已经让丫鬟婆子抬到隔壁的厢房去了,丫鬟就领着大夫过去厢房跟段馨检查。
此时段馨已经让下人掐人中掐醒了过来,只是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绣着荷花的粉红色帐顶发呆,旁边李氏焦心不已地问她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什么就说出来,她会帮她解决的。可是她都像木头人一样毫无知觉,任李氏怎么问她也不答话,脸上丝毫表情也没有,呆呆愣愣地躺在床上,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急得李氏不得了。
李氏看到大夫进门,忙擦了把眼泪站起身来,招呼大夫上前去看病,“大夫,你快来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夫人不用着急,让我先看一看再说。”大夫走上前去,从药箱里取出诊枕放在床旁,把段馨的胳膊放在诊枕上,手指搭上她的脉搏诊脉。
过了一会儿,大夫收了手,李氏红着眼眶上前问,“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
大夫道:“这是郁结于心,情志不畅,忧思过重,肝气郁结,情绪无法宣泄。”
李氏一听就知道情况不好,一双秀眉蹙起,“那要怎么办?”
大夫道:“我先给她施针,再给她开一些方子,最主要还是要让她开心,要让她高兴,让她把心中郁结之气发泄出来,才能真正起到大作用。”
李氏心中更愁,现在哪里什么能让段馨高兴的事情?可她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只要能让段馨好起来,大夫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李氏道:“那就请大夫开方子吧。”
丫鬟上前来领了大夫出去开药方子,李氏走回段馨的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道:“你要有什么心事你就告诉娘,娘一定替你排忧解难,帮你解决问题,不让你受半点儿委屈。”
段馨呆呆地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李氏看她这样,又忍不住抹眼泪,伤心道:“娘知道不应该逼你,既然你不喜欢德安侯世子,我就让人去跟冰人说,让她把这婚事推了。你是娘的女儿,是娘的心头肉,你就算不嫁人,也没关系,娘愿意养着你,不叫你受苦。”
一滴泪从段馨的眼角滑落,她的嘴角动了动,半响才吐出一两个字来,“不是……”
是的,不是嫁人这个问题,她先前不喜欢德安侯世子,不愿意接受这门婚事,不是因为她对德安侯世子有多大的意见,而是她的心里装着的那个人是柳青山,她心心念念的人只有柳青山,她以为她喜欢柳青山,柳青山也一样喜欢着她,他们两个人是两情相悦的,期间没有掺杂其他的杂质,是纯洁美好的爱情。
她一直坚信着自己的感情,把这份爱情如珠如玉一样珍藏着爱惜着,就连段瑶说柳青山的坏话,她也是不肯相信,她还觉得段瑶是故意污蔑柳青山,故意搞破坏想坏了她和柳青山之间的感情,她因此还跟段瑶闹得不愉快,还失手打了段瑶——她疼惜爱护了十多年的亲妹妹。
但是现在,当真相揭露出来,她才知道,她是有多傻多蠢,柳青山那人心思不纯,她居然都没看出来,而且是在段瑶几次三番跟她说柳青山不可信的情况下她都没有看出来。她真的是被感情蒙蔽而来双眼,才会犯这样的错误。
如果柳青山能说是她认识他时间不长,对他了解不深,所以才会轻信了他说了话,落入了他的温柔陷阱。那么丫鬟墨香跟在她的身边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的恶心事,人品也不好,表里不一、口蜜腹剑,她居然也没有看出来,还一直被她的虚情假意所蒙蔽,以为她是真心对她好的,相信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在人前人后都护着她,一直待她不薄。还把她当做好姐妹一样看待,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她居然还这样坑她,想把她往火坑里面推,让她万劫不复。
对于丫鬟墨香,她就是真的很蠢了,傻傻的相信墨香的话,以为她是真心想帮她,其实明明是墨香为了自己的利益才这样做的,墨香的用心之险恶,竟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被喜欢的人欺骗,被信任的人出卖,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段馨完全说出口来,她只觉得整个人的五腹六脏都在撕扯着难受,整个人都要被心中的那口气给憋得爆炸了。
她想喊,她想叫,她想发泄,可她又觉得自己没有那份力气,她完全是自作自受啊,这个苦是自己造成的,她只能把那口恶气艰难地吞下去。
眼泪顺着段馨的眼角滚落下来,“娘……”
“娘在这里,娘在这里……”李氏连忙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
