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2)
型派对,从现场布置食物酒水还真和他们以往的聚会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多了几十人而已。
现场大约来了五十几人,主要以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为主。
沙发光看着很舒适,它适合爱打游戏的人,灯光光线刚刚好,它适合单身年轻男女敞开心扉,中央场地铺红毯,红毯陈列着丰田公司推出的智能机器人,机器人在丰田公司一名工作人员的操作下给大家表演了炒鸡蛋番茄的戏码。
炒好的番茄鸡蛋由经另外机器人的手一一送到一脸好奇的年轻人面前。
这……看着更像是电子商品会,林馥蓁站在一边抚额。
吧台远离中央场地,连嘉澍和另外几名固定成员挨着吧台坐着。
数了数,一个也没少,说要治疗情伤的安德鲁也来了。
目光停留在安德鲁身上,这家伙不是应该变瘦吗?怎么反而变胖了,也许安德鲁治疗情伤的方法是猛吃东西吧。
连嘉澍正在和调酒师聊天,琳达紧挨连嘉澍坐着,这是琳达最爱干的事情,趁她迟到或缺席一机会坐在小法兰西身边。
小法兰西和调酒师聊天,她似乎沉迷于那两人的聊天氛围中,直到被穿裸粉色高跟鞋的脚踢了一下,踢琳达一脚的来自于八人群体的第三名女成员,金融家的千金,挨着金融家千金的是马修斯,去年才加入他们这个团体的第八名成员。
忽然间被踹一脚此类事件琳达应该是见怪不怪了,目触到她,咧嘴笑,坐到了另外一边位置。
连嘉澍身边的位置空了下来,林馥蓁并没有急于去填上那个位置,站在门口环顾四周,刚刚她也就匆匆忙忙扫了一圈。
这次,林馥蓁放慢目光搜索速度,现场里里外外看了个遍,没有方绿乔。
收回目光,林馥蓁就看到站在她面前的琳达。
“林,我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打扮。”琳达目光落在她耳环上,“耳环真漂亮。”
“人就不漂亮?”林馥蓁朝吧台走去。
“人也漂亮,林,我下次也要和你一样,用几百万欧的首饰配几十欧的裤子,这太酷了,我怎么就没想过做这样的事情呢。”
包递给等在一边的服务生,吧台最末端传来口哨声,不用猜,口哨声一定来自于安德鲁的那位卡特表兄。
坐上那个被空出来的位置,连嘉澍把一杯鸡尾酒推到她面前。
也就刚坐稳,熟悉的气息就来到她耳畔,“我喜欢你打扮成这样,让人想到这样的一首歌歌词‘我要让那小婊.子踢掉那双香奈儿鞋,我要让她的腿像蔓藤般缠住我的腰,我要把她的钻石耳环丢到抽水马桶去,我要让她红艳艳的嘴唇求我为她宽衣解带。’”
避开,她现在没心情和小法兰西调情,和其他成员打完招呼,啜了小口鸡尾酒。
鸡尾酒杯放回吧台上,刚想开口。
“嘘——”连嘉澍朝她做出安静手势。
林馥蓁再啜了口酒。
连嘉澍指着那正在炒番茄鸡蛋的机器人,问她喜欢不喜欢。
那几个机器人是丰田公司用来巴结连家最受宠爱的孩子,未来一年时间里,连嘉澍对它们拥有使用权,正好,今晚可以派上用场摆显一下连家的派头。
“不喜欢,它们太丑了。”一口拒绝。
接下来二十分钟里,林馥蓁目光不仅一次投向门口处。
比起派对现场布置派对通道更为漂亮,遍布于道路两边的白色玫瑰和交错的灯光线条,让它宛若通向仙境的必经之路。
第N次把目光从门口收回,连嘉澍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我让家里的佣人给了方绿乔地址,在她六天给我打了二十几通电话的前提下,她必定会找到这里。”
再看一眼门口,派对通道还是空空如也,而时间已经来到八点四十分。
“你确定她会来?!”林馥蓁压低嗓音,一边看着手机屏幕的时间表。
——她不会来。
像在回答她的问题,手机忽然跳出以上信息。
信息来源于——
抬起头,林馥蓁第一时间找到发给她信息的主人,安德鲁也在看着她,冲着安德鲁,林馥蓁做出了“混蛋”的口型。
信息声提示个不停:
——我下午去找方绿乔,没和她说你的事情,我和她说她要是来了注定会伤心。
——林,你比谁都清楚,她是无辜的,她很善良,我在她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林,你是我朋友,我不想让你做出错误的事情。
知道,她知道,这是一件错误的事情,可怎么办呢,她非得做出这件错误的事情。
——林,让一切事情到此为止吧,这是非理智行为,你的行为只能为你带来短暂的快乐,。
此时此刻,林馥蓁不得不承认,方绿乔还是有能力的,起码,她让总是四肢发达的安德鲁懂得什么是非理智行为。
可怎么办呢?即使快乐短暂,她也想拥有。
林馥蓁心里在考虑要不要把手机放进鸡尾酒杯里。
手机被放进鸡尾酒杯里。
不过,把手机放进鸡尾酒杯里的不是林馥蓁,而是连嘉澍。
“林馥蓁,你今晚打扮得这么漂亮不适合飙垃圾话,”捏了捏她脸颊,看了一眼已经黑屏的手机,“我明天再送你一款新的。”
连嘉澍的举动惹来诸多目光。
无视那些目光,他附在她耳畔:“不要去理会那四肢发达的家伙的话,我相信,即使安德鲁找了方绿乔,但……凭着我对她的了解,她终究会出现的。”
搁在吧台上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把手放回膝盖处,林馥蓁对上连嘉澍的眼睛。
四目相对。
“怎么了?”他低声问着。
瞅着他,心里模糊想着,连嘉澍已经可以凭着对方绿乔的了解下了“她会出现”的论调吗。
“我不喜欢你用那种目光看着我,”连嘉澍敛眉,“泼你冷水的可是安德鲁,小画眉,我是帮你的人。”
目光还是没有从连嘉澍脸上移开,连嘉澍眉头敛紧,在外人眼里,这一定又是小画眉和小法兰西的暗中较劲了。
是吗?是他们又一次的暗中较劲吗?
耳畔,响起——
“她是谁?”
那是琳达的尖嗓音。
尖嗓音在说着:
“Yann,那是以前曾经到莱德学院等过你的女孩,她都找到这里来了。”
☆、顺流逆流
耳畔, 响起——
“她是谁?”
