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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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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导致于原本应该凶巴巴的话和“嘉澍,……快点……”一般无异。

    “那玩意是什么?”他问她,声线和平日没什么分别。

    真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他能做到让情绪状态收放自如,而她就不行。

    “不要装了,你买的那玩意是不是打算今晚用。”这次声线多了点气急败坏的成分。

    没有急于回答她,慢条斯理扣上裤子纽扣,看着连嘉澍扣完纽扣林馥蓁暗地里松下一口气,嘉澍从小到大就是聪明孩子。

    只是,有时候的聪明让人有点寒心。

    这个时间点想那些干什么,重要地是他扣上纽扣了。

    可是……

    为什么脱外套?

    “连……连嘉澍!”林馥蓁加重声音,“退后,马上退后,和我保持五步距离。”

    然……在退后的人是她。

    外套丢在一边:“解酒药是不是其次的?是,解酒药是其次的。是,那玩意才是最重要的,那玩意是不是要在今晚用,是的!”

    往前一步。

    “小画眉,你也看到了,我今晚房间没别的姑娘,所以那玩意用在谁身上,应该不需要我来告诉你。”

    连嘉澍的话让林馥蓁傻眼。

    “开……开玩笑的吧……嘉……嘉澍。”抖动着嘴唇。

    是的,应该是开玩笑的,不久前嘉澍也和她开过类似的玩笑,呐,就是那天在她房间,给她偷摘车厘子的晚上。

    嘉澍一直是聪明孩子,没理由这会儿忽然变笨起来,不是,是变冲动起来,嘉澍偶尔会故意干点蠢事,但嘉澍从来不干冲动的事情。

    “这里是连嘉澍的家,索菲亚不可能住在隔壁房间里,佣人房距离这里步行也得超过十五分钟时间,至于管家房没十分钟也得八分钟,我知道你肺活量还不错,但即使你拿着扩音器也无法把他们招来,因为给工资的人是我。”

    “更何况,我房间隔音效果如何你是知道的。”

    林馥蓁想了小会时间才把连嘉澍话后面的意思想明白,等她想明白时她已经被他逼到床和装饰柜的凹处所在。

    在那双充斥着戾气的眼眸底下。

    “为……为什么?为什么忽然想这样?”她问。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忽然想这样,他们不是约好了吗?为什么忽然想去改变?以前不是玩得好好的吗?

    ☆、顺流逆流

    在连嘉澍那双充斥着戾气的眼眸底下。

    “为……为什么?为什么忽然想这样?”林馥蓁呐呐问着。

    是啊, 为什么?为什么忽然想这样,他们不是约好了吗?为什么忽然想去改变?以前不是好好的来着吗?

    眼睛一眨,有东西从眼前坠落,滴落于手背时她才意识到那是眼泪。

    “林馥蓁,你变笨了。”他说,“游戏结束了, 不是吗?”

    游戏?是的, 在数小时前, 用去他们三个月时间的游戏结束了。

    “你也看到了, 方绿乔是哭着离开的,现在,”连嘉澍把垂落于她胸前的头发一一拨开, 半垂眼眸,以一种居高临下之姿, “现在, 我只是想得到我应得的游戏酬劳, 小画眉, 需不需要我来提醒你,什么是游戏酬劳。”

    “嘉……嘉澍,”蠕动着嘴唇, 说,“是,我是说过,等游戏结束了, 我们在一起,可……现在我们不是……不是还没……还没在一起吗?过……过几天我会给我妈妈,给……给黛西阿姨打电话,然后……然后你给你……你爷爷打电话,然后……然后我们再……再发表共同声明,嘉……嘉澍……你看这样……”

    “发表共同声明后呢?嗯?”他指尖轻触她耳垂,明明力道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小心翼翼,可还是让她的腿在发抖着。

    “然后……”

    脑子一片空白,林馥蓁怎么也想不出该如何去回答连嘉澍的话。

    明明在这之前,她不仅一次想过那个然后,有时候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那个然后被带进梦乡。

    梦里,有白色婚纱,有幸福笑容,在笑得最为甜蜜的时刻,妈妈的声音就冒出来了。

    “林馥蓁,好好看清楚,好好看清楚外面那个女人。”

    妈妈的话像魔咒,于是她睁大眼睛看着,站在梧桐树下的女人小小的,那是秋老师,渐渐的,场景开始改变,站在树下的女人变成另外一种模样,穿着二十欧的鞋,手里举着牌子,牌子上写着嘉澍的名字。

    脑子一片空白,又有泪水沿着眼角汇聚成球状物体,还没等它们滑落就被揉散。

    他凝视着她眼眸,低声问她在面对着伊万时是不是也哭个不停。

    伊万?伊万是谁?眼睛直勾勾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张脸。

    那张脸笑容很淡很浅很远:“伊万.埃里克森。”

    浑浑噩噩中,这个人模样讯息一点点汇聚:伊万.埃里克森,瑞典人,十八岁那年,克立翁社交舞会,她和他跳了一支舞。

    “伊万.埃里克森,”声线极淡,如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孩子们都说,那是薇安的初恋,薇安曾经和伊万谈婚论嫁,伊万很爱微安,伊万尊重薇安,一切都以薇安为出发点,小画眉,你知不知道一切都以薇安为出发点的伊万是怎么形容薇安的吗?”

    克立翁成人社交舞会上,第二支舞,她把手交到身穿深紫色礼服的瑞典男孩手上,参加舞会之前,黛西阿姨数次在她面前提及,伊万家的埃里克森很不错。

    “伊万说,她身材是不错,但在床上的表现乏善可陈,但,我们不能对一名处女寄予厚望,是的,你们没听错,我确信我是结束那么了不起的薇安处女生涯的人,嘿,嘿,你们不要用那种眼光看着我,只要你们一次性给朵拉之家捐五千万欧元,外加给薇安的妈妈送一辆价格三百万欧的防弹车,相信你们也可以品尝到薇安的初夜,但,现在,这话对于你们而言显然为时已晚,即使你们愿意出钱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如果你们不介意她已经不是处女这件事,也不是没和那么了不起的薇安春宵一刻的机会,她其实和妓.女没什么两样,只要你们付得起昂贵的嫖资。”嘉澍模仿起瑞迪人的语气很像。

    像极了,而且他在模仿瑞典人说这些话时在笑,声音是伊万的,笑容是连嘉澍的。

    嘉澍还在笑,笑得就像十岁那年说起住在钻石屋孩子故事时的模样。

    有晶莹的液体从脸颊不停掉落,她问他你相信他的话了?

    “为什么不相信,类似这样的事情我们已是司空见惯,我们是见证者也可以是参与者,五千万欧元的捐款我没办法求证,但你妈妈那辆三百万欧的防弹车可不止一次被媒体拿来做文章,他们都说是伊万家的聘礼。”

    “嘉澍你相信他的话了?!”木然重复着。

    “小画眉,我不去相信也不行啊,那天早上,我听到克立翁酒店几名服务生说在薇安和伊万的房间垃圾桶里找到用过的避孕套,薰衣草味的,而且不止一个。”

    更多的泪水阻挡住她去看清楚嘉澍的表情。

    唯有,开口问,就像那时她在问林默,爸爸你相信秋老师被解雇的事情是妈妈做的吗?

    木然问着:“所以,你就相信伊万的话了?!”

