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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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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从林馥蓁口中冒出来。

    电话彼端再次陷入沉默。

    林馥蓁内心一片苦涩,总是这样,想必,美好的画面只存在她一个人的脑海中吧,就像夜深人静,总是她一个人的心在扑通扑通跳着。

    嘉澍,那是这世界最寂寞的事情。

    目光从商场门口收回。

    淡淡说着:“不要把我刚刚的话放在心里,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圣诞节,我讨厌过圣诞节。”

    电话彼端的人语气变得轻松起来:“要不要今年我带你逃到没有圣诞的地方。”

    笑了笑。

    “我挂了。”她说。

    “小画眉。”

    懒懒应答了一声。

    “我们一起过平安夜。”他说。

    “好。”

    “你在巴黎等我。”

    “好。”

    夜色深沉。

    罗斯先生罗斯太太和他们的朋友们在花园品酒,出现在花园的还有刚回巴黎的薇安,罗斯先生的朋友们纷纷表达,薇安变漂亮了。

    夸完薇安,又不约而同送出祝福,并一再表达对她恋情的看好。

    十点半,罗斯太太提出回房休息,和罗斯太太一起离开的还有薇安。

    没和往常一样把黛西阿姨送回房间,而是把轮椅推到黛西阿姨喜欢的圆形偏厅,让她面对着泳池方向。

    搬来一把椅子,林馥蓁和黛西阿姨肩比肩坐着,这里不仅可以看到大得像湖泊的游泳池,还可以看到漫天星光。

    浓冬时节,巴黎郊外的星星颗颗大如豆。

    半盏茶时间过去,黛西阿姨开口:“说吧。”

    仰望着那片星空,林馥蓁说:“黛西阿姨,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这个秘密应该从她十四岁那年她陪黛西阿姨去芬兰度假说起。

    那是一个冬天,那个冬天在罗斯家度假屋发生一件让那名扫雪工几近要吓破胆子的事情。

    那天清晨,扫雪工人扫完雪,在他刚刚清理完的场地上,有一样物体忽然间从天儿降,定睛一看,罗斯家的心肝宝贝薇安直挺挺躺在他脚下,脸朝天空,长长的头发披散开着,一条条深色液体初看和散开的头发一般无异,它们以一种让人咋舌的速度往着四面八方扩展,深色液体渗透到雪堆上,变成鲜红色。

    红得让人触目惊心。

    扫雪工人一下子魂飞魄散,大声尖叫:薇安从阳台上摔下来了。

    薇安住的房间可是在四楼。

    庆幸地是,雪水让泥土松软,再加送院及时,二十四小时后,医生宣布,薇安成功度过危险期。

    四十二小时过去,薇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那场意外导致于薇安的后脑勺缝了十三针。

    两个月之后,出现在公共场合上的薇安除了消瘦一些之外,其他的没什么改变,灿烂笑容,土气的眼镜,冲天马尾辫。

    相信,那天所有见到薇安的人都未曾想到,在冲天马尾辫下是一个大光头,因为要动手术外加怕伤口受到不必要的感染,医生不得不给她剃光头。

    之后长达一年时间里,林馥蓁一直都戴着假发。

    手去触黛西阿姨的手,黛西阿姨的手很冰冷。

    指引着黛西阿姨的手,去找寻那次从阳台摔下来留下的伤疤。

    她说:“这就是我的秘密。”

    “阿……蓁……”黛西阿姨手在发抖,声音也在发抖。

    “黛西阿姨,别难过,我只是在那个清晨忽然间厌倦了这个世界而已。”她说着。

    关于那个清晨,林馥蓁以为她永远不会再去提及。

    “阿……阿蓁……”

    头搁在黛西阿姨肩膀上,看着星星。

    “黛西阿姨,我很讨厌当薇安,讨厌到对这个世界产生出极大的厌倦,黛西阿姨,我总是在想,如果妈妈不那么忙这个世界也许会可爱一点;如果爸爸没离开我,这个世界也一定会可爱一点;如果,我不用每天戴着土气的眼镜梳着高马尾辫假装自己很笨,这个世界一定是可爱的。黛西阿姨,不是我不想,而是这个世界压根不让我看到它的可爱。”

    “这个世界没人记住林馥蓁,只有林馥蓁自己记住林馥蓁。”

    泪光浮动,二十岁的林馥蓁在看着十四岁的林馥蓁在那个白雪皑皑的清晨中醒来,打开阳台,怀里抱着有一张甜美笑脸的毛绒娃娃。

    娃娃是送给薇安的,不是送给林馥蓁的,而妈妈……

    在刚刚过去的圣诞节,妈妈陪各种肤色的孩子过圣诞节,而忘却那一直等着她一起吃一顿圣诞大餐的小书呆子。

    那个小书呆在一年年长大,总有一天会长大到不相信圣诞节有从圣诞国度来的驯鹿和圣诞老人的年纪。

    白茫茫的世界,清晨的风像在召唤着谁,十四岁的林馥蓁站在阳台上安静的等待着,等到着工人把阳台下的雪打扫得干干净净。

    二十岁的林馥蓁看着十四岁的林馥蓁把一脸甜笑的娃娃放在阳台上,站在阳台栏杆上,背对山面对甜笑的娃娃,展开双手。

    十四岁的林馥蓁身体极为单薄,山风把她的身体吹得摇摇欲坠,脚往后。

    下一秒,脸朝着天空,在急速下坠过程中,风把她的长发以一种倒灌形式往上吹,那颗飘向远方的泪水是给嘉澍的。

    再见,嘉澍。

    嘉澍,酷不酷?这是林馥蓁向这个世界表达愤怒的方式,让那些喜欢薇安的人哭鼻子去吧,让妈妈每年在圣诞节来临时遍寻不获那总是执着于圣诞大餐的坏脾气姑娘,最完美的是,她死在林默之前。

    二十岁的林馥蓁目送着十四岁的林馥蓁以那样一种傻气的方式表达愤怒。

    只是,她终究还是不敢像那把车开到悬崖下的女孩一样,给自己刚签下离婚证书的父母留下这样一句话“这个世界没能留出我。”

    头靠在黛西阿姨肩膀上。

    声音平静:“醒来时,我看到妈妈和你,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很任性的事情,如果就那样走了,我就对不起妈妈也对不起你,后来有一天,我在街上看到无意间死于意外事故的女孩,我开始想着,要是有一天我死于意外的话,我就不会对不起谁了,逐渐,我就开始对一些事情若有所待,这种若有所待变成我生活中的一部分,黛西阿姨,你都知道我在等待一些什么吗?”

    回应的声音已然泣不成声:不,别……阿蓁,别……别说。

    这还是黛西阿姨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得这么失态。

    “好,我不说。”应答到,她也已经有些累了,但还有一些话她不得不继续说下去,“黛西阿姨,过几天,我要做一件事情,以林馥蓁的名义去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也许会带来很糟糕的效果。”

    黛西阿姨没说话,她也没再把话继续下去,黛西阿姨最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了。

    第二天,黛西阿姨以身体不舒服为由一直没出房间。

    午夜来临,林馥蓁被那落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惊醒。

    黛西阿姨坐在她床前,对她做出示意安静的手势,低声问她很讨厌当薇安吗?

    老老实实点头。

    “有多讨厌。”

    有多讨厌呢?

