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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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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雨宸的小姑子凤红羽。

    这时,他呼吸猛然一窒——

    心中一个想法闪过。

    378,我来看我儿子或是女儿

    韩大见慕容墨捏着茶杯不饮茶,神色肃然,以为他是嫌弃这山野人家的茶水不好,便走到马车旁,拿了从王府里带出来的上好的茶叶出来。

    可慕容墨却忽然站起身来,大步往马车走来。

    商六罗二两人对视一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纷纷站起身走了过去。

    “主子,出事了吗?”韩大见他走来,小声地问道,同时,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往周围打量着。没发现啥情况呀?

    慕容墨未说话,目光凉凉地扫过三人的脸上,心中暗嗤,真是一群蠢货。

    当然,他将自己也算进这一群去了。

    果然是近墨着黑啊,这几个手下自打有喜欢的姑娘后,脑子越来越笨了,他天天跟他们呆在一起,也跟着变笨了。

    凤红羽跟阮雨宸的关系极好,阮雨宸被阮家逼婚时,她能将整个金陵城闹得翻过来,也毫不惧怕,这会儿阮雨宸被承德帝下旨送往北燕和亲,却不见她闹出一丝儿的动静出来,这可太不像她的性格了。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早已混进了和亲队,往北地去了。

    单于烈借着赵元恒的名头,反了承德帝,凤红羽不可能无视北燕人乱这中原,跟单于烈正面交锋赢不了,她一定会另寻他法。

    比如,回到她的故地益州城去。

    纪三一连两次写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密信,显然是知道了凤红羽已在北地,只是,惧怕着凤红羽,才不敢说实话,说得比较隐晦而已。

    他和凤红羽住在一起三天,成亲近两月,两人身子又都康健着,她十有八|九,可能怀孕了。

    想到这里,慕容墨怒得紧紧地咬着牙,等找到凤红羽,他一定要狠狠地罚一罚她!

    慕容墨气息一沉,翻身跃上商六骑的马,对几人吩咐说道,“从现在起,商六穿我的衣衫坐马车。你们几个,按着之前的行路速度,继续赶往大散关,我要离开几天。”

    韩大吃了一惊,“您要去哪?”

    “……”

    “主子要几时回来?”

    “不知道!”天晓得找凤红羽会不会顺利?他冷冷看了眼三人,“就这么点儿事都办不好,全都不要回京了!”

    慕容墨现在忍着一肚子的火,马鞭子一扬,往北方向策马而去。

    商六,罗二,还有韩大,三人面面相觑,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他们主子忽然要离开?去的方向……像是北边?

    去北边干什么?

    不过,他们一行人往大散关请援军,本就是做做样子。主子的意思是根本不必将援军请来。所以,有没有主子在,也是一样的。

    京城要是被太子的反兵包围了,主子还求之不得呢。

    慕容墨离开后,他们几个又悠哉游哉地喝了几碗茶水,吃了点心果子,才离开了茶铺。商六坐进了马车里,穿了慕容墨的衣衫,扮成慕容墨,一行人继续往西北方向而行。

    ……

    离京城近二百里远的另一座城池,单于烈正指挥着自己的兵将攻城。

    有些胆小的,会臣服于他,开城投降,但大多的城中长官,则是带着全城的人跟着他做对。

    他不得不大开杀戒,用武力征服。

    皇权帝业,哪有不染鲜血的?他根本不在乎。

    第一座城,是知府投降,第二座城,全城抵抗,城中的知府,带着兵民,跟他一直耗着。

    天越来越热,战事也进入了白热化,只是,粮草越来越少,让人送信给云枫,却回信说,粮食无!

    无!

    这个云枫,他看错他的本事了吗?

    不过,他这边战事起,云枫的三城倒是平静的很,没有给他惹乱子,算是给了帮助。

    江南缺粮同北地不同,北地一无粮食,面对的只有戈壁滩和不长寸草的石山,会饿死一大批人。但江南不同,四处可见河流和树林。又是盛夏之时,江南水草茂盛,鱼虾野味随处可见,倒也没有饿死人,但要是长期耗下去,战斗力是必会减弱……

    他要的是速战速决,而不是跟这些赵国人耗着,他耗不起!

    单于烈的眸色冷沉下来。

    他站在瞭望楼上,望着前方关闭的城门楼,脸色阴沉。

    格木骑马匆匆而来,跳下马背高声道,“主子。”

    单于烈袖中的手指紧了紧,紧抿着唇走下了瞭望楼,玉白色的长衫被风吹得翩然,却带着抹肃杀。

    “京城有什么新消息?”单于烈看了他一眼,往前方临时搭建的行军帐篷走去。

    格木走到他的中军帐前,挑起了帘子,等单于烈走进帐中后,他跟着走了进去,才说道,“还是没有夫人的消息。”

    母亲……

    单于烈心头往下沉,再不管她的生死,但还是母亲。

    “皇宫中呢?老头子有什么动作?”他抬眸看向格木。

    “三皇子被贬为庶人了。有人举报二十年前,德妃蓄意害死了二皇子的生母余美人,德妃被降为才人,而且被打入了冷宫。这样一来,这母子二人都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了。主子您的对手又少了一个。”

    “三皇子被贬为庶人?”这让单于烈大为意外。

    “是!”格木道,并将三皇子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又道,“不过,承德帝的一位新入宫的美人,不久前给他生了五皇子。”

    单于烈坐到桌案前,伸手敲着桌面,眸光微凝,“新生的儿子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一个小孩儿而已。只是,还有一个四皇子,得留意着,四皇子已经有十五岁了。一定要在他羽翼未丰满前,将他除了!”

    格木却说道,“那四皇子的母亲是西凉送来赵国的和亲公主,而且,也不是出身于西凉皇室,据说,只是个普通的宫女,毫无家世背景。承德帝怎可能将皇位传给一个,母亲出身卑微且来自外邦的皇子?再说了,承德帝也只有五十岁,等着五皇子长大,培养一批托孤大臣,也是可行的!五皇子的母亲,出身名门世家,这样的女子才不会辱没皇家的尊严。”

    单于烈却忽然一笑。

    “要是承德帝担心他自己死后,五皇子的母亲垂帘听政,外戚乱政,不肯立五皇子呢?等五皇子长大,时间太久,他会担心他活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他眸光一转,“格木,你忘记了么,四皇子喜欢凤府的凤玉琴小姐,他一直跟凤府走得近,才是我们最应该担心的!”

    他原以为,承德帝会立三皇子那个废物为太子,三皇子要是急于上位,没准会跟承德帝斗起来。没想到,三皇子被承德帝除了,出局了。

    还真是个废物,好好的太子之位,居然会被三皇子亲手扔了。

    单于烈心中冷笑着。

    格木眨眨眼,“那又说明什么呢?”

    “说明的问题可大了。”单于烈冷笑,“凤府如果将目光看得长远些,支持四皇子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有凤府的支持,四皇子一上位,我们,就会遇上一个比赵元恒更强大的对手!那便是整个凤府!和凤府后面的容王府!”

    格木吸了口冷气。

    他怎么没有想到这里呢?

    承德帝的几个儿子中,目前来看也只有四皇子能培养了,如果四皇子娶了凤府的凤玉琴的话……

    “殿下,如此看来,不如让属下进京将四皇子暗中除了?”格木的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这个时候,你去暗杀四皇子,成功得了吗?”单于烈以手敲着桌子,冷笑一声,“京城如今被承德帝的暗卫四处布防着,连只鸟儿也进不去,你进得了京城?”