那是琳达的尖嗓音。
尖嗓音在说着:“Yann,那是以前曾经莱德学院等过你的女孩,她都找到这里来了。”
一抹深色身影快速从林馥蓁眼前捏过,看了一眼安德鲁的座位,果然,已是空空如也。
顺着安德鲁的背影, 林馥蓁看到站在门口处的方绿乔。
就像连嘉澍说的那样, 终究她会出现的。
安德鲁快步朝方绿乔走去, 警告了一通, 想把她扯离这里,但无果,他的警告人家压根没把它放在心里。
心里没有他, 眼睛里也没有他。
女孩们的眼睛只需要一秒钟就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的心上人,女孩们也就只能容得下住在心上的那个人。
礼堂太大, 站在门口处的方绿乔让林馥蓁想起十二岁时从自家窗口望出去的那抹身影, 小小的, 宛如风一吹就会凋零。
林馥蓁想, 在方绿乔没发现她之前应该回避一下,如果她在现场的话,方绿乔也许会放不开。
毕竟那是自己继父的女儿, 怎么说也是熟人。
自然,林馥蓁不会全场回避。
她只是在等待着一个适当的时间出现,她精心打扮就是为了那一刻,不过, 到时是以好人身份亮相,还是以坏人身份亮相就要看她的心情了。
凑近连嘉澍耳畔,低语:“嘉澍,你可不能让我失望。”
借着角度,他捏了捏她腰侧,拍掉他的手,林馥蓁往洗手间方向走去,期间,琳达问她要去哪里,她答去趟洗手间。
琳达在她背后语气兴奋:“快点回来,我的预感告诉我,接下来会发生好玩的事情。”
一向预感总是不准的琳达这次预感还真没错,是的,接下来会有好玩的事情发生,至于多有多好玩不得而知。
林馥蓁自然不会去洗手间,两米多高的音响设备是藏身的绝佳场所,既可以把自己藏得妥妥当当的,又紧挨吧台。
站停,这处所在看不到门口,但林馥蓁相信方绿乔会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连嘉澍就在吧台处。
因方绿乔还没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就只能看嘉澍了。
连嘉澍让服务生关掉音乐。
音乐被叫停,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前来参加聚会的人似乎感觉到现场的异常,不约而同选择沉默。
连嘉澍还在和雕酒师低声聊天。
不一会时间,方绿乔在出现在林馥蓁的视线范围内,安德鲁紧跟方绿乔。
安德鲁从表情乃至肢体语言无一在传达着:今晚护花使者的身份我当定了。
再看看方绿乔。
方绿乔和那次在花宫娜工厂见到的略有些不一样,方绿乔化妆了,在衣着上也上心了,但在翻箱倒柜也就那件淡蓝色背心裙还算可以,穿上背心裙却发现瘦胳膊瘦腿的,一想到小法兰西历任女友的火辣身材,初初陷入恋爱的女孩再挑了一件白色短开衫配上。
林馥蓁眯起眼睛,方绿乔这身打扮出现在清晨的小路上的话,应该会和类似于氧气女孩搭上边。
但现在是夜晚,周围一张张烈焰红唇,氧气女孩一遇到夜晚就变成了凋零的小菜花。
方绿乔也察觉到自己和现场气氛格格不入,拿着纸袋的手紧了紧,放慢脚步,朝着吧台走去,脚步却又在安德鲁的那声“不要去”中停顿下来。
停下脚步,目光直接去找连嘉澍。
会失望吧,心心念念的人似乎对于她的出现表现得并不热衷,他正在和调酒师聊天呢。
顿了顿,似乎下定决心,脚步继续往吧台方向,只是这脚步频率比起之前又慢了一些,即使脚步已经放得很慢了,但她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
方绿乔站停在连嘉澍面前。
连嘉澍在调酒师的提醒下侧过脸来,目光落在方绿乔脸上,淡淡的笑,淡淡说了声“嗨。”
回以怯怯的笑意,从方绿乔口中发出的那声“嗨”听着有点抖,吧台还有别人呢,这些人正在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触了触额头上的头发,想借此来让自己少些紧张局促。
此时,护花使者及时解围“OK,人你见到了,我现在送你回家。”
方绿乔置若罔闻。
淡淡笑意还挂在连嘉澍的嘴角,看了一眼安德鲁,温柔询问:“你和安德鲁现在还保持联系吗?”
小法兰西的温柔语气似乎让方绿乔找回他们“两人”之间曾经的熟悉时光,往连嘉澍又走进了小半步。
看也没看一边的安德鲁,摇头:“没有,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我,又为什么要和我说一大堆奇怪的话。”
连嘉澍朝雕酒师做了一个手势,再侧脸看方绿乔:“能告诉我,安德鲁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他说……”意识到什么,后面的话急急被刹住,拨了拨额头前的头发,顿了顿,方绿乔把话题转移开,“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的名字出现在格兰美最佳新人候选人名单中,恭喜。”
“谢谢。”连嘉澍接过调酒师的冰咖啡,冰咖啡往方绿乔的位置推,“我猜,你不会喝酒。”
手从额头处垂落,方绿乔低声说了句:“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一滴酒也沾不了。”
这话让小法兰西收起嘴角笑意,众目睽睽之下,尴尬表情惟妙惟肖,从眼底到眉梢写满:都是我的错。
那尴尬表情也惹来了心上人的不舍,急急说出:“没关系,没关系的,我知道每天你要做很多事情。”
此时,一众看客恍然大悟,把这种恍然大悟付诸口头的是琳达:“Yann,你和她约会过。”
“嗯哼。”
“什么时候的事情?”
“五月末。”
“五月末,现在是八月的最后一天。”数学不是很好的琳达再确认自己算得没错后咧嘴,目光朝着洗手间方向,心里肯定在想,林馥蓁再不出现的话就要错过好戏了,她可是好不容易预感才准一次。
自己心上人和常出现在花边新闻上的那女孩对话也许让方绿乔觉得不知所谓,不知所谓又不安,看了一眼放在吧台上的冰咖啡一眼。
连嘉澍身边位置空着。
再往前一步,手刚触到咖啡,就听得略带警告的那声:“那位置有人。”
这时,方绿乔才看清楚和冰咖啡挨在一起的还有半杯色彩浓丽的鸡尾酒,奇怪的是,鸡尾酒杯里还放着一支手机。
提醒她那个座位有人的赫然是连嘉澍。
如果,提醒她这话是别人的话也许会好点,离开座位,手里的冰咖啡拿着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
最终,苍白着一张脸,啜了一口,把冰咖啡放回原处。
此时,方绿乔那张苍白的脸想必让安德鲁心疼不已,一手抓住方绿乔的手,做势想离开。
“放开她。”冷冷的叱喝来自于连嘉澍。
但,此时此刻,友情在爱情面前只能让路,安德鲁没丝毫想放开方绿乔的手,连嘉澍的目光落在方绿乔被握住的手上。
意识到什么,方绿乔大力挣扎,一边挣扎一边说着“我已经不仅一次和你说了,我对你没感觉,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别看方绿乔看着小小的,可人家在声音爆发力上绝对没问题,现场的人不听到都难。
这下……糗大了。
“安德鲁,你真让我觉得丢脸。”说这话的是安德鲁的卡特表兄。
方绿乔停止挣扎,似乎意识找自己在情急下说出了很过分的话,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手任安德鲁握着。
这会儿,手让握人家不握了。
在自己表兄的提醒在,安德鲁也感觉到丢脸了,臭着一张脸回到他座位,含着金钥匙出生,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的孩子能承担起五分钟护花任务就不错了。
林馥蓁调整站姿,虽然也就几分钟时间,但高度集中导致于她颈部出现了酸痛,揉了揉颈部,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连嘉澍。
连嘉澍目光还聚焦在方绿乔脸上。
在那道目光下,方绿乔呐呐说开:“我……我找你是……是因为,汤尼……汤尼生病了……我打不通你的电话,我也给你留言了……可,可你都……没回,还……还好,汤尼就小感冒……但……”
连嘉澍打断方绿乔的话;“但!汤尼感冒好了,可你还是打不通我的电话,打了十几通通电话还是没接,最开始电话处于无人接听中,到了最后连电话也打不通了,于是,你找到我家里,可你只见到我的管家,还好,管家给了你这里的地址,管家给你地址时我在家,什么时间点出现也是我让管家告诉你的。”