段馨朝她伸出纤细的手臂,李氏见状连忙握住她,伸出手去抱她,将她怜爱地抱进怀里,轻柔地抚她的头发,“不哭,馨儿不哭,不难过,娘在这里,娘保护你……”
“娘……”段馨伏在李氏的肩头,忍不住大哭出来。
段瑶和老太太张氏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段馨抱着李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哭晕了过去。
先前段馨晕倒之后,段瑶就要跟着过来看段馨的,但是李氏和老太太张氏看到她脑袋上的伤,疼惜她,不让她过来,让她好好休息。就只有李氏过来陪着段馨,老太太张氏则在隔壁守着段瑶,不让她随便乱动。
现在段瑶和老太太张氏会过来,完全是因为老太太张氏说不过段瑶,段瑶非要过来看一看段馨才能安心。幸好两边隔着不远,老太太张氏无奈,只能让丫鬟扶着段瑶,她陪着一起过来了。
谁知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出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段瑶一着急,三步并作两步就进了屋,见到屋里是这等情形,大概也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段瑶心想,段馨这样哭一哭也好,也算是把心中的郁结之气发泄出来了,上一世段馨因为柳青山和墨香两人气得生了病,就是因为郁结于心,久病成疾,才把身体拖垮的。这一世事情改变了,墨香被处置了,柳青山也别想再跟她们家来往了,也更不可能再娶到段馨了,段馨因此也能避开一劫,其实是天大的好事呢!
段馨趴在李氏的怀里哭了一大通,后来哭得累了,就这么睡着了,李氏一直搂只她,知道她睡沉了,才把她放回床上躺下,还替她好好的掖了掖被角。
这里刚好,丫鬟进来通报,说是老太爷段雁鸿和老爷段禀文从衙门里回来了,段云琪也从城外崔师傅那儿赶了回来,三个人正往锦瑟居这边来。
段馨刚睡着,李氏不忍心吵醒她,又见段瑶头上还包得跟个粽子似的,就对她道:“你还是回去屋里好好休息吧,你爹和祖父哥哥过来,见你这样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又该要担心了。”
“我知道,我这就回去。”段瑶连忙答应了一声,叫了丫鬟来扶她,好在就在隔壁,几步路也就到了。
等段瑶回到隔壁屋子,刚上床躺好,段雁鸿和段禀文、段云琪就过来了,一进屋见她脑袋上包着厚厚的白布条,就忍不住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下人来通报的时候也说得不清不楚的。
段瑶受了伤不方便,李氏就把前后的事情给简单讲了一遍,段禀文很是生气,问:“段馨她人呢?”
李氏连忙劝道:“老爷你别生气,馨儿她已经知道错了,刚才哭得那么厉害,我都害怕她会憋出个好歹来。现在已经睡下了,就让她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等她醒了再说,你也别责怪她了。”
段禀文听了这话,又是心疼受伤的段瑶,又是心疼伤心的段馨,叹了口气道:“她们两姐妹关系一直都好,本不应该闹出这样的事来。馨儿也是心善,一点儿防备之心都没有,才会遭了柳青山的利用。我已经让人去查过了,那柳青山当真跟二皇子暗中有来往,两人关系匪浅,只怕他早就对我们家有所图谋,是我们中了别人的圈套。”
3月11日
段禀文道:“是我们中了别人的圈套。”
“老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氏听到竟是这样的情况, 忧心忡忡地问。
段禀文就把这几日让人查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那日我听了瑶儿的话, 觉得事有蹊跷, 就找了些人去调查柳青山, 今日收到消息, 原来五年前二皇子曾去过祖地,当时是安国公接待的他,两个人在那个时候就有了一些来往。后来安国公在祖地犯了事, 安国公受皇上的示意,一家人搬到齐都城来住,皇上其实对安国公心存芥蒂, 只是见他还算老实也就没管他。而柳青山跟二皇子的来往从未断过, 只是他们每次见面都很隐蔽,所以没被人发现。我那日也是听了瑶儿的话, 才觉得应该从这方面入手查一查, 没想到真查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个消息让段家人都有些吃惊, 李氏不安地道:“那, 那馨儿在城外遇到那几个贪婪无耻的乞丐也是柳青山安排的吗?”这事想起来就有些后怕。
老太太张氏插话道:“这事那日我就觉得有些古怪, 好端端的齐都城外怎么会出现那样一群贪得无厌无法无天的乞丐, 特意叫了吴嬷嬷安排了几个人去查,可是他们查了一番,竟是没查出来什么, 好像就是一群流离失所的乞丐。”
段禀文道:“这事我也叫人去查过, 也叫人去城外找过,只是我派去的人在周围三十里都找了一通,并没有找到那几个乞丐,现在人没有找到,线索也断了,无法证明这件事与柳青山有关系还是没关系。”
段瑶嗤了一声,“我就觉得这件事跟他脱不了关系!”