    “小画眉,现在我想这个外号对于你来说也不算名不符实,你一直拒绝我很难不让我不把你和这个外号联系在一起,我好像一直没告诉你,我满十八岁就继承我爸爸的股份,五千万欧元,三百万欧元的防弹车虽然不算小数目,但绝对不成问题,还有,你也知道,ENSO网实际拥有者是谁,五年前它也许值不了多少钱,但目前,它可以在繁华都市买下一幢摩天大楼。”

    “嘉澍,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问他,现在她不可能去理会不停从眼眶掉落的泪水。

    泪水怎么越积越多,天似乎要塌下来似的。

    “林馥蓁,你的泪水不比方绿乔值钱,不,甚至于更加廉价,她的泪水起码是为了情感,而你的泪水只是为了让你看起来更像一名处女。”

    嘉澍在说什么,怎么扯到方绿乔身上了,还有!嘉澍是疯了不成,怎么可以和她说这样的话,他们一起玩了十年。

    十年,拳头握得紧紧的。

    “连嘉澍,现在和我道歉还来得及。”一字一句说着。

    拳头真得握得很紧啊,嘉澍。

    “小画眉,别装了,说看看,我需要向朵拉之家捐多少钱,才能得到你。”

    晚了,嘉澍,即使你现在道歉也晚了。

    握住的拳头往前,在半空中手掌如数展开,手指头拉得无比的笔直,如数往着那张脸。

    混蛋!满口胡言的混蛋!

    “啪——”

    巴掌声清脆响亮。

    眼眶的泪水似乎也受到惊吓,急急止住脚步,眼前恢复一片清明。

    连嘉澍右边脸颊清清楚楚映着巴掌印,那个巴掌印的颜色正在以肉眼可以辨别的速度加深。

    世界宛如被凝结在那声巴掌声中,灯光,她,他。

    浅浅笑声撕开了那个被凝固的世界“真没意思,林馥蓁,你可真没意思。”

    她背过身去,他往着门口走去。

    “还有,林馥蓁,比起你的眼泪,这个巴掌更加有表演价值,你现在看起来很像一名处女。”脚步声越来越远。

    之前因为那忽如其来的一巴掌显得无措的手无力垂落。

    关门声响起,林馥蓁瘫坐在了地上,瘫坐着,发呆。

    不远处,她的一只鞋落在沙发上,一只鞋挂在天花板吊灯上,他随手一扔,就把它扔到吊灯上面去,当时她笑得花枝乱颤。

    那笑声似乎还没有从她耳畔消失,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她打了连嘉澍。

    小画眉打了小法兰西,因为小法兰西胡说八道了。

    她也不是没打过他,但那都是在笑着闹着当中,上一秒还拳打脚踢的,下一秒就吻在一起。

    打过嘉澍的手缓缓举到自己眼前,此时此刻,手掌心火辣辣疼着。

    闭上眼睛,头靠在墙上。

    等到脸上的泪印被空气烘干,林馥蓁找出电话,她怎么也不能放过伊万。

    伊万.埃里克森,她要割断他的舌头,让他再也胡说八道不了!

    林馥蓁没能找到伊万,这个混蛋换了手机号。

    林馥蓁通过她的朋友们也没拿到这个混蛋的手机号,其中一位说自从伊万攀岩时出意外从山上掉落下来后,他就和所有人失去了联系。

    这位口中的“伊万攀岩出意外”事件林馥蓁作为他的前女友那阵子没被质疑过。

    因为是他们分手不久后出的意外,大部分人都认定这是一起失恋所导致的的意外,于是,伊万家的埃里克森就变成了深爱薇安的伊万。

    这些人一定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混蛋会在背后胡说八道。

    让林馥蓁觉得愤怒的是连嘉澍相信了这个混蛋的话,即使伊万家的埃里克森有一副老实人的长相,即使他是他们圈子里公认的老实人。

    “小画眉,别装了,说看看,我需要向朵拉之家捐多少钱,才能得到你。”混蛋,混蛋,连嘉澍这个混蛋。

    最后,林馥蓁把电话直接打到了瑞典。

    伊万家的管家接的电话,五分钟后,电话被转到女主人手上。

    “伊万已经为他一时间的冲动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了。”女主人如是告诉她。

    挂断电话时,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一点。

    新的一天已经到来了,在过去短短几个小时里,林故蓁感觉她走进了布满荆棘的花园。

    花园里什么都有:疑惑、解脱、甜蜜、痛苦、愤怒、茫然、酸楚。

    闭上眼睛,低低说了句“嘉澍,为什么要说那些口是心非的话?好好说,小画眉,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未来某天,关于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假如用故事来讲的话,应该是——

    “很久很久以前,小法兰西和他朋友伊万周末一起去攀岩,在攀岩过程中,小法兰西割断伊万的安全绳,不为什么。”

    四十米高的山崖下,底下是河流,存活机会大,安全绳三分之二被割断,还有三分之一没被割断。

    一个人在处于四十米高的山崖上,在等待剩下的三分之一安全绳断开的时间足以变成一场永久的梦魇。

    后来呢?

    后来,伊万大难不死,但他患上了恐高症。

    爱好攀岩的伊万从此以后不敢进电梯,不敢坐飞机,但凡超过一米半的高度都会让他双腿发软。

    他每个月得去一趟心理诊所;他换了电话号;他对连嘉澍这个名字唯恐避之不及。

    悬崖峭壁上,刀刃距离安全绳毫厘之间,伊万问为什么。

    “你的胡说八道针对这个世界任何女人都行,但唯独她不行。”

    混蛋,连嘉澍这个混蛋,他自己都知道了那是胡说八道,现在倒好,自己也胡说八道上了。

    连嘉澍这是吃错药了吗?

    忿忿地,脚步从这头到那头,从那头再到这头,也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来回,脚步沿着房间门,想起什么,折回。

    打开洗手间门,一张脸干干净净了,头发也按照他喜欢的那样放着,整整齐齐别于两边耳后,如数垂落于背后。

    呼出一口气,林馥蓁打开房间门,起码,她得和嘉澍解释她和伊万的事情,那晚和伊万在一起的是克立翁酒店的一名服务生。

    四层半高的圆形筒楼最开始就只住着连嘉澍一个人,后来,伴随着她在这里住的次数开始有了她的房间,她喜欢的窗帘颜色,她爱吃的零食,甚至于,针对她喜欢的口味,厨师都有了。

    这里更像她的家。

    周遭静悄悄的,透过窗,草坪空无一人,走廊也是空无一人,除去房间之外,书房琴房是嘉澍爱呆的两个地方。

    书房没人,琴房在三楼。

    刚过楼梯拐角,林馥蓁就看到了那缕灯光,嘉澍果然在琴房里。

    也不知道怎么的,一颗心砰砰乱跳了起来。

    一颗心砰砰乱跳着的原因来自于从心底里忽然泛上来的那个念头“嘉澍如果想要她,就给他呗。”那个念头伴随着一节一节台阶越来越清晰,一颗心跳得越发厉害。

    心跳的弊端导致于脸颊发烫,再下一节台阶时,林馥蓁想起琳达和她说的话,琳达说有一次和钢琴家男友在琴房做,“林,那种感觉特别棒,开始是小夜曲,中间是欢乐颂,后面是狂想曲。”琳达如数描绘。

    琴房,琴房……

    不能再去想琳达在形容琴房时的情景了。

    可不想了,也无法阻止脸颊发烫的程度。

    站在琴房房间门外时,双颊发烫的程度让林馥蓁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可,又有小小另外一拨声音在告诉着,她身体哪个部位他没看过没摸过,就差没去抵达了,这个想法让双颊都要滴出火来了。