    讨厌到……

    “宁愿自己从来就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目光凝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夜色,“后来。有一段时间,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我也和别人一样开始热爱起这个世界,热爱人们口中所谓的生活,周遭一切也忽然间变得有趣了起来,可是……没有了,后来没有了,然后……”

    像儿时候,她吵着要回家时,黛西阿姨用双手去包裹住她的双手。

    被黛西阿姨包裹在手里的手已经不是当初小小的模样了,垂下头,说:“然后,黛西阿姨,我又开始观察那些在意外事故中死去的人的脸孔,在伦敦时我遇到一起车祸,死于车祸的人年纪和我差不多,我想象着……”

    “嘘——”黛西阿姨再次朝她做出安静的手势。

    黛西阿姨手在微微颤抖着。

    安静了下来。

    许久,许久。

    “阿蓁。”

    “嗯。”

    “黛西阿姨要把小书呆子还给你妈妈了”手轻触着她头发,“把小书呆子还给你妈妈,把林馥蓁还给你。”

    这样的午夜,这样的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让林馥蓁想不到其背后蕴藏的意义。

    从床上起身:“黛……黛西阿姨……”

    黛西阿姨又用手势示意她安静。

    “这话的意思是,你可以去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小时候偶尔在她不听话时会故意拿她的假腿来吓唬她的女人似乎很享受忽如其来的拥抱。

    “阿蓁。”

    “嗯。”

    “要记住,妈妈也爱你,黛西阿姨也爱你。”

    “好。”

    不久之后,这两个女人以她们的方式诠释了那份爱。

    那份爱,穷尽她所有想象。

    次日,林馥蓁给兰秀锦打了一通电话,在电话里她问妈妈您相信我吗?

    “当然。”

    “即使我即将做出一件听起来很任性的事情?”

    “即使你将做出一件听起来很任性的事情。”

    “这件事情……还可能让你颜面扫地。”

    “说吧,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啊。

    呼出一口气,再呼出一口气。

    一秒、两秒、三秒。

    一字一句。

    说:“妈妈,我要和嘉澍结婚了。”

    薇安和小法兰西要结婚了这条消息四十八小时在互联网上传开,原因是薇安频频接触某著名婚纱设计师,更有消息说薇安官网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婚礼请柬,围绕着薇安和小法兰西即将举行的那场婚礼,更多细节被披露出来。

    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人士宣称她从从事婚礼策划的朋友那里听到,两人婚礼会在戛纳举行,婚礼规模不大,就只有双方共同朋友参加,更有,在航空公司上班的某位职员透露,薇安的朋友安德鲁和他的表兄将在圣诞前一天抵达巴黎。

    这些传闻伴随着安德鲁和他的卡特表兄出现在戴高乐机场时的照片越传越真。

    巴黎,塞纳河北岸那幢老公寓楼里,林馥蓁和安德鲁正在上演冰释前嫌的戏码,他的卡特表兄笑得洋洋自得,他认定这是他所导致的皆大欢喜,他每个月给她发一份电子邮件,在邮件里畅谈着他们往日交情。

    其实,安德鲁是琳达请来了,琳达威胁她,要是不和安德鲁和好就不买她的账。

    当时她也没怎么生安德鲁的气,当时她就只是觉得比较丢脸而已。

    冰释前嫌就冰释前嫌吧,就当讨琳达的喜欢。

    要知道,事情真相一旦揭开,第二要遭殃的是琳达。

    琳达可是号称在她和连嘉澍结束关系要追连嘉澍的人,这出戏足以让琳达被排除在小法兰西未来追求者的大名单中。

    安德鲁表兄弟来了,曾经称赞她和服漂亮的诺瓦克也来了,凡和薇安小法兰西有不错交情的人能来的都来了。

    三十几人把原本不是很大的空间变得十分拥挤,一些人只能到楼上去,这还是林馥蓁第一次在自己家里请客。

    他们会在这块场地上度过平安夜,等待圣诞钟声响起。

    受邀的三十四人中就有半数以上询问林馥蓁,他们看到的传闻是不是真的,在他们询问时眼睛还不忘往她的小腹瞄。

    朝他们挤眼:“我待会问问嘉澍,这个传闻是不是真的。”

    肯定有好事者把发生在巴黎的事情带到小法兰西面前。

    看了一眼钟表,现在连嘉澍应该在前来巴黎的航班上,他们最后一通电话为两天前晚上,当时,她正在看婚纱秀。

    她和他说嘉澍,婚纱漂亮极了。

    “以后,我给你卖。”他用哄小猫小狗儿的语气。

    五点,聚会现场布置得差不多了,气氛温馨随性。

    她目前还是来自于单亲家庭的学生,妈妈充其量也只是一名公务员,她可没有那么多的资本来讲排场。

    把现场留给索菲亚和两名服务生,林馥蓁往着自己的房间,她还没化妆换衣服呢,等化完妆换完衣服,连嘉澍差不多到了。

    六点,林馥蓁走出房间时连嘉澍还没出现。

    六点半,聚会开始,餐桌以拼接方式一字排开,餐桌摆满食物,每人各就各位。

    两人高的圣诞树摆在餐桌一头,餐桌另外一头是窗,窗外,是塞纳河的夜景,一艘艘载慢游客的邮轮从窗前经过。

    她邀请的三十五名客人来了三十四名,第三十五名客人姗姗来迟。

    姗姗来迟的客人并没有因自己迟到表情有任何的歉意,径直拉起她的手,往着楼梯,熟门熟路打开她房间。

    关上房间门。

    “啪——”的一声。

    呈卷筒状的报纸摊开在林馥蓁面前,不需要她去看就知道报纸上写的内容是什么,纸媒写得还算比较含蓄,电子媒体更为夸张。

    “林馥蓁,我想听你的解释。”连嘉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大美妞们中秋快乐~

    ☆、人间蒸发

    呈卷筒状的报纸摊开在林馥蓁面前。

    “林馥蓁, 我想听你的解释。”连嘉澍冷冷说着。

    手抚手腕,埋怨,嘉澍,你弄疼我了。

    “林馥蓁。”连嘉澍加大声音。

    连嘉澍背对窗站着,目光越过他的肩线,落在塞纳河河面上, 她轻声说, 嘉澍, 我们结婚吧。

    “什么?”极度怀疑自己听觉出现巨大问题的语气。

    会那样的, 她能理解。

    “你没听错,”不得不提高语气,“嘉澍, 我们结婚吧。”

    确信听觉没出问题,确信那句“嘉澍, 我们结婚吧”如假包换, 连嘉澍开始摸外套, 从这边外套兜里转移到另外一边兜里。

    可是在找烟?想借助尼古丁味道来缓解这忽如其来的消息?

    最终, 他什么也没找到。

    吁出一口气,刀般视线直射她脸上,沉声, 问:“原因?”

    原因早就准备好了,这些原因不久前也被搬到妈妈面前,妈妈用了数分钟时间就接受了。

    那数分钟时间诠释了最为本质的东西:爱。

    是的,因为爱, 兰秀锦对于林馥蓁的那份爱饱含信任。

    就像那个晚上,他把戒指放在薰衣草冰淇淋里,虽然觉得突兀可她还是接受了,几个眨眼之间她就接受了。

    那也是因为爱,林馥蓁对于连嘉澍的那份爱饱含的是本能和盲目。

    来到窗前,肩膀斜靠在窗框上,邮轮上游客笑语喧然。

    林馥蓁缓缓说:“孩子很可爱,婚纱很漂亮。”

    “就因为这些?!”语气充斥着难以置信,俨然把全天下的女人们都当成这个星球上最让人头痛的生物。

    让人头疼且莫名其妙。

    “嘉澍,我要给你生六个孩子,第一个孩子得是男孩,因为他要担负保护弟弟妹妹们的任务,第二个孩子得是女孩,娇滴滴的有着柔软的头发看着很可爱,第三个第四个希望是双胞胎,从一开始总是认错,到最后即使他们故意互换身份我还是一眼就能拆穿他们的伎俩,第五个孩子和第六个孩子性别等以后再想。”

    沉默,周遭气氛如乌云压顶。

    他也来到窗前,叫了声小画眉。

    “嗯。”

    “告诉我,这段时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

    安静注视着他,他也在看她,观察意味浓厚。

    迎着那双眼睛,逐渐,近在眼前的脸脸色一点点泛白。

    害怕了吧。

    瞅着那张脸,细声细气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怀孕了呢?

