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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亚沙巴文化节揭幕仪式。
往年和连钊诚一起出席这个活动的都是连圣杰,但今年站在连钊诚身边的变成有着极具漂亮面孔的年轻男孩。
“他是连家第三代最小的孩子,嘉澍从小一直待在国外,我想带他多认识一下我们的传统文化。”没等媒体提问,连钊诚就做出如是回答。
嘉澍?经提醒,一些资质较深记者想起很多年前连家发生的不幸,以及那位一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父母亲的孩子。
这个孩子出现的时间点有点微妙。
他们可不是为了文化节而来,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后,一名记者直切主题,谁是连家第三代继承人一向是媒体们关注的话题,了解到连嘉澍为莱德学院商学系学生后,问题都围绕在他将来会不会学以致用。
“先生我想您误会了,”连家最小的孩子的马来语不是很地道,“选择商学系是连家每个孩子必修的一门功课,我爸爸也是商学系学生可他干的是地质勘探的工作,如果您稍微了解一下,就会知道,我每天花在音乐上的时间远比我花在功课上的时间多得多。”
“再说了,距离我毕业还有一段时间,如果您问我对连家继承人的身份有没有兴趣,针对目前我可以回答您,目前我只想享受我这个年纪所应该享受的生活。”连嘉澍在说这话时面带微笑。
那微笑想必任谁看了都会相信,连家最小的孩子真的很享受他目前的生活状态,也对,那只是二十岁的孩子。
林馥蓁关掉视频,时间已经来到五月上旬末。
作为广受欢迎的古典流行音乐者代表之一小法兰西有自己的官方网站,小法兰西的官网从管理到组织都丝毫不输给任何一家机构,以千万为单位计算粉丝遍布于五大洲,他们聚集在一起共享音乐交流信息,他们总是能拿到小法兰西的行踪,从航班到出席活动。
所以,即使这一个礼拜多连嘉澍没给林馥蓁打过任何一通电话,通过连嘉澍官网,林馥蓁也可以清楚知道他在这个礼拜里都干了些什么。
还真像他口中宣称的,要好好陪陪他的大伯母,除了陪爷爷出席若干活动,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医院里。
即使五月已经拉开帷幕,可似乎所有人还沉浸在四月最后一个晚上所带给他们的震撼,他们孜孜不倦讨论着那个夜晚,围绕着ENSO网;四月惊奇的话题遍布于各大休闲场所,校园角落。
五月上旬末,传出这样一则新闻,因违背社会道德、扰乱社会秩序ENSO网收到法国网络管理中心一张十万欧元的罚单。
ENSO网收到罚单这则新闻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每一分钟就有二点五人注册成为ENSO网站会员的新闻中。
“四月惊奇”让ENSO网盆满钵满。
五月中旬的第一天,那是一个周三,林馥蓁在莱德学院门口看到一名年轻女孩。
黄肤黑瞳,身穿浅色衬衫,手持一张硬纸板,混在一大堆欧美学生中,看起来很是不起眼。
如果不是和琳达告诉她女孩已经连续三天出现在这里,如果不是女孩手里拿着的硬纸板写着连嘉澍的名字,林馥蓁想她是不会多看那女孩一眼的。
莱德学院vip车道最近处于维修期,维修期为半个月,享有vip通行车道权的学生只能改道从莱德学院正门经过。
安德鲁在开车,敞篷车,两片式可拆卸碳纤维硬兰博基尼。
安德鲁是爱出风头的小伙子,谁都知道这爱出风头的小子在暗中关注着小法兰西的一举一动,一旦小法兰西车库多了新的跑车,他的车库必然也会出现一模一样的跑车,事后他总是和他朋友说,要是知道Yann也看上这款车我就不买了。
这话大致意思就是说那玩意是我先看上的。
说完,他会摆上不高兴的表情说不要用那种目光看着我,我和Yann性向都正常,我喜欢辣妹。
以地下钱庄发家后改行做珠宝的安德鲁家族成员们总是害怕被扣上暴发户的名声,小法兰西的品味以美好优雅著称。
当小法兰西的车库里多灰色兰博基尼的两天后,安德鲁的车库多了银色的兰博基尼,都是敞篷车,灰和银又有什么差别呢?
事后,安德鲁号称那辆银色兰博基尼是因为被扣海关才延迟两天放进他的车库。
银色兰博基尼缓缓开进莱德学院。
刚和新西兰说唱歌手分手的琳达坐在后车盖上,对着道路两边的猛男大抛媚眼,林馥蓁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和连嘉澍通电话,安德里还在为他的爱车“被扣在海关两天”的事情喋喋不休。
琳达忽然提高嗓音:“林,快看那女孩。”
☆、四月惊奇【三更】
银色兰博基尼缓缓开进莱德学院。
林馥蓁在和连嘉澍通电话, 那也是连嘉澍回马来西亚后给她打的第一通电话,在电话里他说了一些他大伯母近况。
“大伯母怕我耽误学业,一个劲儿催我回去。”连嘉澍语气无可奈可,“我好像缺了很多课。”
“嗯。”懒懒应答着。
“小画眉。”无可奈何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起来,柔和得宛如蔚蓝海岸区初夏时节晚风。
顿了顿,再应答了一声。
“想我吗?嗯?”
