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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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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二十四小时的场所。

    这些场所中不包含他平常会去的地方,要知道,酒店会所餐厅服务人员们兜里至少有三张狗仔们的联系电话。

    夜幕降临,连嘉澍往最热闹的区域,这里人挤人,只要他一直低着头就很难被发现。

    这个区域连接数个车站入口,连嘉澍忽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他答应一名车站卖艺人会带上家里最好的红酒去看他,当时他没承诺任何时间点。

    也许现在是兑现承诺的好时机,车站的卖艺人们远比公共场合的服务人员可爱多了。

    连嘉澍顺利找到那位卖艺人,那位并没有因他没带上红酒而发任何牢骚,比起去年这位日子似乎好过了一些,上个月补了门牙,现在他不需要住地下室宾馆或者在街头凑合过上一夜,他在附近和朋友合租了房子。

    租房里,那位拿出他珍藏的酒,打开酒瓶盖,找出最大号杯子,把一大杯酒放在连嘉澍面前。

    连嘉澍无法确认酒杯有没有经过消毒处理,又不好意思问出这个问题,没去接酒杯也没说出拒绝的话。

    在那个时刻,通过透明玻璃杯呈现出的酒精气泡似乎在对他做出某种暗示,那种暗示有点像传说中的一醉解千愁。

    的确,林馥蓁把一个烂摊子留给了他。

    林馥蓁……

    看了一眼窗外,此时此刻,想必林馥蓁已经在意大利了,想必,林馥蓁怎么也想不到,此时此刻他正呆在一个流浪汉家里,他坐的椅子一看要么就是从二手店买到的,要么就是某户人家丢弃在门口的。

    小画眉……

    小画眉是一种飞鸟。

    打住,打住,他才刚刚说要去适应没有林馥蓁的生活。

    隔着玻璃杯,酒精缔造出来的气泡正往杯底沉淀。

    “我保证,这杯酒喝完,你心情会好过一点。”卖艺人如是说。

    停在半空中的手垂落到膝盖处,敛眉,他脸上写着我现在心情很糟糕吗?这家伙一定知道了那场婚礼的事情,然后根据那场婚礼推测出他现在心情不好。

    不,这位思路往着相反的方向了。

    要是那场婚礼没破局,他这个时候的心情就是很不好了。

    让一醉解千愁这种怪念头见鬼去吧。

    连嘉澍刚想拒绝。

    那个家伙对他说出以下这样一句话:

    “我在地铁站看到不少失恋的年轻人,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和这些失恋的年轻人一模一样。”

    失恋?

    多么奇异的词汇。

    失恋?

    他看起来像一个失恋的人?

    他不曾和谁恋爱过,哪来的失恋?!

    这个比喻简直荒唐绝顶,他身上到底是那点表现得像一名失恋者?!

    更加荒唐的是——

    “你看起来比那些失恋的年轻人症状更加严重!”

    那位又发表了以上的奇思妙想。

    艹!艹艹!

    接过酒杯,连嘉澍以为自己会把酒杯摔在地上,以这种方式来驳斥这个连家具都是捡来的流浪汉说的话。

    在酒杯眼看下一秒就会地面上溅开时。

    脑海中——

    映在屏幕上那张瘦得似乎只剩颧骨下颚的脸忽然间来到他的心头,明明,几天前还是肉嘟嘟的一张脸,真是鬼样子。

    更让连嘉澍烦躁的是,他似乎在心底里一直为林馥蓁变成那个鬼样子而耿耿于怀着。

    林馥蓁……

    艹!

    第一口酒布满了辛辣味,最后,留下的是苦涩,那苦涩不止存在于味蕾。

    杯子空了,没争得主人同意,再次往酒杯里倒酒。

    倒酒期间,有人进来了。

    头也懒得去抬。

    耳边听说。

    “这是我合租伙伴诺亚。”

    晚间十点左右时间,方绿乔接到一通电话。

    来自于诺亚大叔的电话。

    在电话里,诺亚大叔告诉如是告诉:“你的机会来了。”

    你的机会来了?

    “诺亚大叔的出租房来了一名客人,你猜这位客人是谁?”诺亚大叔笑得很奇怪,“这位客人就是Yann,现在相信整个法兰西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女孩都在谈论Yann恢复单身的问题,你的机会来了,他把我朋友的酒都喝光了,还嚷嚷着让我朋友去给他买酒,他现在酩酊大醉,他现在看起来像很需要安慰的孩子。”

    回过神来,方绿乔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小法兰西被分手被失恋了~

    PS:放心吧,尾巴那里这次方绿乔不是来领好运气,而是领心碎来的。【玛丽苏心心碎】

    ☆、人间蒸发

    这个下午, 蔚蓝海岸区发生两件大事情:一家中餐馆了遭遇人质事件;距离这家中餐馆五公里外的戛纳海滩有一场万人瞩目的婚礼正在举行。

    五点十分,中餐馆人质事件经证实际为法国警方一场出其不意的演习。

    五点十八分,戛纳海滩那场万人瞩目的婚礼宣布破局,婚礼进行到最为关键的时刻新郎不知所踪,新娘乘坐直升飞机离开。

    五点二十五分,方绿乔接到林子岩电话。

    在电话里林子岩告诉方绿乔爸爸今天难得穿起了礼服, 是那种参加婚礼时才会穿的礼服, 爸爸告诉他穿礼服是阿蓁姐姐今天要嫁人了, 爸爸一直在电脑前等着他的法国朋友给他发婚礼现场照片。

    一张又一张的把爸爸看得合不拢嘴, 可是到最后,爸爸却哭了,他问爸爸为什么哭了, 爸爸和新郎不见了,他不是怎么懂, 然后爸爸告诉他, 新郎不见了等于两个人约好去游乐场玩, 最好, 只剩下一个人独自留在游乐场。

    “阿蓁姐姐一定难过极了,一个人乘坐旋转木马,一个人乘坐过山车那种滋味很不好受。”林子岩说。

    林子岩问方绿乔:姐姐, 你能不能代替我揍把阿蓁姐姐丢在游乐场的人揍一顿,他太可恶了,怎么可以丢下阿蓁姐姐。

    听到林子岩说让她去把把阿蓁姐姐丢在游乐场的人揍一顿时,方绿乔心里苦笑, 她曾经在繁星闪烁的夜晚许下让林馥蓁和连嘉澍婚礼破局的愿望。

    “姐姐,好不好?”林子岩问。

    “子岩……”

    “还是不要了,”林子岩打断她的话,“等我以后长大再坐飞机去把他揍一顿。”

    方绿乔心里松下一口气。

    中餐馆乱做一团,突遭此事件的食客们怕是以后再也不会光顾这里了,中餐馆老板忙着接受采访,餐厅员工们一脸惊魂未定,和方绿乔最为要好的那位问她,为什么看起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似的。

    甚至于——

    “被枪口指住太阳穴让你感觉到很刺激吗?那是真枪,乔,你觉得被一把真枪指住太阳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方绿乔抹了抹脸,低声说了句没有。

    “我没高兴。”纠正着。

    六点半,餐厅照常营业,这是海滨较繁华的路段之一,人流量广,新的一批食客压根不知道在这块场地发生过什么。

    十点,方绿乔完成换班交接仪式,刚换完制服就接到诺亚大叔的来电,连嘉澍现在正在诺亚大叔的出租房里。

    当方绿乔赶到诺亚大叔的出租房时,就像诺亚大叔在电话里说的那样,连嘉澍酩酊大醉。

    如果不是满身酒味的话,方绿乔会以为趴在桌子上的连嘉澍只是睡着了。

    诺亚大叔的朋友已经回他摊位,出租房就只剩下诺亚大叔。

    “你也看到了,我这里没法收留一名酒鬼。”诺亚大叔说这话时朝着她挤眼。

    触了触额头上的头发,方绿乔一小步一小步朝连嘉澍移动,手也就刚刚触到连嘉澍的头发就被狠狠甩开。

    “滚——”

