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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终章:爱的启示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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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和上次一样喝酒,也没有庆祝, 临近午夜时分, 林馥蓁和连嘉澍站在各自房间前。

    午夜钟声响起。

    “林馥蓁。”连嘉澍声音紧随其后。

    那声“林馥蓁”语气凝重, 林馥蓁站直身体。

    “林馥蓁, 早安。”

    “早安。”

    “新的一天。”

    是的, 新的一天。

    “林馥蓁, 即刻起,我和你将解除彼此间的男女朋友关系。”

    再好不过。

    不过,这话听着耳熟吧?

    二十岁的林馥蓁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说不定,连嘉澍的第二个一英里是为了达到这样一个效果,林馥蓁在心里不地道想着。

    伸出手,做出讨要动作:“面包和指南针。”

    置若罔闻, 连嘉澍深深看着她。

    说:“林馥蓁, 第三个一英里开始了。”

    收回手:“好。”

    顿了顿。

    “林馥蓁。”

    “是。”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我不会说第二遍。”

    “好。”

    “在未来一个礼拜时间里,你无任何提问权, 你更是没有第三种选择, 要么是要么不是, 选择‘No’就意味你放弃你妈妈;选择‘Yes’就意味你依然有可能凭着你的能力坐上通往终点的车, 直到一个礼拜后的此时此刻。”

    第一天, 连嘉澍准时出现在早餐桌上, 用餐时间依然不超过十五分钟, 期间没说任何一句话。

    楼梯传来有条不紊的脚步声, 林馥蓁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刚从花园剪下的花。

    “花很漂亮。”连嘉澍一边下着楼梯一边说。

    不置与否。

    脚步踩在地板上,顿了顿:“我上班去了。”

    “好。”垂手站立。

    脚步快到门口时变得迟疑了起来,最终停下,回头:“林馥蓁,我上班去了。”

    “好。”只能再次回应。

    连嘉澍还停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嘉澍,忘了你说过的话了?我们现在已经不是男女关系,所以,我不需要假装恋恋不舍跟在你身后送你上班。”嘴里说着,眼睛欣赏着手里的花。

    “林馥蓁。”

    “嗯哼。”

    叹气声:“你又自作多情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女友,我也无需和你说‘啊,亲爱的,粘在你嘴边的黑芝麻酱让你在这个早上看起来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手迅速往着嘴角,还真是。

    “如果位置正一点的话,你就变成女版希特勒。”连嘉澍笑着打开门。

    侧耳听车子远去,把花放进花瓶里,再去浴室把嘴边芝麻酱清理干净,林馥蓁一边想着,这个早上也没有什么不同。

    坦白说,午夜时分连嘉澍说的那番话让她觉得紧张。

    这个上午,林馥蓁前往附近图书馆还书时发现身后多了两个人,两个年纪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人,从衣着到神情都和这个社区看着格格不入。

    她脚步快,那两个女人脚步也跟着加快,她脚步慢两个女人脚步也跟着她放慢,更有意思地是,从那两位似乎毫不惧怕被她发现。

    图书馆门口,林馥蓁问那两个女人:“你们在跟踪我?”

    “是的。”其中一位说。

    坦白程度让林馥蓁有点发懵:“为什么?”

    “这个问题只有连先生才能回答您。”另外一位说。

    她就猜到这事情和连嘉澍有关,林馥蓁拨通连嘉澍手机。

    “这么快就忘了我说过的话?”连嘉澍语气有点冷,“最后一个礼拜,你没有任何提问权。”

    是的,连嘉澍是说过这样的话。

    抿嘴。

    这次通话后果导致于林馥蓁没有了手机,连嘉澍说没收她的手机有助于她能牢牢记住他的话。

    从图书馆回来,林馥蓁发现房子里所有能连接到网络的现代设备都消失不见,电视信号被掐断,就只剩下几个付费频道,连电话也没有了。

    开始她还以为是出故障了,一打开门。

    门外站着两尊门神,那两位告知她屋里发生的一切是她们同行的手笔,这意味这一切都是连嘉澍的意思了。

    对了,现在她没有任何提问权,既无提问权也没有抗议空间,因为,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接受要么不接受。

    不接受就代表她出局。

    好吧,也只不过一个礼拜时间。

    正好,她可以利用这一个礼拜打理一下花园,今天早上林馥蓁发现一件美妙的事情,之前为了应付任务种下的几株玫瑰居然开花了,沾着夜晚的露珠,这让她站在花园发呆了好几分钟。