段禀文侧过头去看她,“瑶儿你是知道什么吗?”
段瑶道:“我虽然不知道柳青山怎么会知道那天二姐会去城外,又那么恰好的跟二姐遇上,还出手救了二姐,但就凭他跟二皇子有来往,并且二皇子跟我们家不对付这一点上来看,就知道他居心不良,哪怕他起初接近二姐没有恶意,现在也是有所企图的,不然他千方百计地拉拢墨香帮他是为了什么?那日他明明就跟我撕破脸了,还要装作是一场误会,事后还让墨香把二姐约到望江楼去见他,对二姐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让二姐以为我只是跟他发生了口角,是一场误会,事实上跟他说的差了十万八千里。这里面他就是有问题,心怀不轨!”
段禀文沉吟了一下,“瑶儿说得也很有道理。”
段瑶又道:“他如果不是心虚,那日就不会想要挟持我,他既然挟持了我,就说明他是真的有鬼。”
不然也不会在见了周成易之后,吓得就跑了,完全就可以留下来,把事情好好说清楚,把误会解开了。然而他不仅没有留下来说清楚,而是慌不择路地撞破了车窗而逃,纯粹就是为了保命而逃跑!
一直沉默坐在一旁没说话的段雁鸿开口道:“这么看来,那个柳青山确实有问题了,我们家以后也不要再跟他来往了,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最近太子和二皇子为了户部的事情正在闹矛盾,太子说这么办,二皇子就要说那么办,两边人各不相让,正斗得厉害,他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段雁鸿是段家的一家之主,他说的话在段家最有威信,他此时说段家人以后都不要再跟柳青山来往了,也就是说以前段家不会再跟安国公府扯上半点儿关系,这就是给这件事定下了基调,大家都老老实实遵守他的规定,不会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
“那馨儿那里,要去跟她说一声。”李氏想起伤心难过的段馨,可怜的孩子为了墨香和柳青山的事情气坏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去跟段馨说才好。
段禀文作为父亲,很能理解李氏的心思,眉头微微一皱道:“暂时先不告诉她,等过几日她心情好些了,你再寻个机会告诉她。”
“好,我知道了。”李氏觉得只好这样了。
这时屋外传来响动,段禀文一眼看过去,喝问一声,“谁?”
慢慢地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众人看过去,认出是段馨,只见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显然是在哭。
李氏忙站起身走过去,“馨儿,你不是在睡觉了,你怎么过来了?”
“娘……”段馨呐呐地唤了一声,垂下头去,小声声地道:“我都听到了。”
李氏扶她的手顿了顿,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牵着她的手进了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柔声道:“我本来是想你心情不好,打算过几日再告诉你,既然你已经听到了,那就勇敢一些。馨儿不哭,那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不要放在心上。”
段馨低着头“嗯”了一声。
段瑶看她那个样子,忍不住开口道:“二姐,谁一生不会遇上几个人渣,你何必为了那么个混蛋伤心?他接近你的时候就不安好心,你伤心正是让亲者痛仇者快,让祖父母,父亲母亲忧心,让我和大哥担心,这样根本就不划算。你要是实在气不过,不如我和大哥带了人去套他麻袋将他打一顿出气!”
段云琪也道:“瑶儿说得对,馨儿你就不要难过了,你说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是给他套麻袋还是打闷棍,你说就是了,我保证做好。”说着就开始撸袖子,一副马上就要出门去揍人的模样。
段馨这才抬起头来,“大哥,你不要胡闹。”
段云琪正色道:“这怎么会是胡闹,我维护我妹妹,为我妹妹讨回公道有什么不对?”
