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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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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的承认这件事:“其实,我还是很喜欢魏奎。”

    梁凉如今感觉,她喜欢魏奎和喜欢吴燕夏,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魏奎,就好像是这辈子最喜欢吃的水果。她每次去水果摊买水果,总想多挑这种水果,因为天生偏爱这种口味 ,如果不吃会遗憾,经常还会挺挂念。但是,吴燕夏不一样,吴燕夏是一座金山。

    梁妈妈简直被女儿如此清奇的比喻惊了:“金山,什么金山???”

    “就是那种,嗯,由很多黄金堆成的金山,”梁凉主动夸大仙,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她坚定的握紧拳头,“我是真的喜欢魏奎,喜欢他的脸,而且我俩一起长大,拥有很多共同回忆,彼此特别熟。但是,把魏奎和一座金山摆在一起,我绝对会选金山!夏夏就是我的金山,金山可遇不可求,选了金山,就可以买很多最喜欢的水果,后半生很有安全感。脸很重要,但我选择金山!我要守住金山!”

    梁妈妈担忧的用手摸女儿的额头:“没发烧啊,胡言乱语什么……什么金山银山,咱家缺钱吗?你的小餐馆是不是又赔钱了,还是关门回家吧,爸爸妈妈可以养着你。”

    梁凉解释了半天,越描越黑,最后只能无奈的小声说:“这个人对我真的很重要的,妈妈,您就不能祝福我们嘛?”

    梁妈妈表情温柔可亲,沉下声音:“我会亲自拆散你们的。”

    梁妈妈没理睬石化住的梁凉,提步就往客厅里走。

    就在进去前,梁妈妈听到梁爸爸也用很冷淡而不耐烦的语调说:“……呵,你不妨说说你都喜欢我女儿什么。”

    语调很平静,冰山脸上带着一种能令人察觉的蔑视,提的也是钓鱼性的话题。

    无论吴燕夏回答什么,梁爸爸都打算三秒钟就给出刻薄的回答,再让对方无地自容的滚蛋。梁爸爸觉得,吴燕夏能踩上自家门,仅仅是他不想扫女儿面子。

    吴燕夏却忽然笑了一下,他说:“梁伯伯,梁凉不是‘包法利夫人’。”

    梁爸爸微微一愣,他说:“什么?”

    “梁伯伯,我做命理咨询,碰到过非常多年轻漂亮但不开心的小姑娘,她们的状态,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里一句话可以概括,‘她很想死,也很想去巴黎’。”吴燕夏把手里冰冷的茶杯平稳的放下,他缓缓的说,“在您眼里,梁凉大概不切实际又软弱,所以您想保护她,把她一生娇养。但梁凉比您想象中的要聪明,即使爱情和工作不尽如意,她也不会对这个世界轻易幻灭。她不是那种能靠父母的女孩子。”

    客厅里一时非常安静。

    梁爸爸的眼睛在金丝眼镜遮挡下不自觉眯起来,光芒跳跃不定,他似笑非笑的说:“你这是在指导我,怎么教育自己的女儿?”

    “梁凉非常尊重您,但她的性格和您完全不一样,我觉得。”

    吴燕夏顿了顿,他在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到的安静中继续说:“我喜欢的就是梁凉和您性格里不相像的全部地方,但我自己反而和您很像,比如,我不舍得让她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我会尽我所能给她创造幸福,这是我作为她男人和她以后的家人,会能保证的一点。”

    梁凉蹑手蹑脚的走到梁妈妈背后,也把这一席话听得清清楚楚。她只想问,什么叫“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还“碰到过很多”。杨雨薇一个人就够添堵好吗!

    梁爸爸同样感觉深深被冒犯,想让人把这神经病痛打出去,但又觉得这年轻人眼神坚定,有种莫名的说服力。

    难以置信的,梁爸爸矛盾的感觉心跳有点加快,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欣赏。他看人很准,很快察觉,吴燕夏这个死算命的和其他年轻人绝不相同。

    就这么一犹豫,客厅里的情况产生逆转。

    吴燕夏直接取回主场,顿了顿,他简单的把自己和他父母家的情况都介绍了一下,还顺便为上次的缺席而道歉。

    梁爸爸早就了解这些基本情况,不动声色的坐着聆听,眼神偶尔有点飘忽。过了会,梁爸爸才淡淡地问:“听说,你职业是算命的?”

    吴燕夏谦虚的回答:“懂一部分的命理,主要用来帮助他人。”

    关键时刻,这位夏大仙真的能臭不要脸、面不改色的往脸上贴金。

    梁爸爸冷笑一声:“我看你很会侃侃而谈。听凉凉说,你正准备国家公务员的考试?”

    吴燕夏也终于流下今晚第一滴冷汗。

    客厅里再次变得静悄悄,这次换成吴燕夏的气焰默默降下来。梁凉见势不对,连忙卖母求荣,悄悄就把正听墙角的梁妈妈拱了出去。

    梁妈妈猝不及防的就被推出来,吴燕夏和梁爸爸抬头看到了她。梁妈妈心中暗恼,梁凉这还没嫁出去呢。

    和梁爸爸对视一眼,梁妈妈优雅的坐在旁边,她心平气和的说:“夏先生,实话告诉你,我们把女儿养这么大,不打算让她这么早的走入家庭婚姻,她之前告诉我们,你俩断了,我才……”

    梁凉也跟在妈妈身后走出来,红着脸搅局:“我俩不会这么快结婚,他还得攒私房钱给我买钻戒。”

    吴燕夏脸一红,低声说:“梁凉!”

    呃,是不是不能说私房钱啊。梁凉吐了吐舌头,又赶紧对自己爸爸求助。

    “什么……你俩又谈到结婚了?”梁妈妈想到吴燕夏近期刚准备卖房子,简直窒息。太快了,昨天才说复合,今天又说结婚,上房揭瓦的速度也没这么快。她也狠狠地扫了一眼丈夫,示意他出言反对,但梁爸爸也不知道琢磨什么,居然没理会自己的目光,上上下下的看着吴燕夏和梁凉,陷入沉思。

    “其实,我觉得两人感情好的话,不用很快考虑结婚,要享受时光。”梁凉忍不住勇敢说。

    “梁凉你给我出去!”

    梁妈妈终于大怒,用全名喊女儿,她倏地站起来,一下子撕掉温柔面纱:“走走走回你房间写作业去!大人说话,小孩不要乱插嘴!”

    梁凉随后就被她形容为“土”的父母,强行赶回楼上的房间。

    她早就不写作业了!真是的,吴燕夏说的对,爸爸妈妈总当她是不懂事的小孩子,都不听自己意见,不用这样吧?她不就是怕冷场,开个玩笑么。

    当时的气氛那么怪异,她担心妈妈骂吴燕夏嘛……梁凉百爪挠心,绕着床走了两圈,打算拉开门,再偷偷下去查看情况,结果走了几步,就撞到正打算溜上楼看她的吴燕夏怀里。

    梁凉吓了一跳:“你怎么上来了?”

    吴燕夏顺手扶稳她:“你家大大说,已经知道咱俩的事,但还需要时间接受。他让我今晚没事,可以提前退朝。”

    梁凉惊喜的抱着他:“那,那他们喜欢你吗?”

    吴燕夏眼皮一跳:“不确定,介于极度仇恨和勉强不杀之间徘徊,”顿了顿,他试探的问,“凉凉,如果你爸妈不喜欢我,这一次你还愿意跟我回老家吗?”

    梁凉不吭气了,表情显然又在纠结。吴燕夏便低头吻了她一下:“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你记住有这么一件事就行。”

    吴燕夏早知道梁凉父母是难啃的骨头,梁凉又很在乎父母的意见。他对今晚的冷遇并不意外,虽然有些消沉,但天生乐观很快振奋起来:“那我订明天早上的机票,早去早回。”

    “……你别误会,我是很想跟你一起去的。”梁凉反应过来,她哭丧着小脸,“但你至少需要给我留一天时间安排吉兆的事情。我的日料店真的很赚钱啊,今年也都没有亏本!”