咋听, 像把手圈在嘴边, 倾身, 额头处碎发轻轻擦过她鬓角头发, 诱使得人想轻轻地,轻轻地闭上眼睛,去倾听, 去顺着他的话。
抿着嘴,坐直身体。
年少时, 他们曾经通过电话通过邮件传达的彼此的想念, 一岁岁成长, 类似于“你想我吗?”话题逐渐减少。
“连嘉澍, 这话还是留给你的女友们吧。”林馥蓁坐正身体说。
眼下就有一位,拉斯维加斯范尼家的艾丽,那女孩一天好几通电话往她手机里打。
最近一次就发生在昨天晚上, 还是在半夜发生的,打着酒嗝说有人告诉她当所有人都联系不到连嘉澍的时候,找林馥蓁准没错。
“你就让Yann给我打一个电话可不可以?”又打了一个酒嗝,问“以前你是不是和连嘉澍好过。”“没有。”耐心解释。“那你以后会不会和连嘉澍好?”这话直接让林馥蓁挂断电话, 也让她一大早就顶着一双熊猫眼。
“艾丽给你打电话了?”电话彼端的人幸灾乐祸。
“连嘉澍,你再笑的话我就把你的手机号给她,而且,我还会……”
“林,看那女孩。”琳达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一手指向一个方向。
顺着琳达的手林馥蓁看到一抹浅色身影。
逐渐的,浅色身影越来越近,除了显得特别小的特点之外并无任何值得注目的地方。
在目光即将从女孩身上收回时琳达说句“她已经连续三天出现在这里了,她在找Yann。”
这时林馥蓁才发现那女孩手里拿着一张硬纸板,硬纸板上亮黄色的字体写着连嘉澍的中文名字和法文名字。
名字后面注有“我有事情需要见你一面!”字样。
车子行驶速度忽然变慢了下来,显然,女孩也引起安德鲁的好奇心了。
车子距离那女孩有十步之遥,女孩面孔变得清晰可辨,黄肤黑瞳,身着浅色衬衫,中分直长发。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十步眨眼间变成五步,女孩有着还算清秀的五官。
又一个眨眼间,车子从女孩面前滑过,自始至终,女孩目光一直盯着前方,就好像她要找的人就在她前方一样。
“她这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吸引Yann的注意吗?我保证她穿的鞋子最多也就二十欧,而且而且我猜,她过得是每天得腾出几小时时间到便利商城和餐馆打工的那种日子,”琳达咯咯笑着,“走了一个大大咧咧的傻大姐形象,现在是不是轮到勤工俭学的灰姑娘登场了。”
后视镜倒映着远去的景物,女孩的身影也在那些景物当中,那么小小的一点儿脊梁却是挺得直直。
车子越过大门门线,女孩和校门口的景物如数消失,直到近在耳畔的那声“勤工俭学的灰姑娘长什么样?”林馥蓁这才把目光从后视镜收回。
收回目光,心里没有来由烦躁了起来,说了一句“连嘉澍没你的事情”后匆匆挂断电话。
拿着手机,哑然失笑。
怎么会没他的事情呢,那女孩指名道姓要见连嘉澍。
一整个下午,林馥蓁都显得心神不宁,下课再经过校门口,目光聚焦在某个区域,环顾周遭遍寻不获。
后知后觉中,林馥蓁意识到拿着硬纸牌说要找嘉澍的女孩有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女孩有着即使不笑也总是上扬的嘴角,假使笑了的话……
笑了的话……一定像极了一弯新月。
很久很久以前,林馥蓁曾经见过笑起来像一弯新月的女孩。
林馥蓁没让自己去想起那女孩具体长得何种模样的机会,深呼一口气。
她已经很久没想起那些倒胃口的事情了,换了电话,注销以前的邮箱。
萨娜在她身边时,她总是得每隔一段时间会提醒,要是有一位自称林默的男人找的话就说他打错电话了。
后来来了苏菲亚,她又喋喋不休叮嘱着苏菲亚。
渐渐地,那个和她有着相同姓氏的男人变成一段被刻意封印的往事。
大洋彼岸偶尔传来他的消息,“我不久前见到你爸爸了,在游乐场。”那人就差后面的一句“一家人其乐融融”了。又过一阵子,又有人告诉她“你爸爸身材有点发福了,他向我打听你的消息。”这人说是在超市碰见的。
这人说到一半忽然急停下来,因为他说漏嘴了,林先生是和林太太一起到超市购的物。
怨恨多了也许会变得麻木吧。
再后来,她可以心平气和听着从大洋彼岸传来的消息,只是,偶尔半夜醒来看到妈妈站在窗前的背影时,潜伏在心底里的那条虫子会苏醒过来,慢慢啃咬着她的心灵。
“妈妈,叶叔叔不错。”某天鼓足勇气和妈妈说,叶云章自妻子死后一直都是一个人,“妈妈有你和工作就足够了。”妈妈和她说。
次日,林馥蓁没在莱德学院门口看到那女孩。
周五林馥蓁没课,琳达打电话给她说那女孩又出现了,安德鲁还找那女孩搭讪了,那女孩没怎么理会他。
只是,女孩让安德鲁帮她传话,她最好的朋友不见了,她确信她朋友不见的原因和连嘉澍有关。
“她骄傲得就像总统的女儿,也不想想她脚上穿的那双鞋子。”琳达发着牢骚,“不可思议地是,安德鲁居然觉得她可爱,也对,那家伙但凡是雌性动物都会觉得可爱。”
周六早上,睡梦中林馥蓁隐隐约约听到吵闹声。
吵闹声持续很久,侧耳细听,如果不是周遭鸟儿的叫声,她还以为是在塞纳河边的房子里,这里是埃兹,这里是连嘉澍的家,继续睡觉。
九点半左右,连嘉澍家里年纪最小的佣人告诉林馥蓁,一大早就有一名亚洲男人说要找她,但皮埃尔没让那亚洲男人进来,为此两人起了争执,现在那亚洲男人还没走。
佣人一边说着一边发着牢骚:“那男人一看就是那种在旅游淡季乘坐廉价航空,带上家庭成员到某个海岛旅行的那类人。”
等佣人离开后,林馥蓁来到西南方向窗前,从这里可以看到门口的光景。
透过浅色窗帘,她看到那名叫做皮埃尔的黑人看护,皮埃尔对面是修建得十分整齐的灌木丛,一个男人站在灌木丛旁边。
在她掀开窗帘时,站在灌木丛旁边的男人移动脚步往着皮埃尔的方向,隐隐约约的争执声穿过围墙。
眯起眼睛看着,几分钟争执之后,男人又被皮埃尔勒令往灌木丛站。
短暂发呆之后,林馥蓁找出连嘉澍的一件衬衫。
衬衫的衣摆盖过热裤,嗯,看起来就像只穿了条衬衫似的。
慢条斯理地,打开酒瓶瓶盖,连杯子也懒得找了,就直接仰起头,由于酒喝得太急导致于部分酒落在她衬衫衣领上了。
真糟糕,这可是某大牌设计师特意为小法兰西亲自设计的衬衫,从布料到款式全世界唯有这件。
对着镜子扬眉,待会这件衬衫肯定臭味熏天,光是酒味还是不够的,加上烟味就更完美了,于是林馥蓁找来了烟,三支烟一起点上。
第一口烟只把她呛得咳嗽连连,忍住那股辛辣,三支烟抽完林馥蓁把电话打到管家房里。
从门口到她指定的地方得花差不多十分钟时间,再加上五分钟干等时间,她有十五分钟刻意利用,林馥蓁坐到化妆镜前。
十五分钟后,镜子里的她看着很像整天沉溺于夜生活的人,凌晨一身酒气回家,匆匆洗完澡妆也懒得卸了,直接把自己丢到床上去,呼呼大睡时又被人强行叫醒去见某个倒胃口的人。
是的,是倒胃口的人。
那总是让她觉得倒胃口的人她都想不起来有多少年没见了,就像那个她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人口中说得那样“你爸爸身材有点发福了。”
那人没夸张。
曾经,白色衬衫,一丝不苟的发型,目光灼灼,往台上一站,外交部发言人的形象被诠释得淋漓尽致,“那是我爸爸。”无比自豪着。幼年,很多次站在电视机前,抬头,昂望,那颗小小的心灵也和眼睛一样,在仰望着。
时光荏苒。
现如今,那站在她面前的中年男人和她在路上遇见的中年男人没什么两样,眉目间尽显柴米油盐所赋予的平淡。
平淡的眉目在看看到她时敛起。
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由于力道有点大,假睫毛都掉落了一半,粘了几次都粘不回去,干脆,把整个假睫毛都扯落了下来。
肩膀斜靠在门槛处,冷冷说着:“你吵到我睡觉了。”
中年男人看着她,最终别开眼睛,蠕动着嘴唇:“阿蓁。”
抚额:“林先生,您能不要那样叫我吗?”
