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57)
回慈明宫的凤玉琴。
凤玉琴看了她一眼没理她,提着裙子走进一处抄手游廊离开了。
罗玉玟眯着眼盯着她的背影冷冷一笑,心中说道,神气什么呢?等着吧,这风水会轮流转的,今天你风光,他日,一定会跪倒在我的面前。
凤家嫡女又怎样?站错了队,一样会从高处跌落下来,摔个粉碎!
凤家跟四皇子站一队,只会死得更快。
罗玉玟咬了咬银牙,快步离开了。
……
四皇子忽然被皇上叫走了,凤玉琴便跟着慈明宫的大宫女回慈明宫,在半路上,不巧又遇上了罗玉玟,她眯了下眼,躲开了。
这一幕,被一直等在半路上的柒七看在眼里。
“琴小姐。”柒七从一条小径上,朝她快步走来。
凤玉琴进宫的第一天,这个紫宸殿的大总管就主动跟她说话,还为她打发走了几个对她傲慢的太监。
因此,凤玉琴对他的印象还不坏。
“原来是柒公公呀。”她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琴小姐好。”柒七微笑还礼。
凤玉琴年纪还小,柒七担心她经不住别人一吓,会将所有的事都抖了出去,便没有对她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他欣赏凤三将军的为人,才对凤玉琴关照着,便将凤玉琴哄了过去。
凤玉琴果真不计较这些。
“公公这是要去哪儿?”凤玉琴边走边随口问道。
柒七停了脚步,说道,“咱家是特意来找琴小姐的。”
“找我?”凤玉琴眨着大眼睛,“你找我做什么?”
柒七瞅见左右无人,跟随凤玉琴的大宫女,又是万嬷嬷的人,便沉声问凤玉琴,“琴小姐刚才同罗玉玟起了冲突吗?”
“以前我们一起住在凤府的时候,她就看我不顺眼,今天大约有二公主撑腰,她才敢顶撞我。”凤玉琴想着罗玉玟蛮横,撇唇冷笑,“我才不怕她。”
“柒公公,是那罗小姐当先对琴小姐无礼,琴小姐才还嘴的。真是太没有教养了,居然敢那样说琴小姐。”跟随在凤玉琴身边的大宫女,也愤愤不平的说道。
柒七微微一笑,“琴小姐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吗?”
“原因,她故意跟我吵,还有原因?”凤玉琴眨着眼,问柒七。
柒七笑道,“罗玉琴的堂姨母,是秋昭仪。”
“原来是这么回事。”凤玉琴轻哼,“那就了不起了吗?”她想说,我姐姐还是容王妃呢,可大姐叮嘱她,大姐还活着的消息,谁也不准告诉。于是,她对娘都瞒着呢。
“那是当然了,秋昭仪可是五皇子的生母,五皇子将来要是继承了皇位,秋昭仪就是皇太后了。罗玉玟能不神气吗?”柒七道。
凤玉琴吸了口凉气,睁大双眼问,“五皇子会继承皇位,他还那么小?四皇子能继承还差不多。”
料想凤玉琴会这么想,柒七便说道,“可四皇子的母妃是外邦人,皇上不会答应的。”
凤玉琴抿着唇默然不语。
她从不关心,将来谁当皇帝的事。
但现在说到了四皇子,她心中还是希望四皇子能胜出,可皇上不喜欢他,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柒七见她听得懂这皇子之争的关系,便又说道,“可有的臣子不认为,认为四皇子会当新太子,会拥护四皇子。那么,这便是秋昭仪最不想看到的结果,秋昭仪会嫉恨上四皇子,也会恨上,与四皇子有一切来往的人。她会除了一切挡着她儿子上位的人。”
凤玉琴恍然大悟,“所以,那罗玉玟才厌恶我,挑衅我?”
“琴小姐聪明,都想到了。”柒七点了点头,“那么,以后四皇子来找琴小姐,琴小姐当回避掉。免得让人以为凤府是支持四皇子的,而对琴小姐加害。另外,也要当心秋昭仪。”
凤玉琴想了想,认为柒七说的是对的,“我知道了。”她转身要离开时,又忽然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
“柒公公,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她眯着眼问柒七。她跟他又不是特别熟。
在朝中妄议朝政,可是大逆不道。大姐在时,曾这样跟她说过。
“咱家感恩凤大小姐,才对琴小姐说这些的。”柒七朝她一礼,离开了。
凤玉琴站在原地想着,他跟大姐熟?
大宫女这时说道,“柒公公是好意提醒,琴小姐不必多想。记在心里就是了。”
“嗯,我知道了。”凤玉琴道。
进宫前,娘就跟她说了,少说话,多问安,总错不了。
……
罗玉玟和罗玉珞两姐妹回了崔府。
马车一停下,就有管家来请她们,“老夫人请二位小姐过去说话。”
罗玉玟心中明白,崔老夫人这是关心她们二人进宫的情况。
如今的崔家,死了崔素馨那个美人,崔夫人又生了个废物纨绔崔二少爷,府里将来的路,渺茫得很,这是拿她姐俩当摇钱树呢。
她们姐俩要是嫁到哪个贵人家里了,正好可以给崔家带来无尽的荣华。
当然,她们如今没有栖身之地,也正要依靠着崔家,大家是互帮互助。
不多时,两人到了崔老夫人的屋子。
崔老夫人看到罗玉玟,马上露了笑脸,“回来了?玟丫头,坐过来些。”崔老夫人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笑道。
那个位置在平时,只有崔太傅或崔夫人坐,是个尊贵的位置。
罗玉珞吃味的看了一眼罗玉玟,忍住了心中的嫉妒,主动坐到下首去了。
她也只能心中嫉妒着,表面可不敢。谁叫人家现在傍上后宫新宠秋昭仪了呢?
“跟昭仪娘娘见面了吗?”崔老夫人笑微微看着罗玉玟,一脸的和蔼。
“见了面,娘娘还有礼品送与老夫人。”罗玉玟微笑道,她朝站在一旁的侍女点了点头,侍女将礼品送到她的手上,她又双手递与崔老夫人,“昭仪娘娘说,请老夫人明早进宫同她说话。”
“明早就进宫?这么快?”崔老夫人的眸光瞬间便亮了。
这么说,秋昭仪这是向她示好了?
又打开那礼物盒子,见里面放着一只老山参,成色上等,应是贡品。
她心中更是大喜,对罗玉玟更是宠爱了,让身边的得力大丫头亲自送了两个外孙女回屋子,又着人给二人拿新料子做衣衫。
两个外孙女离开后,不多久,崔太傅来看崔老夫人。
“母亲,玉玟进宫见了秋昭仪了吗?”崔太傅坐下后,马上开口问道,跟秋昭仪搭上线,是他们家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
“见了,秋昭仪已经跟我们家示好了,请我明早就进宫去见她。有她对付四皇子,就不必我们亲自动手了。”崔老夫人道,但神色不见刚才同两个外孙女说话时的欢喜,而是神色凝重看向崔太傅,“那个北燕人,又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没再出现。”崔太傅道,“娘,咱们按着他们的要求来就是了,翰儿不会有事的。”
儿子虽没事,却被那个叫格木的下了毒,若他们崔家不听格木的,格木就不给解药,儿子就会没命。
崔老夫人抿了抿唇,沉着脸说道,“说到底,都是莺娘惹的祸。她死了,给娘家还惹一堆麻烦来。”
崔老夫人口里说的莺娘,便是原先的凤家二夫人崔莺。
崔莺当年杀了秋姨娘的儿子,被格木发现了,格木便以此一直暗中威胁她,要她听命于他们的安排。
崔莺死后,格木又悄悄地找到了崔太傅。这回,威胁的是崔太傅唯一的儿子,崔二公子崔翰。
要求便是,要崔家想法阻止四皇子和凤府联姻,阻止四皇子上位。
“母亲放心,他们的要求是针对四皇子,并不是翰儿。再说了,翰儿在府里不是好好的吗?只要他不出门,就不会有事的。”崔太傅安慰着崔老夫人。
饶是如此,崔老夫人还是忧心不已,“可是得服用他们的解药!哼!那北燕人究竟想干什么?不在他们自己的地方好好的呆着,跑到这中原来,关心人家谁当太子做什么?真是的。”
崔太傅当然明白北燕人的用意了。
四皇子的母妃贤妃虽出身卑微,但贤妃的娘家西凉国却并不弱小。
万一四皇子上位了,跟西凉联合一起攻打北燕,北燕哪里抵抗得了?因此,北燕人才对四皇子起了杀意。
这等朝政大事,崔太傅本应上报承德帝知晓。
但他想着自己独生儿子的人身安全,便起了私心,帮起了格木。
将国家安危,抛到一旁了。
……
次日一早,崔老夫人便坐了马车往皇宫而来。
崔家的马车刚停下,便有一个大太监笑着上前问安,“可是崔老夫人在马车里?”