    那声滚充满了戾气。

    给连嘉澍戴上口罩,在诺亚大叔的帮助下把他弄上计程车。

    诺亚大叔说了,为了连嘉澍现在整个南法的媒体工作者倾巢而出,这个时间点自然不能把连嘉澍送回他家。

    想来想去,方绿乔只能报上自家地址。

    在计程车司机的帮助下,方绿乔把连嘉澍弄到自家的出租房里。

    出租房连个沙发也没有,一张书桌一张单人椅外加一张床,总不能让连嘉澍一个晚上都待在一张单人椅上吧。

    无奈之余,方绿乔只能把连嘉澍弄到她的床上去。

    站在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连嘉澍,他可是爱干净的人。

    想了想,方绿乔拿来毛巾。

    脱鞋,擦手,解袖口,连嘉澍倒也配合。

    最后,就剩下脸。

    拿下遮住连嘉澍大半边脸的口罩。

    此情此景——

    就像回到那个晚上,她穿过那条街来到那家日式家庭餐馆屋檐下,伸手,口罩掉落在地上,连嘉澍的那张脸毫无遮挡的出现在她面前。

    口罩掉落在地上。

    眼泪滴落在他脸上。

    落在他脸上的那滴泪水似乎把他从酒精营造的世界拉回。

    微微敛眉,手在半空中摸索,摸索着,遍寻不获,敛起的眉头越发收紧,似乎很是不甘心的模样,手继续摸索着。

    方绿乔心里一动,稍微把脸往前倾斜。

    片刻,他手掌就印上她脸颊,手指第一时间触着她的眉目,往着眼角处,那力道温柔得让方绿乔的眼角处湿哒哒成一片。

    叹息声夹杂只言片语。

    竖起耳朵,细细听。

    只听:怎么又哭了?别哭,嗯?求你了,别哭,你一哭呢……

    刚刚松开的眉头再次微微敛起,表情似乎在搜寻着,终于,让他想到了,另外一只手找到她的手,指引她的手落在他心上位置。

    喃喃诉说:你的眼泪到底被下了魔力……嗯?嗯?

    语气表情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手盖在她手上,一压。

    那颗心就在她手掌心下砰砰跳着。

    他轻声问她听到没有。

    点头,耳朵没听到,但手掌告知了耳朵从那颗心传来的消息。

    砰,砰,砰。

    “听到没有,那是你的手掌在上面一下一下捶打着,有时候,很疼,很疼也很讨厌,但……但奇怪的是,却怎么也舍不得拿开你的手。”

    从眼眶掉落下了更多的泪水。

    他轻声呵着,怎么又哭了,别哭,嗯,别哭了,求你了,求你不要哭,我总是拿你的眼泪没办法,你一哭,有个地方就越疼,疼得……

    她也不想哭的啊。

    可是。

    泪水更凶悍。

    然后。

    “你再哭的话,我……我就吻你了。”

    啊——

    张大嘴。

    下一秒,方绿乔的身体就轻飘飘往床上跌落,再下一秒,他的身体重重压在她身上,两具身体紧紧贴着。

    一颗心就那样砰砰跳着,跳着。

    一张脸红得发烫。

    周遭弥漫着浓浓的酒精气息,连嘉澍喝醉了。

    低低,低低的,方绿乔说出:你……你喝醉了……你确信……

    剩下的话被他的手如数拦截。

    他的声音状若耳语“小画眉。”

    似乎,她也变成喝醉酒的人,思绪昏呼呼的,心里想着小画眉,他口中的小画眉是什么,隐隐约约中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低低沉沉的嗓音还在继续着。

    “小画眉,我刚刚做了一个梦,一个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去回忆的梦,我梦到你被直升飞机带走了。”

    小画眉?直升飞机?一些事情呼之欲出。

    “小画眉,那个梦让我感到害怕……”嗓音似是不堪重负,“是的,我想那应该是害怕,害怕极了。”

    “梦里”的场景似乎被带进此时此刻的“现实”,那具压在她身上的身体恨不得把她往他身体里挤,继而,变成一体。

    这样,谁也就不能带走了。

    方绿乔隐隐约约明白到。

    如果如她想的那样,那就太残酷了,太残酷了。

    泪水沿着眼角。

    这一次沿着眼角的泪水不再是喜悦的泪水。

    他在叹息“怎么还在哭?”

    叹息,继而,笑。

    笑着说着。

    “故意的吧?故意哭的吧?我刚刚可是说了,你再哭的话我就吻你了,小画眉,我猜,你一定是巴不得我说出这样的话。”

    分明,这是恋人的语气口吻。

    可是,为什么要从婚礼离开呢?为什么要从婚礼离开呢?

    想不通,真的是想不通。

    那落在脸上的气息越来越灼。

    嘴唇不受控制抖动着。

    眼睛缓缓闭上。

    下一秒。

    “小画眉。”他低低唤着。

    那声“小画眉”让方绿乔不由自主伸出手。

    手挡在自己唇上。

    他的唇轻轻落在她手掌心上,轻柔得就像飘落的羽翼,极具呵护。

    “在梦里你也不让吻,现在也不让吻,告诉我,怎么样才肯让吻,嗯?”

    他的唇在她手掌心里创造出一拨又一拨的激荡。

    那个瞬间,在那个瞬间,方绿乔想起诺亚大叔说的话“现在全法国有三分之一的女孩都在谈论Yann恢复了单身的事情。你的机会来了。”

    现在连嘉澍是单身。

    如果说……如果说……如果变成那样的话,那么!林馥蓁和连嘉澍就永远不可能了吧?

    她是秋玲珑的女儿,她是兰秀锦的女儿。

    那个瞬间,那颗心变得异常冷静。

    缓缓地,方绿乔抽走挡在唇上的手,另外一只手搭在他的后背上。

    连嘉澍做了一个梦。

    那个梦异常清晰,清晰到他想一举毁灭掉。

    梦里直升飞机的轰鸣声似乎还在他脑海中盘旋着,林馥蓁就坐在那架飞机上,在没有和他打任何招呼就坐上那架直升飞机,这让连嘉澍感觉到愤怒。

    朝直升飞机远去的方向,愤怒喊出:林馥蓁,你给我回来——

    愤怒的呼喊没能让直升飞机回来。

    它就在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呆站着,日头像火盆。

    那阵风吹来,世界宛如陷于冰火之间。

    “小画眉。”喃喃说出。

    拔腿,往直升飞机的方向。

    那一动,状若一发千钧。

    怀里,温香软玉。

    从来,他怀里就只有一个人,软软的,在他怀里睡着时就像小粉猪。

    小粉猪。

    刹那间,宛如火盆的世界滋长出了无限绿意。

    小画眉哪里也没去。

    小画眉在他怀里呢。

    忽然间,心里满足得像拥有一整个世界。

    手轻轻去触摸怀里那具软绵绵的身体。

    皱眉,头发是什么时候剪短的?

    顺着头发往下——

    不是应该柔弱无骨吗?怎么都是骨头?

    再往下——

    不对,不对!

    想睁开眼睛去分辨,无奈眼皮状若千斤重。

    连嘉澍,冷静!

