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3)
飞快将一个小纸包塞入柳清雅的手里。
柳清雅料想着,这必是机密的东西,便小声的问道,“父亲,这是什么?”
“媚香。”
“媚……”柳清雅惊得睁大了双眼,脸色一红。
她年纪已不小,虽然还是个姑娘家,但在宫中那种地方,多少听太监宫女们说起过一些,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三十是除夕日,宫中会准备大宴,皇上要与一众臣子命妇一起守夜到午夜,没有时间陪太后单独吃年夜饭,因此,他每年的二十九这一天傍晚,会独自来到慈明宫陪同太后吃年饭叙母子之情,明天就是二十九了,你正好把握好这个时机。”
还有这么一回事?
柳清雅心中大喜,当下就点了点头,“女儿明白了。”
柳向阳也松了一口气,“女儿,为父这一辈子就靠你了。”
父女俩又说了一会儿话,看看时辰不早了,两人才匆匆作别。
。
柳清雅离开慈明宫时,是一脸的愁容,回到宫中时,却是一脸的笑容,这便引起了宫中管事嬷嬷万嬷嬷的注意。
她对身边跟随的小宫女悄声吩咐道,“去请戚公公来见我。”
“是。”
。
凤红羽一连收到两份消息。
一是,柳向阳终于入了她的局了。
黄远按着她的指示,鼓动着柳家的债主们,集体去讨债,天天到柳府去闹。
柳向阳终于坐不住了,开始找买家,卖柳家的那座矿山。
那是一座铁矿,含铁量丰富,低价转卖,也能卖上百八十万两的银子。
是柳家的秘密宝藏。
还上所欠的五六十万两银子,还有剩余的大半,助女儿当上贵人,柳家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竹韵看到凤红羽手上的信,扯唇一笑,“这柳向阳这是逼急了,居然要卖矿山了,就不怕皇上知道,会砍了他的头?”
凤红羽笑了笑,“他这是在赌一赌呢,不卖,就会被讨债们打死!万一有人敢买呢?而皇上又没有发现呢?”
她早料到柳家不会一时灭亡,所以,才找了黄远来城中来闹柳家。
柳家树大根深,柳向阳和他的祖父,父亲,和儿子,四代人都辅佐过承德帝,承德帝多少会念些旧情,不会一时杀柳家人。
但是,臣子私自占有矿山,可是动了皇家的根本!同占人功名相比,便是大罪了!
柳向阳必死,柳家必亡!
另一个消息则是来自宫里头——柳向阳见了柳清雅,还送了一包东西。
竹韵将一小包粉末状的物品放在凤红羽面前的桌上,“小姐,这是什么?戚七说,是万嬷嬷悄悄地从柳清雅的身上偷出的一小半。”
凤红羽伸手接过纸包,放在鼻下闻了闻,旋即,她的眸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柳向阳不死心,想从女儿的身上,东山再起。”
竹韵一脸不解,“他想东山再起,跟这包粉末有什么关系?”
“这是媚香。”
“媚……香?”竹韵眨眨眼,“难不成……,他想让她柳清雅勾引皇上不成?柳清雅当上皇上的嫔妃,的确是可以帮着柳家再东山再起。”
凤红羽将纸包扔进一侧的香炉里焚烧了,笑了笑,“柳向阳的主意是好的,但他的想法太天真,当皇上的其他女人都是傻子不成?”
竹韵也笑道,“是啊,那沐皇后就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哦,还有八面玲珑的蒋贵妃。”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院子里有脚步声传来。
凤红羽刚扭头,就听竹韵哼了一声,“小姐,司空太子又来了,还提着一把剑。”
凤红羽头皮一痛,跳起来就往后门处跑,飞快吩咐道,“跟他说我不在,快替我挡挡。”
“挡什么挡?我已经看见你了,你给我站住!”司空睿没有走正门,而是从窗口跳了进去,将凤红羽一把给拽住了。
凤红羽大怒,随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抓了一根鸡毛掸子就来抽他,“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快放开你的爪子!”
她就不懂了,这司空睿天天跑来她的闺房缠着她比武,还动手动脚的,慕容墨也不给管管?
就不怕她移情别恋?
“比武去!”司空睿拖着她往鸾园外走。
“不去!”凤红羽怒。
她的胳膊被他拉着,便拿脚来踹他。
司空睿躲,她再踹。他再躲,她再踹。
两人扭成一团,打打闹闹间,已来到了园子里。
荷影和竹韵都不是司空睿的对手,帮不了凤红羽,只好干站在一旁,替自家小姐着急。
“你有完没完?”凤红羽真想拿刀将这个无赖给一刀劈成两半。
偏偏又打不过他。
她头一次摆脱他,是用毒将他吓跑了,后来再用,他竟然会躲开,于是,她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天天被他拉着比武。
一比她就输,用得着比吗?
可司空睿却说,直到将他打败为止,他就不找她比试了。
这究竟是谁家的疯孩子没有看牢,来折磨她?
见她一脸的不情愿,司空睿扬眉一笑,“你想不想嫁给慕容墨了?”
凤红羽唇角一撇,冷哼一声,“这和我嫁给他有什么关系?”
疯子的世界,让人无法理解。
“当然有关系了,因为,你们成亲的那一天,本太子决定要去抢亲!”他说得满不在乎。
凤红羽挥开他的手,理了理被他抓乱的头发,忍不住一笑,“你打得过他吗?连他都打不过,还想抢我?”
真想看到慕容墨将他暴打一顿的样子。
偏偏慕容墨不管。
司空睿却盯着她的脸,很认真地说道,“凤大小姐,你弄错了吧?本太子想抢的是他,并不是你!你要是打不过本太子,就没有新郎同你拜堂!”