    吴燕夏大喜,牢牢的抱住了她。

    而在客厅里,梁妈妈笑起来的样子明明非常美而高冷,但她此刻踩着高跟鞋抓狂跳脚的姿势,和梁凉炸毛被吴燕夏逼上墙的时候,居然一模一样。

    “老梁你敢同意这事咱俩离婚就这男的还不如让梁凉……”

    梁爸爸却打断她:“夫人,你没看出来?”

    “看出什么?”梁妈妈一愣。

    “这小子,他让我想到了宝宝的小时候。”

    梁妈妈想了想,不由“嗯”了声。

    梁凉小的时候,梁爸爸和梁妈妈也常鼓励她,宝宝出门去玩,到外面去跟小朋友相处一会,不用着急写作业。可女儿就是不听,除了写作业,就是专注地玩着自己洋娃娃。

    梁妈妈也担心,这样不正常,她以后在学校和社会里不会合群。

    后来,魏奎开始频繁地跑到家里,每天毫无顾忌地砸响她家门,梁凉这才肯高兴的跑出去。但她主动说话的时候少,整天都是听魏奎的大嗓门在喊。

    夫妻俩没刻意谈过,却不约而同的认为,女儿这样沉闷的性格,等恋爱也要找个性格外向的的男人来互补。

    但梁凉今天带来的年轻人,从事奇怪的职业有奇怪的性格,讲话很清楚有条理,然而显然不是一个天生话多的。反而梁凉一反文静的常态,从头到尾都很活泼又没重点的抢话,吵得人头痛。吴燕夏也没打断她,一脸宠溺,还是挺甜蜜的。

    梁妈妈愣了愣,一下子坐在沙发上,觉得有点崩溃:“难道真让宝宝和他在一起,我不能接受,这也太……”

    她是下定决心拆散吴燕夏和梁凉,但梁妈妈确实希望自己女儿活泼一点,梁爸爸再拍拍妻子的手,露出一个很复杂的笑容。

    “不着急,吴燕夏这小子和我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让他消失也就一句话。只不过,那小子刚刚有一句话说对了,咱俩太宠宝宝。”

    中国的有些十八线县城能有多穷,梁凉根本没见识过,也根本无法想象。

    梁爸爸思索一圈,决定采取怀柔策略。他们把安全措施做好,可以放她去体验这种生活,所谓眼见为实,让她看清楚农村生活的差距,让她看看他的那些家人。毕竟,摆在眼前的价值观矛盾,会比那点男女感情更残酷,到时候,夫妻俩再见机行事。

    小孩子家的感情,终究坚固不到哪儿去。

    可能是吴燕夏言辞里的那种“狂意”刺激了他一下,梁大狐狸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浮起一个恶意的、淡淡、迷之自信的笑容。

    当然,就像梁爸爸没意识到自己装修品味很土,他也不知道自己争义无反顾的犯了第二个错误。

    第一个错误是,梁凉在大学时候,梁爸爸鼓励她去酒店后厨打工,结果女儿被桑先生看上,直接奴役了她整个职业生涯。此时此刻,梁爸爸没反对梁凉去贵州,相当于同意女儿购买了一张吴氏拐卖童养媳人口的特快飞船票。

    对于吴燕夏这种“美女”“帅哥”从来不过脑子乱叫的人,他夸梁凉“聪明”只是为了弯道讨好岳丈,实际上,他女儿真的就是一个光溜溜的傻货。

    ☆、第 128 章

    梁凉的贵州省铜仁市松桃县之旅, 拖延四天才成行。

    新吉兆的菜单在主Menu 和酒水单调整了几次后,梁凉力排众议,又开始减少国内选材,虽然这样费用相对低一点,但为了保证品质只能舍弃性价比。最近刚停止了购买国内的蓝莓,蓝莓只能在酸性土壤里, 国内土壤重金属污染又会被蓝莓吸收。

    梁凉依旧承担着经营者、采购者和监管主厨的辛苦角色, 欧洲的一些米其林老店也常用这种形式。再根据桑先生的强烈要求, 她将吧台的空调改装了一遍——并不仅仅因为桑先生本人怕冷, 他坚持认为空调口对着寿司米饭吹,会加快着凉速度,影响口感。

    除此之外, 梁爸爸梁妈妈每天都心怀鬼胎,给女儿推送“上海女去到江西乡下男友家过年看到年夜饭后决定分手”和“嫁给大别山女人”负面影评。

    梁凉也都认真的看完了, 她问了吴燕夏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能穿LO裙子去吗?”

    吴燕夏的日程相对自由, 等着梁凉忙完的几天, 也得忙自己的生计的问题。

    之前受伤, 有些商业稿件和活动直接开了天窗,幸好吴燕夏做人不错,没有一方有难八方点赞, 但仍然需要各种赔礼和补偿。

    他正帮一个奢侈品内衣品牌,编写关于星座的年历,这会成为送给vip客户的年会礼物。

    吴燕夏在小公寓睡觉居多,白天更多时间, 依旧蹲回自己的旧公寓写稿。他做自己事情的时候很专注,几乎不理睬人。梁凉本来不想打扰,但两人明天就要动身,她终于心急的跑过去,摇了摇他的手。

    “你妈妈喜欢女孩子穿什么衣服啊?”

    摇了几下,吴燕夏这才回过神来:“老婆随便穿吧。”

    肯定不能随便啊!梁凉苦恼趴在他后背上,思考今年要不要第三次穿回正常衣服。

    梁凉不喜欢欧美风格,也不喜欢这两年很时髦的“性冷淡”衣服,对于日系服装里的“好嫁风”也有不同理解。真正去东京,日本女人最爱的也是黑白灰军绿色和阔腿裤。

    难道,要穿那种三线城市最爱的欧根纱裙?

    吴燕夏继续盯着电脑里的各种星座排位,再次漫不经心的重申:“任意发挥,我在你身边,就没人会说闲话。”

    梁凉被这么保证,她便很放心:“那好吧,我还是继续穿LO裙去。”

    也是很久后,梁凉才知道,吴燕夏之所以这么说,并非出于什么男人的责任感。而是吴燕夏身为奇葩的淡定自信。

    整个松桃县,80%的人口组成都是少数民族,小舅舅这样的西门庆混在里面都是普通变态水平,吴燕夏却从小脱颖而出,成为镇上名人。土家人都认为吴燕夏是一个很会念书的苗族猛人,汉族人认为吴燕夏和整个苗族果然都很生猛,而苗族人民深感冤枉,他们不是很想背吴燕夏这口黑锅。

    至于吴家父母,他们对儿子在他们有生之年,居然能带回来一个女人,而且不姓吴,还是活的,就已经惊喜万分。其他的要求,比如衣着喜好,确实还没有想到。

    两人的机票订在第二天上午,大清早,梁凉又先跑去辞别桑先生。

    桑先生原本心有怨言,认为梁凉谈恋爱后就总是出去浪,但当梁凉很心机的把梁爸爸梁妈妈每天的转发也推送给桑先生,桑先生就非常可怜她。

    “老板,我免费送你一袋康.师傅方便面,万一你被卖到山里干活,吃那里东西吃不习惯,可以泡面。”桑先生自己就是东北的,他现在过年回老家,几乎不吃那些血肠和酸菜,看到杀猪都厌恶的不行。

