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7)
言归正传,言归正传。
脚步循着香气,没想到索菲亚也会做鱼片粥。
厨房空无一人,餐桌上放有冒着香气的鱼片粥,一看就是刚刚出炉的,水槽处传来自来水声,索菲亚在洗手呢。
顾不得去和索菲亚打招呼,林馥蓁拿起汤勺。
放了一汤勺鱼片粥入口,歪着头,想了想,再想了想,意识到什么时,为时已晚。
放下汤勺,想夺路就跑。
单肩斜靠在厨房拱形门的人让林馥蓁含在嘴里的鱼片粥吞下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下一秒——
“烫!” 尖叫着往水槽处。
林馥蓁坐回餐桌。
餐桌对面坐着连嘉澍。
就在数分钟前,她和他接过吻,自来水还是没能缓解那一口鱼片粥所导致的疼痛感,她呱呱叫着,叫声有些夸张,她想利用尖叫来缓解那一口鱼片粥所导致的尴尬与恼怒。
然后,他吻了她。
推、踢、挣扎、最终以难舍难分收场。
厨房被布置得很温馨,粉色格子餐巾,童真童趣的手工杯子,灶台处南瓜和茄子相互依偎,窗台上,海棠花开得欢。
这样安静的夜晚,映在窗外的星空,刚刚生完病的她,去而复返的他,念念不忘的鱼片粥香味,遥远年代那个撒哈拉的夜晚,发生在墙角处的那场难舍难分的吻。
一切一切一幕一幕……
唯有。
低下头,盛了小汤勺粥,在他的注目下,把小勺粥放进口中。
味道,温度,刚刚好。
碗干干净净,一丁点都没有剩下。
两人隔着餐桌呆坐小会时间。
“我去刷牙。”她和他说。
刷完牙,连嘉澍还没有走。
“怎么还没走。”她问他。
“陪我去散步,好吗?”他声音很轻很轻。
看了一眼钟表,九点十分,散完步刚好是上床睡觉的时间,而且,她得消化掉那碗鱼片粥的热量,还得和他唠叨他们之间的关系。
点头。
埋头往着门口走,索菲亚带来了柠檬味的牙膏,鱼片粥分量刚刚好,饱足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懒洋洋的,站在门口,昂望漫天星空,思绪飘到很久很久以前,撒哈拉沙漠,被篝火映得红红的脸,他的,她的。
据说,那就叫做年少时光。
“小画眉。” 声音近在眼前。
“嗯。”温柔应答着。
周遭安静极了,真的是安静极了。
鱼片粥香气还残留在齿间。
骤然间,背后那么大的一声——
“小画眉!”状若敲开春天的惊雷。
一下子吓得跳了起来,慌忙捂住耳朵。
“小画眉,小画眉,小画眉,小画眉,小画眉——”开始以一种无限循环的方式绕着她跑,那一声声小画眉都把栖息在附近的鸟儿都吓跑了。
呆呆站在那里,看着他高喊着“小画眉”又绕着她跑了一圈,似乎这一圈还不足以表达出他喜悦,叫着“小画眉”往着前面狂奔,而在下一秒间又风一般卷到她面前。
气喘吁吁,站在他面前,以一种极度专注的眼神瞅着她。
瞅着她,颤动着声音:“小画眉。”
心里一抖。
那伸向她眼角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着:“小画眉,别哭。”
如一口气被人从水下提起,最可怕的是习惯,最应该诅咒的也是习惯。
大呼出一口气,说:“别叫我……”
嘴巴被死死封堵,被他的手。
“你刚刚答应了,答应了就抵赖不了。”
她算什么答应了?
狠狠掰开他的手。
冲着他的脸大声吼:“连嘉澍,那是你使的坏,连嘉澍,我不承……”
然而,在触到他眼眶里头淡淡的浮光时,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回过头去,不去面对他的脸。
那阵风带着葵花香气,从她指缝穿过,手指抖了抖。
“小画眉,可以回头了。”他和她说。
缓缓回头。
眼前的男子,泽泽发亮的眼眸好比——
勇士找回他的剑;骑士找回他的马;国王重新戴上王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系列应该剩下两三张了,接下来的系列叫做【青涩之恋】这个系列只写甜甜甜车车车,咳咳,这个系列有两个文件菌,想看决裂的等【青涩之恋】后,所以不要和峦帼嚷嚷要看决裂了,要是一直写冲突,写决裂,弗拉基米尔.峦也会受不了直接挂。其实这个系列甜又治愈。
青涩之恋后面是【荆棘花园】决裂从这个系列拉开,接下来是【人间蒸发】然后二十岁的蓁和澍就要和我们说再见了。
PS:【人间蒸发】不容错过,这是送给澍一记黯然销魂掌,小画眉真的是人间蒸发了。
☆、飞蛾与火
只能容纳一个人身位行走的小巷, 连嘉澍走在前面,林馥蓁走在后面。
低着头,林馥蓁小声说着:“你也知道的,人有时候在一些小习惯上是很难在很短的时间里做出改变的,这需要一点点纠正过来,在还没真正纠正过来前, 会犯点小失误性属正常。”
说了这么一大堆, 连嘉澍应该明白了吧, 可还是有点不放心。
“连嘉澍, 你明白吗?”稍微提高一点声音。
“比如呢……”
比如呢?当然是她出门前忽然叫出的那声“小画眉”了。
他都叫她小画眉叫了十年,从最初的一再制止到渐渐放任,到逐渐熟悉, 到亲切习惯,到最后变成了骨子里的东西。
十年光阴。
十年的习惯一时半会肯定改变不了, 在他忽然叫出那声“小画眉”时, 她很本能地应答他。
他这是让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指出吗?
很明显, 他那是挖陷阱让她跳, 她都和他说了,她不愿意当小画眉,她已经不是小画眉了。
自然, 她不能再延续软绵绵的说话语调,她要大声叱喝他。
卯足力气——
下一秒,撞在一堵人墙上,提到喉咙口想象中很强硬的话就这样被忽然撞飞。
又来了, 又来了。
总是这么冷不防的。
抬起头:“连嘉澍,你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没有。”
没有?他把她的去路堵得结结实实,他表情显得心不在焉,他言语敷衍。
“连嘉澍,我可是参加过撒哈拉国际青少年夏令营。”她抡了论手臂。
“我也参加过亚马逊野外生存青训营,你们在撒哈拉捡垃圾,我们可是在原始丛林和各种各样野生动物打交道。”连嘉澍回。
论艰苦等级,撒哈拉国际青少年夏令的确比亚马逊野外生存青训营少了一个等级。
“我拿了奖章。”
“我也拿奖章,而且我的奖章比你多出一条杠。”
“我是洲际青少年帆船冠军。”
“在十岁到十五岁期间,所有这个年龄段和古典音乐有关的A级赛事我都拿过奖。”
艹!