“阿……阿蓁。”
又来了。
老老实实告知:“很土,像粤语剧主人叫自家佣人。”
这话让那中年男人往前跨了半步,张开嘴巴,但最终回归沉默,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的衬衫上,又再次移开。
“坐吧。”她和他说,这次声音温和了些。
温和的语气让那中年男人似乎松下一口气,往着座位的脚步也轻松了些许,在靠窗处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佣人端上咖啡和若干早点,在她的注目下他端起咖啡。
象征性的喝了小半口,咖啡被放回去,中年男人抬起头,瞅了她小会时间说了一句“都长这么大了。”
耸肩,表示自己听到了。
“我这次到巴黎来办点事情。”
这话听着可真无聊,无聊且浪费时间,林馥蓁打了一个哈欠,瞬间,烟味酒味扑面而来。
那个哈欠也让那个中年男人做势站起,但最终在触到她眼睛时重新坐回。
表情略带尴尬,环顾了四周,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衬衫上,再次蠕动嘴唇:“他们告诉我,这个房子的主人叫做连嘉澍。”
再耸肩。
“你……你一直住在这里?”
歪头想了一下,的确,最近这阶段她都一直住在这里,确定答案后,林馥蓁点头。
“阿蓁……”这次那中年男人站了起来。
砰——
那是她一不小心把一边的装饰物弄倒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声响也把那男人按回座位上。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
男人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中,回忆里这个房子的主人当初还是个小少年,男人微笑,自言自语着:“嘉澍我记得,特别漂亮的孩子……小时候很有礼貌。”
这话可是作为一名父亲的自我安慰,住在这里穿着男人衬衫也没什么,这里的主人我认识,那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孩子,那样的孩子不会乱来的。
“可他现在不怎么有礼貌了。”她说,“林先生想不想知道嘉澍的不礼貌行为表现在哪些?”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这里好像要刮台风了,明天晚上八点没更新的话不要等了。
☆、四月惊奇
“林先生想不想知道嘉澍的不礼貌行为表现在哪些?”林馥蓁目光落在林默身上,饶有兴趣问。
半晌, 她都没等来回答, 很明显人家并不想知道答案,也许是不敢, 咧嘴笑,那中年男人的表情又尴尬了几分。
又过去小会时间。
“阿……”慌忙顿住, 想了想,似乎下定决心,“虽然,你从小和嘉澍就认识,可……如果你一直住在他家里, 这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而且, 老是住在别人家不是什么好事情, 再怎么说还是住在自己家比较自在。”
平淡的生活也让这个男人失去好口才。
咧嘴:“林先生现在想起一名父亲应尽的责任了?”
电闪雷鸣的夜晚,那个叫做兰秀锦的女人穿着雨衣爬上屋顶,那颗树被风刮倒就砸在他们家屋顶, 把屋顶砸出一个洞来,雨水哗啦啦从天花板渗透进屋里, 她睡梦中的女儿一下子醒来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嘴里一个劲儿叫着爸爸。
于是, 那女人穿着雨衣爬上屋顶, 刚爬上屋顶, 一道闪电以战斧式朝那女人扑了过去。
妈妈——
大叫着, 那是林馥蓁心里最恨那个叫做林默的时刻之一。
眼下,这中年男人拿咖啡杯的手泄露了他的心虚。
“我身上这件衬衫让您觉得刺眼了?林先生忘了,当时我是怎么和你说来着,我说爸爸如果你选择离开的话,我会变成你讨厌的那种女孩,在你选择放弃我和妈妈时你就没想过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看看,这话让他脸色都变白了,咖啡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林馥蓁站直身体,掩嘴笑:“林先生不需要担心,我已经二十岁了,我现在的行为只是在及时行乐,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也不需要愧疚,更有,我也没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子有什么不好,以及!请不要把你这个早上看到的告知我妈妈,没别的意思,妈妈工作太忙了,我不想让她为一些小事情操心。”
“阿蓁。”
拉下脸:“人你也见了,咖啡你也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阿蓁。”
再次抚额,昔日言辞犀利的男人现在只会一个劲儿叫阿蓁吗?也对,理亏的人总是词穷。
“林先生还有话说?”语气已经很是不耐烦了。
咖啡又被放了回去。
他站了起来,看着她,说:“没,即使有但我也知道在你面前我已经失去说话的资格,我只是来看看你,在这之前我只能通过杂志报纸看到你,现在,我终于通过我的眼睛看到你,不是在报纸上也不是在杂志上,这点让爸爸很高兴,让爸爸更高兴地是,我的阿蓁一看就是身体很健康的姑娘,这已经足够了。”
“林先生总算找回点昔日状态,可喜可贺,但这些话对于我来说更像是老师演讲稿的内容。”林馥蓁顺了顺头发,让开身体,让整个偏厅门毫无遮挡露了出来。
挑眉,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呐,门就在那里。
林默把一个小盒子放到桌上:“他叫林子岩,今年刚满六周岁,眼睛长得很像你,知道我要来找你,他给你写了信,还一个劲儿叮嘱不许我偷看他写给你的信。”
这时林馥蓁才想起,这个世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可笑地是这号刚冒出的人物以这样的方式来昭显他的存在。
那个叫做林默的男人现在可好了,儿女成双,自然,这个儿女成双的女儿指得不是她,而是他的继女。
“林先生,”懒懒说着,“你再不走的话,我就要打电话让皮埃尔来请你走了。”
终于,那男人移动了脚步,脚步慢慢往着门口,距离门口还有两步左右脚步停顿,林馥蓁皱起了眉头。
“阿蓁,还记得小乔吗?你小时候送过很多东西给她,”顿了顿,“小乔今年年初来的法国,现在花宫娜香水工厂的学员,学习地方距离你们学院不远,两个公车站就到了。”
真神奇,这男人居然还和她说起他继女的近况。
“你小时候送她的那些东西她一直都保留着,她一直因为没机会对你表达感谢而耿耿于怀,所以……”
“所以,听说你要来见我,她就让你代表她表达感谢了,你让她大可不必,你也知道,我每年生日收到的礼物一辆卡车都装不下,那些所谓送她的礼物和我心情好时往流浪汉们盆子里丢硬币意义差不多。”林馥蓁提高声音,“以及,麻烦你提醒她,以后见到我时务必绕道,万一她遇见我的时间点正巧我心情不好那就糟糕了,她如果傻兮兮送上门来时我不介意在她身上找点乐子。”
“阿蓁……”
“闭嘴!”
“阿蓁……”
“林先生,离开时麻烦从后门离开,这里的正门只为尊贵的客人、主人的朋友准备的,不受欢迎的人只能从另外一扇门离开。”林馥蓁冷冷的说。
终于,那男人走了。
拆下另一边的假睫毛,林馥蓁来到窗前。
林默跟着佣人从窗前经过,已不见昔日意气风发的模样,手腕上戴的还是以前的劳力士表,表带已经换了,六成新的表带和旧得像来自回收站的表心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刺眼。
依稀间,记不清何时,有人告诉她你爸爸的留学中介所经营状况不是很好。
那两人从植物园中间的小径经过。
植物园种植的都是极具名贵的花种,在佣人提醒下,那男人脚步小心翼翼,似乎深怕去碰坏园里的名贵花种,忽然串出来的红嘴鸥让他在猝不及防间身体失去平衡,庆幸地是最后关头他平衡住身体。
平衡身体,擦拭起了额头上的汗水。
看看,平淡的生活那男人现在变得这么胆小了,也对,哪怕碰坏植物园任意一样花种,他都得赔上从中法往返机票和住宿差不多等额的钱。
其实,不需要经过那个植物园就可以到达后门,但她给管家打了一通电话,目的就是为了见证眼前这一幕。
咧嘴笑。
只是,那种惬意却只抵达至嘴角,却迟迟没能漫到心上,反而,那正在擦拭汗水的身影让林馥蓁心里一阵烦躁。
怒气冲冲回到房间,找出手机。
在手机接通时她冲着手机另外一段的人大喊:“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为什么要把我的地址给他。”
也只有兰秀锦那傻女人才会搭理已经变成前夫的男人了,哦,对了,兰秀锦管那种傻叫做理性。
在她大喊大叫一通之后,兰秀锦又拿出她的理性来了:“林馥蓁,你不是一再强调自己已经长大了吗?妈妈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长大了。”
又来了,又来了!