站在廊檐下的荷影吓得张大了嘴巴,“完了,王爷是断袖?”
竹韵冷笑,“不,这司空太子才是断袖!”
凤红羽一愣,难怪慕容墨对司空睿这般纵容,原来这两人已暗渡陈仓?
她赶走了慕容墨的女桃花,又来朵男的?
凤红羽袖子一甩,扬眉冷笑,“你敢抢试试!”
“试试就试试,来吧,继续比试。”司空睿剑一横,拉开了阵势。
两人又在鸾园的花园里,打得天昏地暗起来。
但结果还是同以前一样。
凤红羽败。
她将两只凤翎剑重重往园中的石桌上一放,半眯着眼眸看着一脸得意的司空睿。
这家伙的武功,异常的刁钻古怪,毫无章法,她怎么打都找不到他的破绽,难不成,真败给他,让他将慕容墨抢走?
司空睿将手中的长剑往地上一插,笑道,“你以前是在一百招内就掉了剑,今天居然到了一百二十三招时才被我打掉剑。嗯,比前两天有进步多了。希望你练到大婚那一天,凤翎剑不会掉!”
凤红羽狠狠瞪了他一眼,扭身往外走。
她得问问慕容墨,他几时又勾搭上了一只男桃花?还是个无赖型的!
。
慕容墨看到一头汗水的凤红羽来到容王府,不禁皱眉问道,“这天,有这么热吗?”又往窗子外面看了看,“不是又变天了吗?”
凤红羽没好气的道,“你什么时候跟司空睿好上的?”
慕容墨一愣,“同你一起见到他的。也不曾与他交好,小羽为什么为么问?”
凤红羽狠狠地瞪他一眼,“他说大婚要来失抢亲,我以为要抢我,哪知说是要抢你!”
慕容墨:“……”他揉了揉额头,失笑道,“所以小羽担心没人同你拜堂?”
“你说呢?”大婚当天,新郎被一个男人给抢走了,她这新娘,只怕是世上最悲哀的新娘了,也是最丢脸的新娘了。
她又打不过司空睿,难不成让她守一辈子空房?
绝对不行!
“放心好了,本王站在你这一边。”慕容墨笑着抽掉她头上的发钗,又来解她的衣衫,“一身汗水,来,沐浴更衣。”
凤红羽挥开他的手,“我得回家,再同司空睿去比试比试,我就不信制服不了他!”
明的不行,不如来暗的。
他又住在凤府里,总有办法制服他。
慕容墨却忽然将她打横抱起,不满的说道,“好不容易见到你,又要走,今晚不许走!”
凤红羽想起三婶的叮嘱,说女方家收了纳征礼后,女子再不得到男子家去,得矜持着待嫁。
“我三婶说,我不能留下。”
“太后有贴子送来,要本王带你明天进宫去见她,这时辰也不早了,要是你再被司空睿缠着打架,本王担心你明早起不了床。”
正准备跑掉的凤红羽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有一次,那司空睿不就脑子抽疯么,缠着她比了一晚上的剑,她第二天睡到中午才缓过气来。
“好吧。”凤红羽无奈的点了点头。
慕容墨的笑容渐渐加深,抱着她走进了净房。
文嬷嬷见凤红羽风风火火的跑来,料想到王爷会让羽小姐沐浴后再走,已吩咐人备好了热水。
因为也不是第一次被他看见身子,再加上两人的婚期已定,凤红羽没有像往常那般拘谨不安。
她大大方方地躺在大浴盆里,微闭着眼,任由慕容墨给她洗发,和……占便宜。
“不可以得寸进尺。”她警告了一句,便闭了眼,刚才被司空睿缠着打架,胳膊腿好酸,慕容墨的指力按压得轻重适宜,她几乎要睡着了。
“怎么样才叫得寸进尺?”慕容墨往她腰上掐了掐,嗯,回来几日,终日养粗了点。
凤红羽的小腹上感觉到一只大手在游离,吓得瞌睡全无,睁大双睁盯着他,怒道,“不可以往下,只准到这儿。”
慕容墨皱眉,“你只洗上半身,不洗腿?”
凤红羽坐正身子,抢过他手里的布巾,“我自己洗腿。”
腿部那儿太敏感,她怕她自己把控不住,将慕容墨吃了。
净房里水气氲霭,男子的唇被熏得更加艳如雪地红樱,凤红羽愣愣看着他。
“想吃为夫?”慕容墨扬眉。
“美得你!”凤红羽将头扭过。
脸却忽然变红了,耳根也越来越烫,为什么越临近大婚日,她见到他越是慌乱?
以前可并没有这般感觉呀?
以前他在她面前脱得光光,她只是看着新奇而已。
现在却是,看也不看敢!
两人沐浴好,文嬷嬷便带着两个厨娘将饭菜送来了。
“羽小姐,饿了吧,老奴命厨房里刚刚顿好的。全是补身子的。”
她将碗盖一一揭开。
凤红羽的脸更红了。
只见慕容墨的面前有米饭,有牛肉羹,还有一碗汤,汤碗里飘着诡异的东西。
慕容墨正拿筷子死劲往碗里压,奈何那玩意儿已炖熟,没一会儿又飘起来。
凤红羽从小学医,如何又不认识那是什么?——虎鞭!外加两个圆圆的东西,——牛蛋!
一旁还有一碗红红的鲜血,——鹿血!
凤红羽:“……”
“王爷,快趁热吃吧。”文嬷嬷笑得和善。
慕容墨盯着凤红羽看,唇角笑容意味深长。
凤红羽则是眼风如刀,暗自磨牙,你敢吃试试!