“连嘉澍,你的行为太幼稚了。”
“幼稚的行为是你开始的。”
好好好,不说话就是了,闭嘴就是了。
这个小争执之后,他们的站位从之前他走前面变成她走前面。
也不过是十几个脚步的功夫,他就追了上来。
一出小巷,他们之间就形成平行站位,投递在地面上的两个身影肩膀就只隔着一条缝,眼看下一秒就要粘在一起了。
更加要命地是,她已经好几次触碰到连嘉澍的手,也不知道是谁先碰到的谁。
林馥蓁加快脚步,连嘉澍也加快脚步,放慢脚步连嘉澍也跟着放慢脚步,在转到下一个街道时,林馥蓁撒腿就跑。
不是说她幼稚吗?那就幼稚到底吧。
街道两边就是老房子,宽度也就三人身位,长度也取决于房子,这样的街是孩子们玩捉迷藏的好场所,捉迷藏是她小时候最爱玩的游戏,不是绝对这个游戏有多好玩,她最喜欢的是被抓到的那一刻,她可以确信自己没被遗忘。
从这条街绕到那条街,又从那条街绕到了这条街,一边奔跑着一边侧耳细听后面的脚步声。
确信后面没有脚步声跟着,林馥蓁脚步慢下来,很慢很慢。
连嘉澍要追肯定会追到她的,只是,小法兰西的格调摆在那里呢。
追着她一条街一条街跑,那是孩子玩的无聊游戏。
是啊,嘉澍才不会和她玩这类幼稚游戏,十岁不会,二十岁更加不会。
放缓脚步,低头往前走。
刚刚就凭着一股劲,也没意识到她现在所处地方是极为偏僻的小巷。
老房子在夜间越发死气沉沉,放眼望去,一扇扇窗门紧闭,想必窗户后面都是空房子。
这个想法让林馥蓁心里发凉。
忽然响起的那声开窗声让林馥蓁加快脚步,低头加快脚步,拐角处忽然伸出的手让绷紧的神经来到极致。
闭着眼睛,尖叫。
“小画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声音。
是啊,她怎么忽然间变得胆小了起来,继续尖叫着,尖叫声已经不是来自于害怕,更多来自于泄愤。
近阶段所有所有一切似乎全部都被打乱了,她无法仔细去思考,她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和判断能力,她已经完全不了解自己。
他任由她尖叫着,直到从小巷深处传来粗嗓门男声:“女士,你能安静一点吗?”
女士,她的声音哪里像女士了。
啊——
“女士,你不听劝,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闭上嘴,声音像女士就像女士吧。
愤愤不平睁开眼睛,微光下,连嘉澍在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揪着他的衣领:“不是和你说小画眉已经不在了吗?!”
还在笑。
紧紧揪住他衣领,把他从那处墙角处拉离,拉进自己,踮起脚尖,好便于他能更加清楚看清自己脸上的愤怒表情。
一字一句:“混蛋,不是说让你不要叫我小画眉吗?不是……”
“女士!”
连嘉澍展开手,就势把她框固在怀里,朝着声音来源:“我们马上走,马上就走。”
走!这个混蛋在自作主张,话没说清楚她是不会走的。
林馥蓁手紧紧地抓住一处凸出所在,抿嘴,昂起头,狠狠盯着连嘉澍。
终于,她等来了他无奈的那声“好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许叫小画眉。”
“好。”
“不许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忽然叫小画眉。”
“好。”
林馥蓁松开手。
两人继续走,从这条街到那条街,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经过街心小公园,连嘉澍拉住她,他让她站在街心公园中间的圆径处,细细打量起她,一边打量一边摇着头。
不需要连嘉澍点明,林馥蓁也知道自己现在很邋遢。
生病很好成为她不洗头的借口,套上中长款薄外套,睡裙看起来就不像睡裙了,这样的打扮如果配上一本正经的鞋子会很奇怪,配人字拖最好。
现在她的形象一定像从医院偷偷溜出来的病患。
没关系,这里谁都不会认识她,她干嘛花心思在自己的衣着上。
看看自己,再看看连嘉澍。
此刻,林馥蓁愤怒的发现,连嘉澍今天似乎在衣着上下了功夫,虽然还是白衬衫,但演出才穿的西裤取代度假时,闲暇时间穿的牛仔裤。
在看看发型——
混蛋,度假期间打发胶做什么?!这里都是老太太们,年轻漂亮的姑娘们都到海滩去了。
还有,头发梳得比参加演出时还要好看!这形象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即将为女王演出。
她和他一对比,他就是出巡的王子,而她就是集市里靠杂耍讨生活的手艺人。
顿脚!朝连嘉澍大声说出:“我回去了。”
冲出去的身体被捞回。
他和她说,在这里等我,只需要一分钟。
说完,连嘉快速朝一个方向跑去,快速翻过那家人的围墙,脚踩在了那家人的花台上,顺着花台爬上那家人的阳台。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连嘉澍这是要干什么?下个眨眼间,连嘉澍就给出答案。
那家人阳台上晾着花色很漂亮的餐布。
几个眨眼间,那户人家阳台凉晒的漂亮餐布就变成林馥蓁的长披肩,她的那件外套被连嘉澍丢到垃圾桶里,睡裙下摆被撕掉了一节,和披肩的长度刚好相互呼应。
连嘉澍的一连串行为把林馥蓁弄得云里雾里,离开街心花园时她问他想干什么。
他没回答,只是紧紧地把她拦在怀里。
这一刻,心忽然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出奇。
经过那家杂货店时,他问她要不要吃冰淇淋。
站在杂货店门口,林馥蓁想这个地方看起来很面熟呢。
“你不是很喜欢薰衣草冰淇淋吗?这里的薰衣草冰淇淋口味很纯正。”他轻声和她说。
她很喜欢吃薰衣草冰淇淋吗?她自己怎么不记得,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冒后遗症在作祟,自打她披上那件花色很漂亮的餐布后,思路好像出现断层,时而清晰时而混乱,时而紧张时而一片空白。
“我说过喜欢薰衣草冰淇淋吗?”忍不住问他。
“是的,你说过。”
连嘉澍回答时的坚定语气都要让林馥蓁怀疑,自己也许某年某日说过话这样的话,可依稀的记忆里她对于薰衣草冰淇淋不见得多喜欢。
思索间,她已经被他揽进那家杂货店。
进了杂货店,林馥蓁这才想明白她会觉得这里面熟,这家杂货店的老板不久前曾把避孕套当成零钱找。
当时说让他们度过一个火热的夜晚的人正在打瞌睡。
连嘉澍朝她做出示意安静的手势,小心翼翼打开冰柜,从冰柜里拿出两支冰淇淋,把一张十面额的欧元放在冰柜上。
他们离开杂货店时,那位老兄还在呼呼大睡。
杂货店的墙被漆成深蓝色,窗户是更深的趋近于紫的蓝,一窗台红色海棠。
林馥蓁和连嘉澍隔着一个窗台的空间,背靠着墙,吃着薰衣草冰淇淋。
第一口薰衣草冰淇淋很不错,不错到让她以为,也许她曾经对薰衣草冰淇淋情有独钟过。
第二口冰淇淋也是有滋有味,第三口冰淇淋刚入口。
“看,流星。”
抬头仰望夜空,哪里有流星?街把夜空切割得只剩下小小的一块,星星都没几颗,哪里有什么流星啊?