    呼气,手压在门板上。

    门被推开到可以容纳一个人进去的身位。

    小心翼翼从那道身位进去,想了想,带上门。

    脚踩在地毯上,沿着琴房唯一的光亮处。

    一百五十坪空间采用全开放式,随处可见各种乐器,靠近地中海方向的圆形凹陷处摆放着蓝水晶三角钢琴,光亮来自于钢琴上方的投影镭射光,光呈现出漏斗式,把钢琴烘托得宛如清澈见底的海平面。

    海平面上,一人影侧立而站,那人影的目光专注于水中央。

    此情此景,让人联想到希腊神话里的水仙少年,终日只为水中央的倒影。

    不,不不,她可不能让嘉澍变成分不清梦幻还是现实的水仙少年,嘉澍还要和她一起玩,玩很久很久以后的故事。

    关于他们的故事,她都想好了。

    “很久很久以后,住在钻石屋的孩子和住在玻璃屋的孩子长大成人,他们最后玩的游戏叫做结婚。”

    结婚……心里就像兜着一直小老鼠,窃窃笑着,窃窃幸福着。

    为什么要结婚呢?

    因为啊,嘉澍通过她的游戏,一个只有她一个人玩,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规则的游戏。

    自然,她不能让嘉澍知道在他们共同参与的游戏中还隐藏着另外一个游戏。

    这听起来很复杂对吧?

    其实,这伎俩套在古代的谋略册上应该称之为计中计,或者是连环计。

    她想通过这个连环游戏知道,小法兰西会不会为了方绿乔背叛小画眉。

    在这之前。

    林默为了秋玲珑背叛婚姻,安德鲁为了秋玲珑的女儿背叛了他们的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在前面看似轻描淡写的描述后面其实隐藏了特属于小画眉和小法兰西之间的特使相处大法。【又是峦帼比较喜欢的一章

    这一章体现出什么是灵魂伴侣,亲爱的小伙伴们,你们看懂了两只刺猬的世界了吗,像亲人像恋人像仇人,相互取暖相互攻击。

    PS:第三个文件菌峦帼已经写好了哟,第二次写这样的内容写哭,第一次是写欢,这次是写蓁。

    PS:明天二号炮灰小雀斑上线,我蓁的迷弟。

    ☆、顺流逆流

    投递在蓝色水晶钢琴上多了一抹影子, 那抹影子的到来让犹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缓缓侧过脸来。

    四目相对。

    准备好的那句应当是无比温柔的“嘉澍”在目触他脸颊上的掌印后心中大痛,她怎么就忘了自己青少年时期曾经接受过高强度的臂力训练。

    那一巴掌她是拿出参加青少年帆船赛的冲刺劲。

    嘉澍的脸多漂亮,她怎么下得了手,那一下得多疼。

    瞬间,眼泪汪汪。

    泪汪汪走向他,嘴里说着“嘉澍, 疼吗?”;嘴里说着“那还用说, 肯定很疼。”;嘴里说着“嘉澍, 要不, 你也打我一巴掌得了。”

    缓缓伸手,指尖小心翼翼,轻触他脸上的巴掌印。

    指尖触到尽显冰凉, 被打的部分触感冰凉这有点不对劲。

    对了,这里开了冷气, 一定是冷气开得太大, 所以嘉澍触摸起来就像是大理石雕像。

    只是, 这具大理石雕像的眼神看起来怎么带有几丝慌张?

    对了, 她刚刚可是打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该不会把嘉澍打慌了吧?

    自然,嘉澍不会因为她打了他一巴掌就慌张的。

    泪水挂在眼角, 嘴角笑开,故作轻松状:“嘉澍,你该不会在这里藏着美人儿……”

    剩下的话因为一个忽如其来的发现宛如遭遇冻结。

    那掉落在地板上的物件看起来是如此的眼熟。

    眼熟到林馥蓁也就用了一秒时间就把它想起来。

    只是,它为什么会在这里?方绿乔装了毛衣的纸袋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到垃圾桶里去吗。

    眼睛直勾勾看着那只纸袋, 脚也就刚刚移动手就被连嘉澍抓住,狠狠甩开。

    林馥蓁捡起纸袋。

    纸袋是空的,毛衣到了哪里呢?

    “嘉澍,毛衣不见……”脑海一片空白,脸转向连嘉澍。

    那一眼,万箭穿心。

    毛衣被穿在嘉澍身上呢。

    很合身,颜色款式一看就是非他莫属的那种。

    这世间,但凡不可逆转的事物都被称之为宿命:

    白云属于蓝天,星星属于夜晚,风铃和风彼此钟情,向日葵永远向阳,海浪朝着海岸,漂泊的船只总会找到海港。

    这都是一些人为无法破坏的事物。

    如,方绿乔织给连嘉澍的毛衣最终会穿在连嘉澍的身上。

    那么,五分钟前,她的喜悦幸福都是为了什么?

    如果没有五分钟前的喜悦幸福,那她现在就不会显得这么可悲吧。

    她凭什么认为游戏已经结束了?她凭什么想当然毛衣会被送到垃圾场?

    印有某中餐馆的纸袋轻飘飘掉落在地上。

    脚步往着门口移动。

    手触到房间门把时。

    背后传来很轻很轻的一声叫唤“小画眉。”

    “小画眉,别生气。”

    扭动门把。

    声音加重了些许:“小画眉,不要生气,不值得。”

    打开门,再轻轻带上门。

    和来时一样,走廊是静悄悄的。

    走到楼梯口时,林馥蓁想了一下,她是要回连嘉澍给她准备的房间睡觉,还是要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呢。

    连嘉澍给她准备的房间就在楼上,她自己的房间距离这里有点远。

    她现在很累,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好好睡一觉,因为她觉得自己似乎随时随地会栽倒在地上。

    还是回嘉澍给她准备的房间吧。

    这么晚了,让索菲亚来接她不好,她自己一个人回家有一定危险。

    点头,移动脚步,但脚步却是往着回家方向,下了楼梯,飞快穿过草坪,打开那扇门,朝着那扇门恶狠狠发着毒誓:这个地方我永远不会再来了。

    这个地方,不会再来了,她不愿意再来了。

    脚步飞快下着楼梯,林馥蓁没能如自己想象中在朝连嘉澍的家狠狠说这个地方我永远不会再来了,也没能如她想象中那样在黑夜中狂奔回家。

    是连嘉澍家司机把她送回家了,她得承认,她累得不想走路了。

    这是林馥蓁自懂事以来感觉到自己是真真正正累了的一次。

    夜间的门铃声疯狂响着。

    叮咚,叮咚,叮咚——

    门打开。

    索菲亚站在门内。

    让林馥蓁最最无法忍受的是:她抱着苏菲亚哭得像失恋的人。

    而且,还是那种把失恋看得像天都塌下来的傻姑娘。

    这个念头让她哭得更大声。

    “索菲亚,我不是傻姑娘。”哭着说。

    “你当然不是傻姑娘。”

    “是的,没错。”重重点头,“我绝对不是那样的傻姑娘,我现在没有伤心,我现在一点也不伤心。”

    “我知道,你只是被老鼠吓到了,书里都说了,薇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鼠,每次一碰到老鼠就吓得哇哇大哭,大家都知道,薇安即使到了二十岁,三十岁,五十岁还是会被老鼠吓哭。”

    是的,是的,对极了,薇安怕老鼠,这是法兰西孩子们都知道的事情,她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