    大力睁开眼睛。

    连嘉澍用了将近一分钟时间才辨认出怀里女人的脸。

    方绿乔。

    林馥蓁最讨厌的方绿乔。

    为什么在他怀里的是方绿乔,而不是林馥蓁。

    林馥蓁。

    这个名字带出一拨又一拨的噪音,直升飞机飞走了,可那噪音仍然在。

    在无限循环的噪音声中。

    连嘉澍想起一件事情。

    嗯,他和林馥蓁分手了,林馥蓁走了。

    缓缓闭上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

    昨晚的那场酩酊大醉;酩酊大醉时做的梦;以及会像一个死人般躺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这都是后遗症。

    一种类似于旅途后遗症,和一个人坐在一趟列车上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对一起前往那个地方的人产生依赖感,列车到站,彼此往不同的方向,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去看那远去的身影,惆怅莫名,这就是旅途后遗症。

    闭着眼睛。

    也许,缓口气,旅途后遗症就会过去了。

    然后,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就不会显得像死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着,从指尖感觉到日光温度,此时此刻,应该午后四点左右时间,连嘉澍,把眼睛睁开吧,把自己弄得像一个失恋的人没必要。

    只是,眼皮和他打起了对台戏,一点也没想要睁开的意思。

    那就再等一会吧。

    闭着眼睛。

    时间一分一面流逝着。

    落在指尖的日光温度由灼转淡,逐渐消失不见。

    眼睛还是没想要睁开的意思。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那细微的声响提醒着连嘉澍,现在还有一个人在他怀里。

    一个女人。

    “方绿乔。”

    那声方绿乔让怀里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男生们在第一次上生理课程时,总是免不了拿到这样的一个测试题目:一个酩酊大醉的男人和一个女人共度一夜后的结果有以下两种选择,A选择为他们度过了一个火热的夜晚,B选择为男人很女人们什么也没干,我记得那次和我一起上生理课程的有二十七名男生,其中有半数以上的人答错了,他们都选择A选题,但正确的答案是B。”

    “真正酩酊大醉的人干不了那种事情,酒精只会让他身体的某些功能处于休眠期。”

    沉默。

    小会时间。

    略带些许难堪的语气说出:“我再怎么笨,也能听懂你那些话想表达什么,昨晚,我接到诺亚大叔的电话,然后……算了,我和你说这些话干什么,放心,我们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你……你昨晚把我当……当成另外一个人了,然后……然后一直不放手……然后,就……就变成这样了。”

    艹!就差没脱口而出了。

    那位刚补了门牙的艺人提过,他的室友就叫做诺亚,当时连嘉澍还觉着这个名字听着有些熟悉来着。

    方绿乔以前没少提过那位诺亚大叔。

    让手指头呈现出较为柔和的状态,这个时候,他也许应该向方绿乔说声抱歉,就像在马路上不小心踩了别人一脚那样,温和的道歉。

    道歉完在顺便谢谢她收留他一夜,这才符合小法兰的名声。

    但……

    “方绿乔,我想安静待一会。”

    方绿乔离开时的脚步无声无息。

    周遭宛如死寂。

    那该死的旅途后遗症比连嘉澍想象中更具威力。

    直升飞机的轰鸣声一直在耳朵重复盘旋着。

    艹!

    从那场旅途后遗症解脱出来时,周遭已经不见日光。

    方绿乔还住在以前的地方,一目了然的空间。

    看到呆站在窗前的方绿乔,连嘉澍敛起眉头。

    方绿乔呐呐指着门外:“外面有很多奇怪的人。”

    撩开窗帘。

    熟人还真不少,这些先生们嗅觉都可以媲美猎奇了。

    房间有两扇窗,后窗更具隐蔽性。

    打开后窗,打开后窗之前他向方绿乔表达了小法兰西式的歉意和感谢。

    后窗衔接着空无一人的深幽小巷,房子投下的剪影,以及逐渐呈现出墨灰的天色成为很好的隐蔽点。

    弓腰,手抓住窗框,脚在墙上找寻支持点,两只脚都跨出窗框时,连嘉澍闻到清晨水果的香气。

    那是刚刚成熟的车厘子味。

    果香和着清晨的雾气,那怀里的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和身体一样柔软的还有她的另外一处,暗沉的夜晚,孜孜不倦着,她低低哭泣,低低叫唤,嘉澍,嘉澍

    那低低的,一声声的嘉澍让落在窗框的手指变得无比的脆弱。

    小画眉,快回来,嗯?是不是我需要摔坏几根骨头,嗯?

    眼看着……

    “连嘉澍!”

    伴随着那声惊呼,一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

    手重新攀上窗框。

    该死的,这该死的后遗症可以媲美世界任何病毒。

    他得想个法子克服着这没完没了的旅途后遗症。

    看了一眼脸吓得发白的方绿乔,这个被琳达称之为二十欧的女孩除了是林馥蓁讨厌的女孩之外还有一样不好。

    那就是老是忘了他的警告。

    他问她方绿乔,你要怎么才能记住不要叫我连嘉澍。

    “我……”

    连嘉澍轻声说着。

    “连嘉澍只有林馥蓁可以叫,嘉澍也是林馥蓁才可以叫,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情,方绿乔你现在记住了吗?这些话来自你喜欢的人口中,足够让你长记性了吗?”

    逐渐浓厚的暮色把映在窗前的那张脸衬托得越发苍白。

    连嘉澍继续说着。

    “如果下次还记不住的话,我会继续提醒你。”

    那张苍白的脸微微扯着嘴角。

    说出:“下次是什么时候?”

    哑然失笑,他刚刚的话似乎有点多余。

    方绿乔问他我们会有下一次吗?

    摇头。

    “不,没有。”

    话音刚落。

    闪光灯此起彼伏。

    连嘉澍侧过脸去。

    想必,连氏公关部要头疼了。

    相信这些先生们此时此刻已经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甚至于新闻标题已经想好了。

    连氏实业首席执行官和花宫娜培训学员独处二十小时,值得一提的是,在二十六个小时之前……

    二十六小时之前,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二十岁的方绿乔到这里应该是谢幕了~其实,她要不是遇到澍的话,应该是那种拥有平凡幸福的女人,规规矩矩不越雷池,到死去的那天应该以为自己是善良的人吧,澍把她心里的那种比较阴暗的一面激发了出来,但是,这种阴暗大部分存在于敢想不敢做,类似于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人。

    下一章大叔作为彩蛋会出现,【人间蒸发】应该还有四章就结束了,二十岁的蓁和澍要和我们说再见了。

    PS:峦帼最近都更了大肥章,太累了,好像要生病了,明天八点半要是没更新大美妞们不要等了。

    ☆、人间蒸发

    一月末, 结束完封闭训练,玛莎拉蒂帆船队按照计划从旧金山启程开启“环金色太平洋”跳着之旅。

    二月初,帆船队因技术性问题停靠夏威夷。

    停靠在夏威夷海的第二天黄昏,有人打开健身室门:“林馥蓁,有人找。”