    一秒,两秒。

    第三秒,连嘉澍别开脸去,说:别闹。

    好,好,不闹。

    安安静静笑开。

    片刻。

    “林馥蓁?”

    好吧。

    吃吃笑:“嘉澍,我没怀孕。”

    沉默。

    那艘邮轮远去,周遭安静了许久。

    “如果你最近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告诉我,我衷心承诺和你分享,并且会想方设法让你的心情变得愉快;如果,你是以这种方式抗议我最近没时间赔你,我也将虚心接受,我会尽我的能力抽出时间来陪你,”前一秒语气如春风过境,后一秒冬雪秋霜,“林馥蓁,我希望你能懂得什么是适可而止,如果再继续下去,你就会变的非常的不可爱。”

    她问他如果再继续下去会变得很不可爱是指结婚的话题吗?

    “是的。”

    目光重新回到塞纳河畔上,说:“嘉澍,孩子真的很可爱,婚纱也真的很漂亮。”

    “林馥蓁!”

    一下子提高的声音分贝结结实实让林馥蓁吓了一大跳。

    呼出一口气。

    收拾心神,说:“我已经征得我妈妈的同意了,爷爷现在变成那样我也没办法去征得他同意,但能确定的是他会很高兴的,和连家最小的孩子举行婚礼的可是兰朵拉的外孙女,高兴还来不及呢,选择在这个时间点举行婚礼对于你来说时机也不错,这样一来,在应酬场合上,那些人会先看一眼你的婚戒再决定是不是要和你聊冲浪相关话题。”

    顿了顿,她得喘口气。

    喘口气,继续说。

    “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把婚礼时间安排在你假期时间,你三号要上班,我们一号举行婚礼,蜜月我也不要了,礼服的事情你也不需要去操心,到时你只要出现就可以了,还有,我只准备五十张请柬,我只请我们共同朋友,到时候……”

    “林馥蓁!”话被连嘉澍大声打断。

    身体被动转向他,脸被动对向他,眼睛被动看着他。

    那张脸表情很冷,可那双眼睛却是下一秒就像即将被点燃的□□桶。

    嘉澍生气了。

    不,是愤怒。

    盯着她的脸,眼神声音不无嘲讽:“小公主,你以为结婚就和你喜欢玩的捉迷藏一样,被抓到了,搞砸了就打几下屁股以示惩罚吗?”

    连嘉澍一字一句:“林馥蓁,结婚不是儿戏。”

    看着他。

    说:“我没把结婚当游戏,在婚礼当天,我会让索菲亚发表声明,这是薇安和小法兰西之间的婚礼,以后,我们会回到吉隆坡补办婚礼,到时,我妈妈你爷爷,所有应该到场的人都会到场,人们希望看到的排场一样都不会少。”

    熊熊怒火从他眼眸底下隐去。

    怒火隐去,悲伤漫上眼底,瞬间,再被淡淡戾气覆盖,狭长的眼线伴随着上扬的嘴角扯出像笑又不像在笑的纹理。

    那声“小公主”叫得如站在他面前是真真正正的“小公主”,声音带着浓浓的憎恶:“你知道的,我有多讨厌被当成提线木偶。”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嘉澍,这是最后一次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木然反驳:“你在薰衣草冰淇淋放上戒指不是也没和我商量吗?”

    笑,连嘉澍在笑。

    “所以,你这是要扳回一城吗?”

    眼睛从连嘉澍脸上移开,目光悠悠荡荡:“嘉澍,在你把戒指戴在我无名指上时,你有真真正正去想过和我共度一生吗?”

    “林馥蓁!”

    继续说着:“我只是把婚礼时间提前了而已,如果在你心里,我是那个将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在面对这件事情时你会欣然接受,就像我当时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戴上那枚戒指。”

    手离开她的肩膀,扶额,笑声淡淡。

    “所以,你就用这样愚蠢的方法在试探,连嘉澍是不是真心实意和林馥蓁共度一生?换言之,这是林馥蓁小公主给另一半设置的障碍题目。”

    抿嘴,低头。

    “现在,是不是只要连嘉澍点头答应就能证明他对你忠贞不二,如果说……”

    “你也可以掉头就走,如果你掉头就走了,那么就意味你放弃了我。”抬头,“如果你掉头就走,就意味着我们的关系今天晚上到此结束。”

    “林馥蓁!”

    伴随着那声“林馥蓁”脚被动离开地面。

    连嘉澍单手提起她衣领,看她的眼神已足以让她飞灰湮灭。

    迎着那道视线,说:“嘉澍,孩子真的很可爱,婚纱也很漂亮。”

    下一秒,身体跌落在地上。

    瘫坐在地上,看着他的脚步在倒退,下意识间手想去留住他脚步。

    手刚触及,就狠狠甩开,就宛如那双想去留住他脚步的手是瘟疫般的存在。

    再下一秒。

    他脚步又倒退了一步。

    倒退,转身,连嘉澍朝那扇门走去。

    目光直勾勾看着那抹背影。

    塞纳河上邮轮鸣笛声响起,林馥蓁触到自己脸上的泪水,哑然失笑。

    她这是怎么了,就好像她真的被放弃一样,又不是真的,这是小画眉送给小法兰的离别礼物。

    十年,是到了离别的时刻了。

    这次,是小画眉说的算。

    这一次,小画眉和小法兰西是真的要拆伙了,以一种最决绝不给双方留下余地的方式。

    不然,会一直没完没了下去。

    那抹背影停在门前,眼看,下一秒似乎就要夺门而出了。

    开口:嘉澍。

    落在门把上的手停顿了下来。

    擦干眼泪,站直接身体,脊梁挺得笔直笔直的。

    说:“嘉澍,一旦你从这扇门离开,我们就再无可能,明天,喜欢你的女孩们会从各种渠道获知,小法兰西恢复单身的消息。”

    即使两人隔着小段距离,但她依稀还是能听到来自于他骨节的咯咯作响声。

    嘉澍,这真是最后一次了。

    以后,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林馥蓁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事情了。

    以后,那个叫做林馥蓁的女孩会对着星空每夜每夜祈祷:下一辈子,就不要再遇见了,下一辈子,请不要让林馥蓁再遇见连嘉澍。

    因为,太累了。

    目光死死落在那抹背影上。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那抹背影缓缓转过身来。

    他来到她面前时她的目光还聚焦在那扇门上。

    “林馥蓁,你真的决定了?”他问她。

    木然点头。

    下颚被动缓缓抬起。

    四目相对。

    他说:“林馥蓁,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听清楚。”

    “好。”

    “目前,我对于‘小法兰西和薇安要结婚了’的事情走向、心情无法做出任何预先判断,现在,我能给予你的忠告是,由这个事件引发的任何后果我不予承担任何责任,换言之,由这个事件引发的后果全部由林馥蓁个人承担。”