崔老夫人挑了帘子来看,这太监她认识,正是秋昭仪永元宫的大总管。
派了总管太监来迎接她,可见秋昭仪的诚意了。崔老夫人放下心来。
“正是老身,让公公久等了。”
太监笑道,“您是昭仪娘娘请的贵客,咱家等上一等,是应该的。”
一旁早有候着的凉轿,丫头扶着崔老夫人下了马车,那太监亲自挑了轿帘请崔老夫人坐了进去。
“有劳公公。”崔老夫人微笑,等那轿帘子一放下,她马上收了脸上的笑容,心中斟酌着见了秋昭仪要说的话。
那北燕人说,让崔府想法阻止四皇子跟凤府走得近。依她看,不如将凤府整个儿除了!
虽然女儿崔莺是被罗承志休掉的,是被庄子上的人害死的,但要不是凤家其他人的迫害,女儿能死得那么早吗?
还有她的好孙女崔素馨的死,跟凤家那个凤红羽,脱不开干系!
这两笔帐,她得好好的跟凤府算一算!
心中腾起了仇恨,显得她的一张桔皮老脸,更加的阴冷森然。
一行人往永元宫而来。
到了宫苑的门口,又有一个大宫女候在那儿,见轿子到了,马上进去通报了。
“崔老夫人,娘娘正候着您呢。”太监扶着崔老夫人下了轿子,又搀扶着她迈进了门槛。
秋昭仪穿一身家常的浅粉色宫装,坐在永元宫正殿窗子边的凉榻上,看嬷嬷哄五皇子玩耍。
“见过昭仪娘娘。”崔老夫人走上前,行着大礼。
秋昭仪马上笑着抬手,“老夫人请坐,不必客气。”只留下了五皇子,将其他人全都屏退了。
“多谢娘娘。”崔老夫人在下首寻了张椅子,毕恭毕敬的坐下了。
秋昭仪轻轻地推着摇篮,哄着五皇子,看了眼崔老夫人说道,“昨天玉玟小姐来见了本妃。”
说到了正题了,崔老夫人马上朝秋昭仪颔首,“那孩子年纪小,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担待些。”
这说的是场面话。
那罗玉玟跟崔家可没有任何的关系,是秋姨娘生的,她见那丫头长得水灵,将来总有些用处,才同自己亲外孙女一并收到崔府里。罗玉玟跟秋昭仪才是亲的。她这样说,是将罗玉玟也当外孙女的意思了。
这是在讨好秋昭仪。
果然,秋昭仪笑了起来,“她能得老夫人的照顾,是那孩子的福气了。”顿了顿,又道,“她昨天对本妃说了些话,说是崔老夫人示意她说与本妃听的,老夫人,是真的吗?这真是崔家的态度?”
秋昭仪的双眼虽然是笑着的,却带着几分威严,直直看着崔老夫人。
崔老夫人敛了神色,说道,“娘娘,你是老身外孙女玉玟的堂姨母,说起了,咱们都是亲戚呢,我们崔家,当然是站在娘娘这一边的。”
“五皇子年纪还小,崔家等得起吗?”秋昭仪问。
“老身刚才说过,娘娘跟玉玟是亲戚,而玉玟是老身的外孙女,五皇子便如自家的孩子一样,哪里有嫌弃的?孩子小,将来总有长大的一天。”
“很好!”秋昭仪坐直了身子,唇角勾起,“五皇子想那个位置,崔家,是否也站在五皇子这一边?”
崔老夫人马上站起身来,“五皇子能当上太子,这是崔家最乐意看见的,不过……”她抿了唇,皱起眉头来。
“不过什么?尽管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老夫人还担心什么?”秋昭仪眯着眼问道。
崔老夫人朝秋昭仪走近两步,压低着声音说道,“娘娘,皇上跟前可不止一个皇子啊,还有昏睡的二皇子,还有正值青春年少的四皇子。”
秋昭仪笑了,“二皇子昏睡着,你们怕什么?至于四皇子么……”她眸光一沉,“本妃会有办法对付他的。”
一个毛孩子而已,她有的是手段。
“可那四皇子如今跟凤府走得近,而凤府的背后还有容王府,娘娘,崔家有心辅佐五皇子,但目前却有个强大的对手四皇子。”
“凤府?”秋昭仪冷笑,“凤府里有用的是凤家长房,长房都没了,和那容王府的联姻,只是个空有的一句话,你不必担心。自有本妃呢!”
她才不怕区区的凤镇川跟一个身份低等的林氏,还有那个小不点儿的凤玉琴。
“是,老身明白了。”崔夫人道。
她低垂着眼帘,藏了情绪,只要秋昭仪因皇子位之争而恨上凤府,凤府的几个老弱病残,必完。
……
崔老夫人离开皇宫回到崔府后,马上将秋昭仪的态度说给了儿子崔太傅听。
崔太崔按着格木事先跟他说的要求,写了密信送了出去。
格木收到消息后,马上将赵国京城发生的事,汇报给了单于烈。
“主子,赵国皇宫中的争位之战,就要开始了。”格木拿着崔太傅的信说道,“有人帮我们除了四皇子跟凤府,主子可放下心来了。”
四皇子一除,太子位就会落到那个新生儿五皇子的头上,他们烈王再来个挟天下令诸侯,大赵的江山,就唾手可得了。
单于烈却没有他那么兴奋,忽然问道,“慕容墨那边的情况呢?”
格木道,“慕容墨和他的两个部下刚到大散关,那里的土匪正跟官兵耗着,他请得来援军才怪。”
单于烈的手里捏着一只血玉簪,半晌不说话。
这只发簪,耗费他大半的气血,她说不要就不要了?
冷情如斯!
格木看了他一眼,行了一礼,就要转身离去,却又听他说道,“江湖上,有火凤凰的消息吗?”
格木一愣,“主子,那火凤凰……不是被宁奉仪烧死了吗?”
烧死了?
不可能!她不可能死!