“为……”
“为什么我当时不出来和你说清楚待会你就会明白了,现在,我先回答你为什么这阶段一直打不通我手机,那是因为你打的那支手机去了回收站,想必它已经变成再生能源利用品了。方绿乔,那时我给你的手机号并不是我私人手机号。”
“知道我私人手机号的只有二十三人,但你不在这二十三人行列中。”
方绿乔原本略显苍白瞬间又白上一层,安德鲁想站起来被他的表兄强按下去。
“方绿乔,我不是你同学,也不是你朋友,你对他的性格现状了如指掌,我也不是你在旅途中遇到的陌生男人,来自哪里姓氏是什么一无所知,我的国籍名字身高爱好甚至于性取向就像是明码标价的商品,买一张报纸杂志;或者是付出一定流量就可以获取;我相信你曾经通过这种渠道去了解那个叫做连嘉澍的人。”连嘉澍目光落在小半杯的鸡尾酒上。
数次张嘴,最终方绿乔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相信你从这些渠道中也获取到,发生在连嘉澍和他女友间的花边新闻,”连嘉澍淡淡笑开,“在这些花边新闻中一定不乏提到三个月期限,我以为在我多次没接你电话时你会明白。”
“可你不仅不明白,你还通过各种渠道找到我的家,坦白说,当看到你出现在我家门口时,我很烦,有时候,单纯放在适当的时间里是可爱,是魅力。但一旦时间点不对了,那就是没有眼力架,是不识好歹。这也是我没从家里出来和你解释的原因,万一我解释了,你还不明白一而再则三找上门来呢?换场合也许效果会好点,到时候你还不明白的话,在场的人肯定会很愿意提醒你。”
抬起头来,他问她,方绿乔现在明白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如果还不明白的话,我想我的朋友会很乐意提醒你,并且告诉你,你为什么会不在我私人手机号上。
这话让方绿乔红了眼眶,那双眼睛死死盯着连嘉澍。
“不要用那种目光看着我,那不是我第一支进了回收站的手机,我这样说你听起来感觉会不会好点?”
企图站起来的安德鲁再次被他的表兄按回去,安德鲁的卡特表兄有一副橄榄球球员身板,和正真的橄榄球队员来场较量也不上落下风,力道可想而知。
“我的话让你很难堪对吧?”连嘉澍语气遗憾:“你应该听安德鲁的话并且接受安德鲁的建议,不要出现。”
方绿乔就像被施加了定身术,一动也不动站着,眼睛猩红。
她在极力忍着泪水。
“别这样,”小法兰西表情无奈,“我和你只是谈了一场为时三个月的感情,我也知道,这话听起来很不负责任,但我已经尽力弥补了,你如果下次去交房租的话,你的房东太太会把一张□□交给你,钱不多,但足够你在治安好的区域找一处单人公寓,以及你接下来在南法学习所有的花费。”
终于——
“我不是要你这些。”蠕动嘴唇,方绿乔憋出了一句。
“但我只能给你这些。”连嘉澍冷冷说着。
单纯的女孩怎么也想不通,会因为一条新闻深夜出现在她家门口的男孩怎么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一个人真的有所谓三个月期限的情感吗?这情感真的只能维持三个月吗?。
在心上人冷咧的目光下,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沿着眼角。
在泪眼朦胧中又听得——
“我很讨厌分手前从女人眼眶掉落下来的泪水,它总是让女人们错以为那是一段情感的凭证,钻石也没它高贵,但它在男人眼中恰恰是为了留住男人一个最为廉价的筹码,其价值甚至于开启不了一架台老虎机。”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越来越瘦了,峦帼好方....
☆、顺流逆流
“我很讨厌分手前从女人眼眶掉落下来的泪水, 它让女人们错以为那是一段情感的凭证,钻石也没它高贵,但它在男人眼中恰恰是为了留住男人一个最为脸颊的筹码,其价值甚至于开启不了一架老虎机。”
连嘉澍的这段话一字不落听近林馥蓁的耳朵里,不像来自于二十岁男孩之口吧?但那的确是来自于二十岁的连嘉澍。
而且,纯原创。
待会, 要是小法兰西让她评价起这段话, 她会说, 嗯, 果然是学艺术的。
这话连嘉澍要是针对的对象是她的话,她肯定会气死。
气得恨不得把连嘉澍那张漂亮脸蛋撕烂,谁说分手前从女人眼眶掉落的泪水不珍贵了?连嘉澍你和那些臭男人没什么两样, 去你的大男人主义。
可林馥蓁不是方绿乔,方绿乔也成不了林馥蓁。
所以, 方绿乔没有去撕烂连嘉澍那张漂亮的脸蛋, 她那单纯的脑子还是想不通, 唯有:“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 我……我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错都没有。”
“那……那你凭什么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如果你是只要稍微有点自尊心的人,这些话可以让你以后对那个叫做连嘉澍的人绕道, 我这是一片好心。”
“连嘉澍,让你的好心见鬼去吧!”这话不是来自于方绿乔,而是来自于安德鲁。
身体被制约住,能倚靠的也只能是嘴巴了。
安德鲁的话似乎让方绿乔如梦方醒, 抹了抹脸,吐出软绵绵的一句“连嘉澍,你这个混蛋。”
这是蚂蚁在给大象挠痒痒。
连嘉澍往安德鲁那处看,笑着说:“那位应该会很乐意送你回去。”
摇头,方绿乔说不需要,我自己会走。
连嘉澍做了一个手势,安德鲁又被他的卡特表兄按了回去,发现方绿乔还是一动也不动,皱眉:“方绿乔,漂亮话得有真实行动才能叫漂亮话。”
意思是说你还不走。
“我会走的!”方绿乔这次说话语气稍微高了一点。
“那就走,马上!”
方绿乔还是一动也不动,她叫了一声连嘉澍。
“连嘉澍,为什么?”
真是死脑筋的女孩,男人变心从来都不需要原因,就像林默。自始至终,他都没交代他变心的具体原因,又是什么时间点变的心。
现在,她得出去了,不然,人都给嘉澍赶跑了。
总得让她露脸一下,不然就可惜了那双耳环。
也不知道她以后乐不乐意戴,价值五百万美元的耳环戴着不心惊肉跳才怪,万一那个识货为了耳环把她杀死了怎么办。
拨了拨头发,林馥蓁离开了两半高的音响设备,从大片阴影处走出来。
一步一步的……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现如今,已是面目全非。
妈妈,我以我的方式为你讨公道来了,为你,也为我。
一步一步的,二十岁的林馥蓁走向了站在梧桐树下的那个女人。
从此以后,那个噩梦不会再缠绕着她了吧,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梦到妈妈那时和她说的话了吧。
方绿乔是顺着连嘉澍的目光才看到那戴着粉红钻石耳环的女孩,她正一步步地朝她走来。
粉红钻石棱角组成一道道光芒,交叉折叠,那光芒让人的眼睛下意识地做出了躲避,怕被其伤到。
那是方绿乔第一次明白到钻石的意义,它真得不是某些人口中的“一无是处的石头。”
你之所以唾弃,很大原因是因为你拥有不了它。
之后的每一次,方绿乔再次回忆起这一刻,都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潜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蠢蠢欲动着。
不知道,那算不算是野心,那等炫目的光芒,我也想拥有。
把钻石形容为“那只不过是一无是处的石头”的还有极少数人是真心的,在他们眼中,那闪闪发亮的东西真是一无是处的石头,这样的石头他们多的是,因为多可以不去在乎。
这才是人生最极致的生活状态。
方绿乔想品尝这种生活状态。
后来,她拥有了很多很多钻石,可她还是敌不过林馥蓁。
如果问方绿乔一生中到死都会怨恨的人是谁的话,她会不加思索:林馥蓁。
是怨恨的人,也是从内心里偷偷羡慕的人,羡慕到渴望成为她。
女孩朝方绿乔走来,穿过光线,落于阴影处,钻石光芒在遭遇阴影时看起来就像一颗平淡无奇的玻璃石头。
但,那光芒似乎被过渡到了那女孩的眼眸底下,明亮自信。
看清女孩的脸,方绿乔有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林馥蓁!