“骗子。”她骂他。
“真有流星,只是你没看到而已。”他说。
也许吧,真有流星,只是她没看到而已。
第四口冰淇淋。
“看,飞碟。”
傻傻抬头。
哪里有什么飞碟。
“无聊。”她说。
“真有飞碟,只是你没看到而已。”他说。
当她是三岁孩童呢,只是,这会儿冰淇淋味道很美好很甜蜜,她可不想因为吵架坏了冰淇淋的滋味。
第五口冰淇淋。
“看,天使!”
还是傻傻的抬头了。
自然,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有。
“幼稚。”含着冰淇淋,她说。
“真有天使,只是你没看到而已。”他说。
林馥蓁在第五口冰淇淋中吃到奇怪的东西。
据说,红土城的冰淇淋都是纯手工制作,那位杂货店老板一看就是马马虎虎的人,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比如……
“嘉澍,我好像吃到一个像奇怪的东西。”她和他说。
“奇怪的东西?”
“是的,”歪着头,“我觉得它应该是一枚戒指。”
下一秒,她的猜测被证实,真是一枚戒指。
把那枚戒指拿在手上,林馥蓁恶狠狠说着:“我要去投诉他。”
“林馥蓁。”声音听着有些颤抖,“别去。”
“为什么,要是我一不小心把戒指吞进肚子里怎么办?”她声音有些的飘。
“不是没吞进去吗?”他说。
是啊,不是没吞进去吗?
“可……可嘉澍……”她小时候在他面前会犯的结巴好像又有发作的征兆,“嘉澍……”
“它看着很值钱。”
拿着戒指的手微微发抖着,眯起眼睛,想去看戒指是不是很值钱,想了一下,她问:
“嘉……嘉澍,你……你怎么知道……知道它很值钱?”
小巷唯一光源来自于从窗户折射出的光线,光线十分有限,它不足担负印证一枚戒指的价值。
沉默。
“戒指是我选的。”他说。
“为什么买戒指?还有……为什么要把戒指……要把戒指放在冰淇淋里?”她问。
“你说呢?”
沉默。
“要不要戴上试试?”他轻声问。
“我……我为什么……要戴上试试?”她反问。
“你说呢?”
沉默。
“戴上戒指花的时间只需要三秒钟。”
“那……那又怎么样?”
“你现在没别的事情干。”
“没……没别的事情干,就……就不代表我要去戴戒指。”林馥蓁想起剩下没吃完的冰淇淋。
再不吃掉的话,它们就要化了,拿着戒指的手垂落,拿着冰淇淋的手举起。
第六口冰淇淋,第七口冰淇淋,第八口冰淇淋。
“林馥蓁!”
骤然响起的叱喝声让林馥蓁手一抖,手一抖,冰淇淋就掉落在了地上去,连嘉澍这个混蛋,都把吓了一跳。
“干什么!”恶狠狠吼了回去。
“戒指到底要不要戴?”他更凶的吼了回来。
在和她比谁声音大是不是,卯足力气,回吼了过去:“不戴!脏死了!不戴!连花都没有!让戴戒指!门都没有!”
隔着一个窗框位置,他站在窗的这一边,她站在窗的那一边,继比谁的声音高之后,他们比起了谁的气场强。
一秒,两秒,三秒。
连嘉澍缓缓举手,手朝着窗台处敲了敲。
下一个眨眼间,从窗台处放下一个木桶,木桶里装满红色玫瑰,从窗台处探出一个毛茸茸的大头颅。
大头颅的主人又说起自以为是的话:“祝你们度过一个火热的夜晚。”
窗帘被重新拉上,关窗户声响起。
木桶里的红色玫瑰花被递到她面前,被动接过,拿在手上的戒指被拿走,片刻功夫,重新回归到于她眼前。
戒指上的那颗星星丝毫不逊色于这个世界的任何光芒。
他和她说:“林馥蓁,你再也没有任何借口去拒绝戴上它。”
☆、飞蛾与火
他和她说:“林馥蓁, 你再也没有任何借口去拒绝戴上它。”
林馥蓁一动也不动着,手一点一点悄悄别于背后,抬起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张脸。
“怎么了?”他问她。
摇头,她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林馥蓁, 我再给你三秒钟考虑。”
三秒钟是多久?心里模糊想着, 三秒钟也不过是几个眨眼间的时间, 连嘉澍说只给她三秒钟考虑时间。
“明白了?”他忽然说。
“什么?”她慌慌张张问。
“我能等待的就只有三秒, 多出一秒都会成为心理负荷,我讨厌承受任何心理负荷。”
这是什么话?呆呆看着他,手牢牢别于背后。
他点头。
眼前人影一晃, 重重踩在石板上的脚步声响起,又乱又急, 回过神来, 那抹人影已经跑到小巷尽头。
又怎么了?
顿脚, 嘉澍今晚怎么老是干一些让她摸不着头绪的事情。
眼巴巴看着连嘉澍的背影, 看着他扬起手来,手往前一挥——
“不要!”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尖锐。
撒腿,往小巷尽头跑。
小巷尽头衔接的是杂草园, 衔接着杂草园的是湖。
瞬间傻眼之后,撒腿跑,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 嘉澍你在吓唬我的吧,对吧对吧?
没有应答。
明白了。
拉起连嘉澍的手,手掌是紧握着的,她就知道,这是嘉澍在吓唬她,嘉澍总是这样,好不容易掰开手掌。
睁大眼睛——
连嘉澍手掌里空空如也,嗯,这只手没有,那肯定在另外一只手上了。
“另外一只手也没有。”他把另外一只手摊开在她眼前,冷冷说着。
真没有!
应该夹在指缝里,她想。
连嘉澍手掌朝向她,缓缓展开手指。
也没在指缝里。
顿脚,林馥蓁往着杂草园,弯腰,一一拨开草丛,那么耀眼的东西在夜里应该会很容易被找到。
怕的是……
不会的,不会的,戒指不可能被扔到湖里去,湖的距离还是比较远的,远是远,可是要是有个万一呢?
不是说了吗,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怎么还没找到戒指,急死人了。
“林馥蓁。”
“闭嘴!”头也不抬,手快速拨着草丛,从这一茬到那一茬。
“林馥蓁。”
“烦死了,你不要管我,我……”冲冲说着。
余光中,有跌入凡间的星光一闪一闪,在谁的手中。
直起腰,顺手折了一支草干。
草干没头没脑往连嘉澍身上砸,嘴里不停重复着连嘉澍你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烦死了,草干断成几节。
“骂累了没?”他问她。
点头。
“打累了没?”