单于烈摇摇头,“可我感觉,她还活着。”他抬起头来,看向格木,“派人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明明成了一具焦尸,还上哪儿去找?格木怀疑他主子魔障了,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是。”
……
次日晌午后,凤玉琴跟着姜太后礼完佛后,得到允许,可以在宫中散步。
万嬷嬷依旧派了大宫女兰九跟着她。
十一岁的女孩子,最是爱玩的年纪,走出慈明宫,她又兴冲冲的往御花园的方走来。
没想到,迎面遇上了一行人。
兰九提醒她,“琴小姐,那是秋昭仪。”
383 中毒
“嗯,我小心着行事,不要冲撞着她就是了。”凤玉琴想起前天,柒七对她的提醒,点头说道。
便也不再继续往前走,而是站到一旁侯着。
秋昭仪是二品宫妃,凤玉琴不敢提前离开,要等着对方走过后,她才能继续走。
“昨天崔家老夫人进宫来,到永元宫见了秋昭仪,一个多时辰后她才离开。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可一个宫妃召见一个臣妇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想必说了不少的话。而且,那罗玉玟一直住在崔府里,她们之间一定商议着什么要紧事。崔家跟凤府可是一直着有仇恨。琴小姐更需小心着。”兰九又小声地提醒着凤玉琴。
兰九虽不是慕容墨的人,但却是万嬷嬷的人。
而万嬷嬷则是慕容墨安在宫中的眼线。
兰九得了万嬷嬷的吩咐,要时刻保护着凤玉琴,于是,这会儿她便将知道的消息,对凤玉琴和盘托出。
“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兰九姐姐。”凤玉琴感激地朝她点了点头。
兰九微笑,“琴小姐不必客气,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两人站在一株大柳树下的阴凉处,等着秋昭仪前来。
秋昭仪正坐在二人抬的竹制轿撵上,两个大太监举起硕大的圆形大伞给她遮阳。两个宫女一左一右的相随。
一个年纪大些的女官走在最前头引路。
这方向,是通往承德帝的庆宁宫。
凤玉琴看了远处的秋昭仪一眼,将头又低下了。
秋昭仪坐得高便看得远。
前方视线开阔,她早已看到了凤玉琴。凤玉琴穿一身浅粉色的衣衫,扎着两个丸子头。粉粉嫩嫩的,跟朵桃花一样。
想起自己儿子的将来,秋昭仪对这凤玉琴便生起了几分厌恶。
小小年纪就知道攀高枝,跟四皇子勾搭上了,长大了还了得?
不多时,轿撵走到了凤玉琴的跟前。
凤玉琴忙从阴凉处走出来,屈膝向秋昭仪行礼,“凤氏玉琴,见过昭仪娘娘。娘娘金安。”
秋昭仪抬了下手,那个领头的嬷嬷说了声,“停!”
轿撵停下了。
秋昭仪的美目将凤玉琴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渐渐变冷。
凤玉琴这妮子才十一岁呢,就娇艳如花,要是再大些,是个男人都得媚了去。
秋昭仪又想起自己十一岁的时候,没吃没穿,被族人骗进宫来当宫女赚银子,在宫里头吃尽了苦头,熬了几年才爬到了昭仪的位置上,嫁的还是个老头。
若不是生了皇子,这会儿还只是个低等的宫妃。
凤玉琴这丫头,生来却享着富贵,还得了同年纪四皇子的青睐。秋昭仪心中,莫名生起了一股嫉妒。
“你就是凤玉琴?”秋昭仪不冷不热地问。
“是。”凤玉琴点头。
“是什么是?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秋昭仪轿撵前的那个女官,盯着凤玉琴冷喝一声。
凤玉琴一愣,再次小心回答,“回娘娘话,小女正是凤家女凤玉琴。”
这次的回答,规矩了不少,行的礼,也端正。女官抿着唇,未说话。
秋昭仪点了点头,微笑道,“我一瞧着你,就喜欢上你了,跟我四处走走吧?跟我说说宫外头的趣事儿。”
秋昭仪前天还见了罗玉玟,那宫外头的事,想来早从罗玉玟的口里得知了,怎么还问凤玉琴?只怕这秋昭仪想对凤玉琴使坏。兰九神色一敛,对秋昭仪说道,“娘娘,太后只让琴小姐出来半个时辰,一会儿还要问她经文的事,娘娘却带走她,要是她回去晚了……”
“太后娘娘那里问起,自有本妃担着,岂是你这贱婢该操心过问的事?”秋昭仪的眸光顿时冷沉下来。
秋昭仪是新宠,又是二品宫妃的身份,兰九不敢再顶嘴,担忧地看了一眼凤玉琴。
凤玉琴知道,这秋昭仪今天是要为难她了,若这会儿顶撞着,只怕更没好果子吃,便悄悄地推了推兰九,对秋昭仪说道,“是,小女遵命。”
“那就走吧,边走边说。”秋昭仪眼波一转,微微笑道。
“是。”凤玉琴应了一声,跟在了轿撵一侧。
轿撵继续往前行。
走了一会儿,秋昭仪发现那兰九一直跟在凤玉琴的一侧,她眸光闪了闪,说道,“你,替本妃跑一下腿,去永元宫拿柄团扇来给我。”
兰九抬头,正看到秋昭仪在看她。
“怎么,不愿意?本妃难道叫不动你吗?”秋昭仪的眸光清冷,声音冷戾。
兰九不敢违抗,只得应道,“是!”她担忧地看了一眼凤玉琴,快步往永元宫方向走去了。
“继续走。本妃记得,前边有一处园子,荷花开得正好。”秋昭仪伸手扶了扶发髻,微微一笑。
一众人继续往前行。
六月天下午的大太阳晒下来,两个抬轿子的累得满头大汗。
两个宫女,那个领头的女官,还有凤玉琴,也走得满脸通红。
侍女们年纪大些,还能忍受着,凤玉琴才十一岁,小丫头走了一刻的时间,体力就不支了。汗水沾着衣衫,让她越走越吃力。
起初,凤玉琴的脸色还是绯红的,但走着走着,就渐渐地变得一片苍白,她只觉得胸闷气短,呼吸不畅。
凤玉琴怕秋昭仪以权罚她,一直忍着。
。
兰九离开后,没有马上去永元宫,而是快步往慈明宫跑,也巧的是,她并没有跑多远,又遇上了往慈明宫来看凤玉琴的四皇子。
四皇子认出了她,皱眉问道,“你不是服侍琴小姐的侍女吗?琴小姐人呢?你一人跑什么呢?”
兰九记起前天柒七叮嘱凤玉琴少跟四皇子来往的事,但这会儿她跑到慈明宫去找万嬷嬷,还要一刻的时间,秋昭仪要是对凤玉琴下手,早罚了。
她便顾不了那么多了,忙道,“四殿下,琴小姐刚才被秋昭仪叫去了,这会儿,正往皇上的庆宁宫方向走呢。”
“什么?”赵元昕大吃一惊。
那秋昭仪因为自己的堂姐秋姨娘死在了凤府,对凤府的人一向不喜欢。这会儿将凤玉琴叫去,只怕是要变相的处罚。
赵元昕想到这里,马上往承德帝的庆宁宫方向跑去。
等他找到秋昭仪一行人的时候,正看见凤玉琴走在大太阳底下,脚步蹒跚着,整个人弱得风一吹就倒的样子。
“凤玉琴!”他喊了一声。
凤玉琴只回了一下头,却无力回答。她又累又热,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软,往地上倒去。
赵元昕一个箭步跑上前,将她抱起来,“玉琴?”
凤玉琴闭着眼脸色苍白,小手冰冷,牙关紧咬,已经人事不醒。
赵元昕心知这是中暑了,他冷冷盯着秋昭仪,大怒道,“昭仪娘娘,凤玉琴犯了什么错,你要罚她?”