怒气冲冲地挂断电话,手机往床上一扔。
手机落位方位让林馥蓁皱起眉头,她怎么把那倒霉玩意带到房间来了,她可没有什么兴趣去看一个六岁的孩子写的信。
而且,盒子颜色看着也惹人心烦。
打开窗户,最后一秒,手收回,瞅着手掌心里的盒子,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心态的驱使下,打开盒子。
盒子里放着一张小男孩的照片还有一张卡片。
照片里的小男孩戴着一副眼镜,那眼镜一看就是用来矫正视力的,小男孩有着极为柔顺的头发,柔顺的头发配老学究眼镜,咋一看……
咋一看,她还以为是自己童年时代的照片。
察觉到自己心里某一处领土正在变得柔软顿时警铃大作,把盒子往抽屉一扔,快速关上抽屉。
那个抽屉直到午夜即将来临时才被打开,盒子里的卡片为米白色,卡片上的字很工整。
卡片写着:姐姐,虽然我没见过你,但你在我心里已经非常熟悉,爸爸总是和我说你的事情,我长大以后也要变成像姐姐那样优秀的人,姐姐,等我变成优秀的人时,我一定去找你。
真可笑,连面都没见过,凭什么叫她姐姐,那孩子真是一种神奇的存在。
把盒子放回抽屉里。
十分钟后,林馥蓁再次拨通兰秀锦电话。
次日,林馥蓁起了一个大早,出门时管家问她要不要备车,摇头,戴上太阳帽。
出现在车站时她和一般游客没什么两样,T恤、牛仔裤配轻便的球鞋,九点,她坐上前往尼斯的班车。
就像昨晚妈妈说的“这个世界最难留住的是情感,在它消失不见时我们能做到的是顺其自然。”昨晚仔细想了想,林馥蓁觉得妈妈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就像妈妈说的那样“你不是一直强调你已经长大了吗?”
是的,她已经长大了,长大就应该干长大的事情,比如说她应该到那个叫做林默的男人的面前,为自己昨天的行为道歉。
但,道歉并不代表原谅。
十一点二十分,林默将乘坐从尼斯飞法兰克福的航班,林馥蓁得赶在飞机起飞前想站在那个男人面前,让他知道妈妈并没有失去一名母亲应有的责任,她不会让妈妈落下任何话柄。
十点十五分,林馥蓁赶到尼斯机场。
十点二十五分,林馥蓁背贴在大方柱上,目送有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女孩从她面前经过。
目光无意识追随这长发女孩的脚步,找耳边回响的那句脆生生的“爸爸”直把她耳膜震得嗡嗡作响。
那声脆生生的“爸爸”也让林馥蓁意识到自己再次做了一件及其愚蠢的事情。
嘉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女孩,在爸爸即将离开她之前和爸爸要了一个承诺“爸爸,你不要让无关紧要的人叫你爸爸,你只能让她叫你叔叔。”那是一个有点固执的女孩,与其说固执倒不如说是占有欲。
嘉澍,在那女孩的理解里占有欲也是一种爱的,只要是她的只要是她爱的她就不会放手,穷尽所有她也要去抓住,所以,她无法忍受那无关紧要的人也叫自己的爸爸为“爸爸”。
小女孩没告诉自己的爸爸:爸爸,假如妈妈遇到别的人,我也不会管那个人叫爸爸,那个人永远只能是叔叔,所以爸爸,请你一定要信守承诺,不然,我会用我的方式惩罚你。
嘉澍,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女孩在心里嫉妒着另外一个女孩,嫉妒另外一个女孩总是能得到妈妈的陪伴,嫉妒另外一个女孩总是能常常吃到可口的曲奇饼干,嫉妒另外一个女孩总是能听着妈妈的故事入睡。
所以,那个女孩给她心里嫉妒的女孩送去了大堆大堆的礼物,以此来营造出她拥有很多很多人的爱。
嘉澍,现在,我心里有一个听起来有点疯狂的念头,我得教训那被林默亲昵挂在嘴角的“小乔”的女孩。
对了,她的全名叫做方绿乔,她刚刚从我面前经过,她妈妈抢走了我的爸爸,而她破坏了我和爸爸之间的约定。
嘉澍,你送给连圣杰的“四月惊奇”已经临近尾声,而我送给方绿乔的“四月惊奇”才即将要拉开帷幕。
值得一提地是,嘉澍,是方绿乔自己送上门来的。
勤工俭学的学生?
现在林馥蓁知道琳达口中那位“勤俭节约的学生”为什么有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了,那眉那眼有八分神似另外一张脸。
目送着那抹背影,林馥蓁扬起嘴角。
在某种现象的驱使下,方绿乔脚步越放越慢。
尼斯机场靠海,周遭都是蔚蓝海水,临近中午时分,海平面的光让整个机场的缕空地带都铺上一层层淡淡的光团。
在光团极盛所在,方绿乔停下脚步。
停下脚步,下意识间触了触后脑勺,刚刚她觉得好像有一把刀指在她后脑勺处,刀的锋芒让皮肤表层一阵发凉,唯有停下脚步才能阻挡住那阵凉意。
回望,林叔叔还在哪里呢。
今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喊出那声“爸爸”,即使妈妈曾经多次暗示过她不要随林子岩的叫法,可很久很久以前,林叔叔在她心里已经取代爸爸的位置,她做梦都想喊出那声“爸爸”。
也许那声“爸爸”叫得太过于突然,导致于林叔叔表情……细细一想,方绿乔也说不清那时林叔叔脸上的表情。
算了,叫都叫了,方绿乔抹了抹脸。
有戴着太阳帽的女孩挡住她的视线,把林叔叔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的,那女孩有很好看的背影,太阳帽下露出大半截如绸缎般长发,被蓝色牛仔裤包裹住的腿笔直又均匀。
女孩走路姿势也好看,好看且从容,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女孩一定有着一张自信而又飞扬的脸。
回过头来,方绿乔看了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影子小小的。
其实她并不矮,可由于骨架小导致于她的发育史总是慢半拍,念初中时总是被误以为是小学生,高中时人家说她是初中生,大学后加强身体锻炼后情况好点。
再抹了抹脸,往着机场出口,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方绿乔有一件事情要忙,那就是找出连嘉澍。
她得问连嘉澍到底把珍妮娜带到哪里去了。
到莱德学院去,那是方绿乔能想到见上连嘉澍一面的笨法子。
☆、窥视之眸
面对着林默, 那句“我为昨天说的事情感到抱歉”轻飘飘地就从林馥蓁嘴边溜了出来。
如猜想中那样, 林默露出欣慰的表情。
嘉澍, 看到没有, 这个中年男人现在看起来和普通家长们没什么两样了。
林馥蓁没给林默说出“阿蓁,能再次见到爸爸很开心。”“阿蓁,我就知道你昨天的行为只是你在表达你不高兴的方式”类似这样的话。
她问他了他这样一个问题:“林先生现在还觉得你现任妻子被解雇是你前妻从中作梗的吗?”