    “好好睡一觉,就会没事的。”索菲亚像昔日的萨娜一样,轻拍她肩膀。

    擦干眼泪,点头,往自己房间,影子投递在地板上。

    那投递在地板上的影子姿态让林馥蓁坚信。

    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没事的,就像很多很多次或者嚎啕大哭;或者独自掉落泪水一样,睡一觉,天亮出太阳了,落在窗框上的阳光会把心里的阴暗角落冲刷得一干二净。

    阳光如约而至,穿过围墙一簇簇鲜花,落在窗框上,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绚烂。

    林馥蓁站在窗前,张开双手,深深呼吸。

    索菲亚说得对,睡一觉真的没事了。

    今天是新学期第一天,她是一名大二学生,从菜鸟正式晋升为学姐。

    即将成为莱德学院一年级新生有那么若干几位给她发邮件,他们说是循着薇安的脚步来到莱德学院的。

    所以,怎么都得装装样子。

    印在镜子里的那张脸和平日早上起床没什么两样,除了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之外。

    光是摆弄眼睛就花去了林馥蓁半个小时时间,冰敷,化妆品产生的效果都不尽人意,叹气,戴上眼镜。

    悬挂在鼻梁的那双眼镜让林馥蓁一呆,回过神来,像见鬼般。

    把眼镜丢进抽屉里,这幅眼镜是连嘉澍送她的。

    连嘉澍!

    呼吸,呼吸,深深呼吸,找出了另外一副眼镜。

    终于,她把那个叫连嘉澍的倒霉孩子名字给成功隔离到距离中枢神经十万八千里所在。

    七点半,林馥蓁打开房间门,等在门口的人皱起眉头。

    “为什么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林馥蓁从包里拿起化妆镜,索菲亚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脸上是不是多了奇怪的东西。

    左看右瞧,没有啊,她也只不过带来款式较为老土的眼镜而已。

    推了推眼镜,径直往门口走去:“快点,我要迟到了。”

    车子开进莱德学院停车场。

    林馥蓁即将下车时又听到索菲亚问她你没事吧这类蠢问题,这一路上,她问这个问题已经不下五次了。

    索菲亚几天前刚过完二十七岁生日,这个法国女人就深怕她把她年长一岁的事情给忘了,处处都在摆显着她的资历。

    张开手,拥抱,贴面:“我知道,二十七岁了,花在护肤品上的应该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会建议黛西阿姨给你加工资的。”

    说完,拿起书包,头也不回。

    林馥蓁几乎是同一秒和琳达从停车场走出,两人一起进入电梯。

    一进入电梯林馥蓁就皱起眉头,而琳达则是放声大笑,一边笑,一问她干吗把脸弄成那样。

    一般需要出席公共场合时,林馥蓁的妆都是由索菲亚负责,但今她心血来潮,自己尝试了一下,效果她还觉得不错。

    然而,她眼中的效果不错却变成了琳达口中的“你是不是怕大家忘了你小画眉这个称号,腮红太浓,口红太艳,像赶夜场的跳舞女郎。”

    琳达递给了她化妆纸:“现在赶夜场的跳舞女郎们都不会化这样的妆,土。”

    拍掉索菲亚手中化妆纸。

    电梯门和对面的电梯门一前一后打开,真是冤家路窄,商学系学生怎么跑到历史系楼来了?

    对面电梯站着连嘉澍,连嘉澍身边站着安德鲁,安德鲁后面是他的卡特表兄,从这位卡特表兄脸上表情看,应该是来做和事佬的。

    目光直直落在安德鲁脸上,叛徒。

    两拨人走出电梯,这是莱德学院主要出入口处,数十个电梯沿着圆形交流区,几百人在电梯出出入入,或以垂直或以交叉形式擦肩。

    林馥蓁目不斜视,迎着迎面而来的几人,还有几步之遥,安德鲁的卡特表兄就堆起笑脸和她们打起招呼来。

    表兄弟两都在看着她,那倒霉的孩子也在看着她,他们停下脚步,可她没停下脚步,安德鲁的那声“林……”在触到她眼睛时也只发出一半。

    目光越过安德鲁落在站在安德鲁旁边的人身上。

    原来,不仅是连嘉澍,安德鲁表兄弟,还有个马修斯,在他们八人小组中最没有存在感的马修斯。

    中规中矩,不善言辞,这类人到了社交圈就很容易沦为可有可无的人。

    在八人小组中,林馥蓁除了连嘉澍就属和马修斯认识时间的时间最长了。

    马修斯是波兰人,家族从事金融,和罗斯家族交好。

    站在安德鲁旁边的马修斯一如既往,安静友善。

    依稀间,林馥蓁想起有那么一个夏天,有着典型波兰男孩长相的少年把号称他亲手制作的音乐盒和一张卡片递到她面前,亲手制作的音乐会、卡片再配上一张通红的脸,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当时,她是怎么说来着,她和他说“我说小雀斑,等你脸上的雀斑没有了再来找我。”

    这会一看,昔日的波兰少年现在脸上已经干干净净,虽然还是她所讨厌的棕色自然卷发,但自然卷发配上裁剪简洁的衬衫,看着还是很顺眼的。

    举手,和马修斯打起招呼来。

    “小雀斑。”心血来潮间,沿用儿时的昵称。

    儿时带有贬义的昵称并没让波兰男孩脸上出现一丝丝尴尬神情,也就略微呆怔片刻,随之笑开:“早上好。”

    笑容有着二十岁出头男孩的那种朝气,这种笑容最容易在瞬间获得女孩的好感。

    嘴角弧度加深,朝马修斯做出有空打电话的手势。

    昂头往着导师办公室方向,背后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如果你以为那是背叛者的脚步声那就大错特错了。

    既不是背叛者也不是另外一名背叛者,当连嘉澍穿上方绿乔送的毛衣的那一刻,他就和安德鲁一样,变成了一名背叛者。

    不,不,连嘉澍只不过是穿了原本就属于他的毛衣,如果这样就把他打上背叛者的标签的话,那对他就太不公平了。

    而且,会显得她小家子气。

    追上来的是琳达。

    这个花痴,一看到连嘉澍来到她的地盘能大献殷勤吗?

    琳达又在笑,这次不是笑她的妆容,而是笑她和马修斯打招呼的样子。

    “林,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和马修斯打招呼的样子,就像上世纪巴黎的跳舞女郎为了生计不得不强颜欢笑去应酬一样。”

    继续往前走:“你也知道的,我不需要为了生计强颜欢笑的,从马修斯家每年都要到罗斯家拜访就知道,应该是马修斯对我强颜欢笑差不多。”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加快脚步。

    琳达也跟着她加快脚步。

    “林,你是不是又和Yann吵架了?”

    “你都用又了,我和他吵架你不需要以那种大惊小怪的语气说出。”

    “可……你干嘛走那么快,我们又不赶时间,”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继续说,“可经验告诉我,你们这次吵架和以往的吵架都不一样。”

    停下脚步。

    琳达也跟着她停下脚步,果然是街头小报的爱好者,据说琳达和她母亲没转正之前一直住在古巴,街头小报是这母女两必备消遣之一。

    热爱街头小报的爱好者在捕风捉影上总头头是道,指着她眼睛:“你有黑眼圈,Yann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和平常不一样,Yann和平常也不一样,刚刚在我和他说话时,他一直在看着你的后脑勺,那感觉就像要把你的后脑勺看出一个窟窿来。”

    喘了一口气,继续说:“还有你,你化的妆就像随时随地在和男人们表明,快来和我搭讪,我绝对是那种很容易上钩的姑娘,而Yann,他……他……”

    编不下去了吧?