她怎么就忘了林馥蓁和连嘉澍之间的关系,她怎么就忘了在她找连嘉澍时会遇到林馥蓁呢?
眼前的女孩,把她背后诸多光芒诠释得淋漓尽致:兰朵拉的外孙女;中美商务部部长的独生女;畅销图书《我们的薇安》一书的原型。
那光环似乎变成重量,一下子把方绿乔压得喘不过气来。
再看一眼林馥蓁。
质量普通的衣服没什么,我有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钻石。
此时此刻,方绿乔想明白了,为什么小时候妈妈带回来给她漂亮娃娃并没能让她有喜悦之情,反而让她心里有不舒服的感觉。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来自于这样一个事实:娃娃不是我的。
此时此刻,方绿乔还想明白了,为什么在妈妈告诉她林叔叔以后会成为他们家的一份子;以后会和他们一起生活时她内心表现得极为亢奋。
那是因为……
幼小的心灵偷偷兜了个不可告人的念想:有那么多漂亮娃娃又怎么样?你还不是把唯一的爸爸弄丢了。
不,不不不,这样的念想不可取,她是林子岩的姐姐,而且,那是一个不好的念想,不不,她压根就没存在过那样的念想。
这都是那钻石光芒的错。
方绿乔听到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响。
有很温柔的声音在提醒着她:你的东西掉了。
在那个声音提醒她时,方绿乔的目光正落在吧台放着的半杯鸡尾酒上,顺着那杯鸡尾酒,她看到那个空着的座位,那个座位紧挨着连嘉澍。
连嘉澍说了“那个位置有人。”
那个位置会是属于林馥蓁的吗?
稀稀疏疏声中,标志着某个餐厅商标的纸袋递到方绿乔面前,那是她打工的中餐馆的外卖纸袋。
纸袋里装着她打算送给连嘉澍的毛衣,毛衣是她织的。
爸爸死得早,妈妈给爸爸织毛衣时她没看过,但她看过妈妈给林叔叔织毛衣,妈妈一边织毛衣一边哼着小曲,看着很幸福的样子,于是她就问了妈妈,织毛衣很好玩吗?
“是的。”妈妈笑着回应。
妈妈说好玩是因为毛衣一针一线都属于自己喜欢的人。
她还是想不通,于是妈妈告诉她,等以后长大遇到心爱的人就明白了。
妈妈说得对,好玩是因为毛衣一针一线都属于自己喜欢的人,在给连嘉澍织毛衣时她虽然没有哼出歌曲来,可好几次方绿乔在镜子里看到自己上扬的嘴角。
毛衣昨天刚刚完工,本来打算等冬天再送给连嘉澍,可是……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离家时她带走了那只装着毛衣的纸袋。
也许在那个瞬间,她预感到接下来的事情。
再不送的话,也许就没有机会送了。
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她,那应该都是等着看热闹的眼睛吧。
惨然一笑。
目光回到眼前的那张脸上,这双脸的眼睛是不是也在等着看热闹。
但,没有,那双眼镜只是好奇地瞅着她,一点看热闹的成分都没有。
“我们又见面了。”她瞅着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要怎么回答林馥蓁,别装了,你心里高兴着吧?抢走你爸爸的女人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死皮赖脸的,你尽管得意吧。
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又不请自来了。
见她没回答,林馥蓁晃了晃手上的纸袋:“我猜你是这家中餐馆的服务生,你到这里来是送餐的。”
这话让吧台处传来笑声,笑得最大声的是那常常出现在花边新闻的女孩。
可笑吧,在衣着上费尽心思,但充其量看起来也不过是在某餐厅打工的服务生。
也对,用几百万美元的耳环配几十欧衣服的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可以理解。
可是——
“我的确是这家中餐馆的服务生,但我到这里来不是送餐,而是给一个人送礼物的。”这话从方绿乔口中自然而然说出,而且,说话声音比今晚发出的任何声音都来得大。
林馥蓁表情一呆。
随之:“抱歉,因为那个纸袋注明商标……所以……我为我的愚蠢言论感到抱歉。”
就像林叔叔说的“我的阿蓁是很有礼貌的孩子。”
有专门保姆、司机、读贵族学校、每逢生日排队送祝福的人可以绕巴黎一圈,这还不包括《我们的薇安》的支持者们。
要是她这样生活,她也可以每天活得很有礼貌,方绿乔想。
“那天我捡到你的笔记本,现在我又捡到你要送给人礼物,很巧对不对。”林馥蓁说,表情一派天真坦荡。
看着林馥蓁,心里想着:也许日后,你会发现我们拥有更大的缘分,我和你在不同时间里都叫过一位名字叫做林默的男人为爸爸。
林馥蓁再次开口:“礼物……”
“礼物是我织的一件毛衣,”方绿乔打断林馥蓁的话,大声说着,“我打从心里希望着,当今年冬天第一场雪到来时,它可以穿在一个人身上,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即使它最后去了垃圾箱,我想我也不会有任何意外了。”
方绿乔努力控制自己在说这话时目光不往一个方向,她深怕,多一眼她都会忍不住上前,摇着他肩膀追问他为什么,我们那天在海边不是很好的吗。
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恋爱,牵过手吻过嘴唇那就是恋爱。
拳头握得紧紧的。
深深看了一眼林馥蓁。
对于林馥蓁粉红色钻石耳环的嫉妒;对于林馥蓁嘴角的甜蜜微笑的嘲讽;以及来自于心里的怨恨与怨毒;都来自于连嘉澍右手边那个空着的座位。
那是什么都有的小公主。
拳头再一次收紧,掉头,方绿乔朝着门口走去。
最开始用走的,几步后脚步开始加快,在一束束目光中拼命往着门口跑。
终于,逃开一束束目光,终于,身体越过那道门线。
脚踩在宛如星光铺成的小径上,脚步停顿了下来,紧紧握着的拳头松开,回过头去——
在这之前,方绿乔无比希望对连嘉澍右手边空置位置的猜想都来自于自己的自以为是。
但,这一刻这一眼,让她再无任何猜想空间。
林馥蓁,那真是什么都有小公主,到最后,她连连嘉澍右手边位置也拥有了。
有一次,她和连嘉澍在日式自助餐餐厅吃饭。
超长长方形餐桌,她坐在他左手边,他频频给她添菜,几次下来,方绿乔觉得变扭,如果坐在他右手边会顺手很多,连嘉澍右手位置没人。
从座位起身,连嘉澍问她要做什么,因为嘴里还塞着一大堆东西,她无法说话,就只能手指着连嘉澍右手位置。
“那个位置不能坐。”连嘉澍告诉她。
为什么,眼睛打着问号。
连嘉澍淡淡笑开:“它属于别的人。”
属于别人的?左看右瞧,没人啊,那个位置一个人影也没有,可连嘉澍说话语气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左思右想,当时她还真得被连嘉澍的话给吓了一跳,连嘉澍口中的别人该不会是……是指幽灵吧。
再之后,方绿乔留了心眼,要是只有四个座位餐厅的话,她就坐在他对面。
肩并肩坐在公园长椅上,她会偷偷往连嘉澍右手边空着的位置看:你好,幽灵小姐,或者是,幽灵先生。
多可笑。
连嘉澍右手边位置压根不属于幽灵小姐也不属于幽灵先生。
连嘉澍右手边位置属于林馥蓁。
他固执为着她保留右手位置,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分?