    格木皱着眉,“那就任由那四皇子跟凤府越走越近?”

    “除不了四皇子,难道除不了凤府的人吗?”单于烈轻笑。

    他现在后悔将凤家的小丫头放走了,没想到,那丫头如今成了个祸害。

    格木眸光一亮,“属下明白。”

    “慕容墨的消息呢?”单于烈又问。

    “承德帝派他前往大散关请援军,不过,他像是不愿意去,走走停停的,走得很慢,两天才走了一百里路。”

    “慕容墨……”单于烈的眸光微凝,“这个时候,他为什么没有出手?他在干什么?”

    “是不是要多派些人盯着他?”

    “当然要了,将他的消息,以每天早晚一报传来。”

    格木点了点头,“是!”

    ……

    因为凤红羽怀孕了,阮雨宸担心她整日坐车,颠簸了身子,便对凤镇川假说是自己身子不舒服了,让队伍行慢点。

    随行的几个北燕官员并没有反对,于是,大家都走得很慢。

    走了半个多月,离边境之城益州城,还有一半的路程。

    这一天傍晚,车队到了一处集镇休整。

    凤镇川已先行一步,寻了驿馆供大家休息。

    凤红羽的脸上抹了草药水,装成阮雨宸的丫头,由荷影扶着走下阮雨宸的马车,同阮雨宸益朱一起,跟在凤镇川的后面进了驿馆供大家休息。

    凤镇川挑了间上好的房间给阮雨宸住,又对她和凤红羽及两个侍女叮嘱一番后,才离开去备晚饭。

    阮雨宸瞅见凤镇川的人走远了,马上小声地问凤红羽,“你还好吗,今天觉得怎样?想吃什么?我跟叔叔说,让他送来。”

    “我没事,还好。”凤红羽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很是免强。

    “你呀。”阮雨宸走上前,轻轻地戳了下她的额头,无奈一笑,“尽逞能!”

    “我真的没事,大嫂也去歇着吧。”凤红羽拍拍她的手,微笑道。

    从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天起,凤红羽就一直吐着。

    吃什么吐什么,好在阮雨宸是过来人,有孕吐的经验,一路上细心地照料着她。

    尽管如此,凤红羽还是吐了个天昏地暗,人也瘦了一大圈,阮雨宸心疼她,却又劝说不动她。

    等益朱扶着阮雨宸到后间去更衣,凤红羽马上收了脸上的笑容,一脸肃然地朝荷影点了点头,“我们出来说话。”

    “是。”

    荷影跟着她,走到一侧的小耳房里。

    “收到的密信呢?快给我。”凤红羽将手伸手荷影。

    “小姐,你现在要多休息,何必管其他的事?”荷影叹了一声,“这天下已经乱了,就由它乱去吧,你一人要管多少事?不是还有王爷吗?”

    凤红羽却执着的伸着手,沉着脸,“快给我,是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你可越发不听话了!你不给,我问其他人去!”

    问其他人,不是让她更辛苦?荷影无法,只好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几张小纸条递给凤红羽。

    凤红羽刚刚看完,正在震惊京城和益州城发生的几件大事,便听屋顶上一个脚步声疾步而来,又轻轻地落到了她们屋子的窗子前。

    紧接着,窗子被人从外面忽然拉开了。

    一个人从外跳了进来。

    凤红羽袖子一抖,一只匕首狠狠地刺向那人。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夫人?”男人伸手抓着她的手腕,躲开了那只匕首,盯着她冷冷说道。

    凤红羽愣住了。

    慕容墨?

    “你……你怎么来了?”凤红羽看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这男人,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怎么就知道她在这里?

    慕容墨冷着脸,俯下身子,直直盯着她的双眼,“我来看我儿子或是女儿,你打算将他拐到哪里去?”

    379,想生一群孩子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飞快地按上她的脉搏,的确,她怀孕了。

    这个不省心的小女人。

    他恼恨她不辞而别,却又无比的欢喜着,她给予他的欢喜。

    一旁站着的荷影,惊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就怕慕容墨舍不得拿凤红羽发火,拿她这小侍女开刀,她可就完蛋了。

    城池失火,殃及池鱼,说的就是现在的她。

    “奴……奴婢去看看晚饭准备好了没有。”说完,也不等二人回答,荷影推门就跑了出去。

    出去后,还不忘将门反关了,看着西边天绚丽的云霞,她拍拍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屋顶上坐着几个暗卫,是凤府里的人。

    小院的外头,也把守着护卫。

    为了阮雨宸和凤红羽的安全,凤镇川在她们的周围,布置着不少人员防守着。

    王爷是怎么进的院子?

    荷影往小院前方一株树上瞄了一眼,扯了下唇角,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瞄准了方向。

    嗖——

    石块准确地砸进了茂密的树叶里。

    那树枝儿晃了晃,一个人从枝叶里跳了下来,摸着头一脸的莫名其妙。

    荷影轻哼一声,拍拍手,推开小园门走了出去。

    她双手环胸,靠在小园的门上,双目似剑盯着面前这个长得像女孩儿一样清秀的少年,“说吧,你刚才是不是在打瞌睡?”

    纪三伸手挠挠头,讪笑道,“没打瞌睡,这天这么热,哪儿睡得着?再说了,树上还有小虫子咬我……”

    唉,他下回一定换个地方蹲着。

    荷影半眯着眼,咬着牙道,“这么说,你都看见了?”

    纪三眨眨眼,“看见什么了?”

    “哼,你别当本姑娘不知情!你个内奸,叛徒!跟着我们一路走,一路吃,居然背叛了我们!”荷影凶神恶煞地走上前,伸手拽着纪三的衣襟,将他拖到园子外的墙根下,一把将他摁倒在地上,用极低的蚊语说道,“你是不是给你们的主子写了密信?”

    王爷忽然来访,十有八九是这家伙请来的!

    “冤枉,不可能!”纪三举起双手表示无辜,他没写信,他只是在药方上写了凤少夫人阮雨宸的名字,然后将药方原件寄出去了,药方是荷影写的,可不是他写的。

    查到了,也不关他的事,啊,他多么的聪明!

    “狡辩!”荷影咬牙,低吼道,“我写的那两张药方呢,哪去了?是不是你那天故意喊肚子疼时,顺手拿走了?”

    纪三一脸的无辜,“我没有!我那天肚子疼得人事都不醒了,我还怎么有力气拿东西?”

    冷剑从一侧的墙角拐过来,见荷影在审问一个男子。那男子长得——比较白。

    而他长得比较黑,因此,他一直都不喜欢长得比他白的男人,当然,除了他主子赵元恒以外。

    “荷影,要我帮忙吗?”冷剑走过来,不太友好地看了眼纪三,问荷影。

    “嗯,打人手疼,你代劳吧。”荷影道。

    “好。”冷剑爽快地点头。

    纪三低吼起来,“荷影,当年你跟你主子被主子关起来的时候,是我放的你们,你这忘恩负义的死丫头!”

    “现在你将你主子引来,没跟我们说,吓得我主子差点晕倒,该打!冷剑——”荷影的目光凉凉地飘过。

    “正打着呢!”冷剑的拳头,用着十分的力道朝纪三的身上揍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跟他抢荷影?找死!

    纪三不肯吃亏,同冷剑在小园的门口,你来我往的用拳头打了起来。

    纪三打不过冷剑,身上挨了好几下,他压低着声音怒道,“荷影,你几时看上这个黑脸包公的?”