点头。
他展开臂膀,像森林等待倦鸟。
靠在他怀里,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天际。
林馥蓁不知道眼看到的这片天空存在了多少光年,林馥蓁也不知脚踩着的这片土地历经多少海陆变迁,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她能记住多少。
但有一件事情她永远不会忘记。
林馥蓁二十岁这年,披着餐桌布,在一家名字也没有的杂货店门口吃着冰淇淋,冰淇淋是薰衣草味的,很甜,很甜很甜。
从头顶处——
“先订婚,等完成学业后再结婚。”
点头。
在即将到达家门口时,林馥蓁忍不住触了触无名指上的戒指,硬邦邦的。
她也只不过是散了一趟步,怎么回来手里就多了这玩意,这可不是普通的装饰戒指,这个戒指代表地是……
“到家了。”他说。
他们已经来到门口处,庭院灯的光线落在嘉澍脸上,细细瞅着那张脸,企图想从那张脸上找出一丝丝和往日间的不同。
但……好像没有,嘉澍的脸和平日里她所熟悉的一模一样。
再看仔细时,那张脸又好像多了一些些不一样。
有风把她别于耳后的头发吹散,他给她整理头发的姿势也和平日里一模一样。
所不同的是,她心里的甜蜜滋味。
如果用水果形容甜蜜滋味的转换,那应该是柠檬和鲜橙,柠檬是从前,比较多的是酸,鲜橙是现在,比较多的是甜。
现在,她似乎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看着他了,在他为她整理头发的这会儿,她的目光在他脸上不敢多做停留,匆匆而过,但又忍不住想去看一眼。
“林馥蓁。”
慌慌张张抬头。
“想看我多久就看我多久,我们……”触了触垂落于她胸前的发末,“我们的相处模式和以前不会有任何改变。”
倒也是,他们去了情侣餐厅;他们去了情侣电影院;他们穿着情侣衫去旅行;他们也同睡一张床过。
甚至于,他们还去了汽车旅馆,所有和情侣相关的事情他们都尝试过了,除了……不不,最后一步也被打破了。
虽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但,也做了。
若有若无的疼痛隐隐约约,说不清那是来自于心理上,还是来自于生理上。
“林馥蓁,”很是嫌弃的语气,“你头发好几天没洗,臭烘烘的。”
什么!
她戴上他的戒指才多久,这家伙就原形毕露了,看来,这几天的低声下气都是装出来的。
吹胡子瞪眼的,还没等她表达不满意,身体就被他捞到怀里,表达不满的话来到喉咙处却因他的那句“我给你洗头”而烟消云散。
想必,很久很久以后,林馥蓁永远也忘不了的事情又多出一桩。
二十岁这年,连嘉澍用矿泉水给林馥蓁洗头。
问为什么用矿泉水洗头呢?
那是因为停水了。
问那得需要多少瓶矿泉水才能把她的头发洗得干干净净的?
“不知道,矿泉水都是嘉澍弄来的。”
是靠出卖色相换来的。
一家家敲开附近邻居的门“女士,我家忽然停水了,我能不能从您这里借点水用。”“我家也停水了,只有矿泉水。”“能把你们家的矿泉水都借我吧。”“可以。”那男孩漂亮得让人无法抗拒,等他搬光家里的矿泉水时——
“要这么多矿泉水做什么?”“给我未婚妻洗头,她的头臭得可以熏死苍蝇。”
未婚妻?嘴角都要抿不住了。
“林馥蓁。”头顶传来一声叱喝,“坐好,头不要到处乱扭,都不知道你留这么长的头发做什么?”
看看,就帮她洗一次头就发了一箩筐的牢骚。
“林馥蓁!”
是是是,屁股紧贴在板凳上,头向大大木桶伸,凉凉的水倒在她的头发上,有点舒服呢,抹在头发上的洗发水味道也很香,夜风也温柔。
悄悄地,悄悄地移动头颅,去看星星。
“林馥蓁!你小时候肯定是多动儿。”
混蛋,手盛了一窝水朝连嘉澍泼去。
此举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她头洗了一半,水没了。
顶着一头泡沫,跟在连嘉澍身后,去敲开一家家邻居的门。
“女士,我家忽然停水了,我能不能从您这里借点水用。”
林馥蓁二十岁这年,连嘉澍用矿泉水给她洗头。
也不知道以后在回忆起这一刻时,是甜蜜还是忧伤。
妈妈扔掉书房的那张椅子,那是林默送她的椅子,妈妈包里长期放着阿司匹林。
阿司匹林,一种可以快速起到消灭疼痛的药。
夜已经很深很深,林馥蓁一边触摸着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棱角,一边侧耳倾听,连嘉澍就客厅沙发上。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开门声响起,林馥蓁闭上眼睛。
单人床上多了一人,他身体贴着她后背。
纹丝不动着,他同样也是。
许久——
贴在她后背的人小心翼翼叫了声小画眉。
这声小画眉让林馥蓁眨了几下眼睛,眼睫毛湿润。
“小画眉,我知道你没睡。”
一点点地,她翻过身,一点点往着那个怀抱窝去,垂着眼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触弄他睡衣衣扣。
“小画眉。”
轻捶了他一下。
“小画眉。”
再轻捶了他一下。
“小画眉。”
握成拳头状的手第三次往着他,却在最后关头松开,心里轻叹一口气,脸深深埋在他怀里,从鼻腔处哼出一声“嗯。”
“小画眉。”
“嗯。”
以一种要把她拆骨入腹的力道,连嘉澍把她紧紧框固于他怀里,她数次说出“疼”了,可他没理会,力道越发得极致。
骨头都要散了都,五官也要被压成柿子了都。
唇重重压住了她额头。
许久——
“小画眉,晚安。”
站在那扇门前,林馥蓁一再向连嘉澍确认,门锁是否牢固,他家的家当和她家的家当是否安全,他们两天前一起领养的土鸡可否托管好,有没有利用他的美色让他们的女性邻居帮忙浇花。
“林馥蓁,你在这里住了十天就变成小老太太,要是让你在这里住一个月……”连嘉澍做出惊吓状,单手扯住她双肩包,把她扯离那扇门。
能不担心吗?这可是她用私房钱买的房子。
十天假期已经结束了,林馥蓁频频回头去看那扇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有时间回到这里。
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良久。
“准备好了吗?”他问她。
她点头,把手交到他手上。
紧握,一步一步往前。
不远处的广场停着接他们去车站的车,索菲亚来了萨娜也来了。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两个半小时后,林馥蓁和连嘉澍会到达尼斯车站,她和他会以一种共度美好假期的轻松状态接受闻讯而来记者们的采访,这是薇安和小法兰西宣布在一起后的俩人第一次露面,机会难得。
八点,林馥蓁和连嘉澍还将以情侣身份出席新闻发布会,公开即将订婚的消息。
新闻发布会后,薇安和小法兰西将会被推上金童玉女的宝座,两人关注度将前所未有,他们的一言一行被无限放大。
牵手凝望会被视为浓情蜜意的象征;其中一方单独出现在公共场所媒体们会乐于给他们配上“疑似情变”的标签;当然,他们会特别关注女方的体型,稍微一发胖在他们眼中就会变成“薇安和小法兰西有可能奉子成婚”。
尼斯车站,下午三点左右时间,和往常一样,带着水果方绿乔来到诺亚大叔的驻扎点。
她很久没来看诺亚大叔了,这些日子她一直活得浑浑噩噩的,昔日看好她的导师在昨天和她表达了失望之情。
“请您再相信我一次,我不辜负再您的信任。”她向他保证。
她拿到两天的调整时间,方绿乔比谁都清楚,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任何机构都不会在不求上进的人身上浪费资源。
今天,方绿乔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了一趟理发室。
也许觉得她那么长的头发剪掉可惜,发型师再次询问:真要剪?