    脚踩在沙滩上时,林馥蓁就看到站在椰树下的身影。

    短发, 小小的, 落日在那抹人影周遭镀出一道金边。

    夏威夷的落日光芒太绚太烂。

    怕自己眼睛出现问题, 睁大眼睛。

    眼睛没骗她。

    咧嘴, 不得了,兰秀锦都穿起裙子来了,还是那款小时候她一个劲儿嚷嚷妈妈穿上那款裙子一定特别漂亮的裙子。

    穿着长裙的兰秀锦很像一回事, 如果她是男人的话肯定会上前搭讪。

    虽然,她不是男人, 但是男人们挑逗女人的技能她懂得不少, 这些都是从嘉澍……

    心灵的领空瞬间褪去了色彩。

    一、二、三。

    用三秒时间来驱赶想念, 很多很多个三秒之后, 嘉澍终将成为回忆。

    长呼出一口气。

    冲着兰秀锦的背影,林馥蓁吹起口哨,男人们特意为性感漂亮女人们准备的口哨。

    在又响又亮的口哨声中。

    立于椰树下女人回过头来。

    献上大无畏笑容:“妈妈。”

    这是让妈妈看到, 嗯,没错,站在你面前的姑娘是一个月前被新郎放鸽子的新娘。

    儿时一直盼望着的那顿圣诞大餐似乎穿透时空,无敌落日美景取代了雪花圣诞红。

    面对餐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 林馥蓁都不晓得从那里下手,也就迟疑短短数分钟时间,放在她跟前碟子各种各样的食物已经堆成一座小山。

    自然,那是兰秀锦干的事情。

    嗯,她正在为她剥龙虾。

    “妈妈。”哭笑不得着。

    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碟子,紧张兮兮的:“林……林馥蓁,你不喜欢吗?”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拿起了筷子。

    咧嘴:喜欢。

    那顿晚餐用去将近一小时,在这将近一小时的时间里,她被兰秀锦女士喂了个肚子圆鼓鼓。

    出了餐厅,林馥蓁才想起兰秀锦压根就没吃过一口饭,提出抗议时,兰秀锦女士还难得说起肉麻话来了:“没事,妈妈看着你吃都看饱了。”

    这话可一点也不像主持圆桌会议的人,不久前眼前这位女士在上合会上可是大放异彩,她代表着十三亿人口以东道主名义欢迎来自于远方来客。

    穿长裙,说肉麻话,这位女士看起来有点奇怪。

    林馥蓁细细观察眼前的人。

    在还没正式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和这位女士相处了十个月。

    她的小心思没逃过妈妈的眼睛。

    瞅着她,淡淡说了句,林馥蓁,妈妈老了。

    轻触着她鬓角处的头发。

    “老到在街道上看到小朋友时,就会想起以前喜欢躲在书桌下的小书呆子。”

    垂下眼睛,把头搁在妈妈肩膀上。

    “妈妈一点也不老,即使是老了也没关系,我以后总会养你的。”

    沿着长长的海岸线,她们来到海洋馆。

    在海洋馆工作人员的推荐下,林馥蓁和兰秀锦看了一场关于海洋生物大迁徙的纪录片——《生命之旅》

    刚刚出生的小蓝鲸是这场生命之旅的主角之一,长到七八月的小蓝鲸已经具备独自寻找食物的技能,独自寻找食物的小蓝鲸离开鲸鱼家族,离开了妈妈,独自前往更宽广的海域。

    这是小蓝鲸第一次独自出远门,一路上它频频回望,背后是茫茫的大海,不见妈妈的踪影,也不见往日嬉戏的伙伴们。

    这一次,小蓝鲸真的相信了,它已经开启生命之旅的第一个环节,也是通往成长的必经环节,妈妈说了,唯有一往无前乘风破浪才能变得像妈妈一样强大。

    小蓝鲸初次生命之旅遭遇鲨鱼群,数十只鲨鱼对它形成围剿堵截,小蓝鲸把从鲸鱼家族学到的技能一一展现出来还是没能吓跑鲨鱼,它喷出来的水柱像在给鲨鱼们挠痒痒。

    精疲力尽的小蓝鲸看了一眼蓝天:妈妈,再见了。

    鲨鱼群朝小蓝鲸一拥而上,没有一只鲨鱼发现,在它们身边潜伏着一座类似于礁石的物体在移动着。

    在第一只鲨鱼即将对小蓝鲸发动攻击时,“砰”的一声,埋伏在海底下的礁石瞬间变成拔地而起的高楼,还没等它回过神来,巨大的水柱劈头盖脸往它袭来。

    高楼以冲天形式往天空挺立,挺立,飞跃,急速坠落,把鲨鱼群和小蓝鲸隔成两个阵营,方圆数十里的海面摇摇欲坠着,鲨鱼群意识到美餐只能表成泡影,灰溜溜的离开。

    原来,鲸鱼妈妈一直在暗中保护小蓝鲸,它让平日里总是爱偷懒的小蓝鲸认识到海洋并不是一座提供他嬉闹的游乐场。

    长大到十个月,小蓝鲸第二次出远门,这一次,它并没有回头望,昂头,展开身姿,一往无前,乘风破浪。

    这是一段通往成长的旅程,只有不断成长才能让自己变得强大。

    电子屏幕上,蔚蓝色的海洋折射出蓝色的光,蓝光落在兰秀锦的脸上,那张脸眼角是湿的。

    真是的,看一个纪录片也能看出眼泪来。

    看来,兰秀锦女士真得就像她说的那样,老了。

    头搁在她肩膀上,叫了声妈妈。

    “嗯。”应答的声线一如既往,平静平稳。

    “你怎么了?”

    “没什么。”

    “妈妈,叶叔叔不错,不错到让我牙一咬,算了,兰秀锦就归他了。”她说着。

    这话惹来妈妈浅浅的笑意。

    林馥蓁还想再说些什么,在兰秀锦的嘘声中也只能无奈合上嘴。

    看来,这位女士是害羞了。

    屏幕上,生命之旅依然在延续着,这次变成陆地上的生物,那些一到冬天就躲进洞里打瞌睡的生物们让林馥蓁看得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听到那声林馥蓁。

    她总是很讨厌兰秀锦叫她林馥蓁,本来不打算应答,可那叫唤太温柔。

    “嗯。”

    “林馥蓁,”温柔叫唤着,“在妈妈的心里,你就是那只小蓝鲸,广阔的海洋终将属于你。”

    真是……

    闭着眼睛。

    片刻。

    “林馥蓁,要记住妈妈的话。”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用不是很耐烦的声音说出,知道了。

    可是呢。

    在说那声知道了时,眼睫毛被沾染到淡淡的湿意。

    再次睁开眼睛,电子屏幕还在播放着《生命之旅》,环顾四周,播放室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妈妈呢?

    看了一下表,都已经早上七点了。

    播放室的工作人员告诉她兰秀锦在五点左右离开。

    “可能你睡得太熟,她不忍心叫醒你。”那位如是告诉她。

    但愿吧,林馥蓁没手机,离开旧金山时她没带任何电子通信设备,和播放室工作人员借了电话,可她没能打通兰秀锦的电话。

    没能打通兰秀锦的电话是经常发生的事情,要么在飞机上,要么在信号不好的地方,要么因为会议必须关掉电话。

    船队八点半就从夏威夷海出发,她现在没时间一直打电话。

    匆匆忙忙赶到驻扎营地,发现——

    船没了,驻扎地空荡荡的。

    倒是她的行李一样也没有少。

    这到底是怎么会事?