段瑶也道:“本来就是,柳青山那个人渣心思那么歹毒,打他一顿算是轻的。”
段馨看着一唱一和的两兄妹,眼眶微微泛红,感动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心疼我,才会这样维护我。”
段瑶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段馨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先前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怪你,也不该打你,更不该推你害你受了伤,这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段瑶大度地一笑,“二姐,我本来就没有怪过你。这件事你是因为受了柳青山的和墨香的蒙蔽才这样的,不是出自你的本意,你还是我最亲最爱的二姐。”
“瑶儿,谢谢你。”段馨落下感动的泪水,上前来伸手抱住段瑶,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段瑶也反手楼主段馨的腰,像小时候一样在她身上蹭了蹭,撒娇道:“二姐,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段馨也低头在她的脸上蹭了蹭。
两个人就这样和好如初了。
一家人再陪着段瑶坐了一会儿,直到段瑶说她累了,想休息了,其他人才不舍地离开。
李氏走的时候,又一再嘱咐丫鬟妙言和妙语好生照顾段瑶,如有段瑶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第一时间去碧笙居禀告。妙言和妙语点头称是。
段馨在一旁道:“母亲,这件事交给我。我这就去厨房给瑶儿做些补身子的东西,她流了那么多学,需要好好补一补。晚上我就留在锦瑟居照顾她,哪儿也不去。”
“这样……”不行吧。李氏担忧得很,段馨的身子她知道,别到时候没把段瑶照顾好,反倒把自己累病了。
段馨坚持道:“母亲,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就答应我吧。”
李氏也知道她这是想要补偿段瑶,想来真让她回去锦华居她也不安心,留在锦瑟居照顾段瑶,两姐妹还能说说话,或许就把心结打开了也不一定,便点了点头,“那好吧,但你要量力而行,不要勉强,照顾好瑶儿,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段馨答应道。
如此段馨就留在锦瑟居里照顾段瑶。
这日,段馨去了厨房给段馨熬汤,之前老太太张氏拿来的人参她也处理好放进了汤里。一直守在厨房,直到把鸡汤熬好了,才亲自端到锦瑟居去。
进了院子,听到屋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段馨就问路过的丫鬟,“是谁在屋里?”
丫鬟道:“是肖世子来了。”
段馨得知是肖承启来了,想他一定有很多的话要跟段瑶讲,就没有马上进屋,而是去了旁边的偏厅。
屋子里,肖承启皱着眉头看着段瑶包得像粽子一样的脑袋,心疼得不得了,“疼不疼?我给你带了上等的止疼药和治伤药,还带了一瓶雪肌膏,祛疤很有效,等你伤好了抹上去,保证不会留下一丁点儿疤痕。”
段瑶微微一笑,“我不疼,多谢表哥了。”
“真的不疼?”肖承启不相信,柔声轻哄,“你要是觉得疼,你就说出来,在我面前,不需要装坚强。”
段瑶翻了个白眼,“表哥,你想多了。”
肖承启却忽然拉住她的手,一双眼睛凝视着她,珍而重之地道:“瑶儿,以后让表哥保护你吧。”
段瑶被肖承启握住手,感受到他掌心里的温热,就如同他的人一样,一直这样温润如玉,对她好得不得了。
她其实哪里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他对她的心思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她都清楚明了得很,可是也许就是很清楚他的心意,知道他对她的好是什么意思,她反而不想要答应他,也许是她从小到大都只把他当做哥哥一样看待,对他的感情就跟对段云琪的感情是一样的,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一直也都是这么想的,所以让她去接受他的感情,她又不愿意了。
那为何上一世又是愿意的了?
段瑶说不清楚自己内心的抗拒是为什么,也许是上一世发生的事情,这一世没有发生,而这一世发生的事情,上一世也没有发生吧,比如她跟周成易的那些事儿,上一世就没有发生过,这一世就偏偏发生了。
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她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已经不能像上一世那样去处理她和肖承启之间的感情了,肖承启是真的喜欢她,可她只把他当成哥哥,如果她接受了他的感情,她又无法回应他相应的感情,这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十分好的人,他值得更好的女子真心相待,而不是她,她不想辜负了他的情意。
思及此,段瑶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裂开嘴一笑,“表哥,你本来就一直在保护我啊。”
肖承启忙要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表哥,”段瑶打断他的话,她不想他在继续说下去,免得两人都尴尬,转移话题道:“你前些日子让我绣的荷包我已经绣好了,今日你正好来了,那就送给你吧,免得改日我还要再跑一趟晋国公府,我现在额头上受了伤,怕是十天半个月也别想出门了。”
肖承启愣了一下,哪里不知道她是不愿意继续刚才的那个话题,才改口提起荷包的事情,他知道这件事情也急不得,以段瑶的那个性格,他要是逼急了反倒不妙,只能徐徐图之,慢慢来。
肖承启的脸上从新换上笑容,“荷包绣好了?”