慕容墨恍若未见,夹起虎鞭,咬了半截。
凤红羽:“……”
她低下头,恨恨地喝起了自己碗里的汤。
文嬷嬷又看向凤红羽笑道,“羽小姐,汤的味道怎样,放了不少枸杞,大枣和人参。”
“嗯,好喝。”才怪。她心中郁闷。
文嬷嬷这是想让他二人好事成双?
冬天,天黑得早。
才一更天,天就已大黑了。
凤红羽洗漱好后,并未入睡,反而又找了十几本话本子,坐在灯下看得起劲。
慕容墨从她手中抽掉话本子,一把扔开,“天黑了,睡觉。”
凤红羽想起他晚饭吃的那些东西,眼皮不禁跳了跳,“我还不困呢,你先睡。”
“小羽,一个人睡,冷。”
凤红羽一笑,“那你昨晚怎么睡的?”
“昨晚屋中燃了火炉,今晚文嬷嬷将火炉拿走了。”
凤红羽:“……”合着,她一来容王府省了几块木炭?“晚上不许乱动,楚河汉界一人一边。”
“好。”慕容墨点头,浅浅笑着看着她在床中间竖了一个大枕头,心中则道,一个枕头而已民,又不是一堵墙。
正如凤红羽所想的一样,慕容墨吃了生猛的食物,晚上便不老实了。
“慕容墨,你越界了!”
“明明是你越界了,你看。”他一指床上的枕头。
凤红羽一愣,可不是么,越界了。枕头的另一边是空的,她在慕容墨的这一边。
她记得她睡前,明明靠着床的最边沿,怎么睡到半夜,滚到他的那一边去了?
还是慕容墨搞的鬼?
她目光凉凉看向他!
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睡得死,不知道。”
怎么可能?凤红羽不相信。
她往外边挪了挪,慕容墨伸手一捞,将她搂到了怀里,“动来动去,更冷,就这样睡了。”
“记得手脚不许乱动。”她再三警告,貌似,睡在他怀里的确暖和。
“保证不动。”
可没一会儿,有什么东西抵着她的腿,还蹭来蹭去的。
她一惊,瞌睡全无。
“慕容墨——”
“不是手,也不是腿!”
第三只腿也是腿呀!她怒得将他一推,“跟你说了不要吃,你偏要吃,忍着!”
“忍不住了。”
“忍着!”凤红羽后悔来容王府。
“蹭一蹭就好。”
凤红羽:“……”
这还能睡得安稳吗?
。
第二天早上,文嬷嬷又带着两个厨娘送来早点,笑呵呵道,“羽小姐,昨晚累了吧?”
凤红羽微微一笑,“还好。”就是手累。
她罚他不许得寸进尺,他便罚她的手。
想起昨晚,她脸一红,慌忙低头喝粥。
文嬷嬷以为她初经人事,是在害羞,更加殷勤的为她盛粥。
“这是鸡汤熬的粥,里面还放有大量的滋补药材。”
又送了不一样的一碗粥给慕容墨,“这是鹿茸粥。”
慕容墨的脸一黑:“……”
凤红羽却是狡黠一笑。
。
下午申时二刻,慕容墨带着凤红羽进宫。
二人先到承德帝的御书房,向承德帝请安。
“容王不必多礼了,正好朕也要到慈明宫见太后,一起去吧。”
慕容墨点了点头,“臣弟尊旨。”
凤红羽行了礼后,只静静地立于慕容墨的身侧,并不多话。
对于这个表面笑得和善,内里阴狠的承德帝,她一向不喜多看,便不喜多话。
哪知承德帝却道,“容王弟,朕想同凤大小姐单独的说些事情,不知容王弟是否允许?”
慕容墨并没有拒绝,道,“皇上是君,她是臣,皇上请尽管吩咐。”说完,他看了一眼凤红羽,点了点头,退到御书房外面去了。
凤红羽抬眸看了一眼承德帝,又垂下眼帘,这承德帝想说什么?为什么要避开慕容墨?
承德帝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凤红羽。
半晌,他微微一叹,才说道,“当年,要不是朕将你父亲叫到宫中问话,你父母也许能见最后一面。”
承德帝说着话,神色中透着极大的愧疚。
“天意便是那样,皇上不必为十六年前的事情内疚,必竟,那不是皇上的错。”凤红羽回道,心中暗嗤,他会愧疚吗?不见得吧?
“可不管怎么说,朕有间接的责任啊!”承德帝长长的一叹,然后,他从龙案下方,取出一个锦盒递向凤红羽,“你大婚,朕不知送什么你才好,这是北凉国进贡来的一对玉如意,朕将它送给你和慕容墨。”
周公公接到手里,送到凤红羽的面前。
凤红羽抬目往那锦盒里看了一眼,暗暗扯了下唇角,伸手接过谢恩,“多谢皇上赏赐。”
“起来吧。”承德帝和蔼的朝她抬手,又笑道,“说起你母亲的娘家北凉国,朕年轻的时候,还去过一次。那里,的确是个出美女的地方。”
凤红羽低头静静地听着。
承德帝又道,“说来,朕比你父亲,还要先见到你母亲。”
凤红羽赫然抬头看他,半眯着眼,琢磨着他话中的意思,他想说什么?
此时的承德帝,正陷入回忆里,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柔和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好了,你去吧,容王正等着你。”
凤红羽按着一肚子的狐疑,朝他行了一礼,“是,臣女告退。”
承德帝看着她的背影,略有所思。
。
凤红羽刚走下御书房的台阶,柳清雅来了。
柳清雅见到她想快步走开,凤红羽却不放过她,弯唇一笑,“柳大小姐,你是不是忘记了规矩?”