坐在轿撵上的秋昭仪,挑眉冷笑一声,“四殿下,本妃哪里罚了琴小姐了?本妃喜欢她还来不及呢,怎么罚了?她自己装病倒地,与本妃何干?”
赵元昕忍着怒火,“她哪里装病了?她这是中暑了,你没看见吗?不让她歇息着,还一直让她在太阳下走路,这不是故意害她中暑吗?”
秋昭仪怒了,冷笑道,“四殿下说话怎的不讲道理?本妃的几个一等侍女都在太阳底下走着,怎么没见她们中暑?凤玉琴一个无名无份无品阶的小小民女,难道本妃还要送与一顶轿子给她吗?她分明是装弱博同情!四殿下这么说,将这皇宫中的规矩放在了哪里?”
赵元昕怒得袖中的手指紧紧的握成拳头。
这会儿跟这秋昭仪吵架,只会耽误治疗凤玉珍,他一言不发,忍着怒火抱起凤玉琴,大步往阴凉处跑去了。
看着两人跑远的背影,秋昭仪的神色更加冷了。
“娘娘,这四皇子喜欢着凤家小姐呢,只怕以后,他会跟娘娘为难。”女官这时开口说道。
“本妃可不惧怕他。”秋昭仪冷冷一笑,“走吧,去见皇上。”
“是!”
赵元昕抱着凤玉琴,一口气跑到了离这里最近的一处宫苑,人还在院子里,就高声喊着,“人呢,都出来!”
两个看屋子的太监,听到声音从屋里大步走了出来,看见四皇子抱着一个昏迷的小姑娘,吓了一大跳,“四殿下,这是……”
“琴小姐中暑了,你们马上去叫太医,要是跑慢了,本殿下砍了你们的头!”
赵元昕年纪小,又没有担官职,大家平时看到他,总是一副随和的样子,这会儿见他急得要杀人的脸色,吓得忙应道,“是是是,奴才们这就去叫太医。”
两个太医来得很快,经过一番救治,凤玉琴才悠悠醒了过来。
赵元昕抓着她的手,欣喜道,“你可算是醒了。”
“我……我这是怎么啦?”凤玉琴哑着声音问。
屋子里,除了赵元昕,还有两个大夫模样的人,一个坐在一旁给她扎针。另一个坐在前面的桌旁写着什么。
“你中暑了,晕倒了,不过不要紧,吃点解暑的药,休息休息就没事了。”赵元昕安慰她。
凤玉琴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她也没力气说话,睁着眼睛都感觉很累。
赵元昕见她又闭了眼,没再吵她,朝那两个太医点了点头,两个太医见凤玉琴已经醒了,齐齐松了口气,跟着赵元昕一起走出屋子。
“琴小姐怎样了?”赵元昕走到屋外的院中,回头问两个太医,“除了中暑,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病症?”
刚才,一个太医给凤玉琴诊治完后,脸色忽然大变,正要说情况,凤玉琴却忽然醒了,他马上挥手让那人先不要说。
“除了中暑,她还中了毒。”扎针的太医回道。
“中毒?”赵元昕吸了口凉气,果然跟他猜的一样。中暑的人,怎么可能眼角发黄?她又没有吃东西,半昏迷的时候,还吐过了,他眸色一沉,“什么毒?”
“像是夹竹桃的叶子,万幸的是,中毒不深。”太医回道。
另一个太医说道,“微臣已开了解毒的方子,琴小姐不会有事的。”
赵元昕冷冷盯着两个太医,“要是琴小姐有事,本殿下不仅砍了你们的脑袋,还会砍了你们全家人的脑袋!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两个太医不敢大意,一起点头,“微臣们当拼尽全力给琴小姐解毒,但是四殿下也要派人查一查琴小姐中毒的原因,万一她再次中毒,那可是只有神仙才救得了了。”
“我自然明白,当下,你们先解了她的毒再说。”
“是,殿下。”两个太医退下,抓药去了。
赵元昕沉着脸,走进了屋子。
屋子中的凉榻上,安静的睡着凤玉琴。
小丫头中了毒,又中了暑,整个人毫无生气,一张脸惨白无色。
他在榻沿坐下来,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揉着,心中很内疚。
之前,凤红羽不止一次问他,能不能护着凤玉琴,若不能,就远离凤玉琴。他回答得振振有词,能!
结果,凤红羽离开才多少天?凤玉琴就在宫中被人暗算了。
384,后宫居然敢干政?
赵元昕气息一沉,他这真是自打自脸。
而且,凤玉琴刚进宫的那天,凤玉琴的义叔孟昀也找到了他,求他远离凤玉琴。他也同样说过会保护她的话。
同时答应了两个人,却都食言了。
要是凤家人知道凤玉琴在宫里头受人欺负了险些丢命,估计他再也不能同凤玉琴来往了。
想到这里,他是又怒又沮丧。
宫中的宫苑较多,这处地方,一直是她母妃跟皇上在此下棋的地方,较少有人来。
太医送来了药后,赵元昕命自己的贴身小太监祥子,在小苑里煎药看着凤玉琴。他则大步往慈明宫而来。
凤玉琴进宫的这几天,一直住在慈明宫里,并没有去其他的地方,他得从她身边人查起。
赵元昕进了慈明宫,他没惊动太后,而是直接找到了慈明宫的总管事万嬷嬷,以及凤玉琴在慈明宫的侍女兰九。
将二人叫到慈明宫的一处僻静的屋子后,他也不给好脸色她们,对二人冷喝一声,“跪下!”
万嬷嬷一愣,看了一眼兰九,还是跪下了。
兰九则吓得不轻,脸色大变看着赵元昕。因为,四皇子赵元昕回了慈明宫,而琴小姐并没有回来。并且,四皇子的脸色很难看,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难道,琴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四殿下为何要将老奴和兰九罚跪?”万嬷嬷脸色不惊,平静地问道。
赵元昕也不落座,而是站在二人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为何?哼,你们真当本皇子是个不懂事的毛孩子吗?说,你们对琴小姐做了什么?谁指使你们的!”
万嬷嬷听出赵元昕的话里有话,和兰九对视一眼后,沉着声音问,“四殿下,琴小姐是不是出事了?”
“明知故问!”赵元昕冷冷看着二人,“是不是你们对她下的毒?”
兰九吓得脸色都变了,失声道,“四殿下,奴婢就是借十个胆子,也不敢害琴小姐啊。她那义哥哥还在宫里头当差,奴婢哪里敢害她?四皇子,不是奴婢。”顿了顿,她又问,“四殿下,琴小姐吃午饭那会儿还好好的呢,奴婢跟她分开的时候,她还分外的活泼呢,怎么就中了毒了?”
“她中的是什么毒?她人现在在哪儿?”万嬷嬷忙问。
“她死不了!”赵元昕冷笑,“不是你们,也是你们宫里的人!你们要是说不出原因来,休怪本皇子不客气了。”
“殿下。”万嬷嬷道,“老奴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这慈明宫里,并没有人对琴小姐虐待过,何况下毒这么卑鄙的手段?”
“你敢指天发誓言吗?”赵元昕问。
“不用指天,慈明宫里四处都是菩萨,老奴敢去菩萨的跟前发誓!”万嬷嬷郎声说道。
她的目光坚毅,并不像说谎的样子。
赵元昕的目光微缩。
兰九道,“四殿下,奴婢们跟琴小姐无冤无仇,怎会害她?害她的人,只会是她的仇人,或是不喜欢她的人!琴小姐乖巧听话,很得太后的喜欢,奴婢们要是害了她,太后娘娘也会罚奴婢们啊!”
赵元昕看了二人一眼,略有所思,其他的人?那个秋昭仪吗?