    如果你认识一个人十年,如果你稍微集中一下精力,你就可以从这个人在说这些话的语气听出趋近毁灭,甚至于是幸灾乐祸,小公主,生活很有趣来着,游戏让人很是着迷来着。

    “好。”应答着。

    伴随那声“好”连嘉澍放开她,以一种唯恐避之不及的姿态。

    “我们的朋友们现在在等我们的好消息,”目光淡淡落在她脸上,“补完妆,我和你向他们宣布这个好消息。”

    再次出现时,林馥蓁挽着连嘉澍的手宣布:二零一一年一月一号下午,他们将在戛纳海边举行婚礼。

    他们还以听似轻松的语气告知,在座的各位将成为他们婚礼五十名嘉宾中的一员。

    完毕。

    林馥蓁着重强调:就把婚礼当成是一场大派对,派对之后,她回学校课堂,他回伦敦办公室。

    完毕,歪着头看着准新郎。

    “对极了。”他揽着她肩膀附和。

    即将成为婚礼嘉宾的人还没从忽如其来的消息回过神,连嘉澍已经走了,原因:旅途劳累。

    次日,巴黎几家媒体公布薇安和小法兰西即将举行婚礼的消息。

    因正当圣诞季,很多媒体工作者处于休假当中,更多的人忙于和家人共度圣诞;加上这对新人一再强调婚礼就只请了双方朋友,等以后各自有时间会再补办隆重的婚礼;再加上消息太过于突然,很多人都认为这场婚礼更像是两位年轻人一时之间的心血来潮,故而没被大面积报道。

    这也是林馥蓁所想要的结果。

    和往年一样,圣诞节当天林馥蓁带着礼物去看朵拉之家的孩子们,孩子们问她小法兰西怎么没来。

    过去三年,连嘉澍每年圣诞都会陪她到朵拉之家。

    “他现在比较忙。”林馥蓁回答。

    离开她家后,连嘉澍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今天打电话到他巴黎的家,管家告诉她,连嘉澍没回巴黎,昨天晚上直接去了埃兹。

    中午,林馥蓁回到蔚蓝海岸区,随行的还有负责婚礼礼服的设计师和几名婚礼策划。

    做做样子还是需要的。

    万一……

    万一它真的变成一场真正的婚礼呢。

    一回到蔚蓝海岸区,林馥蓁就听到这样一则新闻:让.皮埃尔.帕死了,那么好的医疗团队还是没能把有着清澈眼神的少年留在这个世界。

    让索菲亚把随行人员带到预定酒店,林馥蓁回到她的公寓。

    屋檐下的风铃依然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风里传来了玛莎的说话声。

    玛莎在和她朋友聊天,聊天内容关于那位刚刚离去的少年。

    少年昨晚离开,他最终没等来平安夜钟声敲响。

    说到这里,玛莎声音数次哽咽,今天凌晨少年尸体在柏林火化。

    两天后,少年的骨灰会被带回蔚蓝海岸区,简短的告别仪式,从此以后,将长眠于这片蔚蓝海岸深海。

    屋檐下的风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夜幕降临,林馥蓁关上窗户。

    次日,十二月二十七号,距离婚礼还有四天。

    下午四点四十分,林馥蓁接到黛西阿姨的电话,黛西阿姨在电话里表达了祝福,黛西阿姨还说,罗斯家的事情不需要她去担心。

    黛西阿姨一定不知道,她和罗斯先生有过半个小时的通话时间,最终林馥蓁说服了他,甚至于通话结束前这位总是喜欢和她谈西方价值观的先生说很期待她的表现。

    犹太人大约怎么也想不到,罗斯家族一手打造的吉祥物居然骗他。

    挂断电话,林馥蓁就看到方绿乔。

    这次遇到方绿乔绝对不是巧合,她的车在方绿乔工作的中餐馆停了将近半个小时,为地是亲眼确认方绿乔出现时的时间点。

    想来想去,她怎么也得往这里走一趟,今天对于林馥蓁来说还算是悠闲的一天,从明天开始她就得忙起来了。

    和她拿到的资料一样,方绿乔出现的时间点不多出一分不少于一分,给她资料的人说方绿乔是很有时间观念的人。

    女式迷你机车停在一边,脱下安全帽,背着斜肩包,方绿乔走进中餐馆。

    没有幽默感的小可爱脚步看似很沉重呢,是不是在得知自己心上人即将举行婚礼而暗自心伤?

    目送方绿乔的背影,林馥蓁笑得很是不怀好意。

    站在楼梯口,在某种直觉驱使下,方绿乔停下脚步。

    停下脚步,往回看。

    作者有话要说: 先说一下,蓁没有怀孕!没有!

    PS:已经启动第一波虐澍的了~

    ☆、人间蒸发

    站在楼梯口, 在某种直觉的驱使下,方绿乔停下脚步。

    停下脚步,往回看。

    门口停着几辆车,几名滑板少年在停车车位上你追我赶,不亦乐乎,一切看起来和往日没什么两样。

    回过头, 抬脚。

    一只脚踩在楼梯上时, 方绿乔觉得自己似乎使不上劲来, 这种糟糕感觉从下午在培训中心听到那个消息时就开始了。

    初听那个消息, 方绿乔还没怎么放在心里,培训中心的姑娘们最爱捕风捉影了,她怎么想都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直到她走进那家超市,超市门口二十四小时报刊, 偌大的标题触目惊心。

    都见报了, 不可能是假的。

    林馥蓁和连嘉澍即将在戛纳海滩举行婚礼。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平安夜, 在柏林,她还接到连嘉澍的电话,在小土豆离开的第十三分钟, 电话里连嘉澍问她小土豆离开时的状态。

    那时,他说话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来自于即将要举行婚礼的人。

    买了一份报纸。

    报纸注明的讯息再次告诉方绿乔,消息是真的。

    连嘉澍和林馥蓁真的要结婚了,时间就定在二零一一年一月下午, 婚礼时间为四点四十分。

    报纸丢进垃圾桶,脚步开始发虚,状若生了一场大病。

    双脚踩在楼梯上,从楼上传来食客聊天的声音,前所未闻的吵。

    手在包里摸索着,此时此刻,方绿乔很想打一个电话给妈妈,具体也不知道要和妈妈说些什么。

    妈妈,我真的是满怀虔诚在等待着,尼斯老城的台阶上,我以为邂逅刹那间的曙光,他对她发出那样的邀请“方绿乔,陪我去散步”时,夜很安静,每一分每一秒像在品尝着甜蜜的奶酪。

    妈妈,那甜蜜的奶酪滋味至今还残留在我的舌尖里,舍不得放不下。

    泪水从眼角处掉落下来,找寻手机的手更为急切。

    触到手机时,手机骤然响了。

    是青少年精神疾病公益机构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机构工作人员告知她,小土豆告别仪式的时间和地点。

    小土豆告别仪式就定在二十九号下午。

    连嘉澍对于小土豆来说是很特殊的人,如果连嘉澍出席告别仪式小土豆会很高兴了,到时她会打电话通知连嘉澍。

    那时……在他即将举行婚礼前她可以再见他一次。

    到时候,她什么都不会干,能见面也是好的。

    等仪式完成后,她会向连嘉澍送上祝福。

    方绿乔把手机放回包里。

    楼上食客的噪音似乎不再像之前那么吵,脚步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沉甸甸抬脚有千金重了。