林馥蓁比谁都清楚这个答案是NO。
这个问题让林默表情当场僵住。
咧嘴一笑:“林先生该不会把这件事情忘了吧?”
眼神透露出几丝尴尬,很明显,他没把这件事情忘了,避开她的目光:“阿……”
“请不要对我撒谎,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林默垂下眼睛, 机场广播响起, 空务人员甜美的声音在催促旅客最好登机准备, 近在眼前的人如释重负。
拍了拍她肩膀, 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明白了, 答案已经有了。
嘉澍, 这就是兰秀锦昔日爱过的男人, 说不定现在还在爱着呢,那可是一个死脑筋的女人。
笑, 后退半步, 那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滑落。
他看着她, 声音苦涩:“阿蓁, 我知道爸爸让你失望了。”
不, 这话你应该到兰秀锦那个女人面前说, 痛哭鼻涕,肝肠寸断。
机场广播第二次响起,她说林先生再见。
是的,应该还会再见面的,要么就是为了他那继女对她大动肝火以一名父亲的心情痛心疾首,要么就是在他的葬礼上。
挥手,转身,头也不回。
一出机场林馥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安德鲁打一个电话,电话里她问他要不要和她玩一个游戏。
安德鲁是一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小伙子,还不到三分钟时间他就在电话那边摩拳擦掌的“林,你真的会给我当一个月义务司机?”
“当然,如果你赢了游戏,我还会在薇安官网上定时撰写给你当司机时的感言。”
“酷!”响亮的口哨声之后,“林,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你为我开车的样子了,到时,所有人都知道薇安给安德鲁家的孩子当司机的事情,那时谁都会想,安德鲁家的品味让薇安都心甘情愿当他的司机了。”
“喂……”懒懒说着,“你可不要忘了,如果你输了游戏,你不仅得给朵拉之家捐出一百万欧元,还得在你个人社交账号上公开承认被女孩摔了。”
电话那边传来了夸张的笑声:“那不可能,在追女孩这方面上我还从来没失手过。”
这话倒不是在吹牛,安德鲁长相还勉强过得去,高中时期担任过足球队中锋自然身材也过得去,哄女孩子有两手外加安德鲁家的财富让他在情场上无往不利。
“我只要把我漂亮跑车开到她面前,一天一样款式,再以地主身份邀请她见识蔚蓝海岸区的夜生活,然后再一不小心让她看到我各种各样的会员卡,不出一个礼拜她……对了,她叫什么来着。”
“方绿乔。”
说也奇怪,即使年代久远,林馥蓁还是一直记得这个名字。
彼时间,那有着一副柔柔弱弱长相的女人说“秋老师家里也有和你相同岁数的女孩,她也是在春天来到这个世界,小乔的爸爸离开得早,我希望她的生命能像乔木一样,经历风雨,高大挺拔,生机勃勃。”
绿,寓意为生机,乔,高大的乔木。
方绿乔。
电话那边,安德鲁夸夸其谈:“我保证,一个礼拜后,方……方绿乔就会被我迷得神魂颠倒。”
最好是这样,方绿乔最好能被安德鲁家的名声财富一下子迷得神魂颠倒。
这样一来,她也可以省下很多心思,偶尔想及就给她的秋老师打个电话,提起一下其女儿的这段情史,然后以“秋老师,你的小乔也不过如此。”类似这样的话作为总结。
当然,这一切都建筑在一个礼拜之后安德鲁赢得游戏的前提下。
假如说安德鲁输了游戏呢?一旦安德鲁输掉游戏,那么就意味着真正的游戏时间开始了。
手机放回包里时林馥蓁触到一样物件。
看看,今天早上她再次干了一件愚蠢的事情,在前往机场之前她去了一家表行。
现在,那只手表可以扔到大西洋去喂鱼了。
也许是用的力道太大,把手表抛往空中时林馥蓁一个踉跄跌到地上。
就地坐在地上,目送那只手表沉入海底,海平面恢复了平静,在一片波光粼粼中有稚声稚气的声音“爸爸,你会一直和我一起瞒着妈妈,偷偷吃掉我饭里的胡萝卜吗?”“当然。”
手在包里摸索着,找出手机。
电话接通了,只是谁也没说话,目光犹自落在海面上,长时间沉默过后,她说,嘉澍,我想你。
没能得到她所想要的安抚,她半带委屈半带恐吓:连嘉澍!
“小画眉。”声音轻轻浅浅。
那一声都把浮动在她眼眶出的液体激落了下来,小小的两滴沿着眼角,吸了吸鼻子:“什么。”
“待在那里不要动。”
“什么嘛……”拉长着声音。
“就那样呆着,不要回头。”
在那个瞬间,林馥蓁一颗心砰砰乱跳着。
年少时,她参加国际青少年夏令营,撒哈拉沙漠,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每个制高点找寻信号,终于,电话接通了。
电话一接通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嘉澍,他们都是白人,嘉澍,你懂吗?那群白人孩子看不起黄种人,他们孤立我,嘉澍,这些我都不敢和妈妈说,妈妈要是知道我一个礼拜还没处理好这些事情她肯定心里会失望的,嘉澍,我每天干的事情都比他们任何人都还来得多,可他们总是把我的面包藏起来,嘉澍,我想你,特别特别的想,嘉澍……”“小画眉,待在那里别动,也别回头。”
“家澍,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回头。
那一回头,她就看到了他。
在他头顶上,撒哈拉群星灿亮得不可方物。
“就那样待着,不要回头。”这话在阔别多年后重临她耳畔,一颗心砰砰跳着,握着手机的手心聚满细细的汗。
会吗?会吗?
缓缓回头——
泪水沿着眼角,一拨又一拨。
“小画眉,你一定回头了,对吧。”电话彼端的人语气愉悦。
“连!嘉!澍!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劣的混蛋!”站了起来,传声筒拿到嘴边,一字一句:“大!恶!棍!大混蛋!”
和少时一样,嚎啕大哭着:“连嘉澍你和那群白人孩子又什么两样?到最后,你也欺负我,到最后连你也欺负我骗我。”
“小……小画眉……你……你别哭……”
“小画眉?!”加大声音。
都和他说过一千次不要叫她小画眉,那是不安好心的法兰西人对那座红磨坊里的年轻姑娘们的一种恶意嘲讽。
“林……林馥蓁,小书呆子……”
小书呆子!连嘉澍你这个混蛋,这是我家那个死脑筋女人的专属称号,你想都别想,冲着电话:“连嘉澍,你见鬼去吧!”