他袖中的拳头握了握,转身大步往外走。
万嬷嬷看着他的背影问,“殿下,琴小姐人呢?”
“本皇子亲自看着,她还会有事?她好了自会送回来!”
赵元昕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兰九扶着万嬷嬷站起身来,说道,“嬷嬷,奴婢跟琴小姐分开的时候,琴小姐的确好好的。会不是会是秋昭仪下的手?”
万嬷嬷抿了下唇,“难说。”
“这事儿要跟孟大人说吗?”兰九问,“奴婢担心,要是琴小姐有什么意外,孟大人会怪罪下来的。”
“我亲自去吧。”万嬷嬷道。
……
万嬷嬷来到皇宫东北角的角楼。
凤昀带兵巡视完毕,恰好回来了。有小兵报告,宫中的一个嬷嬷在找他。
他很诧异,嬷嬷?
“叫她进来。”
万嬷嬷走进了凤昀休息的屋子。
凤昀认出,她是慈明宫中的总管事,上回老太爷休柳氏的时候,她去过凤府。指出了柳氏的孙女罗玉珍意图毒害老太爷的证据。
他记得小羽跟他说过,他是慕容墨的人。
而且,这段时间凤玉琴在太后宫里,还要依仗这万嬷嬷的关照,于是,凤昀对她十分的客气,行了个礼,“原来是慈明宫中的万嬷嬷,孟某有礼了。”
万嬷嬷朝他摆摆手,“昀公子,我来找你,是想说琴小姐的事,公子不必多礼。”
“琴妹妹?她怎样了?”凤昀一愣,这嬷嬷脸色肃然,难道琴妹妹出事了。
“四皇子说,她中毒了。”
凤昀大吃一惊,“她怎么会中毒?谁下的毒手?她人现在在哪儿?”
“四皇子说,琴小姐由他看着呢,说是无碍了,我并没有看见琴小姐。”万嬷嬷道,“我怀疑是秋昭仪下的暗手,但看四皇子的表情,他还没有查到证据。”
“秋昭仪?”凤昀眸光微沉,“她想干什么?”
万嬷嬷又将这一两天,罗玉玟和崔家老夫人先后进宫见了秋昭仪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凤昀听。
“原来是这么回事。”凤昀冷笑,“我明白了,有劳嬷嬷告诉在下这些消息。”
凤家无意卷入皇权的纷争,但却仍是摆脱不了跟皇家人纠缠的命运。
琴妹妹被太后接进宫里来,只怕,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万嬷嬷刚一离开后,这处角楼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那人身材修长,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穿一身青色的太监服,脸色苍白,没有表情。
衣着虽简朴,但气度不俗,这人是谁?
小兵将他引到凤昀的面前,就离开了。
这太监服的高个子男子,也不客气,自来熟的进了凤昀的休息屋子,一撩袍子,就坐到了桌子旁。
回头见凤昀一脸诧异地站在门口不动,他笑了笑,“二哥。”
然后,他将脸上贴着的一块人皮面具取了下来,露出了本来的样子。
凤昀一愣,慕容墨?
难怪会这么不客气地走进了他的屋子里。
凤昀赶忙走进屋内,关了门,低声问道,“你不是去大散关请援军去了吗?怎么还在京城。”
“走了一段路,又去处理了一些事,听说琴妹妹被太后接到宫里来了,崔家插手立新太子的事,我便又赶回来了。”他道。
想了想,他还是将凤红羽怀孕的消息瞒着了凤昀,倒不是担心凤昀怪他的粗心不体贴,而是这个时候,凤昀也不能离京。
只能是他将事情处理好后,再往北地看凤红羽。
“崔家,这是想寻新靠山了吧?”凤昀冷笑,“所以,才跟秋昭仪走得近了。他们担心凤府扶持四皇子,居然对琴妹妹下了毒。”
慕容墨眯着眼,“琴妹妹中了毒?秋昭仪干的?”
“万嬷嬷说,怀疑是她。今天晌午时,秋昭仪将琴妹妹叫过去,还将侍女也支开了,半个时辰后,琴妹妹就中了毒。”
慕容墨冷笑,“这秋昭仪刚生了五皇子,正值新宠,所以才傲慢着。”
“我饶不了她!”凤昀怒道。
“一个宫中的女人,皇子又幼小,要是没有旁人支持,她嚣张不了多久。除掉了支持她的人,就等于折了她的臂膀。”慕容墨淡淡一笑。
凤昀冷冷道,“除掉崔家?”
慕容墨站起身来,拂袖冷笑,“崔家跟沐家这两个京中大族,都不能留着!”
……
赵元昕又回到了小苑,这个时候,凤玉琴已经醒过来了。
见赵元昕进屋来,她马上从榻上坐起身来,“这天都要黑了,我得回慈明宫了,可你的随从却不让我走。”
赵元昕的贴身小随从祥子,捏着袖子口叹了口气,“四殿下,她刚吃了药,奴才让她休息着,她不肯。”
赵元昕走到榻边坐下来,往凤玉琴的脸上看了看,发现她气色好多了,微笑道,“你不必担心,我跟慈明宫的万嬷嬷说了,她得知你病着了,让你好生休息着,不必急着回去。”
“真的吗?”
“真的。我还会骗你不成?”赵元昕笑。
“那就好。”凤玉琴放下心来,松了口气。才解了毒,又中了暑,她无力的躺回了床上。
赵元昕看了眼外面的天,已经到傍晚了,虽然这处宫苑是母妃常来的,但皇上也会常来,皇上看到凤玉琴怎么办?
赵元昕想了想,将凤玉琴背起来,“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住。那里不会有人害你。”
凤玉琴迷迷糊糊的问,“哪里啊?”
“我母妃的宫里。”
……
贤妃住在御花园一侧的永福宫。
这处宫苑,比其他几位一品宫妃的宫苑都要小,但却最为雅致。
贤妃不喜闹,宫中的宫女太监们,行路时脚步都极轻,没有人大声喧哗。
倒是个非常适合养病的地方。
赵元昕也没让太监宫女帮忙,自己背着凤玉琴,从皇宫东面,一直走到皇宫西面。
贤妃见他一头大汗的背着一个小姑娘回来,吃了一惊,“这是谁?”
赵元昕将凤玉琴放下,笑道,“母妃,这就是凤玉琴啊。”
凤玉琴腼腆的行了礼,“小女凤玉琴,见过贤妃娘娘。”
贤妃抿着唇,看着凤玉琴,原来她就是儿子心心念着的女孩子。
小姑娘的模样长得十分的周正,只是身份——
她皱起了眉尖,儿子跟她在一起,只怕不是福。
赵元昕却道,“母妃,玉琴就拜托您了,您先安排她住下。儿子还有事要处理,一会儿再来跟母妃说她的事。”
他说完,也不等贤妃表态,转身又跑出了永福宫。
贤妃无法,只好让侍女先带凤玉琴下去歇息着。
……
赵元昕没有去其他的地方,而是直接来到庆元宫见承德帝。
承德帝对这个儿子,一直十分的喜爱。
以前只有四个儿子的时候,四儿子是最小的一个,父母总是宠最小的一个,身为皇帝的承德帝也不例外。
而且,四儿子人虽小,却十分的聪慧,长得也好看。母妃娘家的情况最简单,不会威胁到他什么。
承德帝正在吃晚饭,见赵元昕前来,微笑着招手叫他,“你可真有口福,来,陪朕吃晚饭。”说着,对一旁侍立的小影子道,“再去添一副碗筷来。”
赵元昕却扑通着跪到承德帝的面前,“父皇,请赐儿臣一死!”