    离开方绿乔工作的中餐馆后,林馥蓁去见了两位先生,从意大利来的先生和从美国来的先生。

    十二月二十八号,林馥蓁起了一个大早,完成五千米慢跑,去了莱德学院医务处,体能测试勉强过关。

    把体能测试发给那位来自意大利的先生,林馥蓁给她之前的帆船队体能教练打了一通电话。

    这已经是她给他打的第三通电话。

    挂断电话,林馥蓁大大松下一口气,虽然免不了挨了一阵子骂但那位倔老头总算松口了,倔老头骂得最多的是:就你现在这样的状态还敢去做那样的事情。

    离开莱德学院,日当正午。

    林馥蓁沿着她和连嘉澍喜欢在夜间散步的路线走了一圈,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她需要暂别这里。

    下午,应林馥蓁的要求琳达回到蔚蓝海岸区。

    喝下午茶时,琳达又忍不住抱怨了她一通:Yann被蒙在鼓里。

    “一想到一旦真相被揭露,Yann到时候的表情肯定会让我心碎。”琳达一副迫不及待想要为心仪的男孩心碎的样子。

    琳达还如是说“林,我要是Yann知道自己被自己未婚妻这样愚弄,肯定会甩了你,你太不可爱了。”

    是啊,她真的是很不可爱。

    可是呢。

    小法兰西也不可爱,比她更不可爱。

    刚走出茶餐厅,林馥蓁就接到兰秀锦的电话,兰秀锦告诉她叶云章已经在前往法国的途中了。

    叶云章是应林馥蓁要求来到法国。

    “谢谢妈妈。”

    “林馥……”

    “妈妈,别担心,”柔声说着,“我保证我有足够的能力来承担这件事情产生的任何效果,妈妈,请您相信我。”

    “好。”兰秀锦做派,干净利索。

    挂断电话,林馥蓁开始擦拭忽如其来掉落的泪水,她刚刚才和妈妈保证过,转眼就哭鼻子了,这像话吗。

    夜幕降临,林馥蓁把车开进连嘉澍埃兹家的车库里,现在,索菲亚在忙婚礼的事情,没时间充当她的司机。

    从平安夜开始,林馥蓁所有打到连嘉澍手机上的电话都没接通。

    连嘉澍手机一直处于关机当中,林馥蓁唯一能获知的是,她和连嘉澍的那场婚礼连氏实业公关部给以外界一律的反应:那是连先生的私人事情。

    既没证实是,也没证实不是。

    连氏实业公关部的态度使得这场婚礼多了几分扑朔迷离,大部分媒体也不敢贸然做出大篇幅报道,就怕到时候闹笑话,新年圣诞期间谣言总是满天飞,一不小心就成了谣言传播者。

    因没能拨通连嘉澍电话,林馥蓁只能亲自走一趟,礼服设计师已经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催促他们去酒店一趟。

    科恩说他的小主人最近几天一直在忙爷爷的事情,新年一过,连钊诚会搬到埃兹来,埃兹气候环境更有利于连钊诚的休养。

    南茜则是偷偷告诉林馥蓁,除了见连钊诚医生外连嘉澍一直待在房间里,负责送餐的佣人说连嘉澍这几天脾气不是很好,今天早上还解雇一名园艺工人,现在佣人们一个个提心吊胆的。

    这听起来真不像是即将结婚的人。

    林馥蓁打开连嘉澍房间。

    房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连嘉澍正坐在大地毯上玩游戏,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在宛如世界末日的场景中重型武器随处可见,被炮火轰炸的尸体满天飞。

    连嘉澍打游戏时很讨厌被人打扰,林馥蓁脱下鞋。

    对于她的到来他也就淡淡的一眼,那淡淡的一眼自动被林馥蓁理解为太过于沉迷游戏。

    安静坐在一边,等待着。

    地毯除了放若干饮料之外,还有几张报纸,报纸一角露出那位叫做让.皮埃尔.帕的少年的黑白影像。

    黑白影像下又关于一些少年死后的后续报道,其中也提及少年即将举行的告别仪式。

    指尖也就刚刚触及到报纸,报纸就被拿走,手扑了个空。

    抬头。

    林馥蓁触到一双充满戒备的眼眸。

    嗯——

    少年还串联着另外一个人物,方绿乔。

    在方绿乔的影响下,小法兰西也变得充满了奉献精神。

    明白。

    林馥蓁垂下眼眸。

    连嘉澍继续回到炮火连天的游戏世界去。

    敲门声响起,连嘉澍关掉游戏屏幕。

    送进来的餐有两份。

    “要不要一起?”思绪似乎还沉浸在游戏世界里,询问语气极具敷衍。

    摇头,林馥蓁把设计师住的酒店房间号放在连嘉澍面前。

    连嘉澍似乎对于她放一张酒店名片的行为不是很理解。

    勉强提起精神来,提醒:婚礼。

    连嘉澍做出恍然大悟状。

    林馥蓁也懒得多说,指着酒店名片:“明天下午三点半。”

    耸肩,房间主人虽没在口头上说,可脸上已经写满送客的表情。

    林馥蓁拿起包。

    刚下一节楼梯,林馥蓁就听到连嘉澍骂送餐佣人的声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很快,连家佣人提心吊胆的时间就会结束了。

    站在绿色草坪上,林馥蓁看了一眼那幢白色圆形筒楼,在绿色植物的衬托下,它看起来像来自于童话世界,她在这里度过不少悠闲的时日。

    以后,她应该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离开连嘉澍的家前,林馥蓁去看了南茜。

    南茜是德国人,今年和林馥蓁同岁,和科恩是同乡兼邻居,南茜十六岁父母亲离异一直和母亲住,后因受不了继父的虐待来找科恩,来时脸青一块紫一块,再之后,她一直和科恩住在埃兹,后顺理成章成为连家最小的佣人。

    南茜活泼开朗,有一点点的小虚荣心,一直标榜自己是薇安亲近的人。

    对于她的出现南茜乐坏了,当林馥蓁脱下耳环,把耳环放在南茜手里时,德国姑娘两眼泪汪汪的,嘴里一直嚷嚷,薇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对耳环。

    说完,又盯着她细细瞧着,说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向我告别。

    嗯,看来,德国姑娘并不迟钝。

    迟钝的是那个和她一起度过十年光阴的人。

    十二月二十九号。

    中午时间,叶云章抵达尼斯,苏菲亚负责接机。

    接到苏菲亚电话时林馥蓁正在观摩一场比较特殊的演习彩排,和她一起出现在演习现场的还有琳达。

    这是一场不容有失的特殊演习,为了这场特殊演习,林馥蓁和琳达没少往相关部门跑,在琳达拍胸保证她们会负责整个演习过程的费用,承担演习有可能产生的后果,再加上会一次性捐五辆警车,事情才定了下来。

    这场特殊演习时间为二零一一年一号下午,新年的第一天,这个时间点让被临时召回的十八名成员毫不客气的把“你们这类人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过于无聊了”表情送给了她和琳达。

    是正常人应该都会这样想的吧。

    三点半,林馥蓁准时出现在礼服设计师下塔的酒店房间里。

    三点五十分,连嘉澍还是没出现,那位在巴黎时尚圈以脾气火爆著称的老兄脸色很是不好,想发脾气又看到准新娘可怜兮兮的笑容,再看看放在一边前往里约的头等舱机票只能压下火气,准新娘包下整个头等舱,一旦婚礼结束,他就可以和自己家人、工作室伙伴一起前往南美度新年假期。

    在等待准新郎期间,那位老兄应该还在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小法兰西和薇安不是公认的梦幻情侣吗?