    梁凉眨眼,再眨眼,她真的觉得自己没那么娇气啊。

    吴燕夏行李不多,带了一点衣服和电脑。反观梁凉足足带了一个30寸的托运箱,全塞满了LO裙和带给吴燕夏父母的补品礼物,非常的沉。

    机票是由吴燕夏航空里程换的,等梁凉坐上飞机,才发现两人最先去的是贵阳。

    “没有直飞航班。贵阳和铜仁高铁就一个多小时,先带你去省会逛逛,尝尝我们乡下有什么好吃的。”吴燕夏戴着墨镜,瞥了她一眼。

    梁凉知道,吴燕夏肯定不服气她父母说他家是山里,连忙把头凑过去亲了他一下:“我以后就跟着夏夏哥哥在乡下混。”

    吴燕夏皮笑肉不笑了一下。

    果然,吴燕夏从沿着机场奔到市区,就开始带梁凉马不停蹄的吃起来。

    先是杀到省医院照顾了水校刘记油亮汤鲜的肠旺面生意,又带她去南天门吃了用猪油和糟海椒炒底红汤夹带酥肉的酸辣火锅,特意选了涮酥肉和灰豆腐果,在火上炖得滋拉作响,连汤带水的下去。到了晚上的时候,他直接就在酒店旁边的巷子里带梁凉吃了酸萝卜魔芋和山羊肉的烧烤,临走又给她买了一小碗剁椒米皮。

    梁凉自己开日料店,她对吃的和原材料很挑剔,平常除了日餐更喜欢西餐。口味不嗜甜,但不忌酸辣口。

    可是,她活生生的就被大贵州的美食折服了。

    吴燕夏非常喜欢吃,但他对美食的态度很随性,好吃的话下次再来,不好吃也就扔了,最多打个差评。陪自己吃饭的人,才很重要。

    但吴燕夏陪着梁凉,他发现自己也没机会和女朋友多说几句话。

    一个盛装LO娘在对面,不停的抬头低头举筷子换碗,头顶戴着的华丽发饰摇曳,她不停的吃吃吃,不停边拍照边继续吃吃吃,最后都能吃出一种幻影。

    吴燕夏第二天以“乌江那里还有吃的”,才把恋恋不舍的她拉上高铁。他的家是在小县城,到了铜仁后还要坐个大巴才能到。

    吴燕夏自然不会让梁凉坐大巴,下火车后,直接租了辆商务车。

    鉴于梁凉路上对美食的不停碎碎念,两人就在火车站旁边又吃了一碗低调质朴的牛肉粉,梁凉依旧是先拍照,才开始慢条斯理的吃。

    她也没昨天那么兴奋放松,因为,马上就要见吴燕夏的父母。

    “你跟你爸爸妈妈怎么讲,咱俩认识过程的啊?”

    吴燕夏看了她一眼,简单说:“相亲认识。”

    梁凉无语片刻。

    如果他俩是相亲认识,那么媒人是魏奎吗?魏奎知道后,肯定气得又得暴打吴燕夏。

    “夏夏,你爸妈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啊?”梁凉忍不住问。

    吴燕夏沉默着没说话,他的脸色仿佛有点难看,梁凉的心沉了一下。

    但吴燕夏随后伸出手,无精打采的摆了摆:“凉凉,我的胃好难受。”

    话说两人在贵州临行前,鉴于梁凉父母明里暗里的警告,在酒店假惺惺的开了两间房,不过,两人昨晚也确实是分开住的。

    吴燕夏陪着梁凉吃饭,他看她高兴,也笑眯眯的多吃了点,喝了点米酒,吃了糟海椒。

    糟海椒就是剁椒,用土猪油来煸香,和莴笋白菜一起炒着配米饭。吴燕夏的体质比较强硬,不然也不会迅速出院,但他最近饮食非常的清淡,吃肉都是清蒸为主,很久没吃那么呛辣油的东西。

    于是,他回乡第一天晚上,就很华丽丽的在卫生间蹲了一夜。

    梁凉的行李里有梁妈妈特意给女儿带的保温杯和肠胃药,就是怕女儿吃不习惯这里的饮食。结果梁凉没用着,吴燕夏却先吃上了。

    他在一个小时的路程里,都恹恹的捧着她粉红色的热水杯,小口小口的喝热茶。

    贵州的夏末非常凉爽,沿山一路景色可以说是壮丽。车在公路上的时候,白云在眼前是彻头彻尾的白,每当穿过一个山洞,眼前就是一亮勾勒出明亮美丽的风水画。越过稻田和山岭,到处都是美丽。梁凉趴在车窗上往外看,明亮大眼睛里面都是倒映着神采。

    到了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吴爸爸吴妈妈家也是独门独栋的房屋,县城房价低,相当于是自建房。

    他们早就等候在自己的家门口,随着车缓缓驶近,二老眼睛都睁大。车停稳后,他们高大的儿子率先从车上矫健的蹦下来。

    “爸妈凉凉在后面爸你帮她把行李拿下来我要再去厕所对不起……”

    话没说完,吴燕夏就已经雷厉风行的冲进他们后面的房子里。

    吴爸爸是个身型很高的慈祥胖子,他沉默片刻,才转头对吴妈妈说:“要不要得告诉儿子,他现在跑进去的房子,根本不是我们家。”

    吴妈妈却愣住,盯着从车厢里露出半张脸的梁凉,感觉自己被她的美貌强烈的闪了下。

    儿子居然真的带回来一名小美女!她一直以为,吴燕夏是在网上随便找了张小嫩模的照片,糊弄自己。

    等梁凉羞涩但大方的跳下来。吴妈妈还继续往车里伸头看,以为她不是正主。甚至把疑惑的目光扫向司机大叔,不相信这美女真的就是自己未来儿媳。

    直到梁凉轻声叫了她,吴妈妈才感觉被馅饼砸中了。

    吴燕夏在父母邻居家卫生间解决完生理问题后,告别面如土色的邻居,同样面如土色又羞愧的走出门。

    大街上什么都不剩,他父母早就簇拥着梁凉进家门。

    只有两个放暑假的小孩踢着足球路过。其中一个小孩好奇的盯着吴燕夏,他用方言跟同伴说:“咱们班门口贴着的画,和这男的是不是像的很?”

    另一个小孩打量着吴燕夏,觉得这年轻男人的气度不太像本地人,张着小嘴傻乐:“我晓得,是像那个被烧死的赖宁?”

    吴燕夏便阴郁的抬起眼睛。

    这些小鬼不尊重烈士就算了,还骂自己长得黑。他面无表情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但趁着不防备,突然从后面飞起一脚,就把他们的皮球往远处狠狠一踢。

    两个小学生回头被这怪叔叔的狞笑吓得魂飞魄散,哭着追足球跑远。

    吴燕夏父母家,布置得意外有品位,很朴素,很中国风。水泥色的地板,大白墙,家具全部都是胡桃木的,非常整齐,有点修道院的感觉。前面上挂着的都是字,有吴燕夏自己画的扇面,还有他爸爸从外地淘的几幅字。

    吴妈妈以前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做过几块粗制滥造的布,也被挂在墙面。

    家里铺着地毯,摆放有序的置物架上都是方章、书和植物,非常井井有条。他们家还养着一只叫毛弟的黑白花猫,睡在沙发上,看到梁凉来了,弓起身子,打了个懒腰开始舔尾巴。

    梁凉抖了下,她忍不住问:“阿姨,这只猫是公的还是母的呀?”

    老实说,梁凉现在很担心,吴燕夏身边的一切动物都可能成精,这别又是什么猫精吧?

    吴妈妈一直仔细打量着梁凉,虽然越看越满意,但内心的惊慌也在无声的扩大,这小姑娘长得简直是太漂亮了,又穿得这么洋气,简直怀疑她是被不靠谱的儿子租来的。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要问个明白。

    吴妈妈随口说:“小母猫。”随后在梁凉惊愕的表情中,终于忍不住用官话问,“小姑娘你是演员吗?”