“是的,先生,中国有一句俗话叫从头开始,目前我面临着需要告别不愉快事情的时刻。”
顶着新发型方绿乔去了一趟超市,收银台的男孩头发都比她长,连诺亚大叔都说了,远远看着都以为她是男孩子。
在诺亚大叔的驻扎点,不时能看着带着采访工具记者进进出出。
诺亚大叔说今天车站增加了部分警力,车站今天应该是来了了不起的人,明星、球星、政治人物都可能,车站是很好的秀场。
让方绿乔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出现在尼斯车站的是她千万别急想避开的人。
不敢打开网页,不敢经过杂志摊位,不敢开电视,培训中心一旦有人谈论娱乐话题时她就避开,就害怕一不小心听到某个人的名字。
这个她千方百计想去避开的名字却在猝不及防间灌进她耳朵里。
“知道我刚刚都听到什么吗?说出来你一定不相信,小法兰西搭乘的列车五分钟就进站,难以置信吧,他也会乘坐列车去旅行,而且买的还是普通座位,也就是说他有可能上一趟洗手间都得排队,这听起来有点奇怪吧?”年轻的女乘务人员语无伦次,回过神来拉着女同事就跑,“我得去见见小法兰西,他是我目前唯一认定,真人比电视杂志海报还要好看。”
目送那两名女乘务员离去的身影,那声“五欧元,谢谢。”把方绿乔的目光拉回来。
付了饮料钱,揭开饮料盖,喝了一口。
等回过神来,方绿乔发现她正跟在那两名女乘务人员的背后,一路上跟着她们来到列车出口大厅。
列车出口大厅集聚二十几家媒体,这阵仗吸引来不少旅客,想一探究竟的旅客被保全人员挡在大厅入口处,那两名女乘务人员发现她们的几名同事也和她们一样,几人围在一起交流各自知道的消息。
方绿乔安静站在一边,低头看着手中的饮料,饮料盖拧紧打开,拧紧打开,拧紧——
“薇安会和小法兰西一起出现。”另外一名乘务人员低声说。
松开饮料盖,喝了几口。
列车进站鸣笛声响起,方绿乔转过身,快步往着出口,昂头,猛灌了几口饮料。
喝得太急导致于饮料都呛出鼻腔,脚步越发飞快,饮料瓶狠狠往一边扔:欺负我的东西,我都不要。
是的,欺负我的,我都不要。
饮料也是,人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评论破万了~谢谢大美妞们~
明天就是【青涩之恋】了,可以打开巨轮了~这次绝壁不是玩“假装进去”游戏~
☆、青涩之恋
对于新发型, 方绿乔认为自己适应很快。
她给妈妈和子岩发照片,他们都异口同声:新发型很配她。
回到公寓楼,给一段时间没用的笔记本电脑接上充电插头,开始整理起了房间。
电脑满格,慢条斯理打开电脑,浏览完她近期的电子邮件, 迟疑片刻, 方绿乔打开薇安官网。
官网首页, 站在站台上手拉手的年轻男女很养眼, 摄影师很会抓瞬间,两人相视一笑的画面有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美好。
这张图片配有文字:当薇安和小法兰西在一起时。
关上电脑,方绿乔打开尘封许久的窗户, 站在窗前,那家日式家庭餐馆依然别来无恙, 林馥蓁说除了汤尼之外所有的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手往前一伸, 开得很是灿烂的三色花从窗台上掉落, 声响惊醒了已经陷入熟睡的汤尼。
汤尼是害怕寂寞的家伙,这要是换在平常,肯定会蹭过来找存在感, 但这刻,它一动也不动,朝它做出“汤尼过来”的手势,小家伙没过来反而倒退了一步。
心里叹着气, 把小家伙紧紧抱在怀里,嘴里唠叨着“汤尼,不认识我了?我只是换了一个发型,我还是我。”
是的,方绿乔还是方绿乔。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方绿乔似乎回到她初到法国的状态。
天一亮就起床,最早来到培训中心,最晚离开实验室,准时出现在中餐馆,回家时留意路边有没有迷路的小动物。周末晚上和朋友去玩,把自己拍到的照片发到分享网站去,定时和家里人通话,有点空余时间网上冲浪,浏览娱乐休闲趣闻。
在这些娱乐休闲趣闻中她自然没少看到薇安和小法兰西的新闻。
薇安和小法兰西成为目前最为炙手可热的名人情侣之一,这对情侣还算低调,寥寥被拍到的几次,两人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举止较为亲密的一次是在一家私人会所门口,小法兰西低头亲吻女友的头发。
问方绿乔对于这些新闻有什么看法,她能有什么看法。
她说过,欺负她的人她都不要,她今天心平气和培训中心其他学员聊天,聊天主题围绕这对被誉为“梦幻情侣”的金童玉女。
拿着小法兰西亲吻其女友的图片,其中一名学员问她的看法。
“他们很配。”老老实实回答。
十月上旬,关于那对梦幻情侣的最新消息:有航空人员据称,从航空内部了解到这两位定了这个周末到加勒比区的机票。
这则新闻出来的三十六个小时后,各大主流媒体都在他们的头版刊登了“在双方家长朋友的见证下,薇安和小法兰西在加勒比小岛完成他们的订婚仪式,过程简单温馨。”的新闻。
方绿乔把这则新闻看了三遍,确信这不是因自己最近用眼睛过度所产生的错觉。
呼出一口气,揉了揉眼睛,目光移到这则标题下的图片上。
蓝天、白云、成群结队的海鸥、相互凝望的年轻男女。
刹那间,天旋地转。
瘫坐在地上。
许久,许久,方绿乔摸到手机。
谢天谢地,电话接通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泪水抑制不住。
“妈妈,我觉得我好像要死了。”
这一刻,方绿乔觉得自己正走在前往死亡的路上,胸口处有一口气堵住她的呼吸,宛如下一秒这个世界似乎就会飞灰湮灭。
耳畔,一声声焦虑迫切的“小乔”似远又进。
“妈妈。”喃喃说着,泪水四横八溢。
“小乔,你听妈妈说。”
“好。”
“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
要告诉妈妈她被人欺负了,而欺负的人是她最为得意的学生吗?不行,不行的,这样妈妈会伤心。
而且,这样一来,她上了欺负她的人的道。
不,不能让林馥蓁得逞。
“小乔,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好吗?”
一下子,仿佛回到儿时,妈妈就坐在她床前,温柔凝望着她。
“妈妈,我爱上了一个人,可,我今天才发现我和这个人是不可能的事情,妈妈,我和他之间的身份差距太大了,妈妈我没另外的女孩优秀,对于我他也没存在真心,妈妈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妈妈,我现在难受,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而且,妈妈,是他先来招惹我的。”
“小乔。”
方绿乔呜呜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她问妈妈我要怎么办,我以后要怎么办?