    林馥蓁站在自己的帐篷外发呆。

    背后传来脚步声。

    回过头,一位年纪大约在五十岁左右,穿深色套装的女士朝着她走来。

    穿深色套装女士停在她面前,开门见山:我在这里等了你一段时间了。

    说完,递上名片。

    接过名片,林馥蓁在名片上看到那个大名鼎鼎的标志。

    特属于全球海外华人民间友爱团结联盟特有的标注,全球海外华人民间友爱团结联盟简称民盟。

    民盟为全球最大民间社团之一,存在历史悠久,成员基数庞大,上到亿万富翁国会议员下到工薪阶层失业者,只要有华人居住的地方就有民盟组织。

    民盟致力于维护海外华人权益,提倡友爱团结和平,但随着近年来反华势力猖獗,民盟开始奋起反抗,他们一次又一处以实际行动摧毁反华势力对华的抹黑造谣,他们筹集资金,在商场广场电视上以广告记录片形式还原了新中国现状,传播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人文传统。

    “我是民盟副主席。”穿深色套装的女自我介绍。

    民盟副主席,一位在华人圈很受欢迎的人,二零零八北京奥运会火炬途经伦敦巴黎遭遇到不公平对待,当北京奥运火炬来到旧金山时,民盟组织了上百架直升飞机携带鲜红的五星红旗一路跟随着奥运火炬。

    那一幕把全球华人看得热泪盈眶,据说,旧金山奥运火炬事件为眼前这位一手策划。

    让人肃然起敬的人物,林馥蓁站直身体。

    “我和你妈妈有过数面之交,现在站在这里也是受你妈妈所托。”

    这话让林馥蓁心里一沉,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驻扎地。

    “你现在得和我离开这里。”那位如是告知。

    长裙,泛着蓝光的眼泪,下意识间,林馥蓁倒退了一步。

    摇头:“我凭什么相信你?”

    穿深色套装女士递给林馥蓁一张卡片。

    打开卡片,林馥蓁看到卡片上画着一条小蓝鲸,卡片一角写着:小书呆,早安。

    是兰秀锦的笔迹。

    跟着穿深色套装女士林都蓁来到一处农用停机坪,这一路上不管她怎么追问那位只强调这是妈妈的安排。

    偌大的停机坪只停着一架小型农用飞机,那位告诉她,他们将乘坐这架飞机离开夏威夷。

    这会儿,林馥蓁才不想去顾忌眼前这位是华人界大名鼎鼎的人物,手叉腰:“我说女士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我为什么非得和你走,还有,我妈妈现在到底在哪里?”

    “它是我朋友的,”那位女士指着那架农用飞机,答非所问,“我朋友答应把它借给我们。”

    我们?什么时候她和这位女士变成我们了?

    “但我朋友无法给我们提供飞行驾驶员,正好,我有认识的人在附近,他有飞行执照,刚好他也想离开这里,我们可以让他客串一下飞行员,不需要担心,别看他年纪轻轻,可他已经累计一万英里的飞行记录。”

    这位女士说了一大堆废话就是不愿意告诉她兰秀锦现在在那里!

    呼出一口气,加重声音:“女士,对于你那位有过一万英里飞行的朋友我不感兴趣,我……”

    “他来了。”那位手指向一个方向。

    夏威夷位置靠近赤道,这里日出日落有火焰的美称。

    那个身影逆着日光而来,高大挺拔,背后,一轮红日。

    在落日光芒的映衬下,如刚走下金色战车的阿波罗。

    眯起眼睛,等待的。

    但……

    可惜的是,他没有阿波罗英俊的容貌。

    不英俊,但也不难看。

    眼前的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年纪,高大挺拔的身材,再配上棱角分明的五官,这类人往吧台一坐,靡靡之音,再来几个装模作样的喝酒姿势,铁定能吸引到一票女人前来搭讪。

    十九岁,初春,距离她二十岁生日还有三天,不知名的站台,林馥蓁邂逅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身上有以下几种特征:是第一百名从感应门进来的人;告诉她二十岁的意义代表着你触到那个名曰约束力的盒子;背着二零零零年的双肩包给了她一枚二零零年年份的硬币,告诉她下次拿着那个硬币出现在他面前的话,就告诉她,他的名字。

    还不到一年时间,林馥蓁重新邂逅了那第一百名从感应门进来的男人。

    只可惜,那枚硬币早已不知所终。

    后来,林馥蓁再想起一切,感觉一切似乎都在冥冥中安排好了。

    也许,心灵有未仆先知的本领,不是那个时间她偶尔的心血来潮,而是心灵的驱动,心灵驱动着意念,开始数数,从一到十,从十到九十九,第一百名从那扇感应门出现的人产生了。

    那第一百名从感应门进来的人将在你的生命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他还背着标注着二零零零年那只双肩包,双肩包里装了两只鹅。

    这够奇怪的。

    “他是一名生物学家。”穿深色套装女士如是告知她。

    这会儿,林馥蓁没兴趣去和这位生物学家攀交情,那位似乎也没把她认出来,当天,他可是叫着她“小甜心”来着,很明显这是一个在旅途中处处留情的那款男人。

    农用飞机装满了大豆蔬菜。

    他们得把大豆蔬菜一箱一箱搬下飞机。

    把全部大豆蔬菜搬完,林馥蓁满头大汗靠在树下吹风,那位女士正在接电话,这处所在信号不是很好,导致于她接个电话都得爬到石屯上去。

    那位生物学家忙着照顾他两只鹅的情绪,标注着二零零零年的旅行包旁边放着瓶装水。

    这会儿,林馥蓁口渴得很。

    润了润唇瓣,抬头,宛如着火的天空让喉咙更加干涩。

    索性,闭上眼睛。

    “嗨。”很轻的一声。

    睁开眼睛,有物件直朝她脸上,本能伸手。

    刚刚还放在双肩包旁边的水一下子被过渡到林馥蓁手里。

    自然,她不会客气的。

    看了一眼瓶盖,再看一眼水的分量,很明显,这水之前有人喝过,至于喝水的人是人还是鹅就不得而知了。

    她只和嘉澍共用一瓶水。

    不,不不,是连嘉澍先生。

    把水放回原处,往着树荫方向。

    背后——

    “小甜心。”

    艹!可真会装。

    脚步继续往前——

    “尝到那个黑色盒子的威力没有?”

    停下脚步。

    回头。

    正在注视着她的那双眼眸溢满温情,一如当天,他靠在咖啡贩卖机上,她昂头看他。

    心里没有来由的:这个人我前生一定见过。

    也许这个人前生见过,所以,他才成为第一百名从感应门进来的人。

    那第一百名从感应门进来的男人名字叫做柯鈤。

    二月末,索菲特驱车前往巴黎七十七省参加了一场葬礼。

    罗斯太太的葬礼。

    是罗斯太太,也是林馥蓁的黛西阿姨。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很热闹哟~~都有看谢谢大家,以前更新时间到欢天喜地要和大家分享,现在感觉时间到要去打仗~【话先说在这里,咳咳,以后峦帼不写了,那些现在很嫌弃的肯定会想我的。喵~

    言归正传:喷归喷,但请不要涉及到人生攻击,我一没抄袭,二没找人代笔,我没有理由承受那些。

    ☆、人间蒸发

    二月中旬初, 索菲特驱车前往巴黎七十七省参加了一场葬礼。

    罗斯太太的葬礼。

    是罗斯太太,也是林馥蓁口中的黛西阿姨。

    关于那位一直强调自己名字叫做林馥蓁的中国姑娘,索菲亚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头疼,除去骄傲狡猾任性诸多特点之外,还有一样:很会装。

    那个很会装的姑娘让索菲亚丢掉了饭碗,丢掉饭碗是小事, 丢掉饭碗后遇到的烦心事才是大事。

    现在, 全巴黎, 不, 是全法国没有任何一家机构聘用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因为那是被罗斯家解雇的人。