那两人的身体挨得很近,他也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什么,从抖动的肩膀看就知道林馥蓁在笑。
那个世界骤然被无限拉远。
松开的手再次握紧,转过身,方绿乔迎着夜风……
此时此刻,任谁看了都以为她和连嘉澍开启了连体婴形式,旁若无人的亲吻悄悄话窃窃私语。
她和连嘉澍真是在窃窃私语吗?最开始是的,一坐上座位她就低声问他“我爸爸的继女有没有一点点感动到你?嗯?”问完这句,林馥蓁就侧过脸去,看似在和连嘉澍耳语,实际上是在关注门口处。
方绿乔跑得可真快,目送那抹身影被黑暗吞噬。
回过神来,林馥蓁发现连嘉澍对于她刚刚的问题选择了直接漠视。
林馥蓁再把之前的问题重复一遍,多加了一句:“即使安德鲁找了方绿乔,可方绿乔还是出现了,拿着送给你的毛衣,脸上写满‘我选择相信你’,嘉澍,那一瞬间,你感动了没?”
“我猜到她会出现,我也把猜想告诉你了。”他在她耳畔低语。
“可,”身体和他挨得更紧,“猜想只是彩排,彩排和实况演出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所以呢?”他唇触了触她耳垂。
“感动了没?”她迎了上去。
她和他之间近得可以感觉到彼此间眼睫毛抖动。
“林馥蓁。”
“嗯。”
“游戏结束了。”
手指抵住她的太阳穴,一点点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顺流逆流
她和他之间近得可以感觉到各种眼睫毛抖动, 像蝴蝶在抖动着翅膀。
“林馥蓁。”
“嗯。”
“游戏结束了。”手指抵住她的太阳穴,一点点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的确,游戏是结束了,只是……
“嘉澍,告诉我,我想知道。”她和他撒娇。
“小画眉, 撒娇也没有用, ”他捏了捏她下巴, “你也知道的, 我从不谈论一场已经结束的游戏任何的感想。”
林馥蓁做出咬人的姿势,连嘉澍站了起来,从调酒师手中接过香槟, 大力晃动着。
“砰——”的一声,香槟瓶盖冲向屋顶。
香槟泡沫如数往着林馥蓁的头顶倒。
这个混蛋, 她今天的造型可是花了好几个小时, 在众多哄笑中她一把抢走连嘉澍手上的香槟, 举起半瓶香槟追着他跑。
在奔跑过程中, 礼花如狂泻而下的月光。
狂泻而下的礼花;满堂的喧笑;香槟酒发酵的芬芳似乎在昭示着一场游戏的落幕。
游戏真的结束了吗?林馥蓁手贴在心上位置。
手掌心下的位置在砰砰跳着,那是游戏所导致还是奔跑所导致,连她自己也分不清。
游戏真的结束了吗?
恍然环顾四周, 一张张脸有熟悉的,有陌生的,他们都看着她笑,绽放于他们脸上的笑容似乎在告诉着她:恭喜, 你拿到你所想要的游戏结果。
游戏结果,她拿到了吗?
手压在心上位置力道加深,除了砰砰的心跳声再无其他,没有快乐,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快乐。
方绿乔不是哭了吗,她看到从她猩红的眼睛里落下泪水来,从方绿乔眼眶掉落的泪水本应该是她快乐的源泉。
那么,应该会得到的快乐都去了哪里呢?
继续环顾着四周。
最角落处,她看到一张写满不快乐的脸,那是安德鲁的脸,安德鲁的脸正朝着门口,那是方绿乔离开的方向。
费时三个月的游戏所应得到的快乐一定被安德鲁那个四肢发达的家伙拿走了,她对于这场的游戏期待前所未有,她希望游戏完美。
四肢发达的安德鲁破坏了游戏的完美,她是很要面子的人,安德鲁背叛了她。
安德鲁的背叛破坏了她原本应该获得的快乐,让方绿乔的眼泪难堪变得毫无意义。
是的,是那样的!
脚还在奔跑,目光还落在安德鲁脸上,再跨一个脚步,身体结结实实往一个地方撞,展开在半空中的手被抓住。
抬起头:“嘉澍……”
手被动环上他的腰,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嘉澍的眼睫毛显得尤为好看,不见得多浓密但胜在长且弧线美好。
一抖,就会让人想到林中深处的蝶。
那蝶,正在抖动着羽翼呢。
“小画眉,你抓到我了。”
“没啊。”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蛊惑,她的声音听着傻里傻气的,“从十岁开始,我就没跑赢过你。”
嘉澍腿可长着呢。
“我现在不是被你抓在手中吗?”
在他的提示下,林馥蓁才发现,她好像真抓到嘉澍了,终于,她也有一次抓住连嘉澍了,还没等她欢呼雀跃,迎面来了一盆冷水。
“短腿小妞你觉得你真能抓住我吗?我是故意放水。”
短腿小姐是吧,她腿哪里短了?!
抬起脚,她得让连嘉澍见识到她腿部力量的厉害——
“为了不让你的目光落在安德鲁脸上过多时间,我只能假装被你抓到。”他的声线和他睫毛抖动时一样的轻灵。
腿悄悄收了回去。
“林馥蓁,四肢发达的安德鲁有什么看头的,被你抓到的人更有看头。”他又说。
小法兰西总是很会讲情话,想必,出本《小法兰西情话录》肯定没问题。
站直身体,她手里还有半瓶香槟呢。
一脸痴迷表情,那声“嘉澍”余音还在,半瓶香槟酒往连嘉澍头上倒,她可不是热爱小法兰西的小姑娘们。
空了的香槟瓶往地上一扔。
林馥蓁手指向安德鲁,一字一句:“你们听好,即时间起,林馥蓁将和安德鲁解除朋友关系,以后,但凡和安德鲁的任何有关信息林馥蓁一律拒绝接受。”
她的话让那对表兄弟一个表情茫然,一个表情错愕。
先朝她走来的是表兄,这个从芝加哥来的大块头展开手,以哪种让他引以为傲的美式豁达:“林,我猜,你这是在和我表弟开玩笑,我得承认,这个玩笑不仅手法新鲜,而且玩笑效果也很棒,林,我说……”
冷冷站着,冷冷看着。
最终,美式喋喋不休变成了“OK”“OK,I see。”转过身,对一脸茫然的表弟摊手:我不是没帮过你。
被连嘉澍从聚会现场抱出去时林馥蓁还在板着指头数,今晚她都喝了几杯酒,一杯?两杯?三杯?