    下午,来了几个人。

    这几人开门见山说是受了连嘉澍的委托而来。

    一男两女,他们先是给她拍照,再给她量身材尺寸,折腾了大约半个小时才离开。

    从那几人的衣着乃至举止林馥蓁猜应该是混时尚界的人,说不定是连嘉澍嫌弃她衣柜里的衣服太寒酸了,要给她购置几件像样的礼服,目前,林馥蓁也只能这么想了。

    晚餐时间,林馥蓁好几次都忍不住去看连嘉澍,嘴巴也张了好几次,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对了,这里值得一提地是,在知道四喜丸子蔬菜汤是她自学成才之作时,连嘉澍要求她每天晚上都做四喜丸子蔬菜汤。

    “它味道还不错。”很是勉为其难的语气。

    摆在餐桌上四菜一汤,当然,那一汤就是四喜丸子蔬菜汤,很快,四喜丸子蔬菜汤少了一半,剩下四样菜连嘉澍动也没动过。

    其实……小炒牛肉也很不错,那也是林馥蓁照美食指南做的,随着次数多了,味道越来越好。

    四喜丸子蔬菜汤眨眼功夫就只剩下三分之一,他都把她的份量也吃了。

    “我保证,它的味道也很不错。”林馥蓁指着小炒牛肉说。

    连嘉澍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眼神有点冷呢,甚至于带有一点点心有余辜。

    连嘉澍还是没去理睬小炒牛肉。

    心里一动,林馥蓁低声说:“那是我照着书上学的,开始味道的确是不怎么样,但后来味道变得很不错。”

    连嘉澍又看了她一眼。

    片刻。

    “真的?”问。

    点头。

    “真是你自己学的,不是别人教你的。”

    再点头。

    迟疑片刻,连嘉澍目光落在那碟小炒牛肉上。

    再几分钟后。

    “味道还可以,以后可以多这个。”连嘉澍说。

    连嘉澍的话在那个瞬间让林馥蓁的心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懊恼了起来,懊恼中又多了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

    晚餐过后,连嘉澍去了书房,直到十一点左右时间才离开。

    要去厨房得经过客厅,这个时间点连嘉澍去厨房一般是奔咖啡去的。

    果然,不一会时间厨房传来了咖啡香,这个时间点喝咖啡绝对不是因为品尝它的香气。

    想了想,林馥蓁来到厨房,连嘉澍正在往杯子里倒咖啡,用的是最大号马克杯,再想了想,林馥蓁说:“咖啡晚上还是少喝好。”

    连嘉澍回过头来。

    夜太安静了,她说话声虽然不大,但一字一句被夜的安静衬托得十分清晰,清晰中带有一点点突兀。

    推了推眼镜,说:“中午我看到布莱恩的新闻,他在西班牙冲浪。”

    布莱恩是连嘉澍的朋友,那天前往波尔多度假的人之一。

    放下咖啡壶,问:“为什么要看布莱恩的新闻?”

    还没等林馥蓁回答,连嘉澍滔滔不绝:“那家伙是著名的花花公子,小时候是多动症患儿,成年后也没闲着,只不过从手脚扩及到嘴巴上而已,正常时间他一般不会暴露自己缺点,但一旦喝点小酒,那张嘴比起集市里的长舌妇们有过之而不及。”

    滔滔不绝的言论让林馥蓁有些措手不及,心里还想着,连嘉澍这样算不算在背后说朋友的坏话。

    坏话还在继续:“不要看他一副精明样,其实他以前没少干过蠢事,他小时候天天喝咳嗽水,不咳嗽还是照样喝,没人知道为什么,一旦断了咳嗽水就找妈妈哭鼻子,直到十五岁这个奇怪癖好才没有了,不过改成嗑药了,嗑药吸大……”

    “这些话我不想听!”林馥蓁打断连嘉澍的话,关于布莱恩以前的糗事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为什么不想听?!”语气咄咄逼人,一步步朝着她走来,停在她面前,横抱臂膀,“那家伙踢球只会把脚下的球踢到对方球门去,投篮只会投三不沾,团体赛永远在拖后腿,也就冲浪能拿出手,但也性属于花拳绣腿,充其量也只能骗骗不懂冲浪的女人,一个大浪过来,第一个趴下的人肯定是他……”

    “连嘉澍,我没兴趣听布莱恩的事情。”林馥蓁再次打断连嘉澍的话。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布莱恩冲浪的事情?!”连嘉澍声音一点也不小。