    “敢叫我黑?你全家都黑——”冷剑的拳头又招呼上了。

    纪三:……

    他心中不明白,为什么王爷娶了凤大小姐,他们这些暗卫们的地位,全都变低了?

    居然得看这小丫头的脸色?

    嗷唔——

    不公平!

    荷影见纪三被打得老实了,低声冷冷说道,“你居然将我主子的行踪透露出去?你就不怕被北燕人知道了吗?”

    纪三一愣,“没有吧?我很小心的!”

    荷影白了他一眼,“那单于烈不属人,属鬼的,否则,主子费这么多心机做什么?”

    纪三头一扬,“丫头,有我们主子罩着呢,你的主子,不会有事的。”

    荷影冷笑,“你想得太简单了!”

    凤红羽跟她分析过时下的形式,眼下,谁抢到前头控制了南北两地的局势,谁就赢。那南方正闹自立,谁也赢不了赢谁的样子,影响不了中原的局势。现在,就看北边了。万一和亲不成功,北燕人南下了,中原就完了。

    而且,眼下最关键的是找到真太子赵元恒,单于烈的真实身份一曝光,他想借太子造反夺取中原江山,就会艰难许多。

    但这处驿馆随时有人来,荷影不想说太多,命冷剑揍了一顿纪三,没好气的离开了。

    ……

    屋子里,凤红羽惊得身子僵住,愣愣看着慕容墨。

    慕容墨风尘仆仆的,这是赶了多远的路?墨色的袍子上沾满了灰尘,平常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也散开了,随意用一根墨色的带着束起,散在身后。

    两只清亮如夜星的双眸,也布满了血丝,淡樱色的唇上,裂了几道浅浅的血口子。

    “嗯?怎么不回答?”慕容墨目光沉沉盯着她。

    凤红羽眨着眼,他这么问,是知道她怀孕了?还是乱说的?

    这件事,只有阮雨宸及两个侍女荷影和益朱知道,她连凤镇川都瞒着。

    “你……哪来的儿子和女儿?”凤红羽说道,她努力让自己镇静着,不要慌乱。

    这个时候,若慕容墨将她带走了,他们以往的努力,可就白费了。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慕容墨的脸色沉下来,抓着她手腕的手,在渐渐地用力。

    凤红羽的回答,显然,让慕容墨不满意。

    “凤红羽呀凤红羽!”他低低地叹了一声,忽然松开她,伸手轻轻地抚上她的小腹,哑声道,“你当你相公,是个书呆子?还是认为你相公无能,辛苦了三天,一点成效都没有?”

    凤红羽看着他喃喃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谁跟你说了?”

    “没人说,我猜的。”

    “猜?”凤红羽眯着眼,不相信。

    慕容墨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搂着,“你是我妻,而且,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你想的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瞒我一时,能瞒我一世?”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

    “怎么可能会瞒你一世?”凤红羽笑道,“迟早会告诉你的。”

    说着说着,她的语声莫名的哽咽起来,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她第一个想要告诉的人,便是慕容墨。

    她非常迫切的,想将这个喜悦消息告诉给他。

    但她又担心他会赶来寻她,将她带走,将她困在他身边,要她做一只金丝雀。

    可目前的形势,不允许她做金丝雀。

    她不想他白白重活一世,前一世他放弃一切孤身终老,这一世,她想让他得到他失去的那些东西。

    至于孩子,她会倾其所有护着他。

    她便揣着这个秘密。

    既想告诉所有人,又担心被人知晓。那份煎熬,无法言说。

    “迟早?这个迟是多迟?早是多早?”慕容墨又不满意她的说法了,脸色又沉了几分。

    凤红羽低下头:“……”她还没有想好。

    “凤红羽——”慕容墨叹了一声,忽然弯腰将她抱起来,抬步往后面的卧房走去,“你住哪间屋子?”

    凤红羽一惊,这屋里还住有阮雨宸呢,还有益朱也在,慕容墨就这么抱着她,招摇过市?

    “慕容墨,你快放我下来!”她低喝一声,忙伸手戳戳他的胸口,一双眼担忧地往左右看着。

    慕容墨淡淡瞥了她一眼,扬眉说道,“我来找你之前,在园子的外面遇上了大嫂,她说不会打搅我们,找凤叔叔问晚饭的事去了,你担心什么呢?嗯?”

    凤红羽脸一红。

    这话说的,像是她要做什么,担心被阮雨宸撞见一样。

    她袖中的手紧了紧,往前一指,“那里,靠左边的一间。”

    这是一间二进门的屋子,外间是一个画堂,往后走,并排两间卧房,靠画堂的一侧,是小耳房。

    慕容墨抱着她走出小耳房,往后堂走来,他朝凤红羽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唇角微勾,“这间屋子不错,不会被人打搅。”

    凤红羽的脸更红了。

    两间卧房,她的这间靠里,从画堂往后走,要经过阮雨宸的一间,才能进入左边间。

    大约是她怀着身子,阮雨宸想着不让她受吵,才将里间让给了她。

    到了屋子前,慕容墨直接抬脚将门踢开了,又反脚一勾,将门关了。

    屋子不大,只有两丈见方,却清凉一片,碧纱窗口,有阵阵晚风吹进来。

    床上已叠好了锦被。一桶热水一桶凉水已放在床侧。

    凤红羽心中无语,阮雨宸这是有多操心,将他们的洗浴水都准备好了?

    她头一昏眩,脚落了地,面前一阵灼热的气息扑来,慕容墨的吻重重的落在她的唇上。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急不可耐,不满意蜻蜓点水的轻吻,而是急切的攻城略地,仿佛要将她吞噬进肚。他身上那熟悉的清冽气息,将她牢牢锁着。

    让凤红羽几乎要窒息,却又渴望着他的吻。

    她日思夜想的夫。

    慕容墨的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身,一只手捧着她的头,将她抵在门上,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不知是不是手劲太大,凤红羽轻呼一声。

    慕容墨浑浊的头脑马上清醒过来,紧张问道,“怎么啦,小羽,弄疼你了?”

    见凤红羽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心口,他神色大变,慌忙松开了她,马上给她把起脉来,确定没有大碍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哪儿不舒服?”

    他脸上的紧张神色藏也藏不住。

    凤红羽不禁莞尔,摇摇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没有,我……有点干吐。”

    慕容墨皱着眉,“会难受吗?”

    “没有,一点点而已。”不是一点点,是很难受很难受,但她怕慕容墨担心,没有说实话。

    再说了,只是孕吐而已,又不是大病。阮雨宸说,过些日子就好了。

    慕容墨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白色瓶子出来,放在她的鼻下,“嗅一嗅,会舒服一些。”

    凤红羽深吸了一口气,确实感到舒服多了,笑道,“这是什么?”

    “我让独孤傲研制出来的,药效怎样?”

    凤红羽点了点头,“好多了。”心中却想着,那独孤傲,只怕日子更难过了,慕容墨一定会隔三差五的让他送药来。

    慕容墨将瓶子塞到她手里,“不舒服时,就拿出来闻一闻。”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瘦了一圈,是不是很辛苦?”

    凤红羽笑道,“我哪有瘦?我还胖了两斤!”