电话彼端声线很轻很柔。
“小乔,现在你去洗澡,洗完澡睡觉,一觉醒来,你要好好想清楚,想这个人对于你的意义,如果说,这个人的存在意义超越你生命的话,那么,”柔和的声线像在半空飞舞的羽翼,“小乔,你就要学会等待,像一颗尘埃一样去等待,有一天,命运终将会给你正确的答案。”
十月中旬,更衣室,一切打点得差不多了,水手制服为连体设计,制服纽扣扣到一半,索菲亚的电话响起。
维持索菲亚离开时的姿势,林馥蓁斜靠在墙上。
自从和连嘉澍订婚后,她的社交活动成倍增长,每个周末行程都安排得满满的,她都要累死了。
现在,让林馥蓁觉得头疼地是,十五分钟头后,她得穿上水手服和法国人心目中的动物明星小北极熊为南法第一主题公园的周年庆典来一趟“薇安和小北极熊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表演。
据说,这个表演节目是这家主题公园精心打造“周年活动系列”最被期待的节目。
耸肩,她又不是小丑,而且,她和小北极熊有不熟。
一想到待会还要亲吻小北极熊的嘴,林馥蓁心里把那个设计整套表演节目的家伙从头发到脚丫子骂了个遍。
打了个哈欠,林馥蓁决定趁索菲亚接电话期间眯一下眼睛。
迷迷糊糊中,开门声响起,水手服纽扣迟迟没扣上。
再磨蹭下去,她非迟到不可。
眼睛也懒得睁开,拉长声音:“还等什么?”
还是迟迟没动静。
“索菲亚,你要让孩子们看到薇安和小北极熊上演限级表演吗?”
下一秒,身体被重重压在墙上,一边承受着忽如其来的吻,一边拼命踮起脚尖,手紧紧缠上那人的颈部,喘息问着“怎么来了?嗯?不是说得两天后吗?”
连嘉澍五天前去了吉隆坡,说要一个礼拜才回来。
他的回应牛头不对马嘴“小画眉,水手服很适合你”伴随着扣在她后腰的力道,林馥蓁脚尖离开地面,陷落于他和墙之间,昂起头,任由他的唇直接从嘴角往下移动,再往下移动。
小别胜新婚,这话好像说得没错,这次,她没有阻止他的唐突行为,即使现在他的行为远远小于他们之前的尺度,但……在休息室发生的事情让他们之间在面对彼此时多了一份小心翼翼,她只允许他的拥抱亲吻,偶尔隔着衣服触摸她。
连嘉澍前往吉隆坡前夜,一如既往,他们在台阶上接吻,他久久不肯离开,她也因为一个礼拜的离别时间恋恋不舍,那阵风铃声停下,他再次吻住了她,那吻来势汹汹让她几近瘫倒在地上,他在她耳畔“今晚我住你房间。”心里一抖,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卷土重来,她低声和他说“你明天不是赶早班机吗?”“我现在护照放在身上。”她一下子就恼了“连嘉澍,你是不是连避孕套也准备了,不要忘了,不久前,你对我干了些什么?!”
气氛当即变得凝重起来,屋檐下的风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她凝望着暗夜中的海平面,直到地中海的夜景模糊成一片他亲吻了她额头:“别担心,以后不经过你的同意我不会对你乱来的。”
挣脱他的手,低声说了声晚安,脚往着台阶上。
背后。
“小画眉,晚安。”
那声“小画眉,晚安”在他离开后的夜晚天天来到她梦里,在梦里她懊恼的一次次亲吻他。
她怨恨他在休息室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与此同时,她也想念他,那想念比他们以往任何离别时都来得浓郁。
而且,他现在是她的未婚夫。
连嘉澍是林馥蓁的未婚夫,她拥有对连嘉澍的部分管辖权,这个想法让林馥蓁忍不住溢出声音来,腰侧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他在耳畔呵“笑什么?嗯?”“我没笑。”一边笑一边频频躲避着他。“还说没笑。”捏住腰侧的手又多了几分力道,迫使着她往着墙里躲,没扣上扣子的水手服也不知道是她的躲避还是他故意的拉扯,滑落至腰间,逐渐,喘息声取代了笑声,本来想避开却因他无比懊恼的说出“林馥蓁,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得意,我提前两天回来,一下飞机就往你这里跑。”迎了上去。
开门声响,连嘉澍反应很快,把她拉至他背后。
借着他背部遮挡林馥蓁开始扣水手服纽扣,现在自然不能让索菲亚帮她扣纽扣,遍布于她胸前的红色印迹是怎么一回事,索菲亚怎么会不明白。
身手利索是索菲亚的优点之一,也只不过扣了两个纽扣,脚步声已经越过屏风。
“Yann?”略带讶异的声音。
“那边的事情我提早两天处理完了,今天由我来送林馥蓁回家。”
脚步没有丝毫放慢的意思,水手制服还有两颗纽扣没扣完。
“索菲亚,你今天看起来很漂亮,口红很衬你肤色。”
“谢谢。”
小法兰西哄女孩子的那一套在索菲亚身上毫无用处,脚步还是没有放慢。
“索菲亚!你……前……前门没……没……没拉。”这语气高低程度,节奏把握绝对可以媲美一名指挥家。
脚步声终于停下,林馥蓁也终于把水手服纽扣扣完。
前门没有拉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发生在索菲亚身上,但小法兰西的话还是把索菲亚唬住了。
然后,连嘉澍一把她揽到面前来:“我刚刚和她打了一个赌,赌这话能不能成功让你停下脚步。”
“这个赌很无聊吧?”林馥蓁朝索菲亚扮了一个鬼脸。
三人走在通前场的走廊上,索菲亚走在前面,林馥蓁和连嘉澍走在后面,他低声问她“真亲?”
这是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拿眼睛瞪他。
“你真要去亲吻一头北极熊?”他声音压得更低。
原来是指这个,给了他一个“那还能有假”的表情。
“林馥蓁。”小法兰西声音忽然间严肃了起来。
“干什么?”真是阴晴不定的家伙。
“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去亲了。”
“为什么?”
“你去亲吻一头北极熊的时间点发生在和我刚刚接吻后的第三十七分钟。”
皱眉,一头雾水。
“也就是说你亲完我再去亲一头北极熊不觉得奇怪吗?”
还是不明白,侧过脸,眼睛打着问号。
连嘉澍连续做出了两次呼气动作,说:“林馥蓁,记住,未来,如果在气氛很棒的情况下我吻你了,然后那个吻吻到一半没继续下去的话,不是你的错。”
这人在说什么,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吗,说话颠三倒四的。
“不是我的错,那肯定是你的错了。”林馥蓁耸肩。
“不,是那头北极熊的错。”抚额,连嘉澍做出要敲她头壳的手势。
停下脚步。
连嘉澍也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她唇瓣上,说:“这嘴唇吻过一头北极熊。”
“所以……”
“还不明白?”连嘉澍臭着一张脸,手在她头顶敲着,“未来在气氛很好的情况下没有延续下去的那个吻有可能是由于‘林馥蓁的嘴唇吻过一头北极熊’这个比较奇怪的回忆所造成的。”
原来……原来!!