    林馥蓁慌忙朝连嘉澍做出安静的示意,就深怕他的声音把附近的栖息的鸟儿们吵醒。

    他皱眉。

    她瞪眼。

    “林馥蓁?”压低声音,表情写满她要是不把话说得清清楚楚的话,今晚谁都不能好过。

    眼睛绕了一圈,再次推了推眼镜,低声说:“布莱恩……”

    在连嘉澍咄咄逼人目光之下,林馥蓁把布莱恩改成那家伙。

    “那家伙肯定不会在深夜十一点时喝咖啡。”

    连嘉澍眉头皱得更紧。

    好吧,那她就不拐弯抹角了,原本她是想要连嘉澍和他的朋友学学,比如该工作时就工作,该休息的时候休息,把一些事情适当交给自己下属。

    “晚上不要喝咖啡,伤胃而且影响睡眠,对身体不好。”

    在说那些话时林馥蓁自始至终都低着头。

    周遭就是剩下鸟儿们拍打翅膀的声响,时不时的一下。

    “林馥蓁。”低哑嗓音来自于头顶处。

    “嗯。”

    “布莱恩的新闻你是从哪里看到的?”连嘉澍问。

    抿嘴。

    “林馥蓁?”

    抬头,说:“我从报纸上看到的,和牛奶放在一起。”

    这个社区的人们依然保留着对传统媒体的偏爱,几乎每家每户的牛奶箱都放着新鲜出炉的早报,她的牛奶箱也有早报,中午无赖时她就打开了早报。、

    “林馥蓁。”

    提不起劲回答。

    “你以前都在十一点睡觉,如果没什么事情,可以按照以前的生活习惯。”连嘉澍说。

    “好。”转身。

    这再好不过,不是吗?

    次日早上,林馥蓁看到贴在冰箱的纸条,纸条是连嘉澍留下的,意思大致是,他会在公司用早餐,晚餐也是。

    这也再好不过,不是吗?

    这天,林馥蓁没在牛奶箱里看到报纸。

    上午林馥蓁去附近超市买东西时昨天那两位依然寸步不离跟着她,结完账,看着超市门口的报纸自动贩卖机,心里一动,刚想把硬币投进去,手就被抓住。

    “你们干什么?”气呼呼问。

    “女士,这个问题需要您问连先生。”

    她就知道。

    下午,又有几人登门造访,这次是来量她脚尺寸的,那几人还带走她的手摸。

    那些人离开后,林馥蓁心里开始烦躁起来,烦躁中带着不耐烦,连嘉澍到底想干什么?

    晚上十一点,连嘉澍还是没有回来。

    次日,冰箱纸条换了,这次改成小画眉早安。

    这天,那两位连林馥蓁进入商场洗手间都跟进去了。

    她们不允许她在多媒体前停顿,禁止她接触任何电讯设备,这弄得林馥蓁都忍不住问起经过她身边的人:“先生您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吗?”“女士,是不是世界末日要到了?”

    十点四十五分,刷完牙林馥蓁打开洗手间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连嘉澍。

    理也没理,林馥蓁开始梳头发,头发早上刚洗容易打结,今天风大,梳了几次都不顺,甚至于头发都把梳子缠住了,咬牙,用力一扯,头皮一阵发麻。

    梳子被接管走了。

    不,不不,她的头发她要自己处理,当真烦了她就找一天剪掉。

    “不要剪。”像听到她心里话一样,连嘉澍轻声说。

    很好,刚刚她也只是一个恼火产生的意念,被连嘉澍怎么一说,林馥蓁发誓,一脱离连嘉澍就把头发剪掉,而且是越短越好。

    当然,她现在是不会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看来头发也认有漂亮脸蛋漂亮手的人,她的头发到了连嘉澍手里乖巧得很。

    “我五岁开始,就处理过各种各样的琴玄,我熟悉它们的心情脾气,你的头发和它们一样,一旦主人心情不好了,它们就会像不讲道理的孩子一样。”背后那道声线轻轻浅浅。

    这人在胡说八道。

    “我没有心情不好。”耐心解释。

    背后安静成一片。

    “我真的没有心情不好。”加重声音。

    这个时候,林馥蓁有点讨厌被说心情不好,一个礼拜已经过半,从二十一天到现在的就只剩下几天,她怎么可能会心情不好。

    连嘉澍还是没有应答,这怎么行,她得闹到他应答为止。

    “连……”

    “林馥蓁,下午我们拿到代替你妈妈的那位患者死亡鉴定单。”