    “我?我自己开一个日料店,就是一个小餐馆,我,我不是演员……”梁凉立刻不好意思起来,她以为“演员”是夸自己漂亮,立刻有点飘飘然。

    吴妈妈看着她微红的脸:“你是怎么认识我儿子的?”

    “相亲。”梁凉决定老实的按照吴燕夏口径回答。

    吴妈妈内心更怀疑,这在他们小县城,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很多年轻男性都找不到老婆,找得到老婆也结不起婚。她看着梁凉这忐忑的样子,就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这么漂亮,在大城市肯定更受欢迎,怎么还会相亲?”吴妈妈微笑问。

    梁凉纯粹是因为见未来公婆而心情紧张,完全不知道吴妈妈内心上演的戏比自己还多,她紧张的笑,又赶紧谦虚的否定:“我长得其实一般。”

    再套问了几句,吴妈妈终于略微放下心来,她得出了和奸诈儿子同样的结论:这小姑娘漂亮虽然漂亮,但性格确实是个娇憨的。

    或者说,是个有点傻的。

    等吴燕夏终于摸对家门进来,正好和母亲慈爱的目光对视:“好小子,有眼光。”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十次更新吧。。。各位。

    ☆、第 129 章

    吴爸爸性格随和, 但也有点小官员的脾气,平时很少笑。他没有像女人家那样凑过去,也就远远的坐着打量梁凉,自己微笑着抽着烟,见到儿子进门,才招了招手。

    吴妈妈经常进山采药, 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大, 但皮肤却又非常白, 五官和眼睛之间有种非常奇特的韵味, 长着个很高傲的下巴。她被一些药商称为刘嬢嬢,嬢嬢是西南官话里“阿姨”,还隐藏着“疯女人”的意思。

    这个外号, 是从特别不靠谱的儿子和弟弟嘴里先喊出去的。

    吴燕夏跟父母打了个招呼,把沙发上的毛弟轰走, 不客气的在梁凉身边坐下。

    他刚刚欺负完小学生, 肠胃又开始隐痛。梁凉担心的看了他一眼, 要给他再倒点热水。

    “喔, 不用管他。”刘嬢嬢微笑,把普通话咬得更标准,“凉凉休息一下, 晚上出去吃得。”

    吴燕夏皱眉:“妈,今晚在家随便做点粥,吃点清淡的。我病了。”

    梁凉也跟着点头,但刘嬢嬢没搭理儿子, 所有精力都放在梁凉身上。

    吴燕夏的爹妈是非常谨慎的性格,极重视儿子带女朋友回家这件大事。原本打算请梁凉下一次餐馆,先观察下城里来的小姑娘都喜欢吃什么,再回家照猫画虎的准备。

    这股谨慎的原因,是他爹妈这两年,早就不开火做饭。

    吴燕夏爸爸以前办过学校,在学校食堂解决全部伙食,顺便就给自己骗了一个媳妇;如今当着村长又成了政府小官,平日除了应酬,早中晚一般都在局里的机关食堂解决。

    在他们的观念里,吃公粮而自家不用开火,这就是非常体面的事情,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现在,刘嬢嬢依旧握着梁凉的手,小姑娘的手比清晨的豆腐都嫩,笑起来也极甜。她随便生出来的儿子,考上最好的大学,又带回来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媳妇,刘嬢嬢不由深深钦佩她自己,果然是能干的女子。

    原本打算多问梁凉几句情况,却被儿子旁边的虚弱呻-吟几次打断,刘嬢嬢不得已的站起来,先去地窖给他端点药酒喝。吴爸爸则出门去买半斤小米,打算熬点小米粥喂儿子。

    等做完这一切,爹妈按照原计划,喜气洋洋的带未来儿媳出去下馆子。

    “可是他……”梁凉连忙回头想看吴燕夏,但门已经被无情的关上。

    “凉凉?凉凉???”

    病弱的吴燕夏就这么被抛弃在家,裹紧衣服,独自躺倒在沙发。

    “我真服了……”他喃喃地说。

    过了会,那只叫毛弟的猫悄悄的溜过来,睁着大眼睛看着家里的不速之客。吴燕夏记得上次回家,还没看到家里养猫,不过当时匆匆见了父母一面就走了,也没关注细节。

    “你又是谁?”吴燕夏低声问。

    毛弟依旧沉静地盯着他。

    “哈哈,小猫咪。”吴燕夏伸出手,想去摸它的小脑袋。

    毛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爪子一挠,吴燕夏的手上立刻出现两道轻微的血痕,不得不强撑病体,赶紧把新的伤口消毒了一下。

    不受欢迎的某人沉下脸:“猫,就是矫情!”

    梁凉是一个在生人面前很拘谨的个性,但和吴燕夏父母这顿饭吃的气氛确实很好。

    吴燕夏爸爸对松桃很熟悉,曾经又当过老师,目前负责县教育和旅游,几乎能把《松桃县志》倒背如流,介绍这里的地名原本来自松江,原来叫松桃河,漫山遍野都是绿柑子树和黄橙子树,红红绿绿等等等。

    整个吃饭的过程,他几乎没问梁凉和儿子的情况,反而滔滔不绝又自豪的诉述松桃这个小城有多美,如数家珍的说了什么苗王城,南长城,宋涛草海,潜龙洞等等景点,显然非常的爱自己家乡。

    梁凉则被刘嬢嬢热情邀请着,吃了小半条现杀现烤随后以鲜椒入味的烤鱼,又吃了野生凉粉,和花生芝麻红油拌好的凉面。

    她边小口吃着香芹杆黄瓜土豆西兰花魔芋丝莲藕莴笋,边沉思,如果这盘菜自己来卖,至少开价三百。

    嗯,配菜还得另算。一盘配菜,至少能再卖出二十块,绝对有的赚。不过运费应该不便宜,现在松桃的直飞物流依旧很高。

    刘嬢嬢越看梁凉,越觉得满意。她欣赏完梁凉的脸后,终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梁凉的衣服,不过不知道什么是LO装,就觉得裙子有点像瑶族。这小姑娘真的是汉人吗?真的不是儿子避免今年公务员考试,从什么“多彩云南”之类后台租来的舞蹈演员吧?

    不知觉间,三人各怀心思,就已经彻底把吴燕夏抛在脑后。

    某人在自己家洗了澡,孤寂的喝了半碗小米粥,默默的玩着手机,随后被魏奎在游戏里堵住,在游戏很恶毒的抽打了一顿。

    直等到晚上八点多,父母和梁凉依旧没回来,

    根据梁凉父母的严格要求,他们的宝宝只是来旅游,顺便大驾光临到吴燕夏的家乡。名不正言不顺的,也绝对不会屈尊住在他家里。吴燕夏从不为这点小事计较,依言订了个松桃国际大酒店,打算他们吃完饭后回来,把梁凉送过去过夜。

    但吴燕夏也确实等困了。他刚打算合眼睡一会,突然感觉有人在用粗糙的手背轻轻摸自己的脸。

    “夏夏哥哥,你真的好坏好坏的啦。你舍得让人家如花似玉的年龄,就独守空房这样子咩……”

    夹杂方言的台湾腔不要太熟悉,吴燕夏哼了声,睁开眼睛,看到那张咧嘴大笑的脸出现在眼前,他努力克制着把对方扔出去的冲动。

    “小舅舅你……”吴燕夏已经后悔把自己行程告诉小舅舅了,“我爸妈临走前都锁门了,请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怎么永远就像个小娘们似的!”小舅舅一脚就把他往里面踹了下,自己潇洒的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

    小舅舅依旧穿着上次从吴燕夏那里坑来的西服,拿着一罐开了一半的啤酒,从胳肢窝下再扔了个纸包,砸在吴燕夏脸上,吴燕夏手忙脚乱的接住。

    “这孩子,回来也不提前说!你舅舅我,还是为你精心的准备了见面礼。”

    吴燕夏不怎么感兴趣的抽搐下嘴角,随手把那纸包拆开,看到黑乎乎的两条干瘦肉块,就有不详的预感。

    “解释下这是什么?”