柳清雅只得退了回来,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凤大小姐。”
凤红羽走向前,伸手扶起她,“客气了。”
同时,她将一份图纸飞快地塞入柳清雅的袖子里。
慕容墨淡淡扬眉,“小羽,跟一个宫女计较什么?走吧,太后娘娘还等着我们呢!”
凤红羽微微一笑,“是呀,一个宫女而已。我计较什么呢?”
她上前挽着慕容墨的胳膊,两人并排离开了。
女子红衣妖娆,男子墨衫矜贵,好一对天造地设的一双壁人。
柳清雅直起腰来,咬牙怒目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为什么凤红羽越过越好,她越过越差?
等着,等我翻了身,一定要你们两个不得好死!
她提裙走到御书房的门口,朝守门的太监笑道,“我是慈明宫的,太后娘娘有请皇上过去赴宴。”
“等着!”守宫门的是个二等老太监,下巴微抬,一脸的傲然。
御书房外寒风阵阵,身为宫女的她不可以穿大氅,也不可以戴毛手套。
柳清雅冷得直发抖。
一直等了大约一刻的时间,那个老太监才出来,冷傲说道,“进来吧。”
柳清雅心中大松了口气,“多谢公公。”
进门的那一刻,她回头瞥了一眼老太监,目光骤冷,等着吧,全都给我等着,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
。
一向清静无比的慈明宫里,今天热闹非凡,因为姜太后惧怕红色和亮色的饰品,宫苑里没有挂红灯笼,却也容许宫女太监们燃放爆竹和烟花,用以增添喜庆。
进宫门后,凤红羽脱了绯色的大氅,只穿了身浅紫色的袄裙,跟着慕容墨一起给姜太后行礼。
姜太后慈眉善目,看着凤红羽微笑道,“起来吧,一转眼,宣宜的孙女都要嫁人了。”
说着,她又让人打赏。
万嬷嬷笑着将一个锦盒奉上。
凤红羽接到手里,刚要谢恩,却有一个宫女惊慌着跑来。
“不好了,太后娘娘,佛堂里有鬼的声音!”
“胡说,青天白日的,又是在佛堂里,哪里有鬼?敢胡说,打断你的腿!”万嬷嬷朝那小宫女怒喝一声,又转身对冷着脸的姜太后道,“太后娘娘勿惊,容老奴去看看。”
“不,哀家也去看看,会是什么人敢在那儿装神弄鬼!”
。
一行人来到佛堂。
万嬷嬷朝一个老宫女喝道,“将门打开。”
“是。”
门开了,里面传来诡异的声音。
小宫女们吓得脸色发白,忙往后退。
凤红羽却是弯了弯唇角。
而姜太后的脸色,已经气得煞白,她跺了跺脚,“来人,将里面两个贱人给哀家拉出来!”
万嬷嬷道,“太后娘娘息怒,让老奴前去。”
她手一抬,带着四个老嬷嬷走进了佛堂。
帏幔被人一把扯开。
里面正滚在地上的两人,让大家大吃了一惊。
承德帝光着腿,坐在柳清雅的身上,柳清雅下半身也光着,裙子被高高的掀起。
嬷嬷吓得腿一软,“皇……皇上。”
“滚!”好事被人打断,承德帝怒喝一声。
嬷嬷吓得拔腿就跑。
姜太后气得身子发抖,这宫女居然敢在佛堂里公然的勾引皇上,“去将皇后找来!”
“是!”
一个小宫女飞快地跑走了。
。
倒底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姜太后等着承德帝干完事,才命人将柳清雅从佛堂里拖出来。
柳清雅进御书房向承德帝行礼时,将袖中的媚香悄悄地洒出了一点,引得承德帝对她有了兴趣。
但她没想到的是,男人想干事时,居然不分地方,承德帝来到慈明宫,见到她二话不说的将她拖进了佛堂,毫不温柔的将她摁倒在地,掀了她的裙子拔下了她的亵裤。
她想拒绝,但承德帝正在情动时,哪里容得她反抗与拒绝?
她只祈求着别让人发现,这可是佛堂。
要是被太后知道了,她就得死!
真是天不帮她,有人发现了,即便她忍着痛不出声,但承德帝却不在乎,男人哼哧的声音,果然惊动了他人。
当她听到一个脚步声飞快地跑开时,她的心就凉了。
她被人拖到姜太后的面前,那里已站了一圈人,不必抬头看他们,她心中了然,都在笑话她呢。
一双女子的脚,朝她挪了两步。
柳清雅缓缓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凤红羽!
凤红羽眼角微挑,似笑非笑看着她。
柳清雅咬牙,是这个女人搞的鬼!一定是!
佛堂僻静,太后没在的时候,根本没人会去那里,可今天居然有人去了!
这就很反常!
她一身狼狈的跪着,刚刚占了她身子的承德帝己收拾清爽,漠然站在一旁,看她仿佛在看一条狗。
而凤红羽,却被慕容墨温柔的牵着手!
她究竟哪里比不过凤红羽?
为什么最后她在尘埃,凤红羽在天?
“低头跪下!”万嬷嬷朝她狠狠地踢了一脚。
刚刚被承德帝折腾一番,又是初经人事,柳清雅浑身都疼,加上这重重的一脚,直接将她踢得大吐了一口血。
可没有一人同情她!
她且忍着,她一定会翻身的!
沐皇后得知消息吃了一惊,带着人匆匆来到慈明宫,看到柳清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居然敢勾引皇上。
这是在公然地藐视她这个正宫娘娘!
“来人!将她关进慎刑司去!”
“是,皇后娘娘!”随同沐皇后一起来的几个嬷嬷,挽起袖子就朝柳清雅冲来了。
柳清雅傻眼了,她要是关进慎刑司了,以她如今的家世背景,她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她猛地推开抓她的人,扑向承德帝一把拉着他的袍子角大哭起来,“皇上,救奴婢呀!皇上!”