将小影子吓了一大跳,惊愕的着赵元昕。
承德帝的眸色顿时一沉,“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这么说?”
赵元昕重重地磕下头来,“父皇,有人说儿臣要谋反篡位,就对儿臣喜欢的一位姑娘下了毒手,防的是,姑娘家里帮着儿臣逼宫篡位!”
原来是这回事,这孩子只有十五岁,平时从不跟臣子来往,每天操心的不过是,宫中那处园子好看,城中哪处酒楼的菜好吃,再便是,跟着贤妃学推拿。是个连书都不愿意读的人,也不爱习武。
他造反?
真是个笑话。
承德帝心中笑了,脸上却是严肃的,“谁这么说你?”
“昭仪娘娘!”
她?承德帝夹菜的手,重重将筷子往桌上一拍,神色变得森然。
后宫居然敢干政?
385,自己想寻死。
“她对谁下了毒?”承德帝眸光锐利问道。
“凤家小姐凤玉琴。”
“她?”承德帝紧抿着唇,冷哼一声,“朕知道了,你退下吧。”承德帝朝赵元昕挥了挥手。
“是,父皇。”赵元昕低着头,退出了庆宁宫。
外间,他的随从祥子,正候在台阶下,见他出来,往庆宁宫的正殿门口看了一眼,小声地问他,“殿下,皇上会罚秋昭仪吗?”
赵元昕看了他一眼,脚下步子不停,大步往前走,“一定会的,现在是非常时期,谁沉不住气了,皇上就要厌恶谁。”
母妃从小就警告过他,他们的境况比不得别的皇子。母妃的出身特殊,皇上最是忌惮。
要不是母妃平时低调做人,他们母子俩,早被承德帝厌恶着了,哪里有今天太平的日子?
虽然那个太子那个位置代表着无上的权利,但他不喜欢。也不喜欢别人将他与之牵扯在一起。
况且,太子出事,三皇子出事,谁再不老实,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那秋昭仪自以为生了个皇子,就能霸宠后宫,真是天真得很。
所以,他并没有告秋昭仪虐待凤玉琴,只说秋昭仪嫉妒他跟凤玉琴有来往,是猜忌着,起了杀意。
……
果然如赵元昕猜想的一样,赵元昕离开后,承德帝气得连饭也不吃了,一张脸冷得跟冰块一样。
“皇上,你再吃点吧,身子要紧。”小影子站在一旁劝道。
“吃,吃得下吗?”承德帝气哼哼地站起身来,拿布巾狠狠擦了下嘴,离开了餐桌。
“影子,你去太医院问问凤镇川女儿中毒的情况。马上来告诉朕!”
“是,皇上!”小影子不敢耽误,应了一声,飞快离开了。
很快,小影子查到了情况,凤玉琴不仅是中了毒,还中了暑。
承德帝得到确切的消息,两眼目光冷得跟冰似的,哼了一起,拂袖大步往外走。
秋昭仪,胆子不小!她为了五皇子,居然敢算计四皇子?
他还没有死呢,就一个个的惦记着他的位置了!他要是死了,这些人是不是会停尸不顾,只争皇位?
“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儿,要不要派轿撵?”小影子跟在身旁问道。皇上这是得多气啊?走路带风,还将路旁一株挡路的盆花也踢飞了。
承德帝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就这么背着手,一直往前走。
小影子往前看去,发现方向是永元宫,皇上这是去找秋昭仪问罪的?
承德帝的步子很快,不多时,便到了永元宫。
永元宫的正殿里,传来阵阵的笑语声,里面灯火通明。秋昭仪似乎在宴客。
守门的两个太监见承德帝来了,吓得慌忙跪倒问安,有人要进去通报,被承德帝一个冷戾的眼神给制止了。
因为,他听到殿中有人说道,“昭仪娘娘,五殿下的额头圆润饱满,这模样儿,一看便知将来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他刚满月的那天,有位大师进宫来给他祈福,也是这么说的。”秋昭仪笑。
承德帝听了,脸上更是不悦起来。
身为皇子,已经是大富大贵了,还要如何大富大贵?
再富贵下去,就只有太子,只有皇帝!
人便是这样,喜欢一个人时,处处都好,厌恶一个人时,一句话不对,就让人厌恶了。
赵元昕没有提起秋昭仪对凤玉琴起杀意之前,承德帝是很喜欢秋昭仪的,她身份干净,人也娇柔美丽,关键是还替他生了小皇子。
世人都喜欢小儿子,承德帝也是这样,母凭子贵。
但秋昭仪却将目光盯上了太子之位!这是他最厌恶的地方。
永元宫里,几个身份低等些的姬妾,正围坐在秋昭仪的身旁讨好说笑。秋昭仪的一侧,则是五皇子的摇篮,奶娘正拿着一个摇铃逗着摇篮里的五皇子。
五皇子已快三个月,能发出咯咯的笑声了。
承德帝一言不发地走进了正殿。
一个宫女看到他脸色阴沉的站在殿门口,惊吓得低呼一声,慌忙跪倒,“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声惊呼,引得所有的人都往正殿门口看去。
于是,刚才还在说笑的几个嫔妾,纷纷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秋昭仪也跪在人群之中,但她心中是欢喜的。就在刚才,这几个没有生孩子的嫔妾来看她,一个个的神色里,都透着嫉妒与艳羡。
因为,皇上已有大半年有的更是一年没去她们的苑里了,可她这儿呢,皇上可是天天来。
这宫里头,皇上去谁的宫里多一些,谁就是被宠着。
“都回自己宫里去!”承德帝缓缓走了进来,冷冷说道。
三个嫔妾一向不得宠,皇上来看秋昭仪,当然是没她们什么事了,她们来这里,一是来讨好一下秋昭仪,二是碰碰运气来见皇上。皇上似乎不高兴她们来?那她们还是快点走掉为好。
几个人对视一眼,一齐向承德帝跪了安,齐齐退下了。
走出正殿后,三个人神色怏怏的扶着自己的侍女下台阶,哪知身后的永元宫大殿里传来承德帝的怒喝声。
“你好大的胆子!”
三人一愣,这是……有戏?皇上不是来看秋昭仪的?而是来骂她的?她也有今天啊!
但她们不敢在这里偷听,却又十分想知道事情的原因,纠结了一会儿后,三人纷纷拿出身上的首饰,往门口两个守门的太监怀里塞,小声道,“记着,有情况告诉我们。”
然后,三人一脸幸灾乐祸的走了。
永元宫大殿里,承德帝已让奶娘抱着五皇子离开了。秋昭仪惶惶不安地跪倒在地。
“皇上,臣妾不知犯了何错,惹得皇上生气了。”她是承德帝跟前最年轻的嫔妃,生得娇柔,她不信她落下泪来,这个五十岁的男人会不心软?
哪知承德帝并不理会她,冷冷说道,“凤镇川的女儿中了毒,是你下的暗手对不对?”
没有询问,直接给她扣了帽子。
秋昭仪眼神慌乱,低着头不敢看承德帝的脸,使劲摇摇头说道,“不是!臣妾没有害她,没有……”
又没有证据,谁能将她怎么样?
“你最好是没有,否则,凤家女出了事,朕绝对不轻饶你!”
秋昭仪想起,那凤家老爷子敢当面骂皇上的事,便大胆说道,“皇上,凤家在北地威望过高,早有狼子野心。皇上为何护着凤家女?”