    “你看看你,体质这么弱,总是在睡觉,绝对是肾虚。我找来几条野牛鞭,以后让你妈给你炖汤补一补。还有条虎鞭,之前偷偷卖出去一条,早知道就给你留下了。”小舅舅一拍手,亲切的说,“才几点啊,年轻人就要 high !陪舅舅蹦迪去吧!”

    “……你活在改革开放后吗,蹦迪?”

    吴燕夏气笑了,他没想好自己该大方的笑纳,还是该把牛鞭狠狠塞到小舅舅的鼻孔里,最终只能懒洋洋的把牛鞭一扔,“去去去别闹,让我休息会。肠胃不舒服。”

    小舅舅立刻来劲了,他嘲笑外甥:“吴燕夏,你是不是男人,那么娇贵!你看看舅舅我,这辈子从来没有体会过’肠胃不舒服’”

    吴燕夏思索了两秒,强憋着笑,正色回答:“小舅舅,等我养好身体,你外甥可以作为一个男人,让你体会一下肛肠不舒服的感觉。”

    咦,什么意思?小舅舅对那些弯弯绕绕的话,需要反应一会,等在吴燕夏暧昧的目光中,醒悟男人的肛肠代表什么意思,一口鲜血都吐出来。

    身为情场老手,小舅舅又被自己读书略多的外甥调戏:“吴燕夏,你太他妈淫.荡!现在又怎么变得 gay 里 gay 气的!”

    吴燕夏早就笑倒在床:“小舅舅,我是顺着你说的,我本天生正直,但为了你,千千万万遍——这句话,是不是听起来不那么淫.荡?”

    “老子他妈先宇宙流星锤先砍死你!”

    小舅舅二话不再说,翻脸就要追打他。吴燕夏见势不妙,立刻光脚往外跑,正好撞见了刚回家的父母和梁凉,他笑着先躲到梁凉背后。

    梁凉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虽然茫然,但下意识的就张开手臂,把比她高很多的吴燕夏护在身后。

    小舅舅高举着拖鞋追出来,看到姐姐姐夫带着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孩子回家,不由呆了下。

    吴燕夏已经从后面把梁凉拦腰抱起来,紧紧搂到怀里,他笑着说:“小舅舅,这小姑娘怎么样,嗯?”

    当着这么多人,又有长辈在场,梁凉被他抱得双脚腾空离地,她窘极了,推他手臂:“快放下我!”

    吴燕夏眼睛发亮,含笑凝视着她。当他看到梁凉穿着LO服,像一翎粉红色的羽毛,从门外与他爸爸妈妈一起,有说有笑的回来,仿佛她也是自己家里的一份子,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奇妙踏实感情。

    梁凉,小老婆……他以前调侃乱喊的称呼,仿佛有了更多意义。

    吴燕夏一放下梁凉,笑着对他爹娘说:“爸,我打算带她回苗寨玩两天。”

    吴爸爸依旧简单的点了下头,刘嬢嬢看着儿子与梁凉的无间亲密,再次鼓励自己,这应该真的不是演员。

    他们对面,小舅舅几乎惊叹的盯着梁凉的脸,她洁白漂亮的脖子,他胸口仿佛被重重一撞,瞬间居然脸红了。直到旁边吴燕夏爸爸锐利的目光望过来,才手足无措的把还在举着的拖鞋放了。

    “你好。”小舅舅难得的正经,也不理睬吴燕夏在旁边恶意又得意的眨眼,他低声跟梁凉打招呼,“我是吴燕夏的小舅舅,我叫……”

    梁凉礼貌的微笑,她依旧被吴燕夏紧搂着,轻声说:“您好,我听夏夏提起过您。”

    “是,是啊?”小舅舅都不敢抬头看梁凉,只感觉她的纤指就要触碰到自己掌心。

    吴燕夏却半开玩笑的拦住了:“老子的女人只能看,不准乱摸!”

    小舅舅的心刚有点乱,吴燕夏就先被他爸爸呵斥:“谁是你老子?”

    随后,吴燕夏就被自己老子抓到书房,吴燕夏他爸淡淡的看了一眼还在偷看着梁凉的小舅舅,顺手把小舅子也提溜过来训话。

    梁凉坐在客厅里,乖顺的等着吴燕夏把自己送到酒店。她这才有机会,把带来的礼品都送出去,也就是茶叶和丝绸啊。

    刘嬢嬢也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只是有点遗憾:“怎么不在家住?”

    他们一家子的占有欲都强,刘嬢嬢喜欢这漂亮傻气的小姑娘,也把梁凉视为儿子的所有物,但她闹不清楚,别的民族未出嫁的姑娘怎么个仪式,也就问了几句。

    梁凉早从刘嬢嬢口中知道,这块地基,是吴燕夏买来孝敬父母的,也是他找的建筑师自建别墅。刘嬢嬢平日带着毛弟,迁就吴燕夏爸爸工作,夫妻住在位于县城中心两室一厅的小区筒子楼里。

    因此这别墅大多数时间都是空着的,晾草药,他们夫妻也就在周末回来,以及儿子来的时候和苗寨里亲戚探亲过来接待客人,因此,小舅舅也握有一把钥匙。

    “其实应该租出去的噢。”刘嬢嬢遗憾的说,“装修的蛮好。”

    梁凉也认真的出主意:“别墅不太好整租,租商用的话很毁房子,以后可以试着做民宿嘛。”

    刘嬢嬢一直自豪觉得,自家经济水平,在县城里绝对算中上流。虽然每次这么说,见过更多世面的吴燕夏父子都联合起来打击她的盲目自信。但现在,看着梁凉,刘嬢嬢确实发现,这漂亮小姑娘虽然文静,总是抿嘴笑不说话,实际上,在娇甜无比背后又隐藏那么一点傻奸气息。

    听说,她自己在大城市里开了个餐厅?

    刘嬢嬢看着梁凉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好货色。如果儿子娶这小姑娘的话,聘礼该送多少比较合适?她已经开始在脑子里,仔细的算数。

    半小时后,吴燕夏被他爸爸放出来,又被他妈妈拉过去叽里咕噜的说了半天,塞给他个大盒子。

    吴燕夏拉着梁凉坐上出租,才终于舒一口气,今天这一通忙乱。

    他熟门熟路的说了酒店名和街道,其实也是刚刚从手机地图上查的,吴燕夏胳膊肘勒住梁凉的腰,低声问:“抛下我,今晚吃什么小灶?”

    梁凉还没回答,吴燕夏的唇直接强迫的追过来,他低头吻住她这两天被薄软的唇瓣。缓缓辗转含进去,又皱眉吐出来,用上下牙齿的力量,再在令她发痛的边缘里惩戒的深咬了一下。

    “吃了烤鱼?”

    吴燕夏早就闻到她身上那股馥郁的、夹杂飘香炭烧味道,梁凉平常总是出入后厨,不用香水不涂甲油,身上就有点像风干掉的西柚皮香薰蜡烛,非得凑近了才闻到带着幽幽的软香气味,不像现在,米酒味、烤肉香、重酱辣子,奶香和各种烟火味道,厮打着扑过来,他笑了,“真不习惯。你回酒店就去给我好好洗一下。”

    梁凉不好意思的捂着脸:“今天也挺好吃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沾染烧烤的味道嘛,今天又是吃吃吃的,都来不及洗澡。

    随后,吴燕夏正襟危坐:“吃鱼,辛苦你了。”

    “嗯?”