    很快,心里释然,名利场上,这类事情他见多了:人前恩爱,人后和N号情人不亦乐乎。

    三点五十五分,连嘉澍终于出现了。

    没有道歉,只是如是告知,他五点半和伦敦来的客人约好在他家见面。

    从这里到连嘉澍的家里需要四十分钟车程,也就是说试礼服的时间一个小时都不到。

    从进入酒店房间,连嘉澍自始至终都没看林馥蓁一眼。

    虽然,林馥蓁知道这场婚礼背后的真实意义,她也努力让自己的状态游离在这场婚礼之外,但——

    在穿上婚纱的那一刻,她还是在镜子前发呆了好长一会时间。

    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着,眼睛一眨,泪水就会从眼眶掉落下来。

    那名女助理在低声赞美着。

    一帘之外,准新郎已经换好礼服,想必,礼服穿在准新郎身上的效果让设计师都忘了,眼前的年轻男子足足迟到二十五分钟。

    大大赞美一番之后,那位似乎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准新娘:去看看她吧,我给你八分钟时间欣赏她的美丽和亲吻她的嘴唇。

    设计师走了,女助理也走了,一干助手和摄影师也都走了。

    他们把整个空间留给那对即将步入礼堂的新人。

    酒店房间落地窗呈半圆形状,窗帘只拉上一半,没被遮挡的是延绵不绝的天空海岸线,天空是蓝色的海水也是蓝色的,一种让人深信会属于永恒的蔚蓝:很久很久以后,她不在这个世界了,这片蔚蓝也会永远被流传下来。

    低头,眼角潮湿。

    一帘之外,有脚步声逐渐往她的方块靠近。

    屏住呼吸。

    那位女助理说婚纱穿在她身上很美。

    屏住了呼吸。

    林馥蓁没有等来拉帘缓缓拉开的时刻。

    一帘之外,手机铃声响起。

    从通话内容不难听出是谁来的电话,让.皮埃尔.帕的遗体告别仪式就定在四点半到五点之间。

    林馥蓁对一帘之外的人说:“嘉澍,我们待会还得拍照。”

    那通电话维时一分钟左右,电话以连嘉澍的“我现在在试礼服。”结束。

    那通电话结束,周遭再无任何杂音,他站在帘外,她站在帘内,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着。

    在极度安静的空间里。

    拉帘缓缓被拉开。

    而她的心已然安静得就像一片湖泊,一动也不动,出神凝望着蔚蓝海面,直到那片阴影挡住她的视线,那声“小画眉”在那个瞬间居然让她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缓缓侧过脸来,触到熟悉的眼眸。

    他手触了触她脸颊,轻轻说出“真好看。”

    垂下眼眸,淡淡说了声谢谢。

    异乎寻常的安静。

    片刻——

    “小画眉,一切还来得及。”连嘉澍说。

    “什么叫做一切还来得及?”她问,语气一派天真。

    “不觉得此刻站在这里的你和我很荒唐吗?现在结束这一切还来得及。”

    眼睫毛抖了抖,轻声说着:“刚刚是谁给你打的电话?嘉澍,你的语气让我觉得和你通话的是一位可爱且温柔的姑娘。”

    落在她脸颊上的手收回。

    设计师好心留给那对新人的八分钟时间提前三分钟结束。

    在摄影师的镜头下,林馥蓁和连嘉澍摆出各种各样的亲密姿势,或深情凝望或窃窃私语。

    薇安官网负责人会在这些照片中选出几张较有代表性的照片放在薇安官网上。

    婚礼还会在薇安官网进行直播。

    关一天之后即将举行的那场婚礼,日后人们在评价时也许会说“那是一场特殊的分手仪式。”这场特殊的分手仪式到了年轻人眼中也许变成了“在我看来那有点酷。”,年轻人在接受新鲜事物上反应总是很快。

    关于一天之后的那场婚礼,问林馥蓁有什么看法。

    这是小画眉送给小法兰西的一场一刀两断大会,一场连藕断丝连的机会也不会留下的绝别。碰到她心情好的话她也许会如是告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是婚礼了~婚礼是大戏。

    PS:峦帼已经完成决裂戏了,我知道你们想快点看到撕逼,但一些东西得按照逻辑来,就是那种倒过来有道理,反过来也有道理,横着来竖着来也有道理的东西,这样也不枉费你们每天等着更新。妞们就当多发一点时间陪峦帼吧

    ☆、人间蒸发

    十二月二十九号, 距离林馥蓁和连嘉澍举行婚礼的时间还有一天。

    傍晚时分,方绿乔独自站在海滩上,手紧紧握着手机,一个小时之前,她鼓足勇气给连嘉澍打电话。

    前来参加小土豆遗体告别仪式的人都走了,整个海滩空荡荡的, 方绿乔没能在告别仪式上看到连嘉澍, 出现在遗体告别仪式的是连嘉澍的管家。

    于是, 鼓起勇气给连嘉澍打电话, 连嘉澍说他在试礼服。

    方绿乔没能在连嘉澍变成别人的丈夫之前见上他一面。

    “别人的丈夫”这个称谓让方绿乔一颗心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拽住。

    夜幕降临,站在漫天繁星下。

    当那颗流星从头顶上划过时,方绿乔在心里许下奇怪的愿望, 一个不是太好的愿望:她希望明天发生在戛纳海滩上的那场婚礼最终以惨淡结局收场。

    关于许愿,方绿乔是这样理解的, 那只是人们用来安慰自己, 缓冲某个时刻所产生的焦虑消极, 让自己一颗心得以有所寄托所想出来的傻法子。

    这个世界, 每天许下愿望的人千千万万,不见得能实现愿望,那些号称愿望实现的都是机缘巧合。

    许完愿望, 方绿乔觉得自己情绪好多了。

    十二月三十号,林馥蓁起了一个大早,完成三千米漫步,计时器显示比昨天还快了三分钟, 这个结果让林馥蓁还是满意的。

    中午,林馥蓁和叶云章一起午餐。

    临海阳台餐厅,身穿淡蓝色衬衫背搭着深色休闲薄毛衣,背海而坐的东方男人看着一点都不逊色于身材高大的外国男人们。

    林馥蓁做出一副被其魅力迷倒的姿态。

    男人笑而不语。

    “叶叔叔。”坐在叶云章对面。

    目光在她脸上巡视一番,叶云章眯起眼睛:“林馥蓁,你明明还是那个会偷偷把你妈妈护照藏起来的小眼镜虫,怎么一个眨眼间一下子就要嫁人了。”