    慕容墨冷哼,“狡辩,刚才抱在手上,并没有显重!不吐的时候,尽量多吃一些。”

    “好。”凤红羽乖巧的点头。

    他知道她没有吃晚饭,和亲队也才刚刚到这处驿馆,便没有一直同她这样闲聊下去,“走吧,去沐浴,洗掉尘土,我们去吃饭。”他抱着凤红羽进了卧房后面的净房。

    当凤红羽的衣衫一层一层的脱尽,慕容墨伸手轻轻地抚上她的小腹。

    凤红羽低头看着他的手,微笑道,“很神奇是不是?我也觉得很神奇呢。大嫂帮我算了日子,才两个月。你说,我们要不要现在给他取个名字?”

    “取名?”慕容墨眸光微凝,这一路上,他也想过,想了许多的名字。

    其实,从和凤红羽大婚时开始,他就开始想了。想了近百个名字,已经写在册子上了。他本想拿出来给凤红羽看,她却跑得无影无踪。

    “对呀,让他知道自己有名字了,早些出来见我们。”凤红羽笑道。

    慕容墨捏着她的下巴,“他再怎么早出来,也得按着时辰出来,我可不想他太早或是太晚出来。”

    凤经羽一愣,她怎么糊涂了?这生孩子当然是准时才好。“不少人说,孩子一进娘的肚子,就跟娘心灵相通了,我天天念着他的名字,他会早些知道自己的名字呀,早些跟我们亲近。”

    “嗯,说的也对。”慕容墨点了点头,“那么……”他想了想,“就叫峥(蓁),男孩儿便叫峥,峥嵘的峥。女孩儿便叫蓁,桃枝夭夭其叶蓁蓁的蓁,慕容峥(蓁)。你这般天天念着,我们的儿子或是女儿,都会以为是喊着他们。”

    “蓁?峥?”凤红羽念着两个字,笑道,“一个用在现在,另一个名,用到以后吧。”

    慕容氏长房的子嗣少,慕容墨一定会希望她多生几个。

    哪知慕容墨却道,“虽然我想了许多名字,却只想要一个孩子。”

    “为什么?”这让凤红羽大为意外。

    “我怕你辛苦。”他拿着干布巾给她轻轻的擦着湿发,温声说道。“虽然长房的子嗣少,但三房的子嗣却不少,儿孙一大群,有他们继承香火呢,我们不必操心。”

    凤红羽抬头看他,心中震撼,“慕容墨……”

    她记得前世里,他也是这么做的,他将皇位扔给他的堂哥慕容民后,一个人云游去了。

    她伸手缠上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胸前,这一世,她不会让他孤独到老,她会给他生一群孩子。

    ……

    慕容墨来了,阮雨宸不好进屋,一直坐在驿馆外间的正堂里。

    她明面上,是听着齐王世子和凤镇川说着接下来的行路路线,实则上,是将时间让给慕容墨和凤红羽说话。

    新婚小夫妻分别一个多月,一定有说不完的话。

    一更天的时候,荷影来请阮雨宸,“少夫人,晚饭给你备好了。”

    “好,知道了。”阮雨宸扶着益朱的手,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到了小园的院中,阮雨宸停下脚步,眨了眨眼低声问荷影,“王爷呢?”

    “王爷跟小姐要见你。”荷影回道。

    阮雨宸点了点头,“好。”

    马车还未进驿馆的时候,一个纸团忽然从马车的窗外飞进来,落在她的怀里。当时,凤红羽还在睡觉,并未发觉。

    她诧异着打开纸团,上面写了一句话。

    “我要见羽。”

    上面盖着一个印戳,像是容王府的族徽。

    要见羽?容王府的?慕容墨?容王?

    容王找来了?

    阮雨宸吃惊不小,但想着慕容墨的本事,能找到凤红羽并不是难事,她便对凤镇川说,得找个驿馆休息下来。

    到了驿馆后,她又马上跟凤红羽分开了,让慕容墨跟凤红羽相会。

    三人到了正屋。

    益朱守在门外,荷影扶着她走进了屋里。

    屋中的桌上,摆着饭菜,凤红羽和慕容墨坐在桌边等她。

    “臣妇阮氏,见过容王,王妃。”阮雨宸走上前,行了礼。

    凤红羽马上站起身来,朝荷影说道,“快扶少夫人起来。”又对阮雨宸笑道,“嫂嫂,都是自己人,你行什么礼?”

    阮雨宸却笑道,“王爷来了,规矩哪能坏了。”

    “大嫂坐吧。”慕容墨朝她点了点头,“小羽这一路上,多亏了大嫂的一路照顾。”

    阮雨宸笑道,“她是我小姑子,我哪能看着她不管?”

    慕容墨这时说道,“请嫂嫂来,一是感谢嫂嫂对凤红羽的关照,二是,有件事想提醒一下嫂嫂。我的人暗中发现,车队的附近有北燕人出没。”

    阮雨宸和凤红羽对视一眼,说道,“和亲的车队中,本就有北燕的官员,怎么还有暗中跟随的人?是什么人?”

    “不清楚,我的人去跟那些人交手的时候,对方却不打,全都逃走了,可没多久,又会悄悄地跟上来。”

    阮雨宸想到了凤昱,“会不会是……他的人?”

    “谁?”慕容墨问。

    “我相公凤昱。”

    慕容墨的眸光微凝,“凤昱?”

    凤红羽这时说道,“嫂嫂说曾经收到过大哥的信,而且,北燕向赵国提亲的北院大王,名叫北笙,是大哥曾经用过的名字。”

    慕容墨抿唇沉思,凤昱,北笙,北院大王?

    凤昱真活着?

    ……

    晚饭后,阮雨宸回了自己的屋子去休息去了。

    慕容墨陪着凤红羽进了另一间的屋子。

    他抱着她上了床,合衣在她身旁躺下,轻轻地搂着她,“睡吧,马车上睡着,可没有床上睡着舒服。”

    一线月光从半开的窗外照进帐内,正照在慕容墨的脸上,他闭着眼,一脸温柔。

    窗外有小虫儿在低低的吟唱着,凤红羽往他脸凑过去,轻轻的吻了他一下,“慕容墨……”

    “嗯。”

    她翻了个身,搂着他,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其实,现在也可以的。”

    “可以什么?”慕容墨睁开眼,温柔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个字。

    慕容墨身子一僵,“小羽……”

    “没关系,你不想吗?”凤红羽伸手戳戳他的心口,调皮一笑。

    虽然他闭着眼,但那呼吸乱着,刚才跟他一起沐浴时,他险些把持不住了,这会儿还搂着她,这得忍得多委屈?

    她手指在他心口挠啊挠的,挠得慕容墨的面色越来越潮红。

    慕容墨翻了个身,俯身看着她,咬牙道,“凤红羽,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凤红羽伸手勾他的腰带,“王爷这是打算做个禁欲之人?”