“是啊,绣好好几天了。”段瑶笑着道,叫了丫鬟妙语去把她绣好的荷包拿来。
妙语答应一声去拿了,不一会儿就拿了过来,交到段瑶手上。
荷包是有缎面绣的,上面的福字是段瑶写的字,再由妙珠帮忙描的,然后段瑶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花了段瑶不少时间才绣好,期间拆拆绣绣好几次,才总算大功告成。
段瑶绣这个荷包,一是念在肖承启对她的好,二是肖承启上一世也曾跟她要过荷包,但是荷包没绣好,肖承启人就不在了,这一世她不想再让他有遗憾,才答应了下来,用心地给他绣了这个荷包,好偿了他的夙愿。
段瑶把荷包送到肖承启面前,笑眯眯都道:“手艺很一般,不要嫌弃哦!”
肖承启想的是,只要是段瑶送给他的东西,不管那东西有多糟糕,只要出自她的手,他喜欢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有什么所谓的嫌弃。
要知道他把她以前在晋国公府玩耍的时候,写过的字啊,玩耍过的风筝啊,喜欢过的玩偶啊,都一一珍而重之地收起来了,放在他书房里的一个大箱子里装着,其他人都只知道那个箱子不能随便碰触,是他严令禁止的事情,就连晋国公夫人他的母亲问他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他都没有说过,这是他心中的珍贵的秘密。他一直也没有告诉过段瑶,他是想着等到以后的某一天,等到她真的属于他一个人的之后,再找个好机会告诉她,这样才更有意义。
肖承启满脸带笑地从段瑶手上接过荷包,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针脚是有些粗糙,一些细一些密,福字也绣得一般,只是因为底子打得好,是她亲手写好再绣上去的,所以那些蹩脚的针脚也可以忽略不计了,光看字还是挺不错的。
“这个荷包绣得很好,我很喜欢。”肖承启说着就站起身把荷包系在自己身上,又侧过身给段瑶看,“觉得怎么样?好看吧!”
段瑶手托着下巴,自我欣赏地道:“这个荷包,是完全出自于我的手,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我绣上去的,要让我来说好不好,我当然要说好了,不然对不起我自己的辛苦。”
肖承启笑了一声,凑过去,指着自己的脸道:“我问我好不好看?”
段瑶看着蓦然在眼前放大的脸,伸出两只手指戳上他的额头,让他离她的脸远一点儿,佯装一脸嫌弃的样子道:“马马虎虎,一般一般。”
肖承启啧了一声,手里拿着福字荷包抖了抖,“瑶儿一点儿也不可爱?”
段瑶点点头,朝他伸出手去,斜眼看着他,“我那么不可爱,那就把我绣的荷包还给我!”
肖承启嗖地一下把荷包收回去,小心翼翼地护着,一脸防备地盯着段瑶,“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段瑶嗤了一声,“是你自己说不好的,你还好意思拿我的东西说我人不好!”
肖承启“嘿嘿”一笑,坐过去陪着笑脸道:“我这不是逗你玩儿么,别生气了?”
段瑶瞟了他一眼,趁机提要求,“要我原谅你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好。”肖承启拍着胸脯打包票,他以前也是这样哄她的,这都成了他本能的反应了,已经习惯了,改不了了。
段瑶朝他笑着招招手,肖承启从善如流地弯腰凑过去,段瑶道:“我要食味斋的云片糕。”
“没问题。”肖承启一口答应,食味斋的云片糕虽然不好买,要早早的去排队,但这也没什么,他大不了明日早起去排队就是了。
段瑶笑了笑,接着有道:“我要花想阁新出的胭脂水粉。”
“好。”这个也不是大问题,肖承启又一口答应下来。
“醉仙楼的白玉雕。”
“行,没问题。”肖承启心想,白玉雕嘛,不就是豆腐么,醉仙楼的招牌菜,有银子就能买到。
“翡翠阁的红珊瑚。”
“……”
“望江楼的什锦天。”
“……”
“月宝斋的《望天水》……”
“慢着慢着……”肖承启喘了一口气,数着段瑶要的东西,“你说你要云片糕、白玉雕拿来吃,我没意见,你说你要胭脂水粉和红珊瑚,我也没意见,但你拿月宝斋的《望天水》干什么?那是月宝斋的镇宅之宝,瑞王不会同意的。”
月宝斋是瑞王开的古玩字画店,最有名的就数《望天水》,那是不可能卖的东西,有钱有权都买不到。除非瑞王他爹锦熙帝开口还有可能。不过肖承启没那么大的面子让锦熙帝开口!