    索菲亚已经定了前往阿根廷的机票, 但愿,她能在那里找到合适的工作。

    在到处找工作碰壁时索菲亚也没少把自己抱怨一通, 但, 夜深人静, 细细想, 如果重新选择的话,她想,她还是会被林馥蓁带着走。

    索菲亚总是在那个中国姑娘身上看到诺玛的影子。

    林馥蓁只知道她有一个消失不见了的妹妹, 而不知道她的妹妹是怎么消失不见的。

    诺玛是一个很脆弱的孩子,十六岁的一个黄昏,她捣毁了养母最心爱的花园,带着心爱的娃娃消失不见, 几天后,人们在河畔上找到娃娃而诺玛却消失不见,从此以后没人再见过诺玛,诺玛一定等不及姐姐去接她,等不及姐姐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诺玛如果还活着和林馥蓁同岁。

    有时候,那个叫林馥蓁的姑娘看在索菲亚眼里就像是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跌落于万丈深渊,又或是,从万丈深渊忽然间伸出一双手把那女孩往万丈深渊拉,然后忽然间林馥蓁就会和诺玛一样消失不见。

    于是,下意识,她朝站在悬崖边的林馥蓁伸出了手。

    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相信,罗斯太太偶尔也会有和她一样感觉:就拉那个女孩一把吧,她的处境太危险了,而可悲地是那个女孩对于周遭危险环境一无所知,也许,也不是一无所知,只是她不愿意去相信,她更加愿意相信有些东西来自于爱。

    终于,罗斯太太以她的方式拉了那女孩一把。

    选择在深夜告别这个世界,死在深爱的游泳池里,以此来拒绝当那支把林馥蓁拉下悬崖的手。

    她实现了昔日的承诺,把“把小书呆子还给她的妈妈。”

    而小书呆子的妈妈呢?

    小书呆子的妈妈也以她的方式保护自己的孩子。

    最终做到了——

    把林馥蓁还给林馥蓁。

    这是一场接力式的爱。

    在这场接式的爱都来源于朵拉日记的解秘。

    朵拉日记解秘发生在一月下旬初,朵拉日记解密后发生以下事情:二月初,兰秀锦因贪污被自己得力助手叶云章告发下台,目前被限制人身自由;二月中旬末,罗斯太太死在罗斯先生给她建造的游泳池里;经法医鉴定罗斯太太死于心脏衰竭,导致于罗斯太太心脏衰竭死是过度运动,罗斯家的佣人说女主人一个晚上都在游泳。

    但真是那样吗?

    在朵拉日记解密当天,隔着窗户,索菲亚看到那两个女人抱头哭成一团。

    在罗斯太太死前一天,索菲亚接到她的电话。

    不起眼的咖啡馆里,罗斯太太似乎把她当成神父,而罗斯太太俨然是前来忏悔的信徒。

    从罗斯太太口中听到的那些事情索菲亚心里并没有感到意外,她是罗斯家族赞助的学生之一,很早以前索菲亚就知道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她很清楚来到林馥蓁身边的目的是什么。

    让索菲亚感到意外的是兰朵拉的死。

    黛西,罗斯家族,兰朵拉,兰秀锦,林馥蓁,围绕着这些人物发生的事情错综复杂,如果把这些人放进一段故事里,故事也许应该这样讲述:

    在一个叫做地球的蓝色星球上,有一个超级俱乐部,这个超级俱乐部由一群亿万富翁组成,这群超级富翁不仅有钱还极度聪明,他们的权利甚至于凌驾于一个国家领导人之上。

    但超级富翁们对于权力丝毫不感兴趣,他们更感兴趣的是,这个蓝色星球的文明是否能按照他们的利益喜好运转。

    在漫长的时代变迁中,这群超级俱乐部成员才是这个蓝色星球上的无冕之王。

    让一个承载着七十亿人口的文明按照他们的意愿运转可得下一番大功夫:以渗透方式进入任何领域,制造矛盾,引导舆论,指鹿为马等等等无所不用其极。

    一旦他们感觉到阻力和威胁,就摧毁,以自由民主的口号。

    于是就有了让年轻人热血沸腾的“颜色革命”,在颜色革命中新的政府,新的体制产生,一个更加有利于超级俱乐部发展的新政府新体制。

    在无数人走上街头欢庆新的体制诞生时,这群超级俱乐部成员正在自己的私人飞机上举杯畅饮。

    这群超级俱乐部成员除了推翻一个国家体制他们还干过一些什么呢?他们得提防某些不乖的国家崛起,那个遥远的东方古国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的心头大患,兰朵拉的他们手中渗透式的无数个棋子之一。

    要瓦解一个大家庭,只要鼓动一个大家庭中的一员站起来指责大家庭中的另外一员,没什么比自己人指责自己人更具说服力了,而家庭成员之间的争执谩骂也让这个大家庭的形象深深受到损害,甚至于土崩瓦解。

    但是,他们花人力花心思培养的人最终扛不住良心的谴责,在兰朵拉决定决定和盘托出前夕她遭遇了暗杀,后,在他们刻意引导下,中国女人朵拉成为永垂不朽,这是一群商人,他们不做亏本买卖,他们擅长于等待时机。

    终于,时机来了,他们把目光瞄准刚出生的婴儿。

    外婆的光环,母亲的光环让刚刚出生的婴儿成为下一任傀儡人选,他们着手把那个孩子变成“薇安”。

    可爱的薇安,迷糊的薇安,身上拥有诸多光环的薇安,外国人喜欢微安,中国人把薇安引以为傲。

    薇安按照他们预想长大,在适当的时机让他们布下无数棋子之一有预谋的去引导和薇安有着同样肤色的青少年们:看呐,如果你拥有薇安的教育背景,你也有可能变得和她一样优秀。

    一旦,时机成熟,他们会让薇安按照他们的意愿行事:比如让她适当赞美西方价值观。

    薇安口中美轮美奂的西方价值观必然会对若干有极好天赋的年轻留学生们产生极大影响力,从而让他们留在这片土壤发展。

    让有天赋的年轻人为他们的服务,为他们创造资源,也是这个超级俱乐部远大战略方针之一。

    一切早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不怕薇安不听话,他们手中多的是让薇安听话的筹码。

    比如说,那辆伊万家送的价值三百万的防弹车,以及若干笔转向朵拉之家的款项,只要他们稍微加工,这些就可以成为兰秀锦贪污的证据。

    再有,还有兰朵拉,兰朵拉之前为他们做的事情足以让兰朵拉变成一个民族的罪人。

    换言之,一旦薇安为他们所利用,薇安也终将成为一个民族的唾弃对象。

    推动这个计划的是罗斯家的长孙,实行这个计划的是罗斯太太,也是薇安口中的戴西阿姨。

    黛西阿姨只不过是超级俱乐部培养的诸多棋子之一。

    专心于工作的兰秀锦错在太过于信任朋友,最无辜地是刚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她从一出生就成为傀儡。

    现在,那个孩子二十岁,在她二十一岁生日时,这项计划即将驱动,那场名曰薇安香水发布会就是她的出道日。

    多危险啊。

    但在超级俱乐部成员们策划的薇安事件中,他们低估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

    在情感的驱动下,于是就有了以下事件:

    兰朵拉日记解密、兰秀锦被自己得力助手举报停止一切事务禁止出境、罗斯太太死于心脏衰竭。

    兰秀锦牺牲自己的前途让自己变成了一名贪污犯,在摧毁林馥蓁身上诸多光环之一的同时让她变成一名贪污犯的女儿,以此来抵消资本家们刻意给薇安安排的光环崇拜。

    而黛西阿姨松开了那只把林馥蓁拉到万丈深渊的手,终究,那是一个内心善良的孩子,总有一天她会承受不了压力走上外婆的路。

    那两个女人以她们的行动避免了林馥蓁沦为傀儡。

    如果一个人从出生到离开人世都是别人手中操作的玩物,那就太可悲了。

    所幸,林馥蓁只有二十岁。

    二十岁,还年轻,以后还有长长的路要走。

    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属于林馥蓁个人。

    所幸,林馥蓁不知道暗地里围绕她的那场博弈,这场博弈还保住兰朵拉的名声。

    兰朵拉背后还有一个朵拉之家集团,朵拉之家背后的势力为罗斯家族,不到万不得已资本家们不会自掘坟墓。

    不过,这个事件还是出了点小状况。

    那个号称自己长大了的姑娘在某个清晨拿了一把水果刀刺伤叶云章。

    举报兰秀锦贪污的人叶云章。

    刺伤一名外交官罪名可不小,那天一名正在晨跑的人指出他们看到一个年轻姑娘拿着水果刀进入社区。

    根据这个人描述的特征,很多人都猜刺伤叶云章的人为兰秀锦独生女林馥蓁。

    因叶云章遇刺的所在地为匈牙利,国际刑警组织介入这起案件。

    遇刺当事人医生拿出医疗诊断书,当事人因受到刺激造成中度脑震荡,目前他无法确定当天刺伤他的人的样貌,只有在等脑中部分淤血散去,才能还原凶手样貌。

    这下,昔日身上有着诸多光环的薇安在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变成贪污犯的女儿,涉嫌刺伤外交官的在逃嫌疑犯。

    选择这样的人来为畅谈西方价值,这无疑也是一件自掘坟墓的事情。

    那场声势浩大由罗斯家族策划的薇安香水秀被悄然取消;明年计划全套《我们的薇安》纪念版出版计划被无限搁置,围绕薇安诸多活动也一一没了下文。

    相信,不久之后,那个戴着土气眼镜,梳着冲天马尾辫的女孩形象会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这样也好,这也是林馥蓁一直渴望获得的。

    二月末的巴黎郊区,绿意盎然。

    今天,还是林馥蓁的生日。

    索菲亚低低说出。

    林馥蓁,生日快乐。

    但愿,你能像初春枝头上的那抹新绿,开启新的人生阶层。

    叶云章遇刺的清晨之后。

    所有关于林馥蓁的讯息似乎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这让负责搜寻她的国际刑警大呼,那二十岁的中国姑娘宛如穿上隐形衣,和他们玩起了人间蒸发游戏。

    罗斯太太的葬礼按照犹太习俗,死者入土为安后,在家里设立凭吊场地。

    第一阶段的凭吊简称息瓦,为时七天。

    息瓦最后一天,进入凭吊现场的人还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罗斯家的名声足以让人前仆后继。

    直到下午三点半,索菲亚才进入到凭吊现场。

    犹太人的丧葬习俗以简单为主,凭吊现场就只放着罗斯太太几样生前用品:她用的披肩坐的轮椅经常看的书,在这些书中并没有她撰写的《我们的薇安》,倒是现场显眼的地方放着罗斯太太年少时期拿到的各类游泳奖项。

    罗斯先生似乎更希望人们记住自己的太太是一名拿过诸多荣耀的游泳运动员,而不是一位畅销书作者。

    罗斯太太死前前夜,在那家咖啡馆里,她一个字也没有提及罗斯先生,罗斯太太说得最多的是林馥蓁。

    说那个可爱的中国娃娃在她晚上哭泣时用小小的手指为擦拭她脸上的泪水,说冬天赖床时躲在被窝里像毛茸茸的小生物,一边说一边哭。

    走出凭吊现场,索菲亚就看到了连嘉澍。

    穿着黑色上衣,风尘仆仆的模样,正低头和罗斯先生谈话。

    叶云章出事前夜,索菲亚和林馥蓁有过一次通话,电话里,林馥蓁告诉她不要让连嘉澍知道任何有关她的事。

    终究,还是挂心着吧,担心她的事情把他拉进旋涡,那一个大泥沼。

    或许,那个傻姑娘说不定在心里庆幸着,辛亏那场婚礼破局。

    次日,索菲亚再次去拨打那个电话,那个号码已经显示为是空号。

    出神看着正低着头的年轻男子,也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在媒体工作者的口中,那个刚刚过完二十一岁生日的年轻人一下子从小法兰西变成英伦情人。

    那场破局的婚礼伴随他被拍到在一名花宫娜工厂女实习生房间呆了二十时小时,曾经招来舆论的口诛笔伐,互联网上出现诸多焚烧薇安和小法兰西情侣纪念品的视频;若干人称给连嘉澍发去了死亡邮箱;每天都有人免费为连嘉澍的车作画,对于二十小时,连嘉澍自始至终都保持缄默,当事人的缄默让风波持续蔓延。

    那场风波最后在那名花宫娜女实习生把一张处女鉴定书公布于众后逐渐平息。

    那是一段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的新闻,特别是这个新闻的当事人为一名瘦瘦小小的东方女孩。

    东方女孩面对镜头无一丝一毫的退缩,平静解释:“我和连氏实业首席执行官曾经约会过三个月,后回归到朋友身份,在我们约会期间他一直很尊重我,后来我们一起做慈善事业,连先生是一位很有爱心青年,我公布的鉴定书足以证明那二十小时时间里我们没发生过任何事情。”

    伴随那张处女鉴定和声明,很多人都记住那名叫做方绿乔的东方女孩。

    几天后,有人到连嘉澍的私人社交网下留言,让连嘉澍考虑和方绿乔未来的发展可能,这个留言得到很多人赞同。

    平凡的实习生和年轻的首席执行官,大多数人喜欢的戏码。

    猝不及防间,连嘉澍抬起头来。

    目光结结实实撞了个正着。

    无奈,索菲亚只能冲着连嘉澍笑了笑,以示打招呼。

    在停车场,索菲亚遇到一名自称连嘉澍助手的中年男人,那位代替他上司表达想找她聊一下的意愿。

    假装没听到,索菲亚往自己停车位走去。

    发现,停车位空空如也。

    “连先生说可以送您回去。”那位如是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这部分比较敏感,就是政治敏感~不能写得太露骨~~看不明白的妞只要知道,这对蓁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人间蒸发

    连嘉澍没让索菲亚等很久, 大约十分钟后他就出现在停车场。

    微笑,致意,打开车门,一系列动作连嘉澍做得让人赏心悦目。

    车停靠在一处河畔前。

    下午四点半左右,初春的日光穿透云层落在河面上,极淡, 似乎下一秒它就会被云层吞噬。

    不过短短几月时间, 昔日海报所呈现出宛如水晶饰品般精致易碎已在连嘉澍身上逐一消退, 穿深色上衣立于河畔的连嘉澍多出了一名成年男子应有的深邃从容, 点烟手法娴熟。

    烟是点上了,可却一直夹在手里,顶端那抹猩红忽明忽安, 周遭弥漫着淡淡的尼古丁味。

    二月末风很大,烟燃烧得飞快让索菲亚有点担心那抹猩红下一秒就会灼伤连嘉澍手指。

    反观连嘉澍, 他似乎忘却手指上的烟, 只专注于那味辛辣, 目光落在湖面上, 思绪仿佛陷落于另外一个世界里。

    活在这个世界,每一个人都要经历成长,很浅显的道理。

    小画眉是, 小法兰西也是。

    烟还是灼到连嘉澍的手指。

    那一下,似乎把他从另外一个世界拉回。

    抖烟灰的手势也很熟悉,抖掉烟灰,烟蒂丢到湖里。

    “我没抽烟。”他淡淡说, 顿了顿,声音小了些许,沉了些许,“她说过,嘉澍,你不能先走在我面前,你要是先走了,独自留在这个世界的我就太寂寞了。”