    一呆。

    “在拿到鉴定单时你妈妈已经被从圣玛利亚医院转移到另外一个医院,接下来就等着法务部在鉴定单上盖章。”

    林馥蓁心里一紧。

    “别担心,我们请的化妆师很棒,连和你妈妈朝夕相处的护工也以为躺在太平间的是人是兰秀锦,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准备了DNA样本。”

    嘉澍让她不需要担心,就表示事情真的不需要她担心。

    点头。

    “现在,你妈妈和叶云章在一起。”

    百感交集。

    连嘉澍轻声笑了起来:“你妈妈主动要求叶云章留下来陪她,她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以前你妈妈对待她那位下属都是‘叶云章’‘叶云章’的,现在是‘云章’‘云章’,林馥蓁这听起来有点难以想象,对吧?”

    可不是,这简直是难以想象。

    从兰秀锦那个女人口中叫出“云章”时会是什么模样,知道真相的叶叔叔一定憋坏了吧。

    她跟着连嘉澍笑了起来。

    他笑声提高些许,她的笑声也提高了些许,笑着笑着两人笑作一团,笑到弯腰,笑到直起腰。

    再笑到面对面相互凝望,彼此嘴角处还带着笑意。

    他眼眶有淡淡浮光,而她眼角处溢出大颗的泪珠。

    “小画眉,别哭,这是好事情。”他拭去她眼角处的泪水。

    咧嘴:“我可没哭,嘉澍,我这是在笑。”

    “我也觉得,这是在笑。”他嗓音柔和。

    墙上钟表指向十一点,他们同时收起了笑容。

    他倾身向前,修长身影遮住了灯影。

    在那片阴影遮挡住她脸颊时,她垂下眼眸。

    唇映在她额头处:“小画眉,晚安。”

    眼前重新回归光明,关门声响起,小会时间过去,手往那扇门方向,嘉澍,晚安。

    那声“嘉澍,晚安”轻得像谁在深夜里的叹息声

    第四天,连嘉澍没在冰箱上留纸条。

    这一天,林馥蓁想出趟门被那两位阻止了。

    “女士,您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可以代劳。”

    自然,她无法向连嘉澍抗议“你剥夺了我的人身自由。”更不能问他这是为什么?

    这天晚上,连嘉澍没有回来。

    第五天,林馥蓁把花园该干的活都干完了,喜欢阳光的植物被移接到向阳地带;不耐寒植物搬到暖房;蔓藤类植物挨着围墙,假以时日它们的枝叶就能顺着围墙,来年,这个院子也会像这里社区居民家的院子一样,只需要踮起脚尖,眼睛就能收获一派欣欣向荣景象。

    这是一个适合晒太阳的午后,林馥蓁拿来毛毯,坐在花园秋千椅上,数着花园盛开的花朵,花数到一半眼皮就架不住,逐渐花和叶子连成一片。

    合上眼帘,日光落在眼帘上,很温暖。

    小径积满落叶,有人脚踩着落叶而来,脚步声落入她的梦里头,她在梦里头低语“回来了?”“嗯。”

    周遭回归安静,风吹过,落叶擦过地面“刷”的一声远去,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了,她在梦里头想着。

    梦里头有人在轻唤她名字“林馥蓁”。

    真是坏心眼,他总是那样,自己不睡也不让她睡,落在她眼帘上的光太暖和了,她一点也不想醒来。

    “林馥蓁。”

    紧闭双眼。

    “林馥蓁,猪。”

    手指动了动,想去打他一下,无奈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太困了。

    “林馥蓁,只会睡觉的猪。”

    手稍微提起,但最终还是力气不够垂落,继续闭着眼睛。

    “林馥蓁,猪,林馥蓁,只会睡觉的猪。”

    到底有完没完,这次她抬起手来了,手也就刚提到半空中,手掌就被如数包裹在手里。

    小会时间,林馥蓁意识到不对劲,嘉澍的手似乎一下子变得大而有力了。

    睁开眼睛。

    某年某日的嘉澍变成有着二十五岁面孔的连嘉澍。

    没事,她都习惯了。

    只是,她这会儿真的有点困呢。

    带着浓浓睡意开口:“嘉澍,我还困,我都困死了。”