    “据说,据说啊,苗族姑娘在出嫁前,会提前一周都得吃鱼,特别是鱼泡和鱼肠。所谓虾生鱼养,”吴燕夏再把胳膊搭在她肩膀,在她耳边一本正经的小声说,“多吃鱼也能在洞房花烛夜,帮新娘顺利high起来。这是催情的好东西,我看,你以后得多吃。”

    梁凉愣了愣,面红耳赤的反驳:“我就是开餐馆的,店里烤物都不单独区别进货的,全部可以生吃的!骗人,鱼怎么可能催情嘛,真的这样,都,都没法做生意!”

    “什么?”吴燕夏也喷了,“这有什么可比性?我说的,肯定要往鱼肚子里面掺特殊的草药,得特殊烤炖还得喝酒的那种吃鱼法!你那是日本人民食无鱼的文化!自然不是花姑娘的干活!”

    酒店前台登记的时候,被反驳的哑口无言的梁凉,很是气鼓鼓的攥着行李箱的把手。

    吴燕夏笑着拿房卡在她眼前一绕,随后搂紧她的肩膀:“小老婆,待会放下行李,今晚再带你去乌江旁边转一圈?”

    梁凉打着哈欠:“不要,真的好累。而且,我得先用酒店里的座机,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又想起来,“你妈妈塞给了我一个红包。”

    “给你你就收。”吴燕夏顿了顿,再面无表情的说,“但你身怀巨款,万一酒店治安不好,今晚独自睡觉,不合适吧。”

    梁凉终于找到机会嫌弃他:“你不是刚吃坏肚子,都没什么体力、也没法保护我的样子。”

    吴燕夏一眯眼。

    今晚居然是第二个人嫌弃他体力不好。但显然,梁凉比他小舅舅更聪明一点,她在吴燕夏在那三寸不烂之舌开始前,又赶快说:“如果你能背着我,从楼梯口一直走到客房,你今晚就可以留在我房间里。”

    吴燕夏低头看了眼梁凉的房卡,很好,足足14层。

    爬楼,这真的就是要榨干他的体力,和……肠子。

    “算了……今晚就让你我都歇歇。”他神色坦然地拉着梁凉走进电梯,目光却思筹什么,露出个很意味深长的笑容,“养好身体,才能做大事。”

    梁凉起了鸡皮疙瘩,她连忙强调:“你绝对不能半夜跑进来!”

    “好。”

    吴燕夏很好说话的帮她推着行李,到了客房后,把她安置好。

    随后他果然没有多逗留,甚至走到门外的时候,为表坦荡态度,都嘱咐梁凉在里面把几个暗锁都插上。

    梁凉完全不客气,依言牢牢的锁上三层门。吴燕夏在门口耐心的等着,也试探着拉了好几下,感觉外面强盗都完全进不来。

    这时候,梁凉就听到他隔着酒店的门,轻声的唤她的名字。

    “凉凉?”

    声音舒展自然。

    “嗯?”

    “凉凉,我爱你。”

    头顶上酒店的灯打下来,梁凉咕哝一声。

    ……啊,他怎么突然间又表白啊。

    她处于与平日生活迥然不同的异地,但这里又是他的家乡。这表白感觉听在耳朵里有不同的意味,像是有点假的台词,又像是自然而然。梁凉忍不住把脸贴在酒店的门上,耳朵和脸颊都热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贪杯喝的几杯酒弄的。

    现在不需要看着旁边的全身镜,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非常美,不仅仅是因为穿着最喜欢的LO装,而是被爱滋养得心安理得的样子,像蔷薇花瓣很饱满的次第绽放。她不再诚惶诚恐的自问和疑惑,所有容易开小差的微弱情绪,已经越来越稳定。

    她只是依旧用脚尖划着地毯,小声而害羞的问门缝:“那你说说,你爱我什么?”

    “不知道,但感觉胜于一切。”

    梁凉笑着“切”了声。

    吴燕夏轻声说:“明天早上六点,你到大堂里等我。我、爸爸妈妈一起和你吃早饭。”

    “好的。”

    “然后,我带你回苗寨。”

    ☆、第 130 章

    梁凉一大早扑腾着爬起来, 提前十分钟,准备到大堂等吴燕夏。

    昨天的LO装送到酒店干洗部,再换了一身“优芍药与银葡萄”系列。考虑到可能要去苗寨爬山,今天整套裙子在膝盖之上,上身是多重的荷叶边,主打的依旧藕灰色的撞色, 裙子由疏密有别的纱线蓬蓬的撑起来, 带着海芋花瓣的波动线条。

    穿了难得一穿的稍微运动风格的鞋。

    小舅舅在大堂沙发上看到梁凉朝着他们走过来, 转头跟吴燕夏搭话:“这大眼妹崽, 很像你小时候喜欢的魔卡百变小樱。”

    魔卡百变小樱?吴燕夏倍感诧异:“我什么时候喜欢那动画片?”

    “肯定喜欢。不然为什么叫你娘娘腔,我不喜欢的东西,你小时候都可喜欢。”

    从小到大, 舅甥都以拼命踩低对方的各种审美为荣,不过, 小舅舅的话不太可信, 比如他一直强调, 自己找女人的偏好是金喜善, 吴燕夏就冷眼看着他集齐了所有金喜善的反面。

    “我一直以为,你更喜欢御姐类型。”小舅舅遗憾的评论。

    吴燕夏确实记不清小时候的看片喜好,先皱眉说:“你早上不睡觉, 跟过来干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燕夏感觉小舅舅现在的眼神,就像狗看到一块全是肉的骨头,追随梁凉的时间长了点。

    这时候, 谈话的女主角唰的跑过来,抱了一下他胳膊,再乖巧的跟小舅舅打招呼。

    小舅舅脸上又有点烧,很殷勤的回了一声:“凉凉,早晨好。”

    说完后有点恍惚,小舅舅搞的一夜情太多了,每次他睡醒就跑,早忘记清晨跟女人打招呼的感受。

    吴燕夏顺手接过梁凉的那个大行李箱,小舅舅则继续笑容满面的跟她搭话:“起得太早,累不累?”

    对哦。去苗寨的话,又不赶时间,为什么起的这么早。梁凉昨晚也忘记问,她光是把两天拍的食物照片发给爸爸妈妈,就吭哧吭哧花了半小时。

    梁大狐狸是很蔑视的看着那些照片,再和梁妈妈嫌弃这食物八成不干净,但活生生的大半夜看饿了,又假仁假义的在床上拿饼干吃,被她妈妈臭骂一顿。

    吴燕夏很有把握的解释:“七点钟我们开车上路,路上还有晨雾。等到苗寨的时候,阳光照下来,雾全散开。景色难得,想带凉凉看看。”

    他今天已经恢复了精力,还是穿着简单的灰色T恤,平静说话的时候,就是深不可测的冷面孔。

    小舅舅和吴燕夏一般高,身材很好,但吴燕夏的腰居然比小舅舅细了不少,肩宽点,反正各方面都会更好看点。一开始仅仅觉得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还挺暖,然后到声音、眼睛、手臂,整个人就很独特。

    梁凉对着吴燕夏,很花痴的傻笑了半天,罕见的被他瞪了一眼。

    松桃,不设防的小城。

    河水青青,河道极弯。路边偶尔有穿着黑蓝色衣服的少数民族,挑着扁担,慢悠悠的路过。

    吴爸爸和刘嬢嬢,被儿子在大清早拽起来吃了一顿早餐。不过对吴燕夏的决定,他们家里没人反驳,他是家族里的族宠,从小干什么都有自己的主意。

    去得早,几乎是早餐店第一拨客人,坐在最好的位置,什么都是刚出锅的。刘嬢嬢从早市买了新鲜的水果和酸奶,也一道摆在桌上。

    窗外微熹,照在梁凉细细的手腕、微卷的秀发,和她翘起的鼻尖。

    确实很像动漫人物。

    对面小舅舅不由又看呆了,但随后打了个冷战,只见吴爸爸和刘嬢嬢都眯着眼瞪着他,尤其是跟着苗药王学过一段时间采药的亲姐姐,面容有点狰狞。

    刘嬢嬢微笑说:“小弟,专心吃你的泡菜喔。”

    等早餐结束,吴燕夏订的车已经等候在门外。

    吴燕夏能咬牙早起,绝对不肯多走一步,让司机开车把他爹妈先送回机关和家,回头的时候,小舅舅依旧若无其事的赖在车上。

    吴燕夏看了他一眼:“你打算做电灯泡,还是做识趣的舅舅?”