谁知话音刚落,段瑶噗嗤一声笑出来,歪在床上笑得肚子痛,“哈哈哈哈哈……”
肖承启这才回过味来,他这是被段瑶戏耍了,又自觉好笑,跟着笑起来,“你这丫头,居然耍我!”
段瑶故意抬起下巴,睨视着他,“那又怎样?”
肖承启好看的丹凤眼微眯,露出一道危险的光芒,一边撸袖子,一边上前,冷冷地道:“你这是找打!”
“救命啊救命啊……”下一秒段瑶就捏着嗓子装模作样的喊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惊异的声音。
段瑶立马停住了叫喊,肖承启也停下了撸袖子,齐齐转回头去看,就见段馨提着食盒,旁边还站着段云琪,两个人都用十分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仿佛不认识他们了一样。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还是段瑶先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我在跟表哥闹着玩儿。”
肖承启也轻咳了一声,笑着道:“我逗她呢!”
“两个人都这么大了还这么闹腾。”段云琪扫了他们一眼,走上前来,关心段瑶道:“头不疼了?”
段瑶立马抬手抚了一把额头,“嗯,这么一说还真有一点儿疼。”
“你啊。”段云琪伸手一戳她脑门,段瑶配合地嘿嘿一笑。
段馨走上前来,把食盒打开,“我给你熬了鸡汤,已经凉了一会儿了,现在喝正好。”
“谢谢二姐。”段瑶仰头笑眯眯地道。
段馨道:“不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亲手盛了一碗鸡汤,想要喂段瑶,让段瑶躲了开去,说是自己吃,就把碗勺接了过去。
肖承启再陪着坐了一会儿,等段瑶喝完了鸡汤,说是要休息了,段云琪才陪着他一起出来。
段云琪亲自把肖承启送到大门外,两人约好过几日去郊外骑马之后才分开。
回去的路上,肖承启去了一食味斋,他先前答应了给段瑶买云片糕,虽说是开玩笑的,但是他答应了就不会变,要先去预定两盒。
在食味斋外面下了马,刚走了两步,迎面撞见从食味斋里走出来的肃王周成易。
两个人之前就见过,彼此之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流涌动。此时相见也是如此。
在肖承启看到周成易的时候,周成易也看到了他。周成易的目光从肖承启的面上淡然地扫了过去,却在中途的时候骤然停了下来,视线突兀地落在他系在身上的那个“福”字荷包上。
周成易落在荷包上的视线闪了闪,黑色瞳孔微缩。
荷包用的是上好的锦缎,但绣工很粗糙,针脚细密不均,唯独只有中间那个“福”字格外不同,虽然依旧绣工不好,但是那个字却写得很好,一笔一划都能看出深厚的功底,非一日可能,而那个字迹他很熟悉,如果猜的不错的话,这个荷包肯定是段瑶绣的,字也是段瑶写的,不然以肖承启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会把这样一个绣工蹩脚的荷包戴在身上。
肖承启似也察觉到了周成易的目光,想起前些日子在芳菲园里的事情,肖承启就觉得十分不舒服,此刻见他注意到了自己的荷包,肖承启心中就有些得意,嘴唇一勾,故意伸手把荷包拿到了手里,还特意颠了颠,一副挑衅的样子。
周成易早已经收回了目光,对于肖承启这种挑衅的行为,他也当做没看见,提步转身就走了,只是那紧绷的下颚,还是显出了他的不快。
肖承启见他就这么走了,也歇了继续找事的心情,小心的取下荷包,好好的收起来。
……
进了夏日,天气开始热了,早上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还好,过不了多久,温度开始上升,就热得让人难受了。