    这声音飘在花园上空,是二十岁以前林馥蓁会对连嘉澍说的话,无论从语气还是那拉得长长的声线,带有一点点的娇气。

    风起,落叶擦过地面“刷”一声远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还来得大。

    “困的话,等会到车上还可以睡,飞机上也可以。”连嘉澍嗓音低沉。

    没等林馥蓁想明白这话后面的意思,连嘉澍用力一扯,被动站了起来,再被动跟着他离开花园。

    坐上车时林馥蓁脚还穿着防水靴,头发乱七八糟的,身上披着连嘉澍给她的长披肩,连嘉澍手里拿着她来时带的包,这几天一直跟着她的那两位其中一位正在给房子上锁,上完锁再关上围墙门,再坐上另外一辆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沿着花园围墙街道行驶,车身擦过秋千长椅,长椅还沐浴在大片的阳光底下,逐渐连同围墙被悄然甩在身后,那幢老式英格兰楼房一点点远去,一点点被夏栎树吞噬,覆盖,最终消失不见。

    回过神来——

    林馥蓁手抓住连嘉澍的手,眼睛直勾勾看着连嘉澍。

    “我们得离开这里。”连嘉澍迎着她的目光。

    眼睛还是一动也不动,手更紧揪住他的手。

    “我们回法国。”

    片刻,林馥蓁松开手,目光转向窗外,在连嘉澍手触到她手背时,她把手藏进披肩里。

    “我们还会回来的。”连嘉澍低声说着。

    心里冷笑,她怎么可能回到这里,当第三次太阳升起之时,她和他再无任何牵扯。

    车子沿着来时的路,沿途风景似乎和来时变得不一样。

    一排排一棵棵夏栎树;从夏栎树下延伸的街道;在草地上悠闲漫步的鸟儿们;空旷的篮球场;公园铺满落叶的长椅;妙趣横生的指路牌和涂鸦墙。

    孩子们在涂鸦墙上写下标语:哈利波特从这里前往魔法学校,年轻的梅林法师在这里召唤过巨龙,你们的邦德先生在这里闯过红灯,你可以沿着这条路找到罗马。

    “林馥蓁,你也可以沿着这条路找到罗马。”隔着一层披肩,连嘉澍手叠在她手上。

    目光从窗外拉离,正好落到穿在脚上的防水靴上,防水靴还留着花园的泥土呢。

    想也没想:“嘉澍,花园暖房没关,晚上花会被冻坏的,冰箱还放着给鸟儿们的面包,它们都是晚上时间来,它们自然不会去开冰箱,开不了冰箱就得饿肚子,这么晚了,你让它们到哪里去找吃的。”

    话说得越来越小声。

    真是……她都说了些什么奇怪的话,还有两次日出……

    “二十五岁的林馥蓁和二十岁之前的林馥蓁一样可爱。”沉沉声线如一缕一缕春风。

    披肩下的那双手忽然间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唯有躲藏得更紧。

    车子停在林朵中餐馆门口,连嘉澍下车,推开中餐馆门。不一会时间,和林朵肩并肩走出,也不知道连嘉澍都说了什么甜言蜜语,林朵笑得和她的名字一样心花怒放,两人甚至于还在门外停下脚步。

    这时,林馥蓁心里莫名其妙恼火了起来,连换鞋的时间都不给她,这会儿倒是和年轻姑娘有闲情聊天了。

    那两人目光不时间往她这里瞧,林朵还朝林馥蓁做出打招呼动作。

    这时林馥蓁再去看林朵,发现那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儿,身材高挑,五官秀美,往那里一站,惹眼得很。

    车子启动时,林朵还站在门口,一副要目送他们远去的架势,果然,车子拐弯时,林朵还像一个石膏像一样站在那里。

    对了,林朵手机还保留着几年前连嘉澍的照片呢。

    直到那具石膏像消失不见,林馥蓁以一种听起来比较满不在乎的语气问连嘉澍找林朵做什么。

    “我把房子钥匙给了她。”

    什么!

    “连嘉澍,为什么要把房子钥匙给她!”林馥蓁的声音一点也不低,甚至于听上去有那么一点点高亢。

    “你不是说花园暖房门没关吗?你不是怕那些一天到晚吵个不停的家伙们会饿肚子吗?”