    他的态度比较自然,小舅舅的劣习就是见了美女走不动道。

    小舅舅脸皮更厚,他特别社会的一搭梁凉的座椅背:“哎呀,我可伤心。你小子有了女票忘了娘舅,会下阿鼻地狱。来,凉凉你评个理。”

    梁凉抿抿嘴。

    她的性格,一直都对周围的环境和人非常敏感,吴燕夏爹娘的态度极友善,都仍然拘谨极了。眼前这个小舅舅,她很早察觉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看自己。梁凉倒没往别的方向想,但身为LO娘,最最最讨厌别人盯着自己猛打量,感觉怪怪的,没有礼貌。

    梁凉不太喜欢这个小舅舅,小声开腔:“您今天没工作吗?如果没重要的事情,跟我俩一起玩呀。”

    吴燕夏也头痛地说:“对,你没正事?”

    小舅舅被这么提醒,倒是想到跑来县城确实是“工作”的,他待会还得滚到防疫站,面对如织的病牛啊病羊啊病马啊。

    “你带凉凉回去住在外祖家?那里条件不太好,她能习惯,就留在松桃么。”

    吴燕夏已经把小舅舅那边的车门直接拉开,冷笑的把他踹下去:“山里条件确实不太好,我承认这个。但那里风景很美,她也会承认这个。”

    梁凉笑嘻嘻的看着小舅舅被吴燕夏一脚踹下车,完全不同情,只乖巧的对他招手道别。

    吴燕夏看着她狡黠的笑意,也拧眉笑了:“守妇道啊,笑不能露齿。”过了片刻后,又假意抱怨,“总是给我惹麻烦。”

    “我才没有呢!”

    迎着正冉冉升起的朝阳,车一路往山深处奔去。

    果然就像吴燕夏所说,山雾退的很慢,车形势在道路如同在渺渺仙境。只能看到窗外各种山树融合的润泽绿色,车越过青梯田,高架桥,现代文明仿佛随着窗外夹着的风,正缓慢吹散。现在山林都是承包制度,更多的种着松树柏树等用材树。但苗寨的附近也都会栽有枫树,枫树是苗族的图腾树,苗语称为堵冥,代表母亲树的意思。

    梁凉在后座系上安全带,避免因为车的转道而乱晃身体,司机和吴燕夏间或聊了几句,说的方言,她都听不懂。

    没一会,吴燕夏微笑翻译:“他在问我,为什么想带你回来看。”

    “对啊,为什么?”她也奇怪。

    梁凉本来想在松桃小城悠闲的逛逛,吴燕夏爸爸介绍的景点,听起来都很有意思,但吴燕夏直接把她拉到苗寨。

    吴燕夏看着窗外,他漫不经心的说:“因为我去哪儿,你就得跟着我去哪儿。我现在来苗寨上坟,你就得陪在我身边。还有,马上要满月了。”

    梁凉皱了下鼻子“满月有什么稀奇的。啊我懂了,满月的时候,你会变身为狼人吗?”

    吴燕夏听到这话,伸手就轻佻的拍了下她膝盖:“梁女士,我随时能变狼人。”

    梁凉用目光控诉他的不纯洁,司机大叔还在呢,她又不肯说话了,继续趴在窗子往外看。

    有一段新修的二级路还没有硬化,车开到一个地标处无法继续向前。

    距离苗寨,也没剩几分钟的路程。吴燕夏便牵着梁凉,慢慢往里走。山坳里空气极好,但也有昨夜篝火的味道,周围时不时传来鸟啼,土路铺着干稻草,而因为气温低,雾气依旧弥漫在他们身边,像情人的吻般徘徊不走。

    徒步了一小会,梁凉的身体没有随着运动热起来,拉着吴燕夏的小手越来越凉。

    他搂紧了她:“冷了吗?”

    “不是冷。”

    梁凉一直东张西望,她内心有隐约一个预感,带着紧张。

    几分钟的功夫,两人终于走到苗寨门口,吴燕夏时间算得很好,也就在这个点钟,头顶阳光开始像刚成型的出炉酥糖,从高处以泛滥、无忧无虑的姿态穿破而洒下来,而身边升腾的雾气终于被抽走。

    天空是有点天真的硫蓝色,山风吹过来,一切就像掀起朦胧的面纱,整个苗寨逐渐清晰。

    梁凉也终于看清眼前的一切,不由自主的,在吴燕夏怀里打了个哆嗦。

    明明第一次来这苗寨,然而她又莫名眼熟。

    因为在梦里见过。

    这就是幻境里出现的苗寨!这个地方,居然真的存在!

    苗家吊脚楼,全部依照陡峭山的走势而接踵建立,从山脚到山顶,左右连片。黑色的房顶,远远望去,有一种气势恢宏的感觉。

    苗寨其实不大,六十来户人家,二百多人口。

    现实中的苗寨,早就有了现代化的建筑。松桃冬季低温,如今只有最贫困的村落才是传统的木房和蓬草,经济情况稍微好一点的人家,早就采用砖房或水泥混砖的建筑,重新拆掉老房,或在老房边建了新楼。

    吴燕夏拉着梁凉,熟门熟路的进去,

    他略有伤感,记得童年时期村寨总是很热闹,放牛的、唱山歌的、采药采蘑菇的,欢声笑语不断。如今进山都不见年轻人,留守的小孩和老人居多,稀稀落落的晒太阳。

    建筑多,人少,暖洋洋的日光洒下来,洒在陈旧的白墙上有点像淡淡的橡皮粉色,带着极其安逸的气息。

    梁凉却像坠入梦境般迷茫,此时此刻,那些古屋果然都像梦里那样破旧,但苗寨的布局和道路完全没有变。

    她发抖的往苗寨中央走,路过梦境里相同的房屋和草垛,断垣和残壁,越走越慢,最后终于噙满眼泪。

    吴燕夏停下脚步,他疑惑的问:“凉凉?”

    “我好怕……”梁凉也不管周围人好奇的目光,把脸埋到吴燕夏怀里,虽然是白天,但四周似是熟悉又似陌生的环境,都让梁凉想到那一段奇幻惊险的经历。

    梁凉真的怕起来,不仅怕再看到苗寨中央那座用巨蟒身骨撑起的诡异吊脚楼,也怕吴燕夏不记得他,笑嘻嘻的让自己独自离开。

    吴燕夏皱眉没说话,他微微弯腰,把开始啜泣的女孩扛在背后,继续拉着行李箱坚定的往里走。然后,他轻声说:“凉凉,你抬头。”

    梁凉搂紧了吴燕夏的脖子,过了好一会,才敢抬头。

    苗寨中央依旧是极阔的空地,但根本不是什么高脚楼,而是砖混结构的小楼房,墙体贴砖,上面有四个恢弘的大字“兴旺超市”。

    梁凉呆了。

    吴燕夏无奈地说:“这里早就成了超市,方便大家买东西的。当然,地理位置最好的还是村长家和宗堂,咳咳,也就我们家。但哪里有蛇撑起的楼,傻凉凉,我把你切块卖了得了。”