“昨天夜里才下了一场大雨,原本以为今日天气会凉快一些,没想到还是这么热。”段瑶最是怕热,身上穿着单薄的褙子,丫鬟妙语一直在给她打扇子,她还是觉得热得难受,烦躁得不行,“头上缠着这布条,不热都热了。”
妙语给她打着扇子,“三小姐稍安勿躁,你头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两天留可以拆了布条,到时候就会好些了。”
段瑶摆摆手,“哎呀,我就是呆在屋里呆烦了,窝在屋里这么些天,想出去走走。”
妙语道:“三小姐,现在外面大太阳,你还带着伤,不适合出去,再忍一忍吧。”
段瑶噌地站起身,双手叉腰,“我忍够久了。”
“三小姐……”
这时候房间帘子打了起来,段馨捧着新切好的水果进来,笑着道:“吃些水果吧。”
段瑶暗道不好,也不知道刚才她说的话二姐听到没有,万一让她听了去,又多心了就不好了。二姐这些天一直留在锦瑟居里照顾她也是挺辛苦的。
“二姐,刚刚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段瑶有心向段馨道歉。
“我知道,我不不会多想的。”段馨笑着摸摸她的脸,又拿了一块切好的苹果给她,“吃水果吧,尝一尝,味道不错。”
段瑶笑着接过去,吃了一口,香香脆脆的,口齿留香,“确实很好吃。”忙把盘子里的水果往段馨面前推了推,“二姐你也吃。”
段馨拿了一块梨子吃了,就不再动了,而是从身上拿出一个才打好的红色吉祥结来,递给段瑶道:“这个送给你。”
段瑶看着眼前的吉祥结,没有伸手接,开口问道:“二姐,这个吉祥结你什么时候做的?”
这些天段馨都在锦瑟居里照顾她,白天忙里忙外的,也没见她编吉祥结,现在竟拿出这么一个结给她,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她熬夜做的。
就见段馨笑了一下,“夜里闲来无事,我就编了这个,希望你以后平平安安。”
果不其然,不然她怎么会拿出这么一个吉祥结出来,段瑶皱着眉头道:“二姐,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你晚上也要好好休息,你身子本来就不好,万一你熬坏了身子该怎么办?你要是因为照顾我而生了病,叫我如何是好?”
“不会的,我有分寸。”段馨没想到段瑶会这儿说,拿着吉祥结的手紧了紧。
段瑶劝说道:“二姐,其实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也不用天天来照顾我了……”
“你是嫌弃我了吗?是我照顾得不好吗?”段馨急道。
“不是,都不是。”段瑶摇了摇头,伸手握住段馨的手,认真道:“你是我二姐,我最亲爱的姐姐,我怎么舍得让你辛苦?你照顾我这么些天已经够了,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所以你不必再这样,我心里也会自在舒服些。”
段馨默了一下,轻声道:“我懂了,是我想岔了,以后不会了。”
段瑶笑着道:“这个吉祥结我就收下了,二姐以后千万不要再熬夜了,熬坏了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我会心疼死的。”
段馨的脸上带了些许笑意,“好,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才是我的好二姐。”段瑶伸手抱住她,又恢复了当初的亲密。
这边厢两个人终于和好如初,正说着话,一个丫鬟慌里慌张地跑进门来,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快,三小姐,二小姐,你们快去荣安堂,老太爷,老太爷不好了。”
“祖父怎么了?”段瑶和段馨异口同声地问。
丫鬟缓了一口气道:“老太爷好像中风了。”
“中风?”段瑶奇怪道:“今日休沐,不用上朝,祖父和祖母早上还来看过我,当时他还好好的,怎么会就中风了?”