手机也就刚挂断,连嘉澍就往她手机里打电话了。
接起:“连嘉澍,我警告你……”
“现在感觉是不是没那么糟糕了。”
一呆,环顾四周。
现在,她就站在马塞纳广场中央,脸和天空一起倒映到在这片被誉为“天空之镜”的马塞纳广场地面上,一张脸红扑扑的。
在几分钟前,她可是很伤心来着,她可是很伤心很伤心来着。
那么,红扑扑的脸是为哪般?
再环顾四周,一张张被倒映在天空之境的脸孔都和她一样红扑扑的,天空太蓝了,日光又太过于强烈了。
是的,是那样,红扑扑的脸是拜日光所赐。
答案找到了,林馥蓁心里大大松下一口气。
握着电话,语气不怎么美好:“连嘉澍,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林馥蓁。”
“嗯。”
“晚上,我让管家给你做好吃的。”
这语气还真有点像黛西阿姨,不过,从她十五岁之后连黛西阿姨都不和她讲这样的话。
“连嘉澍,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没好气说着。
“我知道,我比谁都清楚,小画眉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那声线轻得就像耳鬓厮磨时的昵语。
慌忙挂断电话。
手去触脸颊,都快要赶上手机温度了。
当晚,林馥蓁就接到琳达的电话:现在整个莱德学院都知道安德鲁对那名勤工俭学的灰姑娘展开追求了。
下午,那女孩又去了莱德学院门口,那女孩在莱德学院门口站的几个小时里,每隔十五分钟就收到来自于安德鲁的花。
“那些只能哄哄没见过世面的女孩。”琳达对于安德鲁的追求手段做出以下平价。
黛西阿姨的电话和琳达也就间隔半分钟,周日晚上,黛西阿姨都会往她手机打电话。
这是一通例行电话。
极小的时候,林馥蓁会认为一个人的成功和自身努力息息相关,现在她知道,那些通过自己努力获得成功的只是这个世界上极少数的一部分人。
坚强可爱的薇安;十九区的那座朵拉公园;甚至于小法兰西和小画眉的关系都是兰秀锦的政治筹码。
“你妈妈以后要走向更大更为宽广的舞台。”这是黛西阿姨常常会和她说的话。
这通例行电话大约持续了五分钟。
“嗯,好的,我知道了。”一如既往应答着。
挂断电话,环顾了一下房间。
房间每一样物品看似随意,可都是经过精心布置,连嘉澍在巴黎、尼斯、埃兹、普罗旺斯的家都有为她准备的房间,因为她喜欢声呐探测他还在尼斯的家里修了七公里长连接海底的声呐设备。
咋听,一定会认定这两位有着深厚情谊。
真是那样吗?事至今日林馥蓁也不清楚了。
她能确定地是,一旦他们间要是有一方势力垮了,接下来她和连嘉澍的步骤是疏远,最终淡出彼此视线。
每年,连氏实业都会给朵拉之家捐款,每年,闲暇时间,兰秀锦和连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都会一两次出现在报纸上,人们说这两家人之间的交情是从祖辈遗留下来的。
而她和连嘉澍的友情也被津津乐道着。
当然,因她和连嘉澍年纪相当,又是从小一起长大,他们没少被问过“以后有没有可能”这类话。
“我们彼此太熟悉了。”默契的回答,一旦有记者继续追问,会敷衍性地回应:“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定。”
应对媒体,小法兰西和小画眉是个中好手。
深夜,潮汐褪去,起风了,风撩动窗帘,声响把那偷偷溜进房间里红嘴鸥惊醒了,拍了几下翅膀,在她睁开眼睛时它刚从窗外飞走。
临睡前她又忘关窗户了,窗户没关窗帘也忘拉。
一室的星光。
星光以四十五度角从窗外倾斜而进,像从天上流淌而下,而那坐在她床前的人是漫游于银河上的人,摇着船顺着星辉来到她面前。
今晚的星光亮得吓人。
这世间能与那星光媲美的唯有这个人的眼眸了。
摸索着,往那个怀抱依偎过去,脸贴在他胸腔上。
“不是说得等下个月才会回来吗?”手指在他身上无意识画着圈圈。
“你不是说想我吗?你想我了,我就来了。”他的手压在她手上。
手都安静了。
☆、窥视之眸
星光落在窗框上, 她偎依在他怀里。
“不是说得等下个月才会回来吗?”她说。
“你不是说想我吗?你想我了,我就来了。”他说。
轻轻应答了一声“嗯”埋在他怀里的脸稍微露出了一丁点,眯着眼睛,注视落在窗框的星光。
那阵风吹过,窗帘被掀开,掀起, 回落, 孜孜不倦着。
她喃喃自语, 说开:“嘉澍, 我一直在等,等有一天有人告诉我,你爸爸每天都活在忏悔之中, 你爸爸在喝得醉醺醺时对他的朋友承认,他那时候的选择是错误的, 大错特错, 可是, 没有, 我一直没有等来这样的消息,反而,他家庭美满, 嘉澍,我想我是等不到他在我妈妈面前痛哭鼻涕的时候了。”
“就这么希望他能在你妈妈面前痛哭鼻涕?”他的手落在她头顶上,有一下没一下触碰着。
点头,这还用说。
“那之后呢?”他问她。
那之后啊?这倒是个问题。
想了想, 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之后我的人生应该就再也没有任何乐趣了吧,总不能三十岁、四十岁了,林馥蓁还和连嘉澍玩小画眉和小法兰西的游戏吧。嘉澍,我觉得也许一过二十五岁,我就老了,我就提不起劲和你一起玩了。”
头顶处传来浅浅叹息声“林馥蓁你怎么活得像个小老太太。”说这话时他把隔着衣服捏了她一把。
“嘉澍,你也知道的,我那些事情都是假的,什么热爱生活;什么热心慈善事业;什么永不服输;什么富有冒险精神这些都是人们喜欢才有的,我呢,比谁都懒,而且……”
说话间,身体被动腾空而起,她也懒得去挣扎任凭着他把她抱出房间,这一层楼有七个房间,两间房间用来充当他和她的卧房之外,其余地都是充当他们玩乐休闲用的,她和他的房间就隔着圆形楼梯,绕过那个圆形的楼梯她就看到他的卧房,她说连嘉澍你可是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的人,我可不想压榨劳力。
“林馥蓁,你搞错了,今晚要干活的人是你。”他低下头,瞅着她。
这不是林馥蓁第一次在连嘉澍的房间醒来,敲门声响起时林馥蓁头正趴在连嘉澍肩膀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在摆弄着他的睡衣纽扣,扣上又解开,解开又扣上,这是个无所事事的早晨。
磕、磕、磕。
有条不紊,一听就知道这来自于科恩的手笔。
科恩是连嘉澍的管家,德国人,四十岁来到这里,一干就是二十年。
磕、磕、磕。
有条不紊的敲门声还在继续着,严谨的德国人在等待房间主人开口,不开口的话敲门声必然会持续下去。
脚踢了踢连嘉澍,没有回应,这个混蛋难不成把德国人的敲门声想象成美妙的乐章了。
“快让他走。”林馥蓁低声说着。
连嘉澍依然闭着眼睛,混蛋,她本想拧他一把,无奈手到之处都是硬邦邦的。