    是啊,她偷偷藏起妈妈护照鬼鬼祟祟的样子似乎还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

    憋嘴,笑。

    映在玻璃杯里的笑容云淡风轻。

    这云淡风轻的笑容最近几天林馥蓁反复练习,也许,这样的笑容很快将会被派上用场。

    兰朵拉,兰秀锦的骄傲不能丢。

    叶云章此行目的将承担在结婚进行曲奏响时把新娘交付到新郎手上的任务。

    这个任务原本属于另外一个人,但,那个人已经没资格站在那个位置上了。

    “叶叔叔,你心里偷着乐吧。”林馥蓁朝叶云章挤眼。

    这个明恋暗恋兰秀锦多年的男人在接到这个任务时肯定心花怒放,特别是这个人物是由兰秀锦指派的。

    在外交场合游刃有余的男人难得左顾右他了起来。

    午餐过后,林馥蓁和叶云章驱车前往戛纳。

    婚礼为西式婚礼,牧师,唱诗班,以及几名司仪已经抵达酒店,下午安排了为时半个小时的婚礼彩排。

    原定三点四十分的婚礼彩排因准新郎的关系一直到五点十分才开始。

    小法兰西开着崭新的超级跑车,副驾驶座位坐着安德鲁,当着众人,玩了一个漂亮长直线倒车进入车位,才施施然下车。

    关于迟到一个半小时时间的原因——

    “它比原定时间晚一个半钟头才被送到我车库。”连嘉澍指着那辆亮得都快要让人睁不开眼睛的明黄色兰博基尼。

    说完,当着叶云章的面,捧起她的脸,唇重重压在她唇上。

    半个小时婚礼彩排还算顺利,安德鲁表兄弟来了,新的八人小组成员也到场了,期间,当牧师询问新郎是否愿意接受新娘为合法妻子时,安德鲁笑场了。

    安德鲁笑场。

    他的卡特表兄也提出自己的看法:你们确信这是在举行结婚典礼,而不是在玩结婚游戏。

    卡特的话招惹来琳达的叱喝,安德鲁起哄,牧师表情略显尴尬,连嘉澍目光淡淡。

    彩排结束,一分钟也没耽搁,连嘉澍开着他那辆亮得扎眼跑车离开。

    今晚在巴黎大酒店,有一场新年倒计时派对等着他,这场新年派对还有另外一个主题:最后的单身派对,据说,小法兰西的朋友们已经给他准备堪比联合国阵容的热辣姑娘。

    今晚,林馥蓁也有薇安官网为她举办的告别单身派对。

    目送连嘉澍的车消失,林馥蓁抹了抹脸,眼睛找到叶云章,半个小时的婚礼彩排时间她自始至终都不敢去看叶云章。

    庆幸地是,叶云章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肩膀。

    新年钟声响起,在渔人码头一家中餐馆阳台,林馥蓁看着漫天烟花在地中海海面荡开。

    和她一起看烟花的还有薇安官网的几名工作人员,琳达也勉为其难吃和一顿平价晚餐。

    漫天烟火中,拥抱,新年祝福声此起彼伏。

    二零一一年到来。

    二零一一年一月一号。

    新年到来的第一秒,琳达说:“林,希望今天会成为你人生阶段的新起点。”

    她那只会恋爱的朋友说了很是了不起的话。

    凝望着宛如白昼的地中海海面,是开始还是结束,谜底还有十六个小时就揭开了。

    早上七点,林馥蓁跑完三千米,经过玛莎家门口时被横伸出的手拦了个结结实实。

    拦住她的人是她的邻居玛莎。

    玛莎手里还拿着电话,看来玛莎又在和朋友聊天了。

    拿着电话眼睛锁定她的脸,从脸到脚,从脚到脸,小心翼翼试探:薇安?《我们的薇安》里的薇安?

    这个一天到晚总是唠叨丈夫儿子的家庭主妇的大嗓门曾经让她烦恼过一阵子,但也有些时候玛莎的喋喋不休打破了寂寥时间里的落寞,玛莎家的车厘子味道相当不错。

    也许,再回到这里时,玛莎家的车厘子又该成熟了,又也许,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于是,认认真真站好,点头。

    “是的,女士。”

    忽然提高的声音分贝让林馥蓁耳膜嗡嗡作响,玛莎一边拿着电话大声尖叫一边看着她。

    她只能笑。

    玛莎声音更加大声了:“玛利亚,她在对我笑,对了,我还没和你说她是谁呢,她是薇安,玛利亚,薇安在对我笑,对了,玛利亚,告诉你的大儿子,薇安是玛利亚姨妈的邻居。”

    电话那端声音也不小:“玛莎,你不是说你邻居是一名长得有点像哈利波特的眼镜妹吗?”

    长得像哈利波特的眼镜妹?

    她到底还要不要对她邻居笑呢。

    终于,玛莎挂断电话。

    电话放进兜里,朝她伸手:“很荣幸和你成为邻居。”

    两只手握在一起。

    客套话说完,玛莎又开始打量她了,她一本正经说着,听说你今天要结婚了,可我怎么看你一点都不像是要结婚的人。

    想必,玛莎的话代表大多数人的心声。

    一个钟头之后,当小法兰西热吻火辣的南美女孩,在蒙特卡洛赌场一掷千金的图片出现在各大八卦网站时,那场八个小时后即将举行的婚礼在外界眼中更为不被看好了。

    甚至于,博.彩公司也来凑这个热闹了,据说每十人中就有九人压婚礼最终会泡汤。

    中午十二点半,站在房间门口,第一次,林馥蓁的如此有耐心,把房间里的每一样小物件看了个遍。

    最后,目光落在窗外那片蔚蓝海面上,今天天气极好,海面混合深蓝浅蓝,像男孩子们爱穿蓝色条纹衬衫花纹。

    “再见了。”当从心里默念出这一句时,林馥蓁心里知道。

    真是到了告别的时刻。

    关上庭院门时,屋檐下的风铃还在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门口停着车,索菲亚站在车旁边。

    车子启动,林馥蓁拉下车窗,和站在门口的玛莎挥手说再见。

    在前往戛纳海滩途中,林馥蓁接到黛西阿姨的电话。

    黛西阿姨询问了她婚礼的事情,这通电话通话时间前所未有的长,一直是林馥蓁在说,黛西阿姨在听。

    电话即将结束前,黛西阿姨叫了她一声阿蓁。

    “嗯。”

    沉默,片刻。

    “阿蓁,谢谢你来到黛西阿姨身边,虽然,这对于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

    说完,黛西阿姨挂断电话。

    让林馥蓁永远也想不到的是,这是黛西阿姨最后和她说的话。

    自从,黛西阿姨再也没有开口过。

    两点,车停在负责婚礼的酒店门口。

    婚礼现场已经布置完毕,白色的临时通道衔接在酒店大厅和沙滩之间。

    沿着白色台阶是白色的长地毯,地毯尽头是阿拉伯帐篷,阿拉伯帐篷四角分别放着白色玫瑰花束,帐篷外是嘉宾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直播信号车也到位了,负责直播的工作人员在测试信号,若干名保全人员正在清场,也许是现场布置得太过于简陋,游客们也提不起劲围观。

    让林馥蓁比较意外的是,连嘉澍比她早二十分钟抵达酒店,一名婚礼策划人员和林馥蓁说,连嘉澍在阿拉伯帐篷站了小会时间。

    “你的新郎连发呆时看起来也漂亮极了。”那名婚礼策划一脸羡慕表情。

    林馥蓁想,再过三个钟头,这位脸上的羡慕表情也许就会变成同情的表情了。

    见完设计师,林馥蓁和索菲亚去了为她准备的房间,到场嘉宾来了一半,另外的陆陆续续已经在来的途中。

    坐在化妆镜前,透过镜子去看索菲亚。

    仗着黛西阿姨给索菲亚的薪金高,她似乎没少压榨索菲亚,威逼利诱,耍赖瞒骗,还两次让她一个单身女性开车去埃兹把放在连嘉澍家里的行李连夜搬回,不久前的西班牙之行她还强人所难,让索菲亚为自己的任性行为圆场。

    真是罪该万死啊。

    法国女人手劲一如既往的温柔。

    索菲亚今天给她化妆的时间用时比平日里久了些。

    化完妆。

    索菲亚没和往常一样把空间留给她。

    站直身体,林馥蓁给法国女人深深鞠了一个躬。

    直起腰,说索菲亚谢谢你。

    谢谢你之后是——

    “对不起。”