    这会,琳达似乎又想起什么来。

    “Yann今天眼神看起来很凶。”琳达往前一步,挤眼,“你们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一定是发生特别严重的事情对不对?林,你今天的表现就像失恋,还是那种一失恋就会有反常举止的傻姑娘类型。”

    “琳达。”

    “嗯。”

    “过来。”

    美滋滋地把脸凑了过来。

    下一秒。

    砰——

    年少时期学的格斗没丢,干脆利索,一气呵成。

    拍拍手,居高临下,对被摔倒在地上的人:“抱歉,我讨厌自作聪明的人,我每次碰到自作聪明的人都无法控制住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蓁这章很可爱,二十岁的女孩在面前情感时的无措很美好【舔~

    ☆、年轻气盛

    下午, 林馥蓁接到了黛西阿姨的电话。

    索菲亚可真尽责。

    接到电话时她就莱德学院篮球馆看台上。

    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捂住一边的耳朵:“真没有,我和嘉澍好着呢。”怕她不信,林馥蓁还把手机传声筒往半空中一放。

    篮球馆看台上喊着连嘉澍名字的声音此起彼伏,“Yann”“小法兰西”“连嘉澍”各喊各的,互不干扰。

    那都是一年级新生, 去年, 林馥蓁也和这些人一样, 作为新生坐在看台上看大二生的篮球赛。

    这是莱德学院开学传统, 把二年级各路篮球好手召集在一起进行一场花式篮球对抗赛以,以此来表达对新生的友好。

    花式篮球对抗赛没有设立得分制,就看谁的球耍得帅, 看谁有本事在谁头上灌篮,看谁赢得的喝彩最多。

    花式篮球赛结束后, 将由新生投票选出全场最佳队员。

    去年, 林馥蓁是和连嘉澍一起看的, 今年她依然在看台上, 但连嘉澍却是在篮球赛场上。

    为什么要坐在看台上呢?

    谁都知道薇安和小法兰西的友情,小法兰西耍帅场合怎么能少得了薇安?甚至于学院教导还特意为她准备一件印有连嘉澍穿的号码球衣。

    她还能怎么办。

    把听筒沿着篮球环绕一圈,让黛西阿姨隔空去感觉小法兰西的魅力。

    此时, 球正好在连嘉澍手里,速度快身体灵活,外加出色的运球技术小法兰西已经连过两人,漂亮的过人动作让全场女孩们欢呼尖叫。

    看, 小法兰西又过一个人了,篮筐距离他也就三米左右,追着他跑的人距离他也有三米左右,通往篮筐的路无任何阻挡,来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或者是助跑借力暴扣绝对没问题。

    但,扣篮是肌肉发达的猛男们才干的事情,小法兰西更加适合漂亮的三步上篮。

    全场女孩此时心意相通,齐齐喊着“小法兰西,给我们来漂亮的三步上篮。”

    女孩子们深怕被小法兰西漂亮的上篮动作给刺激得心脏跳出胸腔似的,手紧紧按住胸。

    可谁知小法兰西在三分线上忽然减速,脸朝着一个方向,似乎在寻找谁似的。

    相信,按住胸腔的女孩子们内心活动分成以下两种:“快啊,追兵就在后面呢。”;“我相信小法兰西是在酝酿漂亮的上篮动作。”

    女孩子们顺着小法兰西的目光看到薇安,薇安也在看小法兰西。

    薇安笑得可真甜,薇安今天擦了特别醒目的口红。

    薇安和小法兰西果然就像外界说的那样默契感十足,看台上的薇安甜笑着给法兰西做出飞吻动作。

    看来薇安也在期待小法兰西漂亮的三步上篮动作了。

    女孩们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等着即将上演的精彩瞬间了,尖叫声已经准备好了,即使不掀翻篮球馆顶棚,也会迫使一部分人捂住耳朵。

    但……是!但是!

    眼前发生的一幕让坐在最前排的女孩们忍不住揉起了眼睛,分明那带球扑向篮筐的不是小法兰西。

    带球扑向篮筐的是波兰人马修斯!

    在薇安朝着小法兰西飞吻时,一抹人影鬼魅般擦过小法兰西,小法兰西手里的球没了,马修斯偷走了小法兰西的球。

    而且,难以忍受的是!马修斯偷球的动作做得极具干脆利索。

    干脆利索的偷球动作让看台上响起了嘹亮的口哨声,这是火上浇油的事情!

    定睛一看,那口哨声来自于薇安。

    薇安到底是怎么想的?小法兰西的球被偷了啊!她居然还为偷走小法兰西球的人喝彩。

    不过,眼下,女孩们没心情去计较这件事,女孩们在心里已经暗地里向上帝祈祷:上帝啊,给马修斯一个低级的失误吧,比如脚滑摔倒。

    但!事与愿违。

    波兰男孩的弹跳力十分了得,双手抓球,冲到篮下,以旱地拔葱式连人带球向篮框发起冲击。

    那种气势都让人会忍不住产生怀疑,波兰人会不会把篮框扣碎。

    女孩们垂头丧气,上帝根本没把她们的祈祷但回事。

    切——

    刚因心急从座位站起来的女孩子们屁股即将粘到硬板坐席的那一瞬间,又蹭地站起,眼睛睁得不能再大了。

    看看,场上都发生了什么!

    小法兰西要盖帽了,而且还是以一种正面迎上的盖帽方式。

    正面盖帽被视为篮球场上最佳视觉镜头之一。

    这种视觉享受绝对可以媲美两辆超级跑车把车速调到最高,在笔直公路上以挑战人类感官的速度迎面撞上。

    小法兰西穿的球衣颜色是深蓝,马修斯穿的球衣颜色是白色。

    一蓝一白两抹身影同时离开地面,在半空中正面迎上,中间隔着篮筐,马修斯手中的篮球目标是篮筐,小法兰西打开的目标是阻挡扣进篮筐的篮球。

    女孩子们在心里为小法兰西捏了一把汗,要知道欧美人和亚洲人的身体体质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扣篮和盖帽都对身体体质力量有着很高的要求。

    “砰——”的一声。

    那是肌肉在空着碰撞发出的声响。

    女孩子们手捂住眼睛,只敢从眼缝里去看,那只飞向空中的篮球让女孩子们纷纷把手从脸上放下。

    尖叫声响起。

    小法兰西盖掉了马修斯的球!

    球飞向看台,马修斯和小法兰西一前一后摔倒在地板上,女孩子们欢呼:小法兰西好样的。

    在女孩们的欢呼声中哨声响起,裁判手指向小法兰西。

    小法兰西犯规了?而且还是恶意犯规!