承德帝也有些于心不忍,必竟是刚刚同她欢好过的女人。
而且,还是个美艳的女人。
“先关起来,不准动刑。”承德帝开口。
沐皇后看了柳清雅一眼,忍着心中的怒意,只得点头:“是,皇上。”
柳清雅心中大喜,只要她不死,凭她的姿色,她一定能熬出头!
“奴婢叩谢皇上!”她朝承德帝跪拜下来。
谁知她一动,一份图纸从她袖中飘了出来。
《兵器讲解图》几个大字赫然印于纸上。
一个太监飞快捡起递给承德帝。
承德帝的眸光猛然一沉,这份图纸不是放在御书房的桌案上吗?
难道是个这个宫女给他传太后的话时,悄悄地偷了出来?
“你能跟朕解释一下,这份图纸从何处得来的吗?”承德帝怒喝。
柳清雅哪里说得出来?心中的那份暗喜吓得荡然无存了,脸色死白跪在地上。
而这时,周公公匆匆来报,“皇上,有人来报,在城郊发现柳府在倒卖一座铁矿!”
铁矿?兵器图?
柳府想干什么?
承德帝的脸色旋即大变,“将柳府给朕围起了!”
012,柳清雅的前世今生
柳清雅此时的感受,可谓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刚才,她还被皇上宠幸着,可这会儿,她却被关在慎刑司森冷的牢房里。
阴暗的屋子上方,只有巴掌大的小窗户。
冷风不时地从小窗子里吹进来。
一道铁栅栏将屋子一分为二,她被关在铁栅栏里,铁栅栏外的地上和墙壁上,放着各种刑具。
一只燃着的炉子上面,烤着几件刑具,微弱的火光照着两丈见方的屋子,阴森诡异的如同地狱。
恐惧和寒冷,吓得她瑟瑟发抖,她蜷缩在屋子一角,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栅栏外的门口。
门紧闭着,她害怕有人进来。
因为,一旦来人,就预示着她的死期到了。
前一晚她被关进来后,惧刑司的人就对她动了刑,追问那张从她身上掉出的《兵器讲解图》是怎么偷出来的。
她哪里知道?
她根本就没有偷!
但她受不住拷打,便招了,只说随手捡的,一时好奇而已。
她知道,无论她怎么回答,她都得死,因为家中的矿山被人发现了。
疼,冷,饿,恐惧,夜又这么漫长,让人备受煎熬。
天还未亮,她不知道明天她还会受到怎样的折磨或死法。
夜静谧的骇人,她渐渐地陷入了混沌……
耳旁忽然响起呼呼的风声,和马车轮子碾压石子路的声音,还有车夫赶车的吆喝声。
她赫然睁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华丽而温暖的大马车里,这马车正是她在家中时常坐的马车。
车里还有其他的人,她的贴身侍女锦绣和嬷嬷。
“小姐,离和亲公主的帐篷不远了,已经看到营帐前的火把光了。”锦绣正挑起车帘子看向外面,轻声地说道。
“小姐,塞外的夜晚冷,下马车的时候,穿这件厚实的雪狐狸毛大氅吧。”嬷嬷从一侧的箱笼里,翻出一件华丽的雪白色大氅来,抖了抖,给她披到身上,系好带子。
锦绣放下车帘子,将一只暖暖的手炉塞到她的手里,“小姐,还有手炉,记得拿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清雅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她不是入了宫,做了宫女吗?
锦绣在她入宫前惹着了她,不是被她杖毙了吗?
嬷嬷也因为一件事情办错了,被娘撵到乡下庄子上种地去了呀?
她们怎么还在服侍她?
柳清雅死死地抓着裙子角,难道,她下了地狱?
“小姐,您安排的人,已经提前到了,都是些身体壮实的汉子,一定会让凤红羽生不如死!”锦绣又说道。
和亲公主?塞外?惩罚凤红羽?
柳清雅半眯着眼看着侍女,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脑海中,不停地闪着一个念头,她是来惩罚凤红羽的!是要凤红羽生不如死的。
因为太子居然许了凤红羽的太子妃之位,这叫她不能接受!
“小姐,小姐你怎么啦?”锦绣见她目光发直,吓得忙伸手摇摇她的手腕。
柳清雅挥开锦绣的手,脸色平静下来,“我没事,我很好。”
但她的内心,满是惊骇。
难道,她重活了一世?
这一世,她和风红羽的境况颠了个个儿?
也许,这是老天在怜悯她,要她来收拾凤红羽!
她就算再傻,也明白,那一世,她在御书房前被凤红羽伸手一扶时,凤红羽一定是在那个时候将那份图纸塞入进她的袖子里了。
之后,图纸掉出,她被皇上皇后罚了。
是凤红羽害了她,而她现在没有被关,她回到了前世,她又好好的!
这一世里,柳府没有出事,父亲没有被罢官,哥哥母亲没有死,妹妹没有犯事,她依旧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而凤红羽,就倒霉了。
凤红羽的父亲死了,三个哥哥死了,嫂嫂侄儿死了。
她的姑祖母柳氏没有被休,表婶凤二夫人没有死,表叔凤二老爷还是工部侍郎。
凤府,是她们柳府的人掌着中馈,倔强的凤老太爷根本拿柳府没有办法。
还有那凤红羽,被表婶凤二夫人使计,骗来和亲来了。
柳清雅分外享受目前的境况。
和那一世不同,她在天上,凤红羽在尘埃里。
凤红羽,等着,我会要你生不如死!