    “你现在身子还不大好。”慕容墨道,实则忍得难受着,心中在想着,小羽这一胎生了之后,坚决不要了,他忍着实在太辛苦了。

    “你轻点不就行了吗?”凤红羽笑。

    “真想要?”慕容墨眯着眼,心中蠢蠢欲动。

    “嗯。”凤红羽笑着点头,明明是他想要,他怕伤着她和小包子,才忍着。

    当然,这个时候,身子好不好,只有她自己清楚,她除了胃口不好,其他的都好。

    “那……”

    他还在犹豫着,凤红羽已经开始给他脱衣了。

    ……

    大约是慕容墨的按摩手法极好,也许是两人运动了一晚,凤红羽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刚醒来,她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往怀里揽了揽。

    六月的清晨并不热,而且,这间屋子的处头种着不少大叶扬,阴凉一片。

    她睁开眼,便见慕容墨正睁着眼看着她,唇角微微扬起,一只手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划啊划。

    “醒了?夫人睡得可好?”慕容墨温柔地吻了吻她。

    凤红羽闭了眼,往他怀里钻去,偷享这难得的温存。

    “跟我回京去。”他道。

    凤红羽不说话。

    “你往北地去,会很辛苦。”

    “北地有墨龙阁,还有凤家的别院,我哪会辛苦?”凤红羽道。

    “可我不在那儿,不在你身边,我担心。”慕容墨不同意。

    “慕容墨……”凤红羽抬头看他,“北燕人要是撕毁了停战的契约,你会很被动,我得守在北地。我在那儿,三城的城防官,就不敢投降。”

    她的父亲凤继业死后,承德帝新委派的守城将军,都是些软弱的人,要是投降跑了,北燕军长驱直入,中原会大乱,对慕容墨会造成很大的威胁。

    她在北地,凤家军会听从她的指挥,到时候,有没有那三个守城将都无所谓。

    “可你怀着身子……”

    “我又不用上阵杀敌。”

    两人商议来商议去,没有结果,各持己见。

    到了中午的时候,慕容墨和凤红羽各收到了密信。

    太子的兵离京城不足百里了,而且,姜太后将凤家的凤玉琴接进了宫里,不知要做什么。

    而北地那边,有一小股的北燕兵,闯进了宣城,同宣城的守军打了起来,两方各死伤数十人。

    有人说,是凤家军暗中放了北燕人进城。凤红羽知道,这分明是诬陷,是想乱了军心。

    南北都出了事。

    “慕容墨,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我回京城吗?”凤红羽叹了一声,说道。

    380,拦路

    “而且。”她道,“杀我娘的人,是单于烈的生母,庄宛秋,也便是蒋玥,曾经的蒋贵妃,现在的蒋才人!她害我娘惨死,害我一生下来就没了娘,屡屡害我凤家人,我怎么能心安的坐在容王府里?我的去北地,看着那对母子,跌落在尘埃里。”

    “小羽……”慕容墨叹了叹,将她拥入怀里。

    他和她含恨重生,这一世的仇人若是不死,就会永远的死不瞑目。

    他理解她的心,可他又担心她。

    。

    京城的事情,慕容墨并没有让凤红羽知晓。这北地已出事,再让她操心京城的事,她得着急上火。

    他希望她回京城,却不希望她是因京城的家中出事,而忧心着回去。

    来到驿馆的外面,慕容墨叫出暗随的纪三。

    “京城还有其他的消息吗?”慕容墨问道。

    两人站在驿馆附近的一处密林里。林子里,还藏有墨龙阁的十几个暗卫。纪三得知往北燕的和亲队要从这里经过,便带了人来暗中相护,没想到,查到了凤红羽的消息。

    “有。”纪三回道,“京中来的消息说,皇上发现四皇子喜欢琴小姐,才让太后将琴小姐接到宫里头去住着。据说,太后对琴小姐管得很严,凤夫人林氏很焦急。”

    慕容墨冷冷一笑,“四皇子喜欢琴小姐,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了,两人来往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皇上早就知道了。琴小姐只有十一岁,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而已,能左右四皇子什么?只怕,琴小姐被太后请进宫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一定有外人参与。”

    纪三神色微沉,“主子,您是怀疑有人对凤府暗中下手?拿琴小姐做文章?”

    慕容墨点头,“有可能针对琴小姐,毕竟,她是凤府的人。对凤府落井下石的人,一直大有人在。但,也有可能是针对四皇子!将琴小姐送入宫里,来威胁四皇子。”

    纪三眨眨眼,“那四皇子的母亲是外邦人,出身又卑微,四皇子长到十五岁,皇上从没有委派过任何官职给他。而其他的皇子们,从十岁起,就开始担任各种职务了,拿琴小姐左右四皇子,犯不着吧?”

    “那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如果这个时候皇上对四皇子的态度,依旧如以前一样,只是表面的宠爱,实则疏远着,琴小姐就不会有事,若是皇上对四皇子开始重视了,琴小姐就麻烦了。因为皇上的儿子,目前只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五皇子,和少年的四皇子。四皇子跟凤府联姻,就会变得强大,这可不是他的对手所希望看见的。”

    “四皇子的对手?会是谁?”纪三想了想,想不出来。

    慕容墨轻笑,“支持二皇子的人,或是,太子的人!”

    “太子不死心,倒是有可能,但二皇子不是一直昏睡着吗?还有人支持他?”

    “昏睡着,又不是死了,难保没有人不死心!他可是承德帝最宠爱的儿子!”

    纪三眨眨眼,“主子这么一说,像是这么回事,那么,咱们该怎么做?”

    “写信给京城的王生和宫中的柒七,让他们留意着跟琴小姐接触的人,暗中查查,是谁在搞鬼!”

    “是!”纪三应道。

    他正要离去,又听慕容墨道,“你回益州城后,在当地找几个稳妥的妇人,送到凤家的别院去。”

    “妇人?”纪三愣了愣,“主子同意王妃继续北上?”

    慕容墨点了点头,“我思前想后,她留在京城反而不安全。单于烈和北燕人对凤家对她不会死心的。相反的,北地是她从小生活过的地方,那里没人敢将她怎么样。另外,你再去通知苍师傅跟独孤傲,让他们二人马上来见王妃。特别要跟独孤傲交待,王妃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本王会一把火烧了他的庄子!”

    纪三嘴角一抽,那独孤傲的庄子里,种了满园的药材,孤独傲又吝啬得很,要是烧了,那比挖了他的肉,还要令他痛心。

    “是!主子。”纪三应道,身影一闪,飞快离开了这里。

    慕容墨半眯着眼看了眼树林,也快步离开了。

    。

    不相见的日子,一天长于一天,日日难熬。相见的日子,感觉没说几句话,转眼就天黑了。

    凤红羽看着渐渐偏西的太阳,心头沉沉的。虽然慕容墨还没有走,但她知道,两人迟早要分开。

    这一天,阮雨宸借口说头疼病犯了,坐不了马车,要停下来休息。其实,她是想让凤红羽和慕容墨在一起多说说话。

    加上北燕的官员们并不反对她休息,于是,所有人在驿馆里停留了一天。

    但一直这么停下去,却是不行的。

    难免不会让人起疑心。

    凤红羽想多停下来些日子,又担心北地的事情越来越严重,又怕齐王世子他们起了疑心。

    她躺在床上思虑来,思虑去,还是睡着了。

    慕容墨对纪三吩咐完事情后,推门走了进来。

    凤红羽住的这间屋子是东边间,并没有西晒,屋里一片阴凉。

    从半开的窗子里,有阵阵凉风吹进来,将低垂的淡青色帐子吹得翩然。

    床上,凤红羽散着头发,侧着身子安静的睡着,露一弯雪白的脖子,脸色恬静。

    荷影守在床前,拿着针线做着绣活,见慕容墨进来了,马上识趣地站起身来。

    “奴婢给王爷去泡茶。”出去时,还不忘关了门。

    慕容墨坐到床边,伸手将凤红羽的一缕乱发撩到耳后。

    他的手刚抚到她的脸上,凤红羽就醒了,睁着一双清亮的杏眼看着他,唇角微扬,浮着温柔的笑意。

    “我吵醒你了?”慕容墨微笑,在她身边躺下来。

    凤红羽往窗外看了一眼,笑道,“没有,我要是再睡下去,晚上就不要睡了。”她早上起得迟,下午又睡了一下午,晚上就得睁眼到天亮了。

    慕容墨轻轻地搂着她,吻了吻她的唇,“对不起。”

    凤红羽微愣,“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不能陪你了。”他长长叹了一声,“不过,我会将战事尽早缩短。”

    他算了算日子,现在是六月初,凤红羽怀孕两月不到,孩子在年底时才会生。那个时候,中原已经安定了。

    凤红羽以为他要带她回京,又说不能陪她了,心中一松,“你同意我去北地了?”