“这是你该过问的事吗?下次再问朝政的事,你自行到太后宫中养心吧!”承德帝大怒。
他并不是要护着凤家女,而是这个时候,凤家的人,不能死!那太子的反兵正往京城步步逼来,凤家女死了,虽说不是长房的,也一样会激怒凤家的那个老头子,老头子一怒,北地一乱,就更是不好收拾。
已经死了一个凤红羽,他不想再让凤家死人。
“臣妾不敢了!”秋昭仪吓得整个人都趴在地上,让她去太后的宫里,不是等于将她打入冷宫了?
承德帝看了她一眼,甩着袖子冷脸离开了。
被赶到殿后的宫女太监们,见承德帝走远了,才敢纷纷走出来,搀扶秋昭仪。
秋昭仪入宫几年,这是头一次被承德帝这么骂,心中怒得不行,一个宫女递来茶水,被她打翻在了地上,“去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四皇子到皇上跟前告本妃的状了?”
宫女看了她一眼,应声退下了。
打听的结果如她想的一样,四皇子在不久前去了庆宁宫,皇上气得连饭也没有吃完,就匆匆来了秋昭仪这里。
四皇子!她饶不了他!秋昭仪暗自咬牙切齿。
“那个凤玉琴呢?”秋昭仪又问。怎么没有死掉?死了就一了百了,没死才是个麻烦。看看,她不就挨训了?
宫女回道,“回娘娘话,四皇子将她安置在了贤妃的永福宫里。”
“贤妃?”秋昭仪眯了下眼,“贤妃也管起闲事来了?”
她挥手让宫女退下了。
看来,动凤玉琴是个错误的选择,要动,直接动四皇子。
可动四皇子,一时半会儿的没有机会……
秋昭仪因为心情不好,正坐在凉椅上想着接下来的对策,这个时候,有宫女来报,“李贵人,宋美人,还有伍才人,来看娘娘。”
“她们怎么又来了?”秋昭仪的脸色拉下来,刚刚走掉,又来?
这三人当然是来看秋昭仪的笑话的,她们买通了秋昭仪宫苑门前守门的太监,得知皇上果真骂了秋昭仪,怒气冲冲甩袖离开了,便又一起来了。
“昭仪娘娘,皇上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没有在这儿过夜?”宋美人的美目,在大殿里转了一圈,微微一笑说道。
“是呀,如今这宫里头,目前最得宠的可是娘娘啊,皇上怎会不理娘娘呢?”另一个嫔妾也微笑道。
秋昭仪怒得不行,这几个狐狸媚子,果真是来看她的笑话的。
“皇上日理万机,哪能夜夜宿在后宫?”秋昭仪强按着心头的怒火,冷冷说道。
又一个嫔妾眨眨眼说道,“娘娘……,莫不是将皇上气走了吧?”
“你什么意思?”秋昭仪冷笑,“你敢取笑本妃?”
“没什么意思,我们姐几个,也是关心娘娘罢了。”伍才人笑了笑。
秋昭仪气得想打人。
她今天被人看了笑话,还不是那个四皇子和凤玉琴害的她?
她绝不会放过那二人!
……
次日,秋昭仪趁着上午的太阳不那么热,便坐了轿撵往慈明宫而来。
将凤玉琴弄进宫里,也是她对太后提议的。
她说,如今赵国不太平,是不是因为宣宜公主在泉下发怒了?因为太子烧死了宣宜的孙女儿凤红羽。
太后跟宣宜关系非浅,又特别信鬼神,她这么一说,太后就慌了。拉着她问求解的法子,她便出了个主意,说,将凤玉琴接到宫里头当凤红羽一样养着,宣宜就不会发怒了,赵国就太平了。
太后果真信了。
那凤玉琴在太后的宫里头,她可以随时找到麻烦要了那丫头的小命。
可现在凤玉琴被四皇子送到了贤妃的宫里去了,她还怎么见那丫头?
轿撵很快到了慈明宫。
秋昭仪知道姜太后不喜欢打扮得太艳丽的女子,便穿着一身素净的杏色衣衫前来。
“这大热天的,难为你来看哀家。”姜太后穿着藏青色的团花家长褂子,捏着一串佛珠,坐在侧殿里,翻着一本佛经,见她进来,微微一笑。
秋昭仪上前行了一礼,说道,“臣妾昨天做了个梦。心中怪不安的,特意来求太后娘娘解说。”
姜太后自从宣宜公主死后,就十分的相信各种卦算和神鬼故事,便忙问,“是什么梦?快说说。”
“一个长着碧眼的四脚怪,带着无数的狠群攻入了我赵国江山,吃了不少人,将……将皇上也……。”秋昭仪说了半截话,说着,还伸手拍拍心口,一副很是后怕的样子。
碧眼怪?
姜太后默然不语。
“驯那碧眼怪的,是个粉衣罗刹。”
“粉衣罗刹?”姜太后更是惊异了。
“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梦呀?臣妾今天一早,是被吓醒的。”秋昭仪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偷偷拿眼看姜太后的脸色。
“担忧什么呢?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姜太后横了她一眼。
“唉,臣妾但愿这是个好梦,如今皇上正为太子起兵的事而忧心着呢,要是又出了别的事……”她蹙着眉尖,一脸的担忧。
“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乱说这件事。”姜太后朝她挥挥手,“去吧去吧,哀家自己琢磨琢磨着。”
秋昭仪点了点头,“是,太后娘娘。”便起身离开了。
只是,她那唇角微微的勾着。心中则道,凤玉琴,看你还如何躲在贤妃的宫里头。
秋昭仪走后,过了一会儿,赵元昕也来了。
“皇祖母,这是我母妃新熬治好的解暑汤药。”赵元昕提着一个食盒,走进了姜太后休息的侧殿。
他有一双浅碧色的眼睛,长在这张男孩子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柔气,也显得更加的俊美了。
碧眼怪?姜太后看了他一眼,脸色不悦起来。
“送什么解暑汤?难道没有御医和御厨吗?回去跟你母妃说,不必这么麻烦,要是有时间,多多关心皇上的身子。哀家反正是年纪一把了,操心是多余的。”姜太后淡淡说道。
赵元昕一愣,不知姜太后为什么忽然厌恶起他来。
但也不敢违抗,他又拿着解暑汤离开了慈明宫。
姜太后等着赵元昕一走,便叫过兰九,“去将凤家丫头接回来,一个姑娘家,怎么能住到娘娘的宫里头?”
碧眼怪?粉衣罗刹?这二人绝对不能在一起。
兰九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只得去接人。
万嬷嬷反而不那么担忧,在外间对兰九道,“接回来也好,她住在贤妃的宫里,只会更加的惹闲话。凤家跟四皇子走得近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兰九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秋昭仪的人,打听到了凤玉琴又回到了慈明宫,她弯唇一笑,看看,还不是顺着她的意思走?
只要人在慈明宫里,她一定会再找到机会。
……
赵元昕一听凤玉琴又被兰九接回了慈明宫,急匆匆又到了慈明宫来见万嬷嬷。
万嬷嬷皱眉道,“她吃过一回亏,当然不会让她再吃一回亏。”好说歹说将赵元昕送走了。
……
日子平静的过了两天。
这一天,崔玉玟和崔老夫人一起进宫来看秋昭仪,打听四皇子的事。
秋昭仪将宫女太监们都遣退了出去,只留了个心腹女官在殿中听差。
“娘娘,事情进展得如何?”崔老夫人问道。
事情么,当然是四皇子跟凤玉琴的事了。
秋昭仪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弯唇一笑,“太后已经反对二人在一起,只是皇上那里……”她脸上的笑容冷下来,“本妃也琢磨不透他的意思。他居然因为凤玉琴的事,对本妃动了怒火。”
两人吃了一惊,“皇上可有罚娘娘?”