    林馥蓁知道索菲亚有一个妹妹,索菲亚的妹妹如果现在还在世的话今年和她同岁,她就是利用索菲亚想念妹妹的微妙心态,稍加卖弄让法国女人偏向于自己。

    继而,有恃无恐。

    这会儿,她良心发现,把自己的龌蹉心态一一告知法国女人。

    “我早就知道了,你其实不喜欢吃荞麦食品。”索菲亚淡淡说着。

    呃……

    的确,喜欢吃荞麦食品的是索菲亚的妹妹,但为了让索菲亚在自己身上看到其妹妹的影子,林馥蓁假装很喜欢吃荞麦食品。

    好吧,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法国女人。

    “林馥蓁。”压根是一种以姐姐警告妹妹的语气。

    “是。”规规矩矩,正正经经应答。

    索菲亚看着她。

    这个时候,林馥蓁才发现索菲亚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据说,拥有琥珀色眼眸的人是智慧的象征。

    索菲亚看着她,说:“记住,不管遇到什么,都要好好生活,这样才不辜负爱你的人。”

    这话听着像临别箴言。

    后来,林馥蓁再想索菲亚的话时,明白到,这话就是一句临别箴言。

    拥有一双琥珀色的女人什么都知道,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索菲亚离开了,化妆间就只剩下她。

    一旦她离开这个房间就意味着,在日落之前,她也许需要去应对一场疾风骤雨。

    现在,林馥蓁需要一点独处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

    闭着眼睛坐下化妆镜前。

    开门声响起,之后是熟悉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化妆镜前。

    “林馥蓁,我们需要谈谈。”声音也是咫尺的声音。

    犹自闭着眼睛。

    “这几天,我收集了一大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企图在这些画面找寻它们的可爱之处,但到目前为止,我没从那些画面上挖掘到它们的可爱之处。”

    “数个钟头前,在我们即将举行婚礼的场地,我尝试去接受我即将变成一个女人的丈夫这样一个事实,但到目前为止,这个身份在我脑海中一片模糊。”

    林馥蓁紧紧闭着眼睛。

    “林馥蓁,在我理解里,婚姻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可,到目前为止,即将举行的那场婚礼对于我而言,更像是一出游戏,孩子很可爱,婚纱很漂亮,这理由听着荒唐极了。”连嘉澍以一种极为隐忍的语气说出这段话。

    这语气让林馥蓁觉得下一秒他就会爆出垃圾话。

    配合着大量的垃圾话这个房间所有东西都会被毁于一旦。

    闭着眼睛,说着:“嘉澍,一点也不荒唐,当你把别人阳台上的餐布披在我身上;当我在薰衣草冰淇淋吃到戒指时;当你只给我三秒钟时间让我戴上戒指时;我从来就没有觉得那些时光有一丝一毫的荒唐。”

    “嘉澍,现在,我来告诉你,那三秒钟的感受,前一秒觉得像在做梦,这个梦还是美梦,第二秒,是用来确认那是不是一个梦,第三秒,欢天喜地,除此之外无他。”

    沉默。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

    “林馥蓁,订婚和结婚意义不一样。”连嘉澍艰难说出。

    “不,一样的。”轻声说着,“从你心里开始有和一个女人共度一生的念头之后,你的脚会很自然地把你带到珠宝店,你和珠宝店店员细细描绘和即将你共度一生的女人的若干特征,一心希望着店员能帮你挑出讨她欢心的戒指,毕竟在这方面上你是门外汉,终于,你得到店员的一再保证。”

    “带着戒指,脚步飞快,心怀忐忑来到她面前,鼓足勇气单膝跪地,在你终于如愿以偿把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时,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别开脸去背着她擦拭眼睛,一切尘埃落定,明天后天结婚,或者是两年三年举行婚礼对于你来说从来不存在任何障碍,因为那是迟早的事情,因为你打从内心里知道,那是将和你共度一生的女人。”

    沉默。

    “除非……”更紧闭着眼睛,以防眼泪寻得机会夺眶而出,“除非,你只是想用戒指套住一个女人,而压根没想过和那个女人共度一生,分享余生。”

    沉默。

    片刻,他问她林馥蓁这些话你从那位情感专家专栏上看到的?

    她听到扯领结的声响。

    他可是在想着,林馥蓁这头蛮牛真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不可爱极了。

    “林馥蓁,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看我。”他说。

    缓缓睁开眼睛。

    如他所愿,看着他。

    眼前的人,一旦以现以这幅模样出现在蔚蓝海岸区,该会惹来多少女性的尖叫。

    这些尖叫的女人们一定没少往“我的上帝,得到他的那个幸运女人会是谁?”这个方面想吧。

    只是——

    目光缓缓,从那张脸的眉到目每一处所在,她的眼睛都造访了,她没在这张脸觅得一丝一毫的快乐痕迹。

    反而,这张脸给人一种即将前往葬礼现场的错觉。

    嘉澍,嘉澍。

    是去婚礼啊,不是去葬礼啊。

    哪怕你此时此刻表情能有一丝丝快乐,日后,我和朋友谈论起你来时,也不会那么的不堪。

    嘉澍,我是小画眉啊。

    近在咫尺的脸往着她又靠近一点点,似乎想让她能更清楚看清他:林馥蓁,这样我你要么?

    可真残酷。

    轻声唤小画眉,一字一句:

    “如果你接受这样的我,在神父面前宣誓我真心与林馥蓁结为伴侣,那又有什么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太闹心了,还好是在更新之前才看,不然真的是写不了了,都说了我不怕喷就怕催,灌水,太拖拉了等等等,我之前都说了嫌慢的养肥或者弃文,我每本到最后都会看到类似这样的评论,现在因为工关系,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写下去,会更加珍惜写文以及和大家互动,然后,发现,一直说好话没有用,真的没用,那些真心诚意说给你们听的变成了狡辩的行为~我去。

    就不能让我好好讲一段故事吗,讲这对男女是怎么相爱的,讲这对男女是怎么分开的,讲情动,讲矛盾,讲为什么会分开的,也讲友情讲亲情讲大自然讲生活,一个人人间蒸发不是像一个气球,拿针戳一下就没了啊亲,亲人!一对相处了十年的男女要撕破脸更不是简单的事情啊。文节奏没问题,那是因为你们急着看爽点,但故事是我的,我就必须为我的故事负责,因为后面还有人来看这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后还会有人来看这个故事,这是我想一直留下来的故事模式。

    言尽于此。

    最后请觉得慢的要么养肥要么弃文,鞠躬。

    ☆、人间蒸发

    连嘉澍走了, 笑着离开化妆间。

    林馥蓁依然维持之前的姿势坐在化妆镜前,化妆室闭路电视记录着婚礼现场情况,前来参加婚礼的五十名嘉宾都已经到场。

    三点十分,林馥蓁接到薇安官网负责人打来的电话,一切已经按部就班,薇安婚礼直播室现在访问人数已经突破千万。

    也就是说, 现在有一千万人通过薇安官网观看了婚礼, 林馥蓁相信, 再过一个小时, 会有更多人挤进直播室。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但肯定是罗斯家想要的结果。

    二月那场特属于她的个人香水发布会,香水理念现在已经改成了:在那个二十岁的东方女孩身上刻着:自由、坚韧、独立。

    自由坚韧独立这简直是为西方价值观量身打造。

    三点十五分, 林馥蓁给防爆队的头打了一通电话。

    一切正朝着原计划进行。

    三点半,林馥蓁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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