    慕容墨伸手抚着她的脸,“目前来看,那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已吩咐了纪三,让他给你找些可靠有经验的妇人供你差使,又叫他去通知苍师傅跟孤独傲来陪你。等京城的事情一了,我就到北地去找你。快则两月,迟则四月。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要看着他出生。”

    “慕容墨。”她靠在他的怀里,“我会照顾好我自己,你不必担心。”

    她越是这般安慰他,他越是愧疚。

    诚如她曾说的话,宁可做太平盛世的乞丐,也不愿意做乱世的王侯。

    他和她可以逍遥着过日子,将来,他们的孩子呢?他们的家人呢?单于烈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

    次日,天才朦朦亮时,慕容墨就起了床。

    大约怕凤红羽看着他离开而伤心,他起床时的动作很轻,穿戴齐整后,他站在床前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脚步轻轻地离开了。

    正屋外的廊檐下,荷影早侯在那里,见慕容墨出来了,马上迎了上去。

    “王爷这就离开吗?”荷影轻声问道。

    “嗯,看好你主子。有事,记得找纪三,他是北地墨龙阁的管事。”

    荷影点了点头,“是。”

    远处,响来几声鸡鸣,慕容墨回头朝凤红羽的屋子方向看了一眼,身子一晃,跃出小园离开了。

    荷影叹了口气,转身进了正屋。

    她推开凤红羽屋子的门,见那帐子挑得高高的,凤红羽正靠在床头上,睁着两眼,愣愣地看着窗户处。

    那窗户棂上,挂着一条墨色的缎带,是昨天慕容墨系过头发的。凤红羽洗了,挂在那里吹干,但今天,慕容墨没有用它,也没有带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

    “小姐,这么早就醒了,不睡了吗?”她走到窗子边,将那根墨色的缎带取下来,送到凤红羽的手里。

    凤红羽紧紧的攥着,哑声道,“王爷刚才走了?”

    “小姐知道了?”荷影看着她,说道。凤红羽的两眼一点睡意也没有,大约一直醒着,唉……

    凤红羽闭了下眼,点了点头。

    昨天白天她睡了大半天,晚上差不多整晚没睡,她知道慕容墨今早就会离开,所以,她特意在白天睡了很久,就想晚上一直看着他,贪享片刻的温存也好。

    荷影看了她一眼,暗叹了一声,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因为慕容墨已离开,凤红羽又担心北地的局势,便对阮雨宸说马上起程继续往北行走。

    大家吃过早点后,又整装出发了。

    好在有慕容墨送来的药,凤红羽再没有像前些日子那样,时不时的干吐,这让她顿感轻松不少。

    ……

    京城。

    林氏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很是煎熬。

    本以为大家离开凤府,住到郊外去,会平平安安的生活着,哪知,她想得太天真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她们凤家一天是臣,就得时时受到皇家的召见。

    太后忽然下懿旨,要见凤玉琴,她怎么拦得住?她只得将女儿又送回京城来。

    以往有凤红羽护着玉琴还好,可坊间传言凤红羽已被太子府的一位侍妾烧死了,真是祸不单行。

    这接连的几件事,她一直瞒着老爷子。可就怕时间长了,还是瞒不住。

    “夫人不必担心,宫中有四皇子呢,四皇子对琴小姐很是喜欢,他还能看着琴小姐受人欺负不成?”丫头海棠安慰着她。

    “话是这么说,四皇子能护她十二个时辰吗?”林氏担心得不得了。“而且……”

    她看了眼丫头,没有往下说。

    四皇子极有可能会继承皇位。女儿在宫中跟四皇子走得近,只怕会惹上麻烦。

    ……

    慈明宫里。

    给姜太后抄写了大半天经书的凤玉琴,得到允许,可以到御花园散散步了。

    慈明宫中的万嬷嬷虽是慕容墨的人,但因身份是宫中的女官不能跟着身份低等的凤玉琴,便派了个得力的大宫女跟着她。

    凤玉琴倒底是年纪小,得到允许能出来玩,就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欢快地往御花园深处走去。

    大宫女只得小跑着跟着她的脚步。

    凤玉琴脚快,很快就将大宫女甩到了后头。

    这里,她绕进了一座牡丹园,正要摘牡丹,就被几个穿红着绿的年轻女子挡住了去路。

    “站住,哪来的?”一个穿得较富丽的女孩儿冷冷看着她。

    “二公主,我知道她是谁?”另一个杏衫女子微微一笑,得意地看着凤玉琴。

    “她谁呀?”二公主的目光蔑视的飘过。

    “凤家的野种的女儿!名叫凤玉琴!”

    凤玉琴人虽小,好话坏话,还是分得清的,她盯着杏衫女子冷冷一笑,“罗玉玟!我爹是老太爷收的养子,不是野种,倒是你,你才是!你奶奶是被我爷爷休掉的,你嫡母也是被休掉的!你姨娘也没干几件好事!你还嘲笑我?笑死人了,以为住进了崔家,就是崔家小姐了吗?”

    罗玉玟气得脸色一白,“死丫头,你敢笑我?”

    381,争太子位

    凤玉琴冷笑道,“是你先取笑我的,我不过是还回去而已!”

    罗玉玟住在凤府的时候,根本不敢大声对她讲话,这是哪里来的底气?凤玉琴心中生疑。

    而且,她是从小被林氏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因是凤府最小的小姐,凤老太爷对她也十分的喜爱,她性子长得跟小子一样,天不怕地不的,面对被凤府扫地出门的罗玉玟,哪里放在眼里?

    “臭丫头,你当我真不敢打你?我就打了!”罗玉玟的怒火被挑了起来,卷了袖子就要扇凤玉琴的耳光。

    “你敢打她试试!”一个少年的声音忽然在人群后响起,音量不高,但透着冷戾。

    罗玉玟惊得手巴掌停在了半空中,她听出了来人的声音。

    大家回头来看。

    四皇子赵元昕,正带着一个小太监从牡丹园一则的紫竹林里走来。

    少年公子年纪不大,但举止老成,一双浅碧色的双眼,冷冷地看着众人。

    罗玉玟的嚣张气焰,马上矮了大半截。

    她飞快地收了手,低眉顺眼地屈膝下来,“四殿下。”

    其他的几人,身份低微些的,也纷纷屈膝行礼,“四殿下金安。”

    皇上跟前只有三个皇子了,一个病着一直醒不了的二皇子,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五皇子,再便是这个少年公子四皇子。

    四皇子长得又俊美,年纪不大不小,没准会被皇上选为未来的接班人,一众女子都不敢轻视他。

    只有二公主站着未动,秀脸冷沉,扬眉淡淡说道,“元昕?你怎么来了?这可是御花园,未经皇上允许,你这男子不得擅自入内的,你忘记了规矩?”

    “二姐。”赵元昕朝二公主只点了点头,算作行礼,同样神色淡淡说道,“我虽然没有皇上的旨意,但有太后祖母的懿旨,她老人家委托我来寻凤玉琴小姐。怎么,太后的懿旨也不做数吗?”