    目光继续看着窗外,不说话。

    “有什么问题吗?”他小声翼翼问到。

    没问题,一点问题也没有,连嘉澍是房子的主人,他想把钥匙交给谁就交给谁。

    “你不喜欢我把房子钥匙给她吗?”声音更为的小心翼翼。

    这问题提得真可笑,还有,人家是有名字的,这个“她”充分说明房子主人和中餐馆主人交情不错。

    而且,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还算可以。

    一开口“连嘉澍,我觉得你和林朵很合适。”这话就蹦出来了。

    “林馥蓁,你又可爱了很多。”答非所问。

    紧接连嘉澍的话:“这话应该留到在林朵面前说。”

    他没再开口,只是笑。

    那笑声让林馥蓁心里懊恼了起来,刚刚的话分明是二十岁的林馥蓁才会有的语气,不仅这样,她还把那时的小家子气也一并带上。

    林馥蓁一把摘下脸上的眼镜,都是这幅眼镜搞得鬼。

    车子停在红绿灯口,这是惠特灵大街最后的红绿灯路口。

    窗外映着一张女孩的笑脸,那是在花店打临时工的女孩,女孩正冲着她笑,一边笑着一边朝她做出祝福的手势。

    真是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祝福的,仔细想想,林朵之前似乎也给她做过祝福手势。

    这个社区尽是住着奇怪的人。

    车子越过斑马线,那女孩连同写着“欢迎来到惠特灵大道”的指示牌一起远去。

    四十五分钟后,八千英尺高空,林馥蓁俯瞰着泰晤士河,伦敦标志性的建筑一个个变成小小模型,最终就只剩下英吉利海峡,飞机沿着法兰西的方向。

    抵达尼斯时,天际处有着万丈霞光。

    一下飞机,就有几名机场人员等在那里,一行人从特殊通道离开,她的身影投递在通道上,看起来像个阿拉伯人。

    现在林馥蓁的打扮和阿拉伯人没什么两样,长披肩充当阿拉伯头巾,连嘉澍还硬塞给她一个大墨镜。

    大墨镜外加阿拉伯头巾,想必,就连柯鈤也无法把她认出来。

    柯鈤……

    林馥蓁的手从连嘉澍手掌处挣脱出来。

    一行人再从机场内部员工停车场分别乘坐三辆车离开。

    林馥蓁和连嘉澍坐的车在中间,车几乎是全封闭式设置,透过黑压压的车窗就只能看到建筑的轮廓和日影,这让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坐在一辆防弹车上了。

    开车的人正是巫延吉,车子沿着埃兹的方向。

    远远,连嘉澍的家门口挤满了人,一抹抹身影分成两个阵营,个个□□短炮。

    到了这会,林馥蓁大约猜到一些,无非是连氏实业首席执行官最近发生了了不起的事情,民众对于这件事情谈论度极高,各路媒体投其所好。

    只是,到底连嘉澍遇到了什么事情,破产?看了一眼连嘉澍,一点都不像破产的人。

    还是……以前做的亏心事情被抖了出来,人们对于围观这类事情总是热情高涨,连嘉澍以前做的亏心事一箩筐可是也装不完。

    林馥蓁再看了一眼连嘉澍。

    冷不防,连嘉澍的手朝着她。

    下一秒,她的脸结结实实埋在他腿上,这人想干什么?

    一些画面在那个瞬间像影像胶卷,骤然间,脸红耳赤了起来,拼命挣扎,但头被按得死死的,一张脸被使命往着他腿上贴。

    这个坏家伙,他们这个样子看在巫延吉眼里会变成什么!用尽全力挣扎着,无果,刚想开口咬,冷不防,压在她后脑勺的手松开。

    林馥蓁直起腰来。

    车子已经越过大门边线,林馥蓁回过头去,透过正在关闭的电子门缝,她看到黑压压的人影,那些人正朝着门里的车辆拍照,闪光灯直把她闪得头晕脑胀。

    林馥蓁被安排在她以前住的房间里,打开门时,熟悉的场景,按照她喜好摆放的小物件让她误以为在这个黄昏,她只是去看日落去了,打开房间门,沿着日落方向,脚下的每一条小径都可以把她带到可以看到日落的所在,只有在嘉澍的家里,不管从那个角度都可以看到最美的落日,看完落日,顺着去时的路回到嘉澍为她准备的房间。

    站在房间门口处,林馥蓁一在提醒自己,她不是去看日落回来,这个房间她已经阔别五年。

    连嘉澍没和林馥蓁一起回来,他有个新闻发布会,新闻发布会地点就设在他家门口,等候在门外至少有不下一百家媒体。

    那么大的阵仗都让林馥蓁有点好奇连嘉澍新闻发布会的内容了。

    这是新媒体时代,遗憾地是林馥蓁没能在房间找出任何电子通讯设备,想出门透气,一左一右两尊门神传达:女士,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可以代劳。