“罚倒是没有罚,但是,却对本妃大发了一阵脾气。”秋昭仪想起承德帝那双森寒如冰的双眼,心中一阵发忤。
又想起伍才人几人对她的讥讽,她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恨不得亲手杀了凤玉琴和赵元昕。
罗玉玟疑惑着问道,“娘娘,皇上不是不喜欢凤家人吗?怎么会训斥娘娘?”
“本妃也在纳闷着呢。”秋昭仪挑眉,“这其中还有什么古怪?”
崔夫人却看得通透,冷笑道,“皇上大约怕凤玉琴死在宫里头,凤家老爷子又会来闹皇宫,才会对娘娘生气,如果……”她抿唇一笑,“死在外头,又是死在四皇子的手里……”
“让他们两方恨去?”秋昭仪眸光一亮,“这主意不错。不过,这个时候是非常时期,那两人都不会轻意的出宫的。”
“那就安排在宫里头。娘娘这次不必亲自动手,免得皇上再怪罪娘娘。”崔老夫人继续献计。
秋昭仪点头,眯起了双眼,“我……自有主意。”
她以为皇上会对凤家女下杀手,哪知皇上瞻前顾后的,反让她挨了一顿骂。
这回么,她得换个计策。
……
时间很快到了五皇子的百日宴。
虽然赵国处在多事之秋,但承德帝新得了儿子,还是想庆贺一下。他命内务府的管事,发贴宴请朝中的三品以上大员及家眷们进宫庆贺。
崔家,沐家,还有几位亲王郡公,都有被邀请,郁翰林和他的妻女自然也在受邀之列。郁敏柔坐了轿子没有同其他臣子的家眷一样,从南宫门进宫,而是绕到了北宫门处。
可不巧的是,凤昀并不在东北角的角楼里。
“小姐,没有昀公子领路,我们从这儿进不去啊?”侍女说道。
宫中办宴席,盘查得比以往要严。臣子们由哪处门进宫,都有严格的规定。
北宫门这儿,把守着兵差,不让他们通行。
“算了。那就绕回去。”郁敏柔道。
“这不是……,郁家小姐吗?”一阵马蹄声传来,有人高声说道。
郁敏柔正要放下帘子,听到声音便回头来看。
这人她认识,崔家那个不学无术的花花二公子崔翰。崔太傅的宝贝儿子。
他穿一身湖蓝色长衫,两眼斜眯着看着郁敏柔,坐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上,笑容灿烂。
崔翰前几天被格木抓住,被强行喂服了两粒药丸,每天不吃解药就浑身酸软,无法走路。
今天他吃了解药,精神倍爽,又遇上五皇子百日宴,便求了他老爹崔太傅放他出来玩。
崔太傅也同意了,崔家人正走在一起,从北宫门附近经过时,他看到了郁家的轿子,便独自打马走来跟郁敏柔攀谈。
郁敏柔怎会理他这种不学无术的人?马上放下轿帘子,不予理睬。
侍女也沉下脸来,对两个轿夫吩咐道,“转到南宫门。”
崔翰笑嘻嘻道,“郁小姐想从北宫门进去?我有办法,你下轿子来,我带你进去?”
“谁要你带?”丫头冷冷说道,心道,真是多管闲事。
崔翰脸一沉,拿马鞭子抽向丫头,“放肆,你一个侍女敢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这一鞭子抽向了丫头的头。
丫头吓得拿手去挡,鞭子没有抽到丫头的脸上,却抽到了手背上,顿时鲜血崩出,丫头尖呼一声。
郁敏柔挑开帘子走出轿子,正看到丫头左手捏着右手,疼得眼泪花花流,那手背上赫然可见一条又深又长的口子。
“崔翰!你为什么打我侍女?”郁敏柔大怒。
“怎么,舍得出来了?”崔翰大笑,他晃着手里的一个小瓶子,“我的马鞭子上有毒,你要是不想你的丫头在一刻的时间内死掉,就喊我一声哥哥,我就送你解药。”
“她不会喊你,因为你不配!”另有一人骑马从宫墙一角绕过来,冷冷说道。
崔翰回头,发现来了一队宫卫,打头的一人,正是宫卫长孟昀。
“郁小姐的外婆,跟我外婆,是远亲,算来,她也是我的远亲表妹,怎么不能叫哥哥了?”崔翰冷笑,“你还没有娶她吧,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
凤昀打马走上前,和崔翰的马儿并排而列。
崔翰傲然看着凤昀。
凤昀忽然伸手,将他从马上拽了下来,狠狠的往地上一甩。
崔翰疼得嗷呜一声惨叫。
这下摔得不轻,那胳膊肘子处的衣衫都磨破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凤昀骂道,“你敢摔我?这是在皇宫的门口,你等着,我到皇上那儿告你去!”
凤昀神色淡淡,口里“得得”的轻喊了一声,他的坐骑向前走了两步,一只马蹄踩到了崔翰的肚子上。
“解药!”两个字凉凉地从凤昀口里吐出。
那马儿的重量可不轻,崔翰担心这一脚下去,会踩破他的肚子,只得将解药拿出,口里却不服气的说道,“算你狠!”
那个受伤的丫头飞快上前拿了解药。
凤昀口里又轻啸一声,马儿收了马蹄,退开到一旁。
崔翰丢了个大脸,从地上爬起来,跳到自己的马上飞快打马离开了。
凤昀跳下马背,从丫头的手里接过小瓶子闻了闻,发现没有异样后,说道,“这只是金创药,并不是什么解药,果儿也没有中毒,崔翰是吓你们的。”
郁敏柔和侍女齐齐松了口气。
郁敏柔道,“那崔翰着实可气。居然打我的丫头,要不是在皇宫的门口,我非得叫马儿一脚踩死他!”
“小姐,都是奴婢多嘴。”丫头懊悔说道。
“他是故意找茬的,不是果儿,也可能是轿夫。”凤昀冷冷一笑。
“为什么?果儿又不是故意招惹他,是他开始出言不逊的。”郁敏柔不解。
“看,那便是原因。”凤昀的目光看向路对面。
那里停着一辆马车,崔翰骑马正朝马车走去,那车里人挑了下帘子,对崔翰说了几句什么,崔翰回头往凤昀几人看了一眼,一齐离开了。
“什么原因,车里会是谁?”郁敏柔眨着眼问。
凤昀朝身后的一队宫卫挥了挥手,让他们先离开,才对郁敏柔道,“那是崔家小姐们坐的马车,而崔素馨已死,车里,是被老爷子赶出家门的两个罗家女。”
“罗玉玟和罗玉珞?”郁敏柔记起了那二人,冷笑道,“我跟她们并无来往,她们为何指使崔翰欺负我?”
“敏柔。”凤昀看着她,微微一叹,“因为你是凤家未来的儿媳妇。”
郁敏柔的脸颊微微一红,眨着眼道,“所以,她们才针对我?”
“今天的宫宴,只怕会出事,你进宫后,机灵点儿。”凤昀想了想,说道。
崔家对琴妹妹和四皇子下手失败了,一定还会另找机会。
崔家罗家跟凤府的冤仇,郁敏柔早已知晓。
“是崔家吗?他们想干什么?”郁敏柔忙问。
凤昀轻笑一声,“他们自己想寻死!”
……
崔翰和罗家二女往北宫门而来,崔老夫人已先一步到了,正坐在马车里候着他们。
崔翰被凤昀从马上拉下来甩在地上,一身的狼狈。崔老夫人看见他的样子,气得低喝一声,“怎么回事?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孙儿的头发也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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