少时,连嘉澍接受过体型培训,为了能在舞台上给人挺拔玉立的形象,头顶一公斤书一站就是数小时。
林馥蓁有时候会想,小法兰的身体说不定比他脸蛋琴艺更受欢迎,一旦他脱掉那件白色衬衫,女人们的尖叫声绝对可以把整个音乐厅顶棚给掀翻不可。
敲门声还在继续着,德国人可真烦。
“我知道你没睡。”唇趴在他耳畔。
半个小时前,小法兰西换了一次床单。
“不让他走的话,说不定得再换床单。”她和他说。
低垂的眼睫毛抖了抖,如蝴蝶羽翼一般,缓缓掀开。
一个翻身从侧躺着变成背朝天花板,手肘撑在床单上,托腮,朝着他示威性地挑了挑眉头。
“要让科恩走吗?”他触了触她鼻尖。
“当然。”
下一秒。
“进来。”声音不大不小。
一呆,在开门声响起时林馥蓁整个身体钻进被窝里头,这个混蛋一定是故意的。
虽然,连嘉澍家里的佣人对于她偶尔会在他房间过夜都是抱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佣人们都知道事情科恩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明知道和暗知道还是有差别的。
躲在被窝里,捂得严严实实。
开门声响起,脚步声来到床前,德国人是为早餐而来的,是中式早餐还是西式早餐,是要在餐厅吃还是带到房间吃。
一会儿,早餐被送进房间,两个人的份。
两份早餐让林馥蓁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恼怒,连嘉澍要是不让科恩进来就没事了。
顾不得热气腾腾的早餐,拿起枕头往他身上一阵乱打,等他抓住她的手时她正横跨在他身上,睡衣领口的丝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落在她腰侧的手从衣摆滑了进去,连嘉澍声线黯哑:“我想,那个叫你小书呆子的人一定也没意识到她家里的那小不点儿拥有着这么一副好身材。”
十六岁,深夜,在他的带领下她扭扭捏捏进了一家内衣店,萨娜给她准备的胸衣总是让不胜烦恼,可她又鼓不起勇气告知,萨娜,你号码买小了,而且小得离谱,高挑性感的女服务生给她挑的胸衣是和萨娜一样的号码,大衬衫黄皮肤总是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女士,她和你穿一个型号。”连嘉澍对服务生说,当时那位服务生一脸错愕的表情林馥蓁现在还记得。
在连嘉澍那道视线下,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口,倒是脸颊持续发烫着,想起什么,没被抓住的手就想去阻挡,以此来隔断他的目光,但这个意图被识破,他轻而易举让她的双手处于他鼓掌之中,再挣扎,再被握紧。
“嘉……嘉澍,早餐……要凉了。”呐呐开口。
他一动也不动。
“嘉澍……你不饿吗?”她又问,这人可是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的。
他还是一动也不动。
半个小时之后,两份早餐被原封不动拿走,换上来地是热气腾腾的西式早点。
第一口牛奶下肚脸颊上的红潮还没如数褪去,被包裹在睡裙里的腿还在抖着,那个时刻,她差点,差点就点头了,连嘉澍这个混蛋把他半夜忽然出现当成筹码了。
听听,他都是怎么说的。
“小画眉,我可是因为你一句想我了就买了机票,当时只剩下经济舱,我十几个小时就缩在经济舱里,小画眉,你也知道的,小法兰西挤地铁在麦当劳排队就像你热爱生活一样都是用来诳人的,经济舱、平价超市等等这类我碰都不想碰。”拼命推着他,嘴里说着我又没有让你回来。“可你说想我了,而且我猜你当时说这话时眼角是挂着泪水的。小画眉哭了,这让我心烦意乱。”“我……”“别告诉我你没有。”“我……”“你也知道的,我总是看不得你哭。”那推挤他的手在那个瞬间绵软无力,嘴里徒劳着“你……你才没有,你才没有见不得我哭。”“怎么没有了?!你忘了,你一哭,我就取消前往大马士革的表演了。”“那……那都是为你好,我怕你遇到危险。”“大马士革的演出是在你泪汪汪之下取消,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可不能抵赖,”“可……可也只有那一次啊。”“那你还要多少次,嗯,多少次我都会依你的。”
“真的吗?”“当然是真的。”他步步紧逼,她心慌意乱。
“小画眉,”那声线化成一缕一缕,轻飘飘溜进她的耳膜,“其实,经济舱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糟糕,除了腿不知道往哪里放;除了一个小时就得换几次坐姿;除了空气都是廉价香水被蒸发的气味;除了好不容易瞌睡虫找上门来就被那孩子的哭声吓跑;除了得忍受坐在左边的乘客和坐在右边的乘客不时间的交流生意经;除了……”手遮住他的唇,他再说下去的话她非心疼不可,可怜兮兮说着“嘉澍,别就说了。”“好,不说了,小画眉……”他在她耳畔低低哀求着她“嗯?你只要打开就可以了,我保证,我保证这次干活的人是我。”在那么一瞬间,拉得笔直笔直的腿已经在做着卷起的姿势了,但最后关头。
“嘉澍,你忘了,我们约好了。”闭上眼睛,以这种方式拒绝去看他的脸,说。
沉默——
“嘉澍,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紧紧闭着眼睛,说着。
他放开了她。
第二口牛奶下肚,连嘉澍的牛奶还完好无缺,早餐亦然。
没怎么敢去看他,一边喝着牛奶目光一边飘来飘去,问了句:“嘉澍,你不饿吗?”
问完,林馥蓁才想去这个问题她半个小时前就问了,索性,选择性失忆,认认真真喝起了牛奶。
牛奶杯空了,早点卖相极好,光看着已经让人垂涎三尺了,但连嘉澍那份早餐依然完好无缺,他这是在和她显示身为房子主人的尊严吗?
不就是在经济舱呆了十几个小时吗?又不是她让他来的。
“连嘉澍。”林馥蓁提高声音。
他看了她一眼,一张脸没什么表情。
好吧,的确,那时她是想让他回来的,她除了他没什么人可以诉苦,也只有他回来了她才会觉得日子有点意思。
语气无奈:“那好吧,我下次也花十几个小时待在经济舱里。”
还是没什么反应。
“嘉澍……”林馥蓁拉长着声音,“我肚子都饿死了,昨晚都是我在干活,不仅那样,床单还都是我换的,连嘉……”
“小画眉。”
一旦他叫她小画眉就是代表不生气了。
嗯,他不生气就轮到她生气了,一向都是那样他进一尺她退一尺,一旦他退一尺她就进一尺。
他们总是孜孜不倦玩着进进退退的游戏。
“干嘛!”冲冲说着。
“你刚刚说的话听起来有点意思,干活换床单什么的,我猜这些话拿到公共场合去,他们也许会猜测你从事家政服务或者钟点工。”嘴角扬到了最好看的弧度。
“少来。”挑了最大的那块点心,往嘴里塞,“连嘉澍,没有十几个小时的经济舱对吧?”