肯定不止一杯,一杯酒还不足以让她把那坐在吧台上的人影看成三个,所有人都走了,就那人影还一直待在哪里。
那个人影看起来很熟悉,林馥蓁讨厌这种模糊概念,她非得把那个人认出了不可,集中精力,睁大眼睛。
是安德鲁,只是,变成三个人影的安德鲁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他。
这四肢发达的家伙在扮忧郁诗人,对了,他在林默继女身上栽了大跟头。
想把安德鲁嘲讽一番,瞬间想起不久之前发生在这块场地上的事情,安德鲁现在已经不是她朋友了。
这个背叛者,背叛者!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被背叛。
卯足力气,林馥蓁想朝安德鲁扑去,她得教训他一顿,然而,明明所有力气都为扑出去教训安德鲁做准备,但身体却在和吧台上人影越拉越远。
嘉澍把她抱走了,她现在在嘉澍的怀里。
“嘉……嘉澍,放……放我下来,我……要去教训安德鲁,嘉……嘉澍,安德鲁是……是背叛者。”手拼命揪着连嘉澍的衣领。
安德鲁的影子还在变远,变小。
“连……连嘉澍!你……你还不放开我吗?”大声嚷嚷着,“你再不放开我……我的话,倒霉的人就是……就是你……连……”
还没等话说全,身体已经被塞进了车里了。
如果嘉澍以为这样就可以制服她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林馥蓁一手搁在车门把上,一手想去拿包,她记得离开前索菲亚给了她一个柳钉包,索菲亚说了,如果还不解气的话就用柳钉包把她打一顿。
索菲亚口中的那个“她”就是方绿乔。
细细想来,她好像没在方绿乔身上讨到什么便宜,而且,安德鲁还为了方绿乔背叛了他们多年的友情。
对了,安德鲁,该死的安德鲁。
只是包呢?索菲亚给的柳钉包呢?方绿乔早就跑了,柳钉包可以用来打安德鲁这个背叛者。
手多次扑了空后,林馥蓁心里着急了起来,手在半空中摆动着“嘉澍,嘉澍,包……包,我的包不见了,嘉……”
手在半空中被抓住。
“林馥蓁。”
“嗯。”
“我去帮你找包,但你得乖乖待在这里。”
“好。”反握住他的手,“嘉澍,一定要找到包。”
皮夹就放在柳钉包里,皮夹夹层里……放着一个人的照片,那是连妈妈也不知道的秘密。
她的皮夹换了很多个,红的白的黑的酷的可爱的优雅的……但自始至终,皮夹夹层的那个秘密一直都在。
“在这里等我。”从额头处传来温热的触感。
那触感状若灵丹妙药,一下子驱赶内心的愤怒,宛如置身于温室里面,点头。
闭上眼睛,听着熟悉的脚步声远去。
聚会门外站着等待清理聚会现场的数十名服务,其中一名服务生告诉连嘉澍安德鲁还没走。
连嘉澍并没有看到安德鲁,偌大的现场空无一人,三人高的屏风把吧台和后台隔开。
手里拿着林馥蓁的包,连嘉澍站停着,手搁在吧台上。
从后台处传出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样安静的氛围内足以听得一清二楚,那声音从他一入现场就听到,后忽然间就消失了。
那会是什么声音呢?服务生偷偷躲起来喝红酒了?今晚前来聚会男女的情不自禁?还是……放轻脚步。
身体越过屏风——
果然是安德鲁。
连嘉澍猜到处于后台的人是安德鲁,除了猜对是安德鲁之外,其余的连嘉澍都猜错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安德鲁会干起这样滑稽的事情。
滑稽、可笑。
目光落在掉落在地上注有某中场馆餐厅标志的纸袋上,纸袋已经空空如也。
安德鲁身上套着驼色高领毛衣,也许是刚刚穿上就听到脚步声没来得及把毛衣整理妥当。
所以,看起来,滑稽、可笑。
也可悲。
安德鲁也在看他,连嘉澍横抱胳膊,意外地是他没从安德鲁脸上看到尴尬。
偷穿了别人的毛衣还不觉得尴尬,果然是地下钱庄起家的,脸皮厚得可以媲美城墙,只是,安德鲁家的孩子似乎压根没想脱下毛衣的念头。
如果说毛衣适合的话,连嘉澍想也许他可以买一个人情。
可……
“把毛衣脱下了。”
安德鲁一动也不动。
连嘉澍皱起眉头,指着后台的一面镜子:“它可以告诉你,毛衣不适合你,脖子短的人不适合高领毛衣。”
安德鲁还是一动也不动。
“你忘了你小时候的外号了,嗯?”松开眉头,往前移动小半步,身体稍微往前倾,“短脖子安德鲁,对了,短脖子安德鲁,你表兄还告诉我这样一件有趣的事情,你十五岁时体重达到一百九十磅,那时你肩膀和头颅粘起来就像阿拉伯字8,远远看去像一只连走动都困难的胖熊,类似这样的事情我还知道很多,如果你不想继续难堪下去的话,把毛衣脱下了。”
“最终,它都会去垃圾箱,不是吗?”从安德鲁口中蹦出如是一句。
显然吗,他口中的“它”指的毛衣。
“为什么会觉得它会去垃圾箱呢?”笑着摇头,“安德鲁,就冲着你之前说的‘连嘉澍,让你的好心见鬼去吧’它就不可能去垃圾箱。”
“不仅不会去垃圾箱,我还会好好把它保存起来,相信若干年以后我们会在另外的场合碰面,我想那时我应该会很乐意和你聊起关于毛衣的事情。”
还是一动也不动,舍不得毛衣?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件毛衣,要不这样吧,我打个电话给方绿乔,问她愿不愿意把毛衣转让给你?”冷冷说着。
一手拿着柳钉包,一手拿着装着毛衣的纸袋,连嘉澍往着门口走去。
距离门口还有十几步,背后传来飞快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下,声音响起——
“Yann,我猜,刚刚你心里应该有点嫉妒,那个你眼中四肢发达的家伙也有遇到自己发自内心喜欢的姑娘的时候。”
皱眉。
背后的声音在继续着:“那种不计回报只想为她做点事情最为单纯的情感你没有,你无法体会,面对情感,你可以侃侃而谈。但你永远无法说出它的实质意义,光是看着她,就可以打从心底里笑出的纯粹情感你永远明白不到。”
连嘉澍想,这番话让安德鲁的父母亲听了肯定会头疼吧?