    二公主一噎,说不出话来了。

    其他的几个女子见二公主被四皇子说得哑了口,更是不敢出声了。

    赵元昕走到罗玉玟的面前,冷冷问道,“说呀,为什么打人?这可是皇宫,不是你家吧?”

    罗玉玟吓得马上跪倒在地,说道,“只是个误会,并不是打凤玉琴。”

    赵元昕拂拂袖子,冷笑道,“那就好,你不要仗着自己比她大几岁,就肆意欺负她!她还要帮太后娘娘抄写经文,要是被打坏了,抄写不了经文,你可是要担责的。”

    这便是警告了。

    罗玉玟低着头,“是,四皇子提醒的是。民女只是对凤玉琴小姐开了个玩笑,并不是真的要打她。”

    “哼!”赵元昕冷冷地转身,又见凤玉琴正眨着两只杏眼怔怔看着他,他马上眉开眼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那儿好玩。”

    凤玉琴眨眨眼,说道,“去哪儿啊?远不远?这天好热,我不想晒太阳。”

    她刚才一路跑来,跑得急,小脸儿热得红扑扑的,跟池子里的荷花花瓣一样白里透粉。

    “你怕晒呀?”赵元昕摸着下巴想着办法,去拿伞的话,时间太长,要是这丫头又被太后叫走了呢?唉,又不知几时能见着。他一眼瞥见一旁的小池塘里种着一片荷花,也不叫人帮忙,亲自挽了袖子去摘荷叶。

    “这个给你当伞怎样?”赵元昕举起荷叶,兴冲冲地朝凤玉琴跑来。荷叶杆上长着尖刺,他担心小刺儿扎着凤玉琴的小嫩手,还取了帕子细心包好。

    荷叶很大,凤玉琴接过来,调皮地晃了晃,的确挡了不少太阳光。

    她笑得两眼弯弯,“真好,我喜欢。”

    “那就走吧,跟我去玩。”

    “好。”

    赵元昕抓着凤玉琴的手,兴致勃勃地走出了牡丹园,将二公主跟罗玉玟及几个宫女太监扔到了一旁。

    二公主扯了下唇,轻嗤一声,懒洋洋道,“走吧,扫了本公主的兴致,换个地方玩。”

    罗玉玟在侍女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怒火。

    她本想教训一下曾经小瞧过他的凤玉琴,谁知?自己被奚落了,怎不恼火?她阴毒的目光,一直盯着走远的赵元昕跟凤玉琴。

    这个凤玉琴,真的被四皇子看上了?传言,难道是真的?

    凤玉琴那丫头有什么好,怎么那么好的命?

    她挥开侍女的手,低喝一声,“我膝盖疼,你眼瞎了,还不快揉揉?”

    侍女不敢违抗,马上蹲下身来给她揉膝盖。

    ……

    ……

    凤玉琴跟着赵元昕往牡丹园外走,走了一会儿,她想起母亲林氏的叮嘱,马上抽回了手,低着头小心地跟在赵元昕的身后。

    “刚才,多谢你解围啊。”她细声细语地说道。

    她知道四皇子喜欢她,但娘说,目前宫中的形势不乐观,还是不要跟四皇子太亲近。

    赵元昕见她蹙着眉尖,一脸的纠结,微微一笑,“我跟你这么熟,你还客气什么呢?”又道,“走吧,趁着太后没有找你,咱们赶紧去玩玩。”

    “……好。”她点了点头。

    赵元昕虽然只有十五岁,但个子却赶上他的几个哥哥们了,身材欣长,穿一身阔袖长衫,风吹得他的衣衫翩飞,挡着了不少太阳光。他便刻意的走在凤玉琴的前头。

    小丫头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他忍不住弯起唇角。

    “那罗玉玟,你下次见了她,别软弱着,你只管骂着就是了。”

    “我才不怕她,她爹她嫡母,她们一家子都是被我凤家赶出去的人,我怎会怕她?”凤玉琴扯了下唇角,说道,“不过……,她怎么会来了宫里头?怎么又跟二公主走得近了?”

    赵元昕停了脚步,“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呀?”凤玉琴眨着眼问道,她被太后的人带进了宫里头,一连几天都在抄着佛经,连慈明宫也很少出来,更不要说见着家里人了,哪里知道外头发生的事情?

    “五皇子的生母秋昭仪,是罗玉玟生母秋姨娘的远房堂妹。”赵元昕说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凤玉琴咬了咬唇,“她这是有人撑腰了,才敢这么跟我凶了?”

    凤玉琴记得,那罗玉玟以前住在凤府的时候,根本不敢顶撞她。

    “罗玉玟有人撑腰,你也有人撑腰呀,别怕,有我在呢!”赵元昕拍拍自己的胸口,说道,“谁欺负你,我揍他去!”

    凤玉琴见他笑了,也跟着笑了。

    ……

    ……

    另一边,罗玉玟赶上了二公主一行人。

    “你就这么怕那个凤玉琴?”二公主轻蔑的看了她一眼,“真没用,要是我,我敢一嘴巴抽上去。”

    二公主赵珺也是蒋才人所生,但性格跟她妹妹三公主完全相反。

    她性子沉稳,见自己的母亲出了事之后,马上认了没有生孩子的淑妃为母。

    淑妃没有子嗣,没有卷入这后宫的争权之中,承德帝对这位性格恬静,极少出现在人前的嫔妃,一直关爱有加。

    淑妃猜到了二公主的用意,也想到自己膝下无儿无女,将来未免凄惨,便认了二公主。

    由此一来,二公主反而过得比以往更好了,才敢这么傲慢的说话。

    “你那堂姨母,现在可是昭仪娘娘,皇上的后宫中,除了淑妃和四皇子的母亲贤妃,就数昭仪娘娘的身份最高贵了,你还怕凤玉琴?她娘亲只是五品的诰命,身份还那么低!”这回说话的,是罗玉玟的同父异母的姐姐罗玉珞。

    崔家大小姐崔素馨被太子和慕容墨一起告发陷害二皇子后,被皇上大怒之下处死了。崔家老夫人便将心思都花在了两个外孙女的身上,时常带着二人进宫。

    两个刚刚及笄的女孩子,多进宫接触着贵人们,对二人的前途总会有些好处。

    皇后娘娘没了,他们跟沐家因为女儿被处死的事已经断了来往,只好另寻他路,来保崔府的富贵。

    这两个如花的女孩儿,无疑是最好的玉胚,稍微一雕琢,就可以光芒四射。

    两人跟着崔老夫人多次进宫,一来二去的,她们跟二公主相熟了,做了二公主的伴读。

    本来公主伴读只有罗玉珞一人,因为罗玉玟只是庶出。

    但前些日子,罗玉玟的堂姨母生了皇子,晋封昭仪,而且,那秋昭仪因为当初只是个低等嫔妃的时候,得了秋姨娘和罗承志不少的照顾,因此,秋昭仪现在对秋姨娘的女儿罗玉玟也颇为照顾,时常让人送东西或是带话到崔府。

    崔府也因此不敢待慢罗玉玟,央求了二公主之后,也让罗玉玟做了二公主的伴读。

    罗玉玟的身份和待遇,明显的提高了之后,说话的底气也足了,才敢跟凤玉琴当面叫板。

    她在凤府的时候,因为母亲只是姨娘,在嫡女凤玉琴的面前,没少低声下气,因此,今天她翻身之后,就想在凤玉琴的跟前找回当初丢掉的颜面。

    哪里想到,半路杀出个四皇子。

    她在凤玉琴的面前,不仅没有找回颜面,反而又丢了一回脸。

    “我怎么会怕她?哼,要不是有四皇子帮着她说话,我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罗玉玟输阵不输人,依旧不服气的嚷着。