林馥蓁睁大眼睛,不,已经是怒目圆睁了。
“别用那样的目光看我,你也可以要求我不要去吻一头北极熊。”
艹!要不是索菲亚回过头来催她,她还真想给连嘉澍一脚。
这天,来到主题公园看《薇安和小北极熊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表演的孩子们在散场后都在讨论一件事情:忽然冒出来的小法兰西代替薇安亲吻了小北极熊。
针对“小法兰西为什么要取代薇安亲吻小北极熊”孩子们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其中一名孩子以忽然发现什么的语气:“我知道小法兰西为什么要吻小北极熊了。”
“为什么。”
“能为什么,你们想想小北极熊的性别就明白了。”
众所周知,法国人心爱的小北极熊是雄性的,而薇安是雌性的,这样说来……
切——
年纪大点的孩子不约而同发出嘘声。
板着手指,一一道来:“小法兰西多酷,他怎么可能干这样的事情,只有幼稚鬼才会干去吃一头北极熊醋这样的事情,小法兰西为什么会亲吻小北极熊我猜这一定是主题公园安排的惊喜环节。”
法拉利最新推出的弯道刺客系列名不虚传,小型气动弹性效应风翼结合空气学设计,两者间产生的风动物理在转弯被展现的淋漓尽致,在华灯初上的时分宛如一道魅影。
可此刻,林馥蓁无暇去欣赏弯道刺客的美丽身影,也无暇去赞美小法兰西精湛的车技,海港的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也没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声又在连嘉澍的“林馥蓁,那是主题公园特意安排献给孩子们的惊喜环节!”强调下,咯咯笑开。
她笑声越大车速就被提得越快,下一个弯道时,笑声还在继续着。
笑声惹来了他的叱喝“林馥蓁,你是我见过最会自作多情的女人。”
她可没有自作多情。
“这嘴唇吻过一头北极熊。”连嘉澍的话言犹在耳,等笑完她一定要和小法兰西说未来那个气氛很好的吻没继续下去不是他的错,是小北极熊的错。
在海风的催生下,笑声越发的肆意。
“林馥蓁,再笑的话我就吻你了。”
更多的头发遮挡住她的脸颊,咯咯笑个不停。
“林馥蓁,再笑的话我把你按在车椅上玩进去的游戏了,不是假装的。”
☆、青涩之恋
“林馥蓁, 再笑的话我把你按在车椅上玩进去的游戏了,不是假装的。”
看来小法兰西是真的生气了,林馥蓁在暗地里扮了个鬼脸。
“好……好,我不笑……”很严肃的声音,但不到一秒钟时间,笑声再次爆发, “嘉澍, 不觉得很好笑吗?”
一边笑着一边模仿孩子们的语气:“小法兰西吻了小北极熊, 这标题听起来像不像动物界两大巨星擦出爱的火花。”
“林馥蓁!”咬牙切齿的声音。
“干什么?”
“你眼睛瞎了吗?不是隔着一层塑料膜吗?”
对了, 亲吻时,工作人员给小北极熊的嘴唇贴上塑料膜。
“是的,是有贴塑料膜, ”笑声越发的抑制不住,“嘉澍, 你让工作人员给你那塑料膜时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不知道塑料膜是不是薰衣草味的。”
车子骤然停了下来。
“林馥蓁!”连嘉澍的声音忽然间变得很冷静。
周遭的风似乎也在这个瞬间停顿了下来, 不是风忽然停顿下来, 而是车顶棚被拉上了。
那个有风有海有天空有灯火的大大世界似乎被瞬间浓缩进这个窄小的空间里头, 她的笑声变得有一下没一下的,只不过那已经和心情无关了,那听起来更像是在给自己壮胆:我是兰朵拉的外孙女, 我拒绝任何威胁。
“林馥蓁,我刚刚说过话不是和你开玩笑的。”他说。
笑声断断续续,边笑边问是那一句。
“你再笑的话我把你按在车椅上玩进去的游戏了,不是假装的。”他又说。
顿住, 笑声干干的:“嘉……嘉澍,你……你还不快开车,你把车停在这里……很……很容易造成交通事故。”
连嘉澍瞅着她。
后知后觉,林馥蓁才发现车已经驶离海港公路,现在车停泊所在为连嘉澍家的私人码头。
码头不远处就停着连嘉澍的游艇,她比谁都清楚游艇都有些什么,目前在她脑子最清晰的有两样,双人大床和双人浴缸,他们曾经一起在双人浴缸里待到天亮,这片私人码头,也是这样的天色,他们一次次在车里……画面历历在目。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越来越灼。
他的指尖轻轻抚上她脸颊,从眉形顺着鬓角一路往下,轻轻触弄她耳垂。
透过车前镜,海平面黑乎乎的,白色浪花一卷一卷涌向岸边,月牙形的海岸线空无一人,也不见一盏灯火。
垂下眼眸,结结巴巴的:“嘉……嘉澍,我现在……现在不是不是没……没笑吗?”
笑声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小画眉,晚了。”
“那……你……你要干嘛?”
他的手再一路往下滑落,滑落至她的衬衫领口处,手指轻触衬衫领口,低声说着:“水手服很可爱,可爱得让我想起了,嗯,还真像小书呆子,没半点的防备心,也不看看进来的人是谁,就让人帮忙扣纽扣。”
“我……我以为……”投递在自己脸上的气息越来越灼。
最终闭上眼睛。
单脚踩在地面上时脚还在抖动着,脚抖动程度让林馥蓁忍不住都要怀疑,她是否能站起来,站起来都成问题了,更何况是走路。
低低叫了声嘉澍,赫然发现连嘉澍已然不在车里。
挡风玻璃前,人影一晃,眨眼间来到副驾驶座位车门前。
迟迟疑疑,伸出手,手也就刚触及,迅速被握紧。
握紧,一扯,身体被动离开副驾驶座位。
低头,跟在连嘉澍背后,往他游艇停靠点,刚刚在车厢里,在情潮的驱动下,她点头了。
她知道,她点头了就意味着什么。
“要不要到游艇去待会,嗯?”
没应答,就只点头。
她自然不会以为他们在游艇真的是只待会那么简单,很明显,连嘉澍把车开到这里有其的目的。
游艇的保洁员正在抽烟,一看到他们迅速掐灭烟。
拿着连嘉澍给的钱两名保洁员乐滋滋离开,附近有酒馆,五百欧元够他们大吃一顿了,这也不是连嘉澍当着她的面干这种事情,只是,这会儿当触到其中一名保洁员的了然眼神时林馥蓁比任何时候都来得不自在。
这没道理啊,她和他是未婚夫妻关系。
今天码头只停着连嘉澍的游艇,两名保洁人员也走了,这里是私人海滩,也就是说数十公里长的海岸线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个念头让林馥蓁下意识间后退了小半步,正在开房间密码锁的连嘉澍回过头来,迅速回以微笑,但也不知道嘴角处的笑意是在哭还是在笑。
“滴——”的一声,密码锁打开的声响额外清脆。
门缓缓打开,榻榻米衔接着两个台阶,顺着两个台阶往上是半透明屏风,透过屏风隐隐约约可以窥见那张双人床。
连嘉澍站在门口处,安静的看着她。
垂下眼帘,身体挨了过去,手穿过他的臂弯。
站在窗前,放眼望去,唯一的亮光来自远处的灯塔,她先洗的澡,现在穿在她身上浴袍是上次留下的,在这个房间里,她留下的痕迹不少,泳衣口红拖鞋背包睡衣,甚至于冰箱还放着她没吃完的零食。
所以,在这样熟悉的环境进行应该不会太糟糕。
冲水声停下,林馥蓁迅速低下头,垂着的手放进浴袍兜里,脚步声来到她背后。
浴袍兜里一边多了一只手,十只手指在兜里纠缠着,她手想从兜里离开可他不让,陷落于他怀里,动弹不得。
唇轻触她耳垂,低低说着:“别怕,我保证不会疼。”
点头。
“嗯?”