回过头去。
这刻,有一点连嘉澍得承认,安德鲁看起来没那么四肢发达了。
不过——
笑:“五年?七年?八年?绝对不会超过十年。我相信,不出十年,这一刻将成为你不愿意提及的瞬间记忆,到那时,你将会为你现在说的话无地自容。”
对了,之前林馥蓁一直嚷嚷着,要教训安德鲁。
正好,他手里拿着林馥蓁的柳钉包,它打起人来应该会很疼,即使不疼也足以拍醒一名四肢发达的家伙的脑袋。
站停在那个四肢发达的家伙面前,柳钉包狠狠往安德鲁头顶上拍去。
“如果你还不太算无可救药的话,以后你会感激我现在拍你这一下,还沉浸在你刚刚说的那番话中吗?愚蠢的家伙,你应该感谢上帝让安德鲁家只出了你姐姐和你,没有那么多堂哥堂姐,表兄表姐,让你不用担心因为遗产分配随时随地受到排挤,你还得感谢上帝让你有一位精明彪悍的妈妈,但,上帝给的机会可不允许被随便糟蹋。”
“如果,你再继续你的糟糕表现,你爸爸绝对会弄出不止一个的私生子,到时,你妈妈不是被你爸爸的私生子们气死,也会被你气死。”
林馥蓁好几次睁开眼睛驾驶座位上都没有人,嘉澍去的时间好像很久了,也不知道包找到没有。
车门上响起,林馥蓁睁开眼睛,嘉澍回来了。
只是,他在干什么,他往车抽屉放的是什么,还有,嘉澍在生气不高兴什么?
嘉澍的诸多情绪就像是大自然的某种征兆:要下雨时天空阴沉着脸;天空放晴时像孩子的水彩画;天空要是一高兴了,手一挥,一道彩虹横跨在你头顶;天空要是生气了,动一根小指头都足以让孩子吓得躲在被窝瑟瑟发抖。
她就像熟悉这些大自然现象一样,熟悉着那个脑子里住着独角兽的孩子的诸多情绪,嘉澍看起来心情不错,嘉澍不开心了,嘉澍生气了,嘉澍又有心事了。
让林馥蓁心里比较难受的是,嘉澍开心的时间总是很少,嘉澍大多数时间都有很多的心事。
手往着那个模糊的影像,摸索到那张脸时,她问他嘉澍你生气了吗?嘉澍谁惹你不高兴了?
他停下往车抽屉放东西的动作。
周遭沉默成一片。
片刻“没有。”
手轻轻触摸着那张脸,还说没不高兴,眉毛写着呢,连嘉澍不高兴,而且是很不高兴。
他加重声音:“小画眉,我没有不高兴。”
好吧,他说没有就没有。
落在他脸上的手被拿开,连嘉澍又开始继续之前的动作。
车厢灯光不是很明亮,迷迷糊糊中林馥蓁觉得连嘉澍手上拿着的物件看起来很眼熟,它看起来像袋子。
那个像袋子的物件,分明,她见过。
“嘉澍,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她问他。
作者有话要说: 安德撸~
☆、顺流逆流
车厢灯光不是很明亮, 迷迷糊糊中林馥蓁觉得连嘉澍手上拿着的物件看起来很眼熟,它看起来像袋子。
那个像袋子的物价,分明,她见过。
“嘉澍,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她问他。
回应她的是车抽屉电子锁上锁的那声,那一声让林馥蓁心里不是很舒服, 嘉澍有她的秘密了!
扯了扯他衣袖, 心里很是不高兴:“那到底是什么?”
“林馥蓁。”
“嗯。”
“你真的想知道?”他压低嗓音。
“当然。”
“那是背叛者安德鲁的头颅, 我杀了安德鲁, 顺便割下他的头。”
瞬间,酒醒了一半,坐正身体, 耳边响起浅浅笑声。
混蛋,拳头往他肩膀捶, 车引擎声响起, 敞篷车顶缓缓往外翻, 一帘星空在她头顶徐徐展开。
这片蔚蓝海岸区其实最美的是星空, 别人都热爱那蔚蓝海岸线,她就热爱这片星空。
头斜靠在车门沿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天空, 喃喃说着,嘉澍,我觉得喝完酒后星星更加漂亮了。
即使很早之前林馥蓁就知道,那一到晚上就会闪闪发亮的小东西其实是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甚至于,它们比石头还要难看。
但,她已经习惯把秘密想念交付于它们,它们是她寂寞时最好的朋友,它们是安静的倾听者,永远不会嘲笑你的天真妄为,还有脆弱。
车子沿着山下,沿着海湾公路。
海湾公路通向连嘉澍埃兹的家,不是通向她的家。
于是她提醒他嘉澍你开错方向了,连着提示几次,他回了句“就当我懒得送你回家。”
懒得送她回家?这怎么可以!
即使懒得送她回家也不可以说出来,哪怕说“我没留意路”也好啊。
这话让她心里不乐意了,扯着他的衣袖说我要下车,你要是懒得送我回家的话我自己叫车回去,放我下来。
车子在以更快的速度往前行驶。
还说不生气,连嘉澍还说不生气,这分明在使性子,他会使性子她也会使性子。
揪住他衣袖,借着残留的酒精摇晃着他的肩膀,嘴里大声嚷嚷混蛋你听到没有放我下来,我自己叫车回去。
大声嚷嚷和手力都没对连嘉澍造成任何影响,林馥蓁开始用脚,脚第二次往他膝盖踢上去时被单手捏住。
下一秒,脚结结实实被他压在膝盖底下。
没事,还有另外一只脚,另外一只脚也就刚抬起,在剧烈的摇晃中车子冲向公路靠海围栏,公路围栏下面是大片礁石,还是倒三角形的礁石……
那声“嘉澍”带着哭腔和着轮胎和沥青路面的摩擦声同时响起,撞向公路护栏的车头以一种极致的角度擦过护栏,往和海相反的所在漂移。
下一个眨眼间,车子贴着靠山的路边停顿,熄火,整个车厢陷入黑暗。
海湾公路一边靠山一边靠海,山那边黑乎乎的一片挡住半边天,靠海那边白色浪花拍在菱形礁石上。
周遭安静极了,汽油剧烈沸腾发出呛人的气味,她一颗心还没来得及回笼。
十五岁,连嘉澍也曾经用同样的方式吓过她,可那时她没现在这么害怕,人越长大就越胆小,这是至理名言。
一颗心还没有平静下来,他就往着她的座位,黑暗中她的身体受制于他,唇在重重压上她的唇同时,手扯出塞在牛仔裤里的衣摆,从衣摆直接往上穿了进去,她拼命扭动身体想要逃开他手掌的掌控,知道她心思后,他故意用他平常练琴手指的茧去逗弄。
她生理发育正常,渐渐地,渐渐地,扭动不再是因为拒绝而是因为迎接了。
海浪一浪又一浪拍打着海岸,世界安静且美好。
紧急的刹车声响起,那束车灯打向他们时林馥蓁迅速躲在连嘉澍身下,她的手正贴在他后腰处,他刚解开她牛仔裤的纽扣,拉链拉到一半。
显然,紧急刹车声来自于从蒙特卡洛的赌徒,口袋就只剩下买啤酒的钱,买了瓶啤酒开车回家,一边开车一边喝着啤酒,那个弯道忽然冒出来的车让他差点把车开到海里去,张开醉醺醺的眼眸:嗯,法拉利,嗯,野鸳鸯。
很好,先把法拉利砸了再说。
骂骂咧咧打开车门,车门再狠狠甩上,棒球棒在地上摩擦着一路往着他们。
连嘉出从车暗格摸出了枪,在那位的棒球没往他们车前镜砸之前,枪口先行对准棒球声方向。
这会儿,林馥蓁已经扣上牛仔裤,拉好被卷起的衬衫,安静待着,那位老兄凶不凶强壮不强壮她不关心,那位老兄会不会对他们的人生安全造成威胁她不关心,反正有嘉澍。
是的,反正有嘉澍,脑子里住着独角兽的嘉澍。
微笑,等待着。
滴溜、滴溜、滴溜、在安静的深夜显得特别清楚,那是什么声音呢?