    比赛暂停。

    摔倒在地上的两人在队友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来。

    马修斯眼角部位出血,小法兰西也好不到哪里去,左腿膝盖大面积红肿,校医正在为两人处理伤口。

    在校医为两人处理伤口的过程中,马修斯数次想找小法兰西理论,对于马修斯的喋喋不休小法兰西一脸漠然。

    一脸漠然的小法兰西更帅了,坐在最前排的女孩们纷纷拿起手机,把摄像头对准小法兰西那张漂亮的脸蛋。

    小法兰西快看我,快看我,但是,小法兰西的脸数次都往着看台的一个方向,那是薇安所在看台方向。

    薇安正在接电话,和小法兰西没任何互动,倒是在接电话期间频频把脸转向马修斯所在区域。

    分明是小法兰西受伤更加严重,膝盖都肿了,马修斯只是受了外伤。

    经录像回放,在确认造成马修斯眼角受伤的那一下并不是来自于无意犯规之后,小法兰西被驱逐出场。

    靠近录像方位的女孩们心里扼腕叹息着,小法兰西的盖帽动作干脆利索,要是没有最后顺带给了马修斯一个手肘就好了。

    录像记记录得清清楚楚,小法兰西冲球也冲人。

    好在,小法兰西对于自己被驱逐出场这件事情似乎毫不在乎,和队友们一一拥抱,往着球员通道。

    球员通道两边都是观众席,在第三排处小法兰西停下脚步,薇安就坐在第三排观众席位上,位置紧靠球员通道。

    很明显,小法兰西在等薇安。

    薇安穿着小法兰西号码的球衣,一看就是为了小法兰西而来,小法兰西都要走了薇安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

    但是,好像大家都猜错了。

    薇安似乎无意离开,她对于站在球员通道等她的人置若罔闻,一边玩手机一边等着比赛重新开始。

    而小法兰西呢……

    小法兰西停下来似乎也不是因为薇安。

    小法兰西脱下护腕,护腕朝着新生方位扔去,还是集聚漂亮女孩最多的那个方位。

    小法兰西的护腕惹来女孩们的抢夺,那处看台乱作一团,抢到小法兰西护腕的是长发美女,长发美女以频频亲吻小法兰西的护腕传达爱意。

    小法兰西回以微笑。

    微笑的脸转向薇安,但薇安此时的注意力都在篮球场上,马修斯已经处理好伤口,正在系球鞋准备再次投入比赛中,系好鞋带,马修斯朝薇安看台处做了一个OK的手势,接到那个手势,薇安嫣然一笑。

    怎……怎么回事?薇安穿得可是小法兰西的号码球衣,目光再转到小法兰西这边。

    看台上有棕色直发女孩递给小法兰西一个篮球,一看就是让他签名的。

    小法兰西接过篮球,等在看台上的棕色直发女孩刚和自己朋友做出胜利的手势,那颗篮球就眼睁睁从她头顶上飞去。

    篮球掉落在球场上,从落地声响就可以听出,扔篮球的人心情不美好。

    也对,在新生面前被驱逐出场怎么想都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

    但是,被驱逐出场的人是小法兰西,小法兰西多漂亮啊。

    漂亮的小法兰西表达不满的方式酷劲十足,篮球往天空一扔,看都不去看球落地点,以可以媲美大理石雕像的冷冽容颜,往球员通道,头也不回。

    怎么?裁判先生,还想追上来给我们的小法兰西亮红牌吗?

    你也不看看你那啤酒肚。

    小法兰西膝盖受伤了,从走路姿态一看就是强忍着疼痛,女孩们内心十分担忧,眼睛去找寻薇安。

    为什么薇安还能表现得如此轻松。

    想必,正在观看这场篮球赛的学院高层们都恨不得上去揪住那名把连嘉澍罚出场的裁判:你这蠢货,我们可是花了很多力气才说服连嘉澍穿上球衣的,有小法兰西在,还怕没观众还怕没有比赛气氛吗?林馥蓁想。

    连嘉澍的离开带走了半数以上的观众,其中百分之九十为女孩子,连嘉澍带走的不仅是观众,还有比赛气氛,球耍得再漂亮也没有欢呼尖叫。

    死气沉沉的比赛氛围让林馥蓁数次想从看台上站起来,但终究还是坐了回去,一直到比赛结束。

    全场最佳球员落到马修斯手里,这个结果让等着喝倒彩的女孩们选择在没颁奖前离开赛场。

    等到给全场颁发最佳球员奖项时,看台上的观众就只剩下寥寥数百。

    莱德学院校长的笑容假得让人看着尴尬,颁奖现场也尴尬,当马修斯举起象征最佳球员奖杯时,献上掌声的绝对不会超过十人。

    校长一脸铁青离场。

    好在,波兰小伙子生性乐观,他把得到的奖杯递到林馥蓁面前,一如那年递卡片的模样。

    奖杯看起来有点丑,林馥蓁都不知道要把它放在哪里,所以,没伸手去接。

    “我现在脸上的雀斑没有了,这是我一直想和你说,但却没机会说出口的话。”马修斯看着她。

    笑了笑,接过奖杯。

    抱着奖杯,马修斯手落在她肩膀上,对着镜头齐齐微笑,瞬间被定额成永恒。

    半个小时后,莱德学院开始有了“薇安和马修斯好上了”的传言,这个传言被琳达带到她面前。

    那时林馥蓁正在莱德学院摄影棚拍宣传照,本来和她一起出现在摄影棚的还有连嘉澍,但连嘉澍宣称自己脚受伤无法胜任拍照任务,摄影师只能先拍她。

    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琳达跟着她离开摄影棚,看到她往停车场方向时琳达语气显得十分讶异“你不去看Yann吗?”

    继续往前走。

    “Yann受伤了,现在还没离开医务室。”

    头也不回。

    “林,你现在变成了像失恋但又不承认自己失恋,拼命在用行动表达着自己没失恋的傻姑娘。”背后传来咯咯笑声。

    又是傻姑娘?!

    站停,握拳,回头。

    此时,琳达似乎才想起她现在走路不方便都是拜谁所赐,一瘸一拐着快步离开,嘴里一个劲儿保证着:“我会代替你向Yann表达问候,见到Yann我什么都不会说。”

    一般,林馥蓁晚餐饭量都在一碗饭左右,今晚她多吃了一碗饭,两碗饭过后,空了的碗递到索菲亚面前。

    索菲亚迟迟没去接晚。

    “怎么了?”她好奇问着,想起了什么,解释,“今晚我的胃口好。”

    索菲亚还是没接碗,而是反问她真的是胃口好吗?

    碗狠狠往桌面摔,从座位上站起,忿忿说着:“连萨娜都不敢这样管我,我要打电话让黛西阿姨解雇你。”

    走了几步,折回,手掌狠狠拍在桌面上,大声说着:“我才不是傻姑娘!”

    和往常的非周末晚上一样,林馥蓁十一点半就上床睡觉,在思绪陷入迷迷糊糊中时她心里不无得意,早就说了她不是傻姑娘。

    要失恋了哪能这么容易就睡觉?失恋的人都是夜不能寐的,她没那样的苗头,一点苗头也没有。

    大大松下一口气,思绪游向黑暗。

    也不知道是来自于海港船只声音,还是屋檐下的风铃声音,还是行人从门前经过的脚步声音,只那么轻轻的一下,林馥蓁就醒了。

    梦游般,从床上起身,梦游般的来到窗前。

    在窗前站立了小会时间,忽然想起什么,打开房间门,脚步飞快停在索菲亚门口,手大力拍打门板。

    门打开,索菲亚睡眼惺忪。

    没给索菲亚说话的机会,把车钥匙递到索菲亚面前。

    “我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放在……”清了清嗓音,“我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放在连嘉澍家里,你现在开车过去,把我放在连嘉澍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拿回来!”

    索菲亚指着腕表。

    知道,林馥蓁知道,现在是凌晨一刻,这样的时间点贸然到人家家里讨回东西是一件很没礼貌的事情。

    但是,她放在连嘉澍家里的东西很重要,特别的重要,明天她要去见新年级生,就是号称因为她来到莱德学院的那一拨人,她要穿那件黛西阿姨说她穿着很像奥黛丽赫本裙子去见新生,很不巧,那件裙子就放在连嘉澍家。

    虽然,她不是很喜欢奥黛丽赫本,但她希望给新生们留下好印象。

    所以!