迟疑片刻,再点头。
身体被打横抱起,那扇窗距离她越来越远,倒是那张床距离她越来越近。
房间光线是她所喜欢的亮度,像破晓时分,周遭只能辨清事物剪影,不像白天,也不像黑夜。
床很柔软,在窸窸窣窣的声响中她的身体没有因为他温柔细致的吻变得柔软,反而是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为僵硬,他在她耳畔一次次哄着她“别怕,嗯?”“腿打开,嗯。”“我会一点点放进去。”他每说一次她就点一次头,然而身体却是背道而驰,企图去挣脱开他的掌控,双腿并得紧紧的,当意识到他企图强行分开她的腿时,“那你能保证进去了我说疼你就退出吗?”这话就这样脱口而出的,而且声音还不小。
低低的咒骂声响起,林馥蓁一心想打破这种让她觉得慌张且不舒服的气氛,提高声音重复之前的话。
“嗯。”
“你答应得这么快,很明显,你在撒谎。”
“林馥蓁!”
“我就知道,即使到时候我喊疼你也不会出去,”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你还会和那天在休息室一样,一点也不顾及我的感受,你那样和强……”
瞬间,周遭光线大亮。
在明晃晃的光线下,触到那双眼痛苦满溢。
耳朵一嗡,后知后觉中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搁在一边的浴袍由经他的手轻飘飘覆盖在她身上。
脸侧到一边去,不敢去看他,唯有嘴里低低说出“你说在这里待一会的。”
两名在酒馆喝酒的保洁工人被临时召回,一看到游艇主人的脸色,不敢造次,弯腰站在一边。
林馥蓁垂着头跟在连嘉澍背后。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还没等她系好安全带,车子就弓箭般弹出去。
一路上谁都没开口说话。
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叮叮当当个不停,嘴第三次张开又第三次闭上,最终手落在安全带上,解开,低声说了句“再见。”
关上刚一关上,车子再次像弹出去的弓箭一样,车子带出来的风速把她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的。
慢吞吞整理好头发,慢吞吞往公寓门口,走完台阶,不死心,回望,空空如也。
看来,嘉澍真的是生气了。
只是这个时间点生气很糟糕,在他们举行完订婚典礼的三天后,连钊诚因劳累过度忽然晕倒住进伦敦一家医院。
昨天,连嘉澍的管家代替连嘉澍向莱德学院以爷爷身体不好需要照顾为由递交休学申请,连嘉澍将缺席这个学期所有课程。
两天前林馥蓁在萨娜的陪同下去看了连钊诚,连钊诚精神还算不错,他告诉她,他会好好考虑医生提出三个月修疗期,连嘉澍的休学计划想必和连钊诚的三个月修疗期有关。
也许,也不止这个原因。
“四月惊奇”之后,连嘉澍很少去提及另外一些事情,她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总是想起那个患有幽闭症的女孩。
垂着头,打开公寓门。
夜晚,迷迷糊糊中,林馥蓁听到了声响。
梦游般来到窗前,打开窗,窗外什么也没有,敲打她窗框的也许是某只落单的红嘴鸥。
她在窗前站了一会,玛莎家的车厘子树现在一颗车厘子也没有了。
也许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玛莎已经戴着她的珍珠项链,在自家院子里用自己种植的车厘子招呼她的朋友们,她还给每位到她家来的朋友准备了半公斤的车厘子,让朋友们带回家去和亲友分享。
这么想来,玛莎也是挺可爱的女人。
可爱的女人?怎么会?在数月前她还觉得玛莎是噪音制造机,是这片蔚蓝海岸区最让人倒胃口的女人。
这会儿,她怎么觉得玛莎可爱了?
明明,今天早上,玛莎还在用她的大嗓门念叨她的儿子,念叨完儿子后又抱怨起她那没用的丈夫。玛莎的先生已经连续五年没升职了。
关于玛莎变得可爱这件事情,躺在床上,林馥蓁百思不得其解。
把脸蒙进被子里。
许久,许久,轻声叫了声妈妈。
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问着“妈妈,我是不是长大了。”
这一次,是真真正正长大了。
不知道这长大和来自于身体某个夜晚所留下疼痛是否有关。
“妈妈,嘉澍那个混蛋对我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可是,我就是真正生不起他的气来,妈妈,你说这是为什么?”
其实,答案在她心里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孩很爱一个男孩。
次日早上,林馥蓁接到连嘉澍的电话,在电话里他就说了,我去一趟伦敦。
“好。”
沉默,片刻,两人同时选择挂断电话。
周四下午,四点,林馥蓁通过电视看到这样一则新闻,新闻事发点为伦敦第三电信大楼,新闻主人公为连嘉澍。
五年前的春天,连氏集团宣布,将耗资一百一十亿欧元在欧洲收购一百家电信。
这个项目被命名为《春稔计划》,截止今年四月,这个项目已经完成对九十九家电信的收购。
四点,伴随着这项计划负责人和伦敦第三电信签订的合作协议,《春稔计划》宣告圆满完成对欧一百家电信收购计划。
完成象征《春稔计划》圆满收官的敲钟仪式执行者为连氏家族最小的孩子连嘉澍。
敲钟活动现场,连钊诚也来了。
面对数百名记者,连钊诚告知《春稔计划》含带着一名父亲对儿子的亏欠。
《春稔计划》中的稔来自于连钊诚死去儿子的名字。
谈起死去的儿子,连钊诚眼泛泪光:“在座的你们,知道孔融让梨的故事吗,在中国有这样的一个传统,在一个家庭里,年幼的要把梨让给年长的。”
“我的阿稔是好孩子,他把梨都让给他的哥哥姐姐们,可遗憾的是,他的哥哥姐姐们都不领情。”
相信,此时此刻,连嘉澍的伯父伯母听到这句话时肯定头冒冷汗,还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呢,林馥蓁调大电视声音。
相信,好戏还在后头呢。
果不其然。
连钊诚眼眶的泪光还没如数隐去,连钊诚的律师就宣布,连嘉澍后半程参与了《春稔计划》的执行,第一百家电信收购为连嘉澍独立完成。
连嘉澍是这个项目的继承者。
诸多目光齐齐转向连嘉澍,连家最小的孩子站在不是很起眼的角落处,一点也不像那个只会拉小提琴的漂亮男孩。
身着深色礼服,神色冷峻。
即使在连家最小的孩子身上隐隐约约间可窥见王者之风。
但当听到连钊诚的律师说要把连氏三大实业之一的科技经营权交到连嘉澍手上时,现场出现了短暂的骚动。
毕竟,连嘉澍今年刚满二十岁。
针对连嘉澍将继承连氏科技,记者们抛出一系列问题,甚至于有记者直接询问连钊诚这个决定是否因其身体原因从而导致在判断上出现问题。
连钊诚让律师出示精神科医生开出的健康证明。
他还以玩笑性质让记者去翻娱乐版,娱乐版不止数次报道过他曾经在公共场合说明:谁要是能得到兰朵拉孙女的青睐他就把连氏科技交给他。
“我就不能任性一回吗?”连钊诚反问记者们。
记者们没有想到连钊诚会忽然间不按常理出牌,瞬间愣住。
“当年我没能把兰朵拉娶回家,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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