。
马车很快就到了和亲帐篷的附近。
前来送亲的人,全是礼部尚书陈文昌安排的。
而那陈文昌,不过是柳府养的一只狗而已,是爷爷一手捧起来的,哪敢不听柳府的话?
“柳大小姐,按着你的吩咐,和亲公主身边的侍女已经全都退下了,您要的八个汉子,也都来了。”送亲的大使看到她,非常恭敬地说道。
“嗯,速带我前去!”
“是。”
“有没有惊动容王?”柳清雅问,她记得慕容墨一直喜欢着凤红羽,可不能被慕容墨半路撞见,坏了她的事。
使者一笑,“柳大小姐,放心吧,容王一直以为和亲的是凤二小姐,根本不过问和亲公主的事情,这会儿,骑马不知去了哪儿。”
“很好,走吧!”
“是!”
凤红羽的帐篷,安在最边角,这是她的授意。
和亲公主对外称是凤二小姐,是以,负责送亲的容王慕容墨并不知道真相,实则是他喜欢的女人凤大小姐凤红羽。
太子不喜欢慕容墨,慕容墨也一直与柳府为难,父亲便有意让容王来送亲。
有什么比将自己喜欢的女人亲手送上别人的床榻,而痛苦的事呢?
父亲故意这么做,就是想让慕容墨永生永世的活在愧疚里。
想起那一世,她跪在慈明宫被人笑话时,慕容墨也在场鄙视地看着她,她就恨不得慕容墨死!
慕容墨,你且等着,一会儿你看到自己的女人被八个男人强上时,你可不要哭,请继续展示你的高傲!
哈哈哈——
凤红羽,慕容墨,你们敢笑我,敢算计我,我且让你们成一对怨偶!
凤红羽得知是慕容墨来送亲,心中是震撼和不安的吧?
她非常想看到凤红羽惊慌失措的样子。
不多久,使者带着她来到一座较大的帐篷前。
“便是这里,柳大小姐。”
她挥退了使者,眼底戾芒一闪猛地扯开帐篷帘子,带着八个汉子走了进去。
“凤红羽。”她唇角微扬,一脸鄙夷地看着那个一身异族服装的女人。
凤红羽身上穿的那身珠玉嫁衣,也是她让人特意准备的,有一个神秘人跟她说,有一种药,叫“美人酥”,无色无味,极难闻出来,可以使凤红羽安静得如一只小兔子,由她玩弄。
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过,将凤红羽收拾一顿,她很乐意。
“是你,清雅表姐?你怎么会在这儿?”凤红羽惊异的看着她。
“没错,是我,我来送你上西天!”她得意地笑了起来。
果然如她所料,凤红羽得知自己要和亲北燕,就吓白了脸色,又得知送亲的是慕容墨,更是吓得身子发抖了。
而且,中了美人酥的凤红羽,一发怒就身子娇软,此时,已虚弱不堪了。
“柳清雅,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哪里得罪你了?”凤红羽大怒。
这正问到了她的心坎上。
想起前一世凤红羽敢算计她,使得她被关进了慎刑司,柳清雅马上冷冷一笑,“你当然得罪我了。明明我处处比你强,为什么你得了慕容墨的喜欢,被她求娶?而我只做了个宫女?”
“……”
“还有太子,太子是我的,你妄想得到太子妃之位!你下辈子也不要想!我要是毁了你,就没有哪一个男人愿意要你了!我要让你连和亲公主也做不了!”
“……”
她眸光一沉,朝汉子们一挥手,又一指凤红羽,冷笑道,“现在,你们给我好好地给我服侍她!”
“是!”一群贪婪的汉子们,笑得猥琐地朝凤红羽走去。
果然,凤红羽吓傻了,中了毒正动弹不得呢。
但凤红羽也狡猾,居然扑倒了火炉,将汉子们吓跑了。
虽然如此,凤红羽却被火烧着了身上的衣衫,也活不了了。
但那个恶毒的贱人,居然敢扔一块火炭到她的脸上。
“该死的凤红羽!你等着,我会命人超度你!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帐篷里已四处起火,她不得已,只得丢下凤红羽匆匆跑到外面。
帐篷外,北风正呼啸着,有鹅毛大雪扑面而来,凤红羽的帐篷已经被火包围了。
她拍灭了身上的火,悄悄地躲到了暗处。
尽管她脸上很疼,但还不会要她死。
帐篷里面有凤红羽咒骂她的声音,那又怎样?死的是凤红羽,不是她!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没一会儿,帐篷坍塌了,凤红羽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柳清雅一阵轻松,想开口大笑。
太好了,凤红羽被烧死了!
这便是敢嘲笑她的下场!
这时,有不少人喊起来,“快灭火,和亲公主的帐篷起火了!”
不知过了多久,火被人灭了,有人抱着一具烧焦的尸体跑了出来。
她发现那人正是慕容墨。
慕容墨看着怀里的尸体,很是悲伤,一直念着凤红羽的名字。
凤红羽死了,死了!
而慕容墨在哭。
柳清雅伸手按着狂跳的心口,心情大好,你们敢嘲笑我,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神思飘荡间,她的身子忽然变轻了。
空气中散着阵阵扑鼻的清香,这香气极像她在柳府所用的香料。
有女子衣饰上的佩环声,叮叮作响,由远而近。
“奴婢们祝贺大小姐,被赐封太子妃。”
“姐姐,你终于是太子妃了。妹妹真替你高兴呀,太子殿下已经亲自来迎接你来了。”
这是妹妹清雯的声音,妹妹不是进了牢里了吗?
太子不是被俘虏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柳清雅赫然睁眼,发现她此时置身于一处明亮的屋子里,正是她在柳府的闺房。
七八个曾经的侍女全都跪在屋子中间,一脸喜庆的看着她。
大丫头锦绣跪在最前头,笑得最是高兴,“大小姐,太好了,你终于如愿以偿的当上太子妃了。”
太子妃?