“怎么没有?”喝了一口牛奶,浅笑,“不过除了腿不知道往哪里放之外,其他的还好。”
小法兰西这是在变相炫耀腿长,白了他一眼,没再去理会。
下午,经过莱德学院门口时,林馥蓁特意往方绿乔之前站的位置看了一眼,那个位置空空如也。
车子刚驶进莱德学院的林荫小道,连嘉澍的手机就响了,范尼家小公主的电话。
等连嘉澍接完电话后,范宁家的小公主就变成小法兰西的前女友。
不不,也许还没到前女友的标配,小法兰可是说了,他只是以地主之谊请了人家去了一次派对,外加吃了一顿饭。
“我每年暑假都会抽出一点时间和朋友去拉斯维加斯玩,因为你的存在让我对下次前往拉斯维加斯多了一份期待,我相信你会是一名出色的地主。”连嘉澍琴艺一流,打发女孩子的口才同样一流。
手机放回原处,空出来的手就盖在她手背上,问:“刚刚你在看什么?”
这个问题让林馥蓁心里有点恍惚,一些念头忽远忽近。
“我还不够你看吗?”
都把哄女孩子们的那套用到她身上了。
“我猜,范宁家的小公主说不定已经在策划暑假到来,如何尽一名地主之谊了,但你别忘了,你可是说过,如果没特别重要的事情你是不会到那个鬼地方去的。”提醒着他。
自然,连嘉澍口中的鬼地方就是指拉斯维加斯。
巴黎饭店紧挨着蒙特卡洛赌场,非周末时期他们会到赌场试试手气后到巴黎饭店聚会。
聚会临近尾声时,连嘉澍才想起缺了一个人:“安德鲁呢?怎么没看到安德鲁?”
琳达做出个扶额动作,一副我现在不想谈及这个人的样子,另外几位微笑不语。
“安德鲁让我代他传达,他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还说下周日回归,那家伙连回归派对的场地都选好了,”说这话的是安德鲁的卡特表兄,顿了顿,朝林馥蓁眨眼,“他说,到时会有好玩的事情发生。”
听这话,安德鲁的游戏似乎进行得很顺利,怪不得今天没见到方绿乔。
也许十五分钟就献上一束花的安德鲁家公子一下子就虏获了方绿乔的芳心,说不定这两人现在正花前月下呢。
如果真那样的话,那这个游戏就不怎么有趣了。
对手太过于不堪一击。
那个也许不怎么有趣的游戏让林馥蓁瞬间提不起什么劲来,轻啜小口酒。
酒杯刚放下,连嘉澍朝着她靠近了过来,低声耳语:“我是不是错过了些什么?”
手肘搁在桌面上,手掌托腮,瞅着连嘉澍,从眉到眼,这张脸真是造物者的杰作,每一笔都精确到让人惊叹。
“林馥蓁你这样看我会让我觉得事情和我有关。”小法兰西在献上更为完美的脸部角度不忘表达如是观点。
和他有关吗?
起码方绿乔是因为连嘉澍才走进她的视线,虽然林馥蓁不清楚方绿乔为什么非得见连嘉澍一面。
该不会是被小法兰西的才情折服吧?
扬起嘴角。
☆、窥视之眸
聚会场所位于巴黎饭店较高的楼层, 透过大片大片落地玻璃,地中海的夜景一览无余。
有着丰富演出经验的艺人总是能见风使舵,当红酒商人带着拉图酒庄年份最好的红酒出现时,蓝调换成了爵士乐。
94年份的葡萄酒就像红酒商人口中说的那样,揭瓶时香气扑面,满上三分之一, 以旋转式轻微摇晃, 几圈后便芳香四溢。
红酒商人把酒递给了连嘉澍。
连嘉澍接过红酒, 林馥蓁手掌托腮瞅着他, 一干人等打情骂俏的打情骂俏,玩乐的玩乐,被装进水晶杯的焦糖色和爵士乐相得益彰。
“真和我有关?”酒倒到一半, 停顿了下来。
想了想,摇头, 起码现在方绿乔和连嘉澍是各自行驶在各自轨道的两个人。
不过……假如……假如说安德鲁家的名声和献殷勤打动不了方绿乔的话, 那么……说不定, 事情就和连嘉澍有了牵连。
有点疯狂, 不是吗?
在脑子里叫嚣着有点疯狂的念头和斜向打在她脸上的灯光一起被阴影阻断,眼睫毛抖了抖,掀开。
连嘉澍的脸遮挡住部分灯光。
四目相对, 他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浅浅笑开,啜了口红酒,没去理会一边的红酒商人,没去理会假装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的艺人, 没去理会身穿制服把各自的脸部表情管理得一丝不苟的服务人员们。
嘴对嘴贴上,瞬间,满口的芳香,于齿间荡开。
1994年被喻为太阳赤道面距离北半球最近的年份之一,1994年的南法少雨,日照时间长,那一个年份葡萄的长势让红酒商人们笑得合不拢嘴。
葡萄收成的季节,波尔多那个叫做波伊雅克的村子家家户户的酒窖弥漫着酒香,露珠凝结在草尖上的夜晚,豆蔻年华少女偷偷推开自家酒窖的门,接了一勺新酒。
1994年的酒香穿过时间隧道,蔓延到了她的舌尖。
闭上眼睛承受着,待会那些人要是笑他们,大不了告诉他们这是小法兰西和小画眉独特的品酒方式。
直到最后一滴津甜消失于舌尖,紧紧胶着的唇瓣才恋恋不舍移开。
口哨声响起,又响有亮。
没等林馥蓁开口。
“你们要不要试试,这是我和林馥蓁最新研究出来的品酒方式。”连嘉澍如是说。
相视一笑。
聚会临近尾声,林馥蓁接到连圣耀的电话,她的手机就放在桌面上,她就坐在连嘉澍的右手边,来电用户不落入他眼中都难。
看了连嘉澍一眼,林馥蓁拿着手机离开座位。
打开阳台门,背靠在墙上接电话。
“希望我没打扰到你。”连圣耀语气显得局促。
也许是深夜的关系,连圣耀话显得比平常时间多,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
开始是为他那天没送她回家表达抱歉,说着说着就扯到连圣杰,他以“从天上一下子掉落在地上”这样形容自己哥哥目前的生活状态,白天在家里睡觉吃东西晚上去夜店,卡被冻结之后连夜店也没得去,期间,他提到那名叫做珍妮娜的赌场服务生,从事件发生后,这名服务生宛如人间蒸发。
“给我哥设局的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珍妮娜有幽闭症我哥哥刚好也有幽闭症,两名幽闭症患者还怕没有话题,不上当都……”说到这里慌忙顿住,连圣耀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再之后他又扯到自己爸爸,这位连氏实业二把手因为自家儿子的事情被连降三级。
这个消息也从侧面证实前连氏实业二把手曾经让蒙特卡洛赌场的女服务生死于手术台上的传言。
想必,那对父子惹怒了连钊诚。
絮絮叨叨一大堆之后,连圣耀问起了连嘉澍,你这几天和嘉澍在一起吗到嘉澍看起来状态怎么样。
“他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我和他现在正在参加聚会,要不要让他接电话?”
“不,不不……不用。”短暂的停顿之后,“嘉澍和我哥哥的关系最好,我是怕他因为这次的事情影响到学习,代我传达,让他不用担心,我哥哥很快就会没事。”
“会的。”点头应答。
“那……那我挂电话了。”
“好的。”
“晚安。”
“晚安。”
挂断即将电话时连圣耀再次叫住她:“林馥蓁,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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