    那的确是一个害怕寂寞的姑娘,对谁一直嚷嚷着我长大了,其实就一小姑娘。

    现在,这个小姑娘和这个世界玩起了捉迷藏游戏。

    萨娜私底下和她透露,连罗斯先生也找不到林馥蓁。

    “她总是这样。”

    索菲亚自然知道连嘉澍口中的“她”是谁,当某个人变成心头上的殇,这个人的名字会被在下意识间被屏蔽,在和旁人提及时变成“她”或者是“他”,这是一种比较微妙的自我防护思维。

    连嘉澍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印证了这种思维。

    大约也就只有林馥蓁才能让连嘉澍脸上呈现出如此复杂的表情:厌恶;欢喜;憎恨;怀念。

    “‘嘉澍,你不能先走在我面前,你要是先走了,独自留在这个世界的我就太寂寞了。’类似于这样的话她在我面前总是说得很理所当然,她从来就不掩饰她的自私,从来就不曾去想,要是先离开的是林馥蓁呢?要是林馥蓁先离开了,那么独自留在这个世界就变成了连嘉澍。”语带苦涩,“她凭什么认为独自留在这个世界的林馥蓁会寂寞,而独自留在这个世界的连嘉澍就不会寂寞?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嗯,仔细想想,连嘉澍的话似乎有点道理。

    再仔细想想,那个叫做林馥蓁的姑娘好像还挺自私的,半夜敲她房间的门,让她在凌晨开一个多钟头的车去搬回行李。

    不过,再再回想,索菲亚的二十岁也似乎是这样的。

    二十岁,容易冲动,也鲁莽,不会为他人着想,更不会面面俱到,但那也是人生中一个值得怀念的阶段,半生半熟的模样。

    “可是,让我百思不解地是,为了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的姑娘,我让人‘偷’走一辆车,把你堵截在停车场,费尽心思就只为问一句,她现在好吗?”苦涩的语气多了丝丝苦恼,苦恼中有带着迫切。

    林馥蓁现在好吗?

    这是索菲亚也想知道的事情,湖面的日光又淡去了一些。

    “把她一个人丢在婚礼,是我的错。”连嘉澍低声说着。

    是啊,怎么能把那样的一个姑娘丢在婚礼上。

    那个姑娘曾经在一个刮着十级分的夜晚在海里独自游了一千五百米,只为了:嘉澍现在想见我。

    多傻,傻得她都不忍心去责怪她了。

    巴塞罗那医院,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那些人形容得毫不夸张,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可惜地是,她心爱的男孩不知道,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夜晚。

    二十岁的姑娘,有着很固执的骄傲。

    “索菲亚,你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嘉澍,那太丢脸了。”

    真是因为怕丢脸才不告诉的吗?

    二十岁的傻姑娘林馥蓁,感性和骄傲形成鲜明的对比,柔软得像花瓣。

    不是因为丢脸才不让知道的,是因为怕嘉澍知道会愧疚才不让告诉的。

    湖面上的日光若有若无。

    “索菲亚,你也在生我的气吗?”连嘉澍柔声问着。

    这样动人的嗓音,再配上这样美好的面孔,足以在某个瞬间变成某种神奇的魔力,在神奇的魔力召唤下,开口说出:不,我没生气。

    再之后。

    一一回答他的问题,他想知道的只要是她知道的都会告知。

    较为庆幸地是,她现在已经不是二十岁的年纪了。

    手放进外套兜里。

    “Yann,我不知道林馥蓁现在在哪里。”索菲亚说。

    沉默。

    连嘉澍点了第二支烟,烟还是夹在手指。

    “听说在罗斯太太去世前夜,你们见面了,罗斯太太没告诉你什么吗?”

    “没有,她只是和我说了一些林馥蓁小时候的事情。”怕连嘉澍不相信,索菲亚举手,“我发誓。”

    连嘉澍点燃第三支烟时手有些抖,那支烟好几次才被点上,第三支烟燃烧殆尽,连嘉澍问:为什么?

    “真的仅仅是因为孩子很可爱,婚纱很漂亮吗?”

    那场婚礼是不是因为孩子孩子很可爱婚纱很漂亮,不得而知,也许是也也许不是。

    索菲亚相信,上天挚爱天下有情人,怕有情人们不懂得珍惜缘分,怕有情人们蹉跎岁月,怕有情人们从爱侣终将变成怨侣,于是,用了一个盒子,把他们间的情感偷偷藏了起来,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盒子在最好的时机被打开,被小心翼翼放进盒子里的情感经过了光阴的洗礼,散发着金子般的光芒,它不再像初初装进盒子时那般脆弱,一触就断。

    有情人们终于意识到那只盒子对于他们的意义,于是就有了漫长岁月里的相互珍惜相互忍让。

    白发苍苍时,他们完成了年轻时候许下的承诺:我们发誓□□终生。

    上天只是把小画眉和小法兰西的盒子藏起来而已,终有一天,小画眉和小法兰西会找到属于他们的盒子。

    烟蒂往着湖里扔,嗓音附带着淡淡哀求:“告诉我吧,索菲亚。”

    “这个问题你还是等着林馥蓁来回答。”

    “我找不到她,”这话说得很慢,隐隐约约间,从舌腔唇腔能窥见痛楚,那痛楚让连嘉澍的手骨节泛青,“以前,我觉得要找一个人很容易,现在,我发现,我和她一样,仅仅是七十亿之一,要在这七十亿中找出那个一像是在大海捞针。”

    连嘉澍苦笑着:“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造物者对于的藐视它能力的人的一种惩罚。”

    这个时候,似乎,索菲亚能做到的好像也只有安静倾听了。

    湖面上日光也就眨眼功夫就被蒸发掉,天空乌云密布,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倾盆大雨,连嘉澍似乎对周遭无任何感知,他伸出右手。

    右手缓缓往前延伸,在空气中摸索着,指尖力道温柔,似乎,存在于他手掌心里的是一个活生生的物体,这个物体有眼睛有鼻梁有嘴唇有耳朵有头发,这会儿,头发不听话粘在嘴唇上了。

    一一把那些发丝拨到耳朵后面,直到被捧在手掌心里的那张脸干干净净。

    倾诉的声音有着小小的满足感:“有时候习惯很可怕,十年来,你的右手边一直有个人呆着,忽然间,这个人消失不见了,可你打从心底里没意识到这一点,依然延续着日常的一些习性,她头发又几天没洗了,得把那颗臭烘烘的头颅从肩膀上赶走,抬手,只触到空气;她杯子空了,装水的水壶距离她很近可她就是不愿意自己动手,无奈,只能抬起手,还是空气。”

    “她离开你了,你自己提醒自己,经过一轮分析你告知自己,其实这对于你来说是一件好事,你不用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需要去听她没完没了的唠叨,可是,眼睛却看着右手边的位置,想象着,忽然间她就那样冒了出来,冲着你咧嘴笑,然后……其实……其实,一颗臭烘烘的头颅靠在你肩膀上也不是多糟糕的事情,为她倒一杯水听她发一些牢骚也不是多无聊的事情。”

    “重要的是,你的右手边位置不再空空荡荡的了。”伸向半空中手缓缓收了回来,落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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