柳清雅低下头来,发现身上穿着艳红的一品宫装,手腕上套着几只金灿灿的镯子,手指上也套了几只不同色的宝石戒指。
一派富贵。
只是……纤细洁白的手指不见了,而是一双诡异的手。
手指是弯曲的,指甲变型了,手背上的皮肤,一块白一块灰。
不……
她的纤纤素手,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这是她吗?她怎么成这样了?
此时,她心中忽然想起那一世,和亲公主凤红羽葬身火海,临时前,居然将她拉入火里烧了一阵。
难道是那个时候,她的手烧伤了?
她又记得她的头发被烧着了,脸上也被一块火炭击中。
她的脸会不会……
柳清雅心中一阵惊悚。
“拿镜子来!”她颤声吼了一声。
“是,大小姐。”侍女们不知她为什么忽然发火,飞快取镜子去了。
很快,大丫头锦绣将一面精致的铜镜递到了她的手里。
她颤抖着举起来,哆哆嗦嗦往镜中看去。
不——
她惊得将镜子扔出老远。
“贱人,你拿是什么鬼镜子?”
她一怒之下,朝锦绣的心口狠狠地踢去一脚。
锦绣倒在地上,痛得吐了一口血,一脸怨恨地看着她,却不敢发作。
柳清雅咬牙切齿看着锦绣,该死的贱人,一定是拿了一只照妖镜,这镜中哪里是她,分明是一个女妖怪!
头发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根,假发的发髻上,顶了一只硕大的凤冠,眉毛一边有,一边无,脸上大半的皮肤卷起,一只眼大,一只眼小,鼻子也是歪的。
这不是她,分明是个怪物!
妹妹柳清雯忙上前抱着她,焦急地说道,“姐姐你怎么啦?太子马上就要来了,你怎么又生气了?”
柳清雅抱着妹妹的胳膊,“好妹妹,丫头们的心思歹毒,居然敢拿只照妖镜来气我,你去找一只好的镜子给姐姐看,快去!”
柳清雯的脸上,表情讪讪,只说道,“姐姐,你可是京中第一姝,你忘记了吗?理会丫头们做什么?好了好了,快将盖头遮起来,一会儿太子就要来了,你别闹了,好吗?”
柳清雯温柔的声音,将柳清雅心中烦躁的情绪压下去了一点。
红盖头盖上了,遮住了她的视线,也挡住了丫头们和柳清雯对她讽笑的目光。
盖头下,柳清雅双手紧握于胸前,心中为自己成了太子妃又欣喜无比。
喜乐声声,她被人扶上了喜轿。
晃晃悠悠不知走了多久,听到耳边传来不少请安声,“恭迎太子妃。”
太子妃,太子妃!
她终于是太子妃了,而凤红羽那个贱人,已经被火烧死,现在,又成一堆白骨了吧?
。
有人将她带到了一处正殿。
从盖头下方的空隙看去,殿中已候着不少人,显然,都是来观太子大婚礼的人。
不一会儿,有人高呼,“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驾到——”
众人一起叩拜问安,她也跟着盈盈拜下。
可不知怎么回事,她的脚忽然一软,整个人摔倒在地,疼得她眼花直冒。
头上也跟着一凉,头上的凤冠带着喜帕,骨碌骨碌滚了出去,
而且,那凤冠上还连着假发。
哄——
原本因皇上皇后和太子前来而安静的大殿,一下子沸腾了。
“天啊,那是谁啊?怎么是个秃子?”
“秃子也就罢了,她那脸还能看吗?癞蛤蟆也比她好看吧。”
“太子怎么娶了这么个丑八怪?可怜的太子招谁惹谁了?”
“还不是因为丞相?皇上厚待丞相一家,才让太子娶了这个丑八怪,不然的话,谁要她啊?晚上睡一张床,看见了都要做噩梦!”
各种笑声响在大殿。柳清雅无论看向谁,都能看到讽笑的脸,和露牙笑的嘴。
不——
这不是真的。
她不知道行礼是怎样结束的。
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在后堂了。
屋中点着喜烛,焚着香。
前方铺了艳红床单的床上,有赤身的一男一女正滚作一堆,靡靡之音响彻在整间屋子里。
帐子挑得高高的,床上两人的姿势,她看得分明。
正是她的贴身侍女锦绣,和太子赵元恒。
不——
太子怎么能这么对她?
大婚的晚上,太子居然跟她的丫头滚在一起,让她这个太子妃的脸往哪儿搁?
她大怒着冲上前。
两人这时已经完事了,赵元恒冷冷盯着她,“要不是本太子要依仗你父亲和哥哥,早让你滚蛋了!你若想活着,想当太子妃,就老老实实的呆在东宫闭上你的嘴,绣儿生了孩子,也会喊你一声母亲大人,不然的话……”赵元恒的眸光一沉,“本太子就送你去西山军营去慰问兵士们去!”
去西山军营慰问兵士?那不是让她做军女支吗?
不,不不不,她不要去——
她是太子妃,府里的人见了她,还是会喊一声太子妃,但却是毫无尊敬。
更有太子的几个姬妾们,拿她当猴子耍,当面奚落与取笑。
而且,最让她受折磨的是,赵元恒每晚同女人同房,都要她守在床前观摩,说白了,将她当通房丫头使唤了。
让她端水,让她给他洗下身,给他宠幸过的女人洗身子。
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了,打了她曾经的侍女锦绣一巴掌,前一世她将锦绣打死了,这一世没有打死锦绣,真是她最后悔的事。锦绣仗着一月被太子宠幸三次而要她吃洗脚水,她怒得发了火。
当晚,太子就罚了她,让八个身强体壮的仆人折磨了她一晚。
那些个肮脏的仆人,一个个跟从未见过女人一样,疯了一样地折腾她。
她想死,却被人救了。
她像狗一样,被拖到赵元恒的面前。
赵元恒居高临下看着她,声音凉凉说道,“你不是很喜欢看男人和女人行房事吗?怎么,本太子现在宠你,让你晚晚都看,你怎么还生气了?”