    门口有几个老婆婆,咧着没牙的嘴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吴燕夏向来就不怵,沿路走来,不管认识不认识都微笑着打了照顾,梁凉回过神来,也不哭了,但立刻不好意思的又把脸埋下去。

    吴燕夏索性继续把她背到自己外祖家。

    ☆、第 131 章

    大舅舅早就提前等候在门口。

    吴燕夏的外祖高寿, 健康的活到98岁,几乎是活神仙的岁数到去年才去世。大舅舅是一个矍铄的老头,人高马大,白袜黑鞋,身板很直,话也是不多。大舅娘很早就离世, 吴燕夏的表哥在二线城市工作, 几次要把父亲接过去, 大舅舅总说故土难离, 不肯迁移。

    大舅舅看到心爱外甥,问了妹妹家的情况,看到漂亮的梁凉笑着点头。

    梁凉确实发现, 苗族人民并不是各个都热情似火,她目前见过最热情的苗族男性, 好像只有一个小舅舅, 但他似乎不能成为典型。

    外祖家不是吊脚楼, 是一栋有点奇怪的、从外观上看几将坍塌的青砖石筒子楼。

    大舅舅独住一楼, 吴燕夏把行李放置到二楼客房,用消毒液洗了手。那里收拾的也非常干净,弹簧床, 有农村典型的花被子,墙上挂着一副药王和孔子的画像,桌面不伦不类的摆着毛主席人脸装饰的银盘子。

    梁凉环视一圈,对这里还是挺满意的, 反正不太敢住吊脚楼。刘孃孃昨天送了两个掺杂草药的蜡烛,她随身带过来点燃。

    回头的时候,看到吴燕夏居然上床,准备补回笼觉。

    “你怎么那么懒!”梁凉跑过去摇他,“我要出去玩!”

    “就睡十五分钟。”吴燕夏给她看手机里定的倒计时闹钟,他抱怨,“我爸妈家那只猫,昨晚就睡在我枕头旁边打呼噜,一只猫,打起呼噜像头高血压的牛,轰都轰不走。”

    梁凉盯了他会,才勉强同意:“那……你睡吧。可我这十五分钟干什么呀?”

    “你可以陪我躺着,或者下楼走走。对了,尽量别踩死这村子里的鸡。小舅舅上次喝醉后踢死邻居家一只鸡,被那婆婆强赔了两千五百块,”吴燕夏顿了顿,沉思着补充,“不过,这很可能跟他睡过邻居家的小寡妇有那么点关系。”

    梁凉咯咯笑了,她活泼起来:“我不会踢鸡的!”

    梁凉独处的时间,把苗寨按照记忆里的样子,快步走了一圈。

    她再次谨慎的确定,这确实是幻境里出现的地方。除了耳边没有从始至终潺潺而令人不安的水声,而苗寨里现代化建筑的地方,幻境里都是大片空白的黑色。大概神灯很讨厌这些,并不曾出现。

    左右看了下,梁凉走到曾经神灯蜕掉蛇皮的深坑。

    拨开灌木,眼前还是平底,仅仅有些金黄色、足有两人头高的高高干茅草堆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梁凉不由自己发了会呆。

    幻境里最后告别的时刻,神灯凑得极近,虽然当时沉默着没说话,梁凉却有种很奇妙的感觉,神灯仿佛是想把那橙黄色的摄人蛇瞳赠给自己似的。

    神灯,据说有能满足人类愿望的神奇能力,梁凉不由想,难道神灯想帮自己满足愿望?

    可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愿望总是变来变去,维持最久的愿望,好像就是吉兆能成为本土第一日料店。不对不对,最近的愿望又变成,吴燕夏这猪千万别失忆,不要忘记他承诺要娶她来着。

    但,梁凉如今又又又变了愿望。

    她很有骨气的决定,吴燕夏即使对自己求婚,绝对不能答应,一定要狠心的折磨他。自己也是有自尊的新时代女性,就像杨雨薇一样高傲。

    梁凉抱着这样的信念走回吴燕夏外祖家,大舅舅递给她半碗酒和几个鸡蛋。他家里不养家禽,怕鸡啄了珍贵的中药,所有食物是从邻居和超市那里买的。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老乡好奇的凑过来,很自来熟的坐在院坝里,对梁凉问长问短。大舅舅家从来没这么热闹,笑得核桃般的脸更皱了,也问:“你是夏夏处的小媳妇?”

    梁凉脸一红,轻不可察的点点头。

    大舅舅连声说:“好得很,好得很。夏夏不像他小舅,心能定得住,他不会对不住你。”

    “我总怕夏夏这辈子不好娶妻。他名字取得好大,燕在苗语里是凤鸟的意思,心高。”

    有几个对吴家情况知根知底的老人,七嘴八舌的把吴燕夏童年时期的事情都说几句。

    这个苗寨坐落于梳子山,据说山顶有一弯圆湖,四季不冻,传说由一条金鳞小龙守护。一旦小龙发怒,梳子山就会日日下雨。

    当然这仅仅是神话,没有任何一个村民亲眼见过这个湖。

    吴燕夏小的时候,由外公和外祖两个老头带大。但小男孩主意多,经常甩开他们,自己出去溜达,一消失就好几个小时。每次问去哪儿,小吴燕夏都淡淡的说到湖边玩。两个老人心中觉得诧异,悄悄跟在身后,却次次跟丢。

    想致富先修路,但苗寨里修路,一次次的修通,一次次又被雨水冲垮。后来老一辈的村组干部,请来了个盲人风水先生,对方说让把村长家的儿子每年接回来住。果然,公路就在吴燕夏回来过暑假的某一年修好。

    而为这个,苗寨里的村民也都知道吴燕夏。

    梁凉听着有点呆,话说至今都觉得吴燕夏身上有一种神秘气息,大仙果然从小就是,呃,小仙。乱想了会,她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大舅舅,这里蛇还多吗?”

    “哎呀没了,早没了哟,修公路后长虫恁少,鼠宰严重啊。”

    院坝里的人越聚越多,身为族宠,当苗寨的人知道吴燕夏带了女朋友回来,都走过来围观梁凉。

    大舅舅乐呵呵的给每个人都倒了茶,把梁凉众星捧月的围在中央,纷纷夸她漂亮、美、洋气,往她手里塞花生、糖果和一些晒干的农作物,她很多话听不懂,但脸红透了,只能诚惶诚恐的道谢。

    吵闹了一会,吴燕夏在二楼把窗户推开,懒洋洋地对下面喊:“凉凉,你爸爸给你打电话。”又打着哈欠说,“大舅,我再睡会,今天中午我下厨。”

    这才解救梁凉。

    但梁凉一关门,就被睡醒的吴燕夏抱在怀里,羊入虎口。

    “骗你的,我看你独自坐在下面太可怜,救你来了。”吴燕夏笑了。

    院子听不懂的方言说笑声,隔着还没阖上的窗户传过来,乡音不断,空气里的一层薄薄的轻尘,覆盖在赤.裸的皮肤上。

    弹簧床上,吴燕夏已经快手的把梁凉裙子都强剥了,他从后面压着她,在她脖子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两下,手臂牢固的缠着她,嘴里却说着不相干的话题:“今天中午我当大厨,梁老板想点菜吗?”

    梁凉被压得不能动弹,她浑身轻颤,也不知道因为两人在这阳光直射的上午就开始亲密,还是处于陌生环境里的习惯性紧张,或者,只是因为他们距离人群太近。

    楼下至少四十多个人,都聚在院子里热火朝天的聊天。

    “你会做饭?”她忍不住又走题的问,但这句话问出口后,梁凉从心里已经信了,吴燕夏看着懒散,但确实属于会偶尔自己下厨的那种男人,他万年独身独往,都把自己照顾得油光水滑。

    吴燕夏把她上衣都解开,指缝推搓着梁凉胸前的红晕。

    他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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