而且在有关上一世的记忆里,祖父并没有中过风,祖父身子一直都很健朗,连个头痛脑热都很少有,更别说中风了。
那这是怎么回事?祖父居然在这一世中风了?这跟上一世的情况完全不同,是她的记忆里不曾有过的事情,是哪里开始改变了?她飞快地回想了一下她重生后的事情,发现真的有很多事情与上一世不同,这一点她其实一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有重视,被她忽略了。
比如上一世她没能得到婉蓉长公主的青睐,上一世周成易也没有投靠太子,上一世他们家和周成易也没有来往,要到几年之后才她才会投靠周成易,而上一世柳青山会娶二姐段馨也在这一世改变了。所以这一世有许多的事情都会跟上一世不相同。
想到这一点,段瑶就明白,她再不能以上一世的经历再来套这一世了,因为上一世的经历在这一世可能已经不可靠了,可能不会再发生上一世的事情,也可能发生比上一世更可怕的事情。她无法深想,也无法预测。
“瑶儿,瑶儿……”段馨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一晃。
“嗯?”段瑶从思绪中回到现实。
“你刚刚在想什么?”段馨关切地道:“我们赶快去荣安堂看祖父。”
“好。”段瑶不敢迟疑,立马答应,“快走,快走。”
两姐妹匆忙赶往荣安堂。
荣安堂里聚满了所有人,大夫在给老太爷看诊,老太太张氏坐在床旁,目光一瞬也不瞬地落在老太爷段雁鸿的脸上,段禀文和李氏立在一旁,段云琪抱着段云安安静地待在一边,大家都神情紧张地注视着床上的老太爷段雁鸿,生怕他有个难以预料的意外。
“大夫,我家老爷怎么样了?”老太太张氏见大夫久久不曾言语,一双眉头紧蹙,忍不住开口询问。
大夫收了手,对着老太太张氏摇了摇头,“我们出去说吧。”
躺在床上的老太爷段雁鸿闻言激动起来,艰难地扯动嘴角,吐出的字也断断续续,“就……就……在……这……里……说……”
张氏安抚段雁鸿,用帕子给他擦掉嘴角流出来的口水,“你别急,别急,你这病没什么大不了,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
“是啊,父亲,你只要好生休养,很快就会好起来。”段禀文道。
“祖父,你就听祖母的好生歇着,大夫出去给你开药方,吃了药歇几天就能好。”段瑶上前几步道。
段瑶是段雁鸿最为疼爱的孙女儿,看到她出现,激动的情绪也稍微好了一些,缓缓地吐出一个字,“好……”
出到外厅,大夫把段雁鸿的情况说了,原来他早就有中风的症状,只是一直没有发作,今日发作出来,来势汹汹,情况十分不妙,以他的医术,他也只能采取施针和汤药的法子,能不能治好,什么时候能治好,他都说不准。一句话,这个病就是只能拖了。
老太太张氏闻言伤心的闭了眼,段瑶偷偷看到她的眼角有些湿润,好半响才听到老太太张氏道:“大夫,请你再想想法子吧。”
大夫思索了片刻道:“我知道有一个人可能有更好的法子。”
“谁?”段家人齐齐看向大夫,仿佛暗夜里行路的人终于见到了一丝光明。
大夫道:“有‘神医小华佗’之称的张延齐可能会有法子治这病。”
“神医小华佗?”段禀文为难道:“可是我们也只是听过有关这个张延齐的传闻,并没见过过此人啊?”
大夫道:“我五年前曾有幸见过他一次,他的医术确实精妙世无双,只是后来他离开后,我也再未见过他了。”
这话说了等于白说,就算有神仙医术能治病,但是人都找不到,根本就没有用。一时间,屋子里的众人都陷入一片沉默。
这时,段瑶开口道:“我知道有人能找到他。”
“谁?”段家众人齐齐看向段瑶,目光中惊喜有之,惊讶有之,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肃王周成易。”段瑶道:“他能找到张延齐。”上一世张延齐跟周成易是至交好友,这一世也是,只要找到周成易,肯定就能找到张延齐。
“是真的吗?”段禀文有些不相信。
“父亲只管照着我说的去做就行。”段瑶十分笃定地道:“你速速写个帖子给肃王,请他帮忙找一下张延齐,如不出意外,就一定能找到。”
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但看到段瑶说得这么肯定,段禀文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肃王周成易写了帖子,然后亲自去了一趟肃王府。
段家人一直焦急地从午时等到傍晚,直到太阳都快要落山了,段禀文才回来,而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神医张延齐和肃王周成易。
张延齐去给段雁鸿诊断了之后道:“老太爷的病不是很严重,幸好发现得及时,现只需配上我的药浴,再针灸半个月,就能恢复个七七八八,如想要彻底痊愈,则需要半年时间。”
听到有救,段家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老太太张氏紧绷了一天的神精也放松下来,“多谢张神医了,你要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一定照办。”
张延齐闻言看了旁边的周成易一眼,嘿嘿一笑,“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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