    “我看不见得吧,你下回见了她,一样的怂。”罗玉珞鄙视一笑。

    “下回?哼,你们且看着!”罗玉玟冷冷说道。

    她没有继续同二公主和罗玉珞逛御花园,而是找了借口说要去看秋昭仪,来到了秋昭仪住的永元宫。

    守宫门的太监和宫女们,都认识这位昭仪娘娘的姨侄女,很热情的进去通报去了。

    当然,罗玉玟也很快被请了进去。

    秋昭仪长得柔美,这刚生了孩子,眉眼更显得娇媚多情。奶娘抱着五皇子,坐在榻旁同秋昭仪说笑着。

    一旁还侍立着两个大宫女,手里正给秋昭仪沏茶。

    秋昭仪幼年时,家中也算显赫,后来父母双亡后,家产被仆人们卷了个干净,她也被族人骗了送进宫中来做秀女。

    好在有秋姨娘和原凤府的二老爷,后来改名叫罗承志的堂姐夫时常暗中帮着她,她才活下来。

    罗玉玟敛了神色,迈着小碎步,走了上前,“玉玟,见过昭仪娘娘。”

    秋昭仪娘家早没人了,也只有罗玉玟这个姨侄女同她的血缘最亲近。

    而且,罗玉玟又认了崔老夫人为嫡外祖母,通过罗玉玟,她可以结识崔家。有着崔家做后盾,她在宫里头也腰杆直些,便十分的喜欢罗玉玟来看她。

    “原来是玉玟呀,快过来,坐到我这边来,我还正想着,派人找你来同我说说话呢。”秋昭仪很是热情的招手叫她。

    “是,娘娘。”罗玉玟站起身来,微笑着走向秋昭仪,侧着身子坐到了秋昭仪面前左侧的凳子上。

    “去过崔家了吗?崔老夫人身子怎样,还同以前一样康健吧?”秋昭仪微笑。

    她年纪不大,比罗玉玟也只年长五岁,微笑起来,一点架子也没有。

    罗玉玟也很喜欢她。

    “多谢娘娘记挂着,是的,外祖母很好。”罗玉玟点了点头。

    同秋昭仪寒暄几句后,罗玉玟的目光往一旁五皇子的奶娘和两个大宫女的身上扫了扫,便低头不语。

    秋昭仪看在眼里,料想她有话说,便对奶娘和宫女们说道,“五皇子留在这儿,你们先下去。”

    三人忙起身,“是,娘娘。”一起行了礼,退下了。

    等着殿中只剩了秋昭仪和罗玉玟,以及一个不会说话也听不懂话的五皇子,罗玉玟这才说道,“娘娘,侄女儿有句肺腑之言,想了许久,不知该不该说。”

    秋昭仪笑,“要说就说,我是你姨母,你尽管说吧,怕什么呢?”

    “娘娘有没有想过,五皇子的将来?”罗玉玟看了眼秋昭仪,轻声的问道。

    其实,这句话,也不是她临时起意要问的。

    而是,崔老夫人不只一次的同她讲,若她有时间见到秋昭仪,挑个机会说出来。

    秋昭仪脸上的笑容马上淡下来,“玉玟,这句话,谁让你问的?”这丫头,也才只有十五岁而已,不会想得那么的长远,一定是有人教她。

    “是崔老夫人。得知娘娘生下五皇子后,她就开始担心五皇子的未来了。”罗玉玟低头说道。

    “未何担心,我又担心什么?五皇子是皇子,将来,他还会少了吃穿不成?”秋昭仪微笑道。

    其实,她心中是明白的。

    但她还是装着不懂的样子,问罗玉玟,要的是罗玉玟亲口说出来,她要得知崔家的态度。

    崔家,是否支持她和五皇子。

    “娘娘。”罗玉玟的声音低了几分,“目前皇上有三个皇子,二皇子一直昏睡着,臣子们已经对他失望了。四皇子已经长大了,虽说他母亲贤妃是外邦人,但目前只有他最合适,他一登基,五皇子将来,身份再高也只是亲王。可娘娘甘心吗?明明五皇子最有机会成为未来的帝王,为什么要让与一个外邦女子生的儿子呢?”

    “你说的话,好大胆!”秋昭仪的眸色忽然一沉,“敢枉议朝政?”

    罗玉玟马上跪倒在地,“娘娘,论公,玉玟不想皇位归于一个外邦女人生的儿子的手里,将来,这天下只怕都会变成西凉的了,还有中原人的活路吗?论私,五皇子跟玉玟是表姐弟,玉玟当然希望自家表弟当未来的帝王了。娘娘说玉玟大胆也好,不知死活也好,玉玟也要说。玉玟也是为娘娘着想。娘娘不想为五皇子争这个位置,万一四皇子认为娘娘想为五皇子争呢?这样一来,他会将五皇子和娘娘当成一个对手来看,那么,五皇子的将来,还会平安吗?”

    秋昭仪眯了下眼,“四皇子?”

    罗玉玟点了点头,“对,他目前跟凤府走得近,有凤府支持,这将来的皇位,就一定是他的。娘娘,您甘心吗?”

    382 争太子位

    甘心吗?

    秋昭仪当然不会甘心,这个问题她早就想过了。

    每一个生了皇子的皇妃,都不会让儿子放弃那个高高在上的龙座。那是权利,是财富,是至高的荣耀。

    秋昭仪儿时享过富贵,少年时家道中落,受够了富贵远亲的冷眼与鄙视,更是渴望一朝飞上枝头成凤凰。

    以前,她没有生下五皇子的时候,皇上偶尔来看她,她没有被冷落着,衣食无忧,就已满足。但生了皇子之后,她就不甘心只呆在后宫里弄花扑蝶吃美食,跟妃子们争一个男人了。

    她得为她的儿子,谋划将来。子凭母贵,母凭子贵,适用于任何时候。

    何况,同她争的,还是个并不被皇上看好的四皇子。

    她的儿子虽然小,但只要博上一博,机会还是有的。因为,她的祖上几代,都是赵国京城人。而那贤妃,传闻,只是外邦皇室的一个宫女。

    娘家的身份,低得还不如她。

    四皇子的身份特殊,只要犯上一丁点的错处,让皇上厌恶了,那他就十成十的出局了。

    秋昭仪想到这里,唇角微微一弯。

    她伸手接过小几上的茶杯,轻轻地拿茶碗盖子拨着茶水上飘着的几片茶叶,对罗玉玟道,“这件事,可不是小事,你回去跟崔老夫人说一声,让她明早进宫来,我有些话要当面问问她。”

    她得知道崔家人的真实想法,是不是同罗玉玟嘴里说的一样。

    罗玉玟见牵线搭桥成功了,心中一松,起身笑着行礼,“是,娘娘,玉玟这就回崔府去,跟外祖母说说。”

    为了表示诚意,秋昭仪又叫出自己的心腹嬷嬷,命人装了几件礼物让罗玉玟带到崔府,送与崔老夫人。

    这便是示好了。

    罗玉玟代崔老夫人谢了恩,拿了礼品离开了永元宫。

    崔家的马车停在北宫门。

    罗玉玟跟随秋昭仪身边的宫女往北宫门一路走来时,在慈明宫附近又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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