    来送晚餐的并非南茜,而是一张陌生面孔。

    直到夜深沉,林馥蓁都没有见到连嘉澍。

    十点半左右,科恩给她送了热牛奶,德国人代替他主人传达:今晚好好休息,因为明天对于她来说将是忙碌的一天。

    德国人还广而告之,为了让她明天有足够精力,热牛奶里放了少量安神药。

    明天,是她和连嘉澍约定的第二十天。

    第二十一天,午夜钟声响起,她就可以完完全全摆脱连嘉澍了,这个想法让林馥蓁心平气和。

    当着科恩的面,喝下了热牛奶。

    一夜无梦。

    第二十天来临,林馥蓁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她床前的连嘉澍,一直以来,都是她爱赖床,他不爱赖床,就像很多个时日一样,他柔声告知睡眼惺忪的她:一起去散步。

    刷完牙,洗完脸,沿着他们以前爱走的路线。

    日出光芒越过半个山头,把海平面分成两种颜色,一半蔚蓝色一半淡金色,若干日光穿透树枝缝隙,横向折射,像一条条横在他们面前的金色琴弦,或长或短,或细或粗,他们的身体越过一根根金色琴弦。

    红嘴鸥和黑尾鸥是蔚蓝海岸区的常客,它们终日盘旋,跟着那只红嘴鸥,他们来到那棵苹果树下。

    “小画眉,我在那颗苹果树下吻过别的女孩。”他低声说着。

    她早就知道了,她还曾经因为这个落泪不止。

    “在那颗苹果树下,我还捡过小画眉的脚链。”他打开手掌。

    她在他手掌里看到被她遗忘在某年某日的脚链,是哪年丢的,来自于何种出处她已然不记得了,但肯定不是嘉澍送的,嘉澍送给她的东西她心里总是一清二楚。

    八点,林馥蓁回到房间。

    吃完早餐,换上外出衣服,把头发打理好在房间等他,都是按照连嘉澍的要求。

    九点,连嘉澍敲开她的房间门。

    连嘉澍身后跟着巫延吉,巫延吉手里拿着的东西挺多。

    把笔记本电脑,大叠报纸,若干杂志放下后巫延吉就离开了,林馥蓁承认她是有些性急,关门声刚刚响起她的手就往着那叠报纸。

    手被拦截。

    “林馥蓁,在你看那些之前我得让你先看别的。”连嘉澍把一张盖有法航印章的表格递到她面前。

    那是一份从香港飞巴黎的航空旅客名单。

    林馥蓁赫然在那份旅客名单中发现叶云章的名字,心跳加速,但她没在旅客名单中找到兰秀锦的名字。

    “你妈妈现在叫做张兰。”

    林馥蓁在旅客名单中找到一位名字叫做张兰旅客。

    张兰,名字取得好,对于避世的人名字越普通越好,小法兰总是精通各种各样的生存法则。

    “距离航班还有两个半小时,你妈妈刚做完全身麻醉手术,三十分钟后离开医院前往机场,十四个小时后,你妈妈将抵达法国。”

    点头,每当这样的时刻,她似乎就只剩下点头的份。

    “想不想见你妈妈一面?”他问她。

    怎么可能不想,她已经有五年时间没见到兰秀锦了,妈妈在她的梦里一会是大胖子,一会瘦得只剩下一双眼睛,不管是胖子还是瘦子都让她心疼得要命。

    重重点头。

    连嘉澍深深看着她。

    她都被他看得心里都慌张了,慌张之余又有一点点心酸,嘉澍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就好像,就好像她下一秒就会和他翻脸似的。

    她怎么可能和他翻脸,他做了那么了不起的事情。

    “林馥蓁,我刚刚说的那些你听清楚,想明白了?”

    “是的,听清楚,也想明白了。”柔声说到。

    “那好,你现在想看什么都可以。”

    刚刚心里还急着想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可这会儿,林馥蓁倒是有些迟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迟疑些什么。

    于是,她问:“嘉澍,你说过的,游戏不会有任何文字文件协议。”

    他淡淡应答一声。

    得到切确答案,林馥蓁这才来到搁置巫延吉带来的那大堆东西面前,深深呼出一口气,她到底要从那样看起呢?

    翻开报纸,彩色版面偌大的标题一目了然,再凝神细看,她没看花眼,再打开另外一份报纸,标题差不多。

    手越翻越急,从昨天到前天,再到四五天前,剩下的林馥蓁懒得去翻,直接打开杂志,财经版、娱乐版、名人版各种各样标题让人眼花缭乱。

    不下百份报纸,十几本杂志都在传达着同样的主题:连氏实业的掌舵人要结婚了。

    连氏实业的掌舵人是谁,连氏实业的掌舵人就是眼前这位。

    连嘉澍要结婚了,婚礼举行日期就定在明天下午。

    这场婚礼之所以吸引住这么多的关注度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其实她也有点好奇,只是在满足自己好奇心之前,她得和连嘉澍求证一件事情。

    林馥蓁来到连嘉澍面前,轻声问到:嘉澍,你要结婚了?