    隔开索菲亚的手:“记住了,一件也不能拉下,在你没有要回我的东西之前,我不会上床睡觉。”

    索菲亚走了,去连嘉澍家帮她要回她的东西了。

    以后她再也不会去连嘉澍家了,自然得把她所有东西都要回来。

    只留下一盏壁灯,林馥蓁缩在单人沙发上,看着窗外夜色。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又瘦了~已哭晕

    ☆、年轻气盛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熟悉的车声响起是,林馥蓁快速离开房间,一路奔跑着,打开门,索菲亚一手拉着拉杆箱,一手提着包。

    拉杆箱的轮子在地上摩擦时的声响十分刺耳, 手紧拽包带, 林馥蓁快步往自己房间。

    关上房间门, 打开行李箱和包, 一一检查,看有没有东西被落在连嘉澍家里,嗯, 一样都没少。

    是的,真的是一样都没有少。

    很好, 好极了。

    从此以后, 她和连嘉澍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折腾了一个晚上, 她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临睡前, 林馥蓁给马修斯打了一个电话:“小雀斑,我猜你现在还喜欢我对吧?”

    次日,“马修斯今天送薇安上学”;“马修斯陪薇安去见新年级生”;“马修斯和薇安一起午餐”坐实了“马修斯和薇安好上了”的传言。

    周五, 新学期例行周末聚会,地点就在巴黎饭店。

    由于在百货商场耽搁了点时间,林馥蓁到达巴黎饭店已经是十点半时间,她足足迟到了半个小时, 和她一起迟到的自然还有马修斯。

    迟到半小时就得罚酒,这是老规矩。

    马修斯领了林馥蓁的那份罚单,在座的人除了琳达之外倒是没人有异议。

    该到的人都到了。

    除了安德鲁和连嘉澍之外其他的都有男伴和女伴,琳达坐在她新男友身边,连嘉澍右边位置空着。

    习惯真是可怕,就差一点点林馥蓁脚就往连嘉澍右手边的空座位方向了。

    还好,脑子迅速想起房间满地板的大包小包,脚步迅速止住。

    连嘉澍右手边的位置一直是空着的,林馥蓁的位置紧挨着马修斯。

    以往,八人小组新学期首次周末聚会气氛都会特别热烈,但这一次略显平淡,即使艺人的表演富有感染力,但在座十几人除了新成员之外其他人说话都显得小心翼翼,就深怕着昨天篮球场上不愉快的一幕重演。

    很快,大家打消这层疑虑,马修斯和连嘉澍之间并没有什么火?药味。

    稍微松下一口气时,“Yann,我能坐在你身边位置吗?”琳达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琳达又喝多了。

    “当然。”连嘉澍微笑回应。

    和琳达一脸笑开花形成鲜明对比地是其新男友的满脸尴尬。

    临近午夜,透过落地玻璃窗,厚厚的云层遮星蔽月。

    今晚天气不是很好呢,林馥蓁单肩靠在玻璃窗上,马修斯站在她对面,两人只手间的距离。

    自艺人离开现场,男人女人间的互动从口头涉及到肢体间,调笑声隔着一层流苏不时间传来,笑得最大声的是琳达,至于连嘉澍……和以往没什么两样,就偶尔说一两句,一旦连嘉澍说话,现场会马上安静下来。

    这会儿,小法兰西又在说话了,说他在几次演出前遭遇的尴尬时刻。

    “我还是比较喜欢叫你薇安。”近在耳畔的声线盖过来自于另外一边流苏的声线。

    勉强打起精神来,她今晚喝的酒比往常多一点,酒精让她老是出现注意力不集中。

    这可不行,注意力一不集中,思想就会变懒,一懒就会想去找熟悉感。

    舌尖不经思考,好几次就差点把坐在身边的人名字唤成“嘉澍,”甚至于“嘉澍,你怎么能让琳达坐在你右手边?”“嘉澍,还不快把琳达的头颅从你肩膀上移开?”数次眼看就要冲口而出。

    于是,就这样,从聚会现场仓皇而逃,但是呢……

    在心里叹着气,耳朵不停使唤,企图去捕捉那缕熟悉的声浪。

    “薇安。”

    目光从窗外收回。

    “比起林馥蓁我更喜欢叫你薇安。”马修斯轻触她鬓角头发。

    笑了笑。

    波兰男孩已经在她耳边喋喋不休说了很多关于薇安的事情了。

    那语气和很多来到她面前说“我太喜欢薇安了。”;“知道吗?我每天都抱着你的签名书入睡。”的读者们没什么两样。

    “你觉得薇安是我,我就是薇安?”歪着头,她问他。

    “当然。”语气很是肯定。

    林馥蓁再笑了笑。

    波兰男孩把她的沉默当成是默认,再次喋喋不休了起来。

    十四岁的薇安说完就开始说起十五岁的薇安,十五岁的薇安长大,迷糊事情也变少了,但赖床的事情可从来就没改变过,据说有一次乘坐飞机时因为屡次叫不醒,最终被空姐们从机舱抬出来。

    “当时你一定觉得特别丢脸,对吧?”马修斯问她的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这个问题林馥蓁是无法回答的,因为压根没这回事。

    她是赖床但不常有,参加青少年夏令营后她也戒掉了赖床的习惯,只是这个习惯伴随着她来到南法似乎有复苏倾向。

    嘉澍家的床太柔软了,床柔软空气好,周围很安静。

    特别是……特别枕在他臂膀上,夜风撩动窗帘,浪潮声很好听,打在她鬓发处的那道气息熟悉又亲爱,稍微一挪动身体,头从他臂膀处滑落,脸埋进他怀里,那感觉再好不过,就像大冬天里躲在软绵绵的被窝里。

    “当时你一定觉得特别丢脸,对吧?”马修斯把刚刚的问题再重复了一次。

    这家伙是去年十月频频参加他们的聚会,今年年初其父亲入选福布斯名人榜后马修斯成为他们聚会的固定成员,表现中规中矩,没多出色但也不会出差错。

    只是,今晚马修斯的表现还让人有点大跌眼镜,过了二十岁的人看起来却像手拿海报追着偶像要签名的孩子。

    虽然有点幼稚,但联想到在他一脸雀斑的时代曾经拿着卡片向她表达好感,所以其行为应该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

    只是!她真的没有被抬出机舱的遭遇。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被归结为你猜呢系列了。

    微笑,开口:“你……”

    “她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因为,这件事情压根不存在过。”流苏还在半空中悠悠荡荡着,连嘉澍已经来到他们面前,甚至于,他代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在他回答这个问题时目光正盯着马修斯落在她鬓角处的手上。

    一直在游离的思绪瞬间高度集中起来,林馥蓁冷下脸。

    往前一步,连嘉澍站在她和马修斯的中间,背靠在落地玻璃上,马修斯的手被迫从她鬓角处移开,手在半空中做出打招呼的手势。

    “关于薇安,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连嘉澍问,“比如说薇安喜欢什么,薇安讨厌什么。

    “Yann……”

    “对了,薇安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也许你会和那些孩子们一样,认为薇安的小习性很是可爱,如果你被书里的薇安迷惑住,那么我奉劝你还是回去多读几次《我们的薇安》,至于书外的那个薇安……”连嘉澍手一横,林馥蓁就牢牢被他揽进怀里,“如果你想理解书外那个薇安的话,我可以和你分享一下小窍门,如果书里的薇安喜欢苹果的话,那么书外的薇安就讨厌苹果,如果书里的薇安喜欢白色的话,书外的薇安就喜欢黑色。”