那是棒球棒往着山下滚动的声音,这会儿听着清脆极了,甚至于嘉澍都不需要开口,那位老兄就自行闭上嘴。
输光的钱可以再赚回来,可命就赚不会来了。
脚步声往回走,车门打开,再轻轻关上,谢天谢地,车没坏,引擎声响起,车子如出膛的子弹。
老兄,那是下坡路……躲在他身下,她窃窃笑开。
枪被放了回去,打开车厢最光线最小的那盏灯,他身体稍微往上撑起,低头看着她。
她也只不过是让自己舌尖在唇瓣溜达了一圈,就惹来他低低的那一声,舌尖还没有缩回去就急急被捉住,迫不及待回应,他吻沿着她嘴角一路往着她鬓角,唇刚触到她耳垂——
那束车灯光线再次打在他们身上。
熟悉的粗嗓门带着一点点不甘心:“前面有汽车旅馆,都开法拉利,我就不信你们连汽车旅馆的钱也掏不起,我说,你们把车停在这里很危险。”
连嘉澍做出了往你头上蹦一枪的动作,车子一溜烟跑了。
林馥蓁从他身下探出一个头来,冲着车子离开的方向,窃窃笑开。
他低声问她我们还继续吗?
她边笑边回:“他说得对,我们把车停在这里很危险。”
嗓音更低,在她耳边询问,今晚住我家。
这话要是更早之前说了就没那惊魂一刻了,比“就当我懒得送你回家”顺耳多了,手勾在他颈部上,点头。
车子继续往前开,她头搁在他肩膀上,看满天星光。
连嘉澍把车停在一家小型超市门前,她问他做什么,他说给你买醒酒药。
其实,几次折腾后林馥蓁酒已有八分醒,现在除了稍微头晕也没多难受了。
目送连嘉澍低头进入超市,忽然想起什么,林馥蓁目光落在副驾驶座位处的抽屉上,此时此刻,它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嘴脸。
嘉澍到底往抽屉里面放了什么呢?
明明,那样物件她很清楚,林馥蓁很想打开抽屉看一看,但,抽屉使用指纹解锁,除了连嘉澍没人能打开它。
歪着头,目光无意识看着抽屉。
车挡风镜人影一晃,林馥蓁收回目光。
连嘉澍把瓶装解酒药递到她面前,接过解酒药打开瓶盖。
把空了的解救药瓶放回购物袋时,林馥蓁看到被压在几样日常用品下面露出的白色物体,刚想去看那是什么,购物袋就被提走。
“那是什么?”她问他。
“很快你就知道了。”
耸肩,头搁回他肩膀处。
车开进地下车库,慢吞吞解开安全带,慢吞吞下车,再慢吞吞跟在连嘉澍身后。
短短几十步连嘉澍已经催了她两次,“好,我知道了,”嘴里应答着,可脚步还是慢吞吞的。
地下车库有八个台阶呢?
眼看距离台阶越来越近,林馥蓁心里唉声叹气着,这可真是漫长的一天,她二十年所有偷懒囤积下来的精力好像在这天都用光了,她现在脚都要抬不起来了,可能怎么办,没人背她,没人抱她上台阶。
大声叹息:唉……
下一秒,身体悬空。
身体悬空刹那,嘴角抑制不住往上扬起。
如果是公主抱会好点。
身体打横悬空时,嘴角弧度来到了极致,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仰起脸,他低下头看她,表情写满了: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他的眼眸底下映着现在她的模样,表情有点傻乎乎的,皱眉,抿嘴,怎么还是傻乎乎的。
唉……
算了吧,傻乎乎就傻乎乎吧,要知道她现在酒还没全醒,这种傻乎乎的样子可以被理解。
“开心了?”他问她。
点头,抿着的嘴角再也收不住,笑开。
连嘉澍的德国管家就站在车库门口,德国人小心翼翼:“薇……”
“喝醉了。”连嘉澍如是说。
林馥蓁赶紧闭上眼睛,为了让效果更为逼真,她还当着德国人的面拧了几下连嘉澍。
连嘉澍从小就学过格斗,她那几下对于他来说就像毛毛雨,不过……即使隔着衣服,触感还是让林馥蓁一阵心猿意马,待会她要好好摸摸他。
“要不要醒酒汤?”德国人又问。
“不用。”
“那……”德国人很尽责。
“这里没你的事情了。”
“晚安。”
德国人走了,林馥蓁睁开眼睛,现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去摸他了,从他下颚处一直往下来到领口,指尖在他锁骨往下处轻轻画着圈圈。
“林馥蓁,不想屁股招疼就给我安静点。”连嘉澍压低嗓音警告。
是,是,安静,安静就是了。
他一路往前走,她目光一路往着他的脸,进入电梯,他问她“去你房间还是去我房间。”
一脸茫然。
“别装了。”
是,是,不装,不装。
垂下眼眸,把微微发烫的脸颊往他身上贴,低低说出:“你想在哪个房间就在哪个房间。”
房间门一关上,身体被翻过来,脸贴着门板,还没有等她站稳,背部就迎来重重一击,两具紧贴的身体双双朝着门板撞去,辛亏门够结实,林馥蓁在心里想着。
被动举起手,手掌心被动贴在门板上,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像急了被警察勒令搜身的不良少女,林馥蓁又在心里想着。紧贴她后背的那具身体剧烈起伏着,这种状态极具感染力,她的身体瞬间也跟着抖动不停,他摘掉她耳环的速度极快。
两只耳环一只掉落在地毯上,一只掉落在地板上。
钻石和花岗岩的撞击发出脆生生的一声,连嘉澍这个混蛋,那可是五百万美元,不过现在它看起来还真像一颗玻璃石头。
他在她耳畔“小画眉,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歌词吗?”轻哼着,她只记得歌词的前半部分,他说要把她的耳环丢到抽水马桶去,吃吃笑着,被抽掉的胸衣覆盖在钻石耳环上面,衬衫还穿在她身上,倒是那双手已经迫不及待极为肆意,他在她耳畔,小画眉,“嗯”鼻腔应答着。
“小画眉”这个称谓总是能唤起她潜藏于心底的火焰,侧过脸主动献上自己的唇。
两人一路纠缠,跌跌撞撞着,她被他固定在装饰柜上,她不停催促着他,嘉澍……嘉澍,快点,他额头处不停掉落下汗滴来,可越急就越不顺利,她催促他的声音逐渐变成哭腔。
听,就像心急的孩子,在等那夏日的冰淇淋。
下一秒,他把她的催促如数吞咽,又一番唇舌交缠,手掌撑在桌面上,闭上眼睛,等待着……然而,第二声拉链声响让她猛然睁开眼睛,第一时间触到连嘉澍的眼睛。
摇头,大力推开他,扣上牛仔裤纽扣,手急急忙忙找寻起可以攻击的物件,遍寻不获。
身体沿着装饰柜一角缩,手指向连嘉澍,说:“解酒药是其次,那玩意才是最主要的是不是!”
林馥蓁以为自己的声音达到一定的威慑力,但事实上像在打情骂俏,被调动起来的情潮就像那要不到糖的任性孩子一样,和她唱起对台戏,她要快它偏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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