    点头。

    “婚礼就定在明天下午?”

    这回,只会点头的人变成了连嘉澍。

    所以,报纸上写的那些都是真的了,那么……

    “嘉澍,新娘是谁?”小心翼翼问着。

    和连嘉澍即将举行婚礼的女人是谁,相信这是蔚蓝海岸区半数以上的女人迫切想知道的事情,昨天连嘉澍在新闻发布会时说了,这个答案只能留在婚礼现场揭晓。

    这回,连嘉澍没点头没摇头也没说话,就只是看着她。

    “嘉澍,你看着我干什么?”声音在发着抖。

    他还是不说话,就只看她。

    她开始摇头,尖着嗓门:“告诉我,一切并不是我想的那样,连嘉澍,快告诉我!”

    “林馥……”他手伸向了她。

    呆呆看着他,眼看他的指尖即将触到她的脸颊,大力逃开。

    跌跌撞撞倒退着,对了,她还没看电子媒体,看看电子门媒体都说了一些什么。

    林馥蓁打开电脑,在搜索框输入关键词,关于连嘉澍即将举行婚礼的消息铺天盖地,从门户网站到社交平台,再到各种论坛社区广场众说纷纭。

    背对电脑,单手撑在桌面上,另外一只手在半空中,往上也不对,往下也不对,最终垂落,可怜兮兮问着:“嘉澍,你刚刚说了,不会和我签任何文字协议。”

    “这话一直有效。”他声音平静。

    这话一直有效!

    回头,把报纸杂志电脑一股脑扫落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连嘉澍面前,手指着地上的报纸杂志,大声问:“那那些是什么?你给我看那些是想表达什么?!”

    “如你现在所想的那样。”

    哈!如你现在所想的那样,这人哪来的自信?

    笑得花枝乱颤:“嘉澍,让我来猜猜,吸引住全蔚蓝海岸区全民关注的那场婚礼新娘子是谁?某奢侈品牌继承人?日本政要人物的千金?还是……素有连氏实业首席执行官红颜知己之称的方绿乔。”

    这些都是媒体们列出的连嘉澍新娘名单,方绿乔也在这些名单人选上,这可是让人头疼的名字,但愿不是。

    歪着头,直勾勾瞅着连嘉澍:“如果是方绿乔的话,那就让人太倒胃口了。”

    连嘉澍抬起手腕,说:“林馥蓁,还有十五分钟我们就出发。”

    “做什么。”傻傻问。

    “科恩没告诉你吗,今天你有很多事情要忙。”

    这真是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话,连嘉澍结婚关她什么事情?当然,也有例外原因。

    吃吃笑:“嘉澍,婚礼伴娘该不是我吧?”

    “不是。”

    那就好,当前未婚夫婚礼伴娘这样的事情她可不乐意干。

    “我们十点出门,我先带你去熟悉婚礼现场,中午我们在酒店用餐,下午还要试礼服拍照,琳达安德鲁他们已经在赶来参加婚礼的路上。”连嘉澍如是说。

    林馥蓁一动也不动。

    “林馥蓁?”

    “如果我说不呢?”问。

    瞅着她,笑,牙齿整齐洁白。

    “对了,如果你介意没有浪漫的求婚仪式的话,我应该可以在十分钟里把这个遗憾弥补上。”

    “连嘉澍!”冷冷说着。

    “当然,你也可以说不。”笑容如数收起,眸底被寒冰覆盖,“之前我说过,你只有两种选择,接受还是不接受,不管做出何种选择,你都要为你的选择承担后果。”

    “林馥蓁,一旦你选择不,就意味着放弃,放弃所导致的后果是你妈妈将从飞法国的旅客名单中被取消,在游戏没结束之前,我奉劝你不要心存任何侥幸心理,我有的是办法,我再提醒你一句,万一你不遵守游戏规则,后果将会是灾难性的,不仅你妈妈,连同叶云章也会被拉下水来,有一件事情我得让你知道,开普敦的农场我们是以叶云章的名义购得,你叶叔叔没那么多钱,外交部工资并不高。”

    十点,林馥蓁挽着连嘉澍的臂膀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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