    林馥蓁抬脚,脚往一个方位踩去,扑了个空,再换一只脚往另外一个方位,还是扑了个空,握住她肩膀的手手劲却是越来越重。

    “打一个比方,书里的薇安喜欢圣诞节,因为圣诞节可以吃上大餐,可以收到很多礼物,可以逛百货商场。”

    顿了顿,笑:“但事实上,书外的薇安讨厌圣诞节,她认为圣诞节是这个星球上最自以为是的谎言,是大人们送给孩子们最大的骗局,压根没有南极来的驯鹿,而白胡子的圣诞老人没准是在地铁站骗走你面包的糟老头。”

    “书里的薇安讨厌万圣节,因为万圣节代表着残酷的冬天即将来临了,小动物们能得到的食物会变得稀少,但事实上,薇安喜欢万圣节,她喜欢万圣节的骷髅面具,她喜欢把脸画得乱七八糟提着南瓜灯把孩子吓得哇哇大叫的人们。”

    “值得一提的是,薇安家地下室存放着大量为万圣节准备的道具。”

    稍微被往前一带,林馥蓁就这样被送到马修斯面前,变成眼睛对着眼睛。

    老实说,那一刻看到马修斯一脸讶异的表情,林馥蓁心里还挺痛快的,小雀斑,那笑眯眯的圣诞老人真是地铁站骗孩子面包的懒汉,世界上多的是这样的事情,如站在你面前的那女孩。

    “你现在还想问,她因赖床的毛病被抬出机舱这样的蠢问题吗?我以为这类事件只能骗骗孩子。”语气不无嘲讽呢。

    林馥蓁也觉得这类事件也就只能骗骗孩子。

    但是,这和连嘉澍没关系。

    冲着马修斯笑了笑,说:“知道吗?昨天,嘉澍连把MVP奖杯要放在哪里都规划好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以上那些话都是来自于失利者报复性的言论。

    幸好,波兰人还不算太笨。

    “可怎么办,我已经把奖杯送给薇安了。”

    连嘉澍松开手,林馥蓁站直身体。

    连嘉澍似乎想起什么:“对于一直对你表现得不冷不淡的人忽然有一天对你另眼相看,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我爷爷和你父亲打过交道,在能力这方面上,你父亲给我爷爷的印象还不错,头脑冷静思路清晰,这是我爷爷对你父亲的评价,希望有其父必有其子。”

    连嘉澍走了。

    连嘉澍一走,林馥蓁的思想又开始不集中了起来,好在马修斯的话题没再围绕着薇安转。

    聚会临近结束,带上喝剩下的小半杯玫瑰甜酒,林馥蓁往补妆间的方向。

    玫瑰甜酒很地道,芳香萦绕,轻嗅,小啜一口,舔了舔唇瓣,再闭上眼睛,让感官在黑暗中去品味残留在舌尖末梢的那味津甜。

    睁开眼睛时,林馥蓁就看到站在阴影处的连嘉澍。

    真扫兴。

    这人出现得真不是时候,把甜酒的美妙滋味给赶得一干二净。

    美妙滋味是没有了,但酒精对于感官的冲击可是一点也没少,眼睁睁看着连嘉澍从她手里接过酒杯,眼睁睁看着他一口喝光剩下的酒。

    林馥蓁这才回过神来,舌头打着结:“那……那是我的……”目送着酒杯被丢向角落,“你……你……干嘛……”发音被如数堵住。

    再下一秒,带有玫瑰芳香甜酒的美妙滋味重临舌尖,再回过神来时手脚并用,脚去踢他,手去推他,无奈身体像被胶水粘住,甚至于,她如此轻而易举被带到那片阴影处。

    当身体跌进阴影处时,思绪似乎找到罢工的理由,倒是感官在昏暗色彩中异常活跃,背部被动贴在墙上,那只手是熟门熟路,几下就找到侧面拉链,这里和聚会现场也就隔一堵墙,一墙之外的动态清清楚楚,甚至于连脚步声也一清二楚,有一串脚步声往他们这个方向。

    咬牙,鞋尖往连嘉澍膝盖受伤位置踹去,那一下,她可是用尽全力,混蛋,连嘉澍这个混蛋,不仅把方绿乔织的毛衣带回家,还……

    还穿上方绿乔为他织的毛衣。

    毛衣合身得让她慌张。

    往他膝盖踹的那一下光是看他脸部表情就知道很疼,可是这个混蛋还不放手,不放手是不是?那么就再来一下。

    第三次脚往他膝盖踹时他终因吃痛放开了她,员工洗手间的门就几步之遥所在,林馥蓁快速打开洗手间的门,进入洗手间,和她一起进入洗手间的还有连嘉澍。

    两人双双挤进最末端的那一格,她背贴在门板上,他贴着她。

    几拨脚步声紧随他们其后,那是酒店服务生。

    这是男洗手间,几名服务生进入洗手间是为了商讨,客人们剩下的顶级红酒要如何做到不动声色转移出,拿到市场上去贩卖。

    逐渐地,林馥蓁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几名服务生身上,唯有咬着嘴唇,眼睛直勾勾望着天花板,任凭连嘉澍的手为所欲为。

    终于,几名服务生在达成一致默契后离开洗手间。

    林馥蓁的手能触到门把,在窄小的空间里,她受制于他,身体就像一片叶子,处于连嘉澍和门板之间。

    “林馥蓁,你终于让我领教一次作为曾经从事帆船赛事选手的力道了,是为了马修斯吗?嗯?”连嘉澍在为她刚刚踢他的那几下进行秋后算账。

    声音倒是平和,可力道一点都不平和。

    林馥蓁闷闷的哼出声音。

    “对了,你不是还有个小呆瓜的称号吗?小呆瓜和小雀斑听着倒是很相配,听起来愚蠢程度相当于班级倒数第一名和倒数第二名被送作堆。”

    这个混蛋,咬牙,拼命和感官发出的指令做着抵抗:“连嘉澍,放开我。”

    “踹我的那几下心里有想着他没有,嗯?”手的力道无一在昭显惩罚。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咬着牙。

    “小画眉,不要忘了,马修斯是固定成员,兔子不吃窝边草。”

    刻意去忽略他放肆的手,再次咬着牙,说:“这话你不是应该对自己说吗?”

    “说得对极了,我好像现在就在吃着窝边草,而且,这窝边草只有我能吃,谁不许吃。”强势入侵的手力道忽然变得温柔起来,唇瓣轻触她耳垂,一下一下逗弄着,低声细语“小画眉,别的地方可没你嘴巴这么强硬。”

    想抬脚,无奈就像他说的那样,也就只剩下嘴巴和他抗衡了,他的手是如此熟悉她身体的每一个变奏,低沉黯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小书呆子。”“小书呆子,还记得那次吗?在加勒比海,你妈妈和我爷爷他们在钓鱼,我们躲在帐篷里,你妈妈和我爷爷的谈话声在帐篷里一清二楚,保镖和随从就在帐篷外抽烟,你戴着很土气的眼镜,你不敢大声嚷嚷,就只敢小声说,说,嘉……嘉澍,你……你怎么能把舌头……怎么能把舌头伸进……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的,于是小书呆子变成小结巴,一个劲儿推着眼镜,可就是没推开我,然后,说,嘉……嘉澍,你……不能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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