“不,臣妾不想看,臣妾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看。”赵元恒以前不是很喜欢她吗?难道是她变丑了,他才会厌恶她而折磨她么?
“不喜欢?”赵元恒轻笑,眸光中闪过一丝阴毒,“那你为什么找了八个男人去折磨凤红羽?还站在一旁观看?”
柳清雅身子一颤,赵元恒知道了?
“不,没有,臣妾没有那么做!”
“你敢撒谎?”赵元恒忽然拔剑一指她的心口,大怒道,“她幸好是被火烧死了,死于清白之身,否则,我要踏平你们整个赵国,拿你们一国的血来换!”
柳清雅糊涂了,他为什么说“你们的赵国?”
太子难道不是赵国人吗?
“来人,将她带下去!”
“是,殿下!”
柳清雅被四个仆人抬了起来。
她心中一阵惊悚,赵元恒要干什么?
难道要将她送给四个仆人吗?
不,不要——
她晚晚刚刚被八个仆人折腾过,她会死的。
让柳清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赵元恒没有将她送给仆人,而是将她送给了一群狼狗。
当她被狗群咬得惨叫起来时,赵元恒就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目光淡淡,仿若那群狗儿,咬的只是一块肉。
他的声音冷如地狱鬼音,“今天是她的祭日,本太子一时想不起拿什么东西来祭祀,不如……就你吧。她在黄泉路上看到你前去见她,一定非常欢喜。”
疼,好疼,浑身都疼。
狼狗尖利的牙齿咬进了她的肉里,疼得她生不如死。
看着柳清雅被狗群扯了碎片,又渐渐的入了狼狗们的肚子里,赵元恒的目光始终平静。
他站在梅树下,往树根处洒下三杯酒水,低喃说道,“原以为,以和亲的法子可以见你,没想到竟让你丢了命。我是个罪人。我杀了你的仇人,你可欢喜?”
。
柳清雅疼得陷入了混沌了。
“柳大小姐。”
有人在她面前轻轻的喊了她一声。
她是太子妃,她不是柳大小姐!谁这么没有规矩!
柳清雅猛地睁开眼来。
发现她仍被关在慎刑司的牢房里。
那个塞外的风雪夜,那个起火的和亲公主的帐篷,她的太子妃册封大礼,赵元恒的奚落,原来……只是一场梦?
“凤红羽?是你?”
柳清雅努力地想坐直身子,奈何身上很疼,她只喘了口气,却没有挪动半分。
“对,是我!我来看你,是想问……你为什么跟我有仇?为什么处处针对我?你喜欢的人,我根本不喜欢,我跟你是井水不犯河水!”凤红羽半眯着眼,冷冷盯着她。
“你想知道?可我不想说。”柳清雅忽然笑了笑,“我只是看不惯你而已,当然,有人想你死!她让我害死你,会助我当上太子妃!”
那是前一世,这一世,大约是她已进宫了,接触不到风红羽无从下手。
而凤红羽已成了慕容墨的未婚妻,不可能再去和亲,那个人便没有来找她。
“谁?”凤红羽眯着眼,盯着她。
“一种叫‘美人酥’的药,会让你生不如死!”柳清雅狡黠一笑。
美人酥——
凤红羽惊骇地睁大了双眼。
前一世,她死在和亲的路上,便是中了“美人酥”,那种毒,无色无味,极难发现。
她是几时中的毒,毫不知情。
要不是她中了毒,她堂堂劫匪头子“火凤凰”会死得那么憋屈?
凤红羽平复了一下心情,“柳清雅,你故弄玄虚的吓我?不过,我岂是吓着长大的?”
“咳咳……”柳清雅忽然大咳起来,“我不会说的,我不会……”
她猛地咳嗽了几声,忽然大吐了一口血,倒地不起了。
凤红羽飞快射出一根丝去悬丝诊断。
没一会儿,她的气息沉下来,柳清雅死了?
她说的那个人,又是谁?
。
除夕这一天,柳府所有的人都被推上了断头台,包括关进了牢里的柳二小姐柳清雯,也没有例外。
当然,柳清雅除外,在几种刑具的折磨后,她受不住苦,死在了牢里,被人用麻袋一装,扔到了城外的乱葬岗。
有个个子瘦长的青衣青年,站在不远处的一株大杨树后静静地看着。
等着那几个杂役的太监走后,他拖着把铁锹走了过来。
他一边掘土,一边说道,“看在同一个母亲的份上,我便将你葬了。我早说过,安份做人,不要去惹事,你却不听,结果可好,丢了性命。你的身旁,还葬有你们柳家长房的人,算他们养我二十年,我还他们的恩情,将他们的尸身全葬了,从此,大家各不相欠!”
。
除夕夜宴,慕容墨和凤红羽没有进宫。
一场虚情假意的客套而已,两人都不喜欢。
按着慕容墨以往发病的日子算,一到初一前后两三日,他便开始病倒。
整个京城的人,全都知晓。
他这模样,已病了十六年了,是以,他今年装一装病,倒也没有人发现。
承德帝照例是“关怀备至”,派了几个太医前去问诊。
装病已经装了十六年,慕容墨练习得早已是炉火纯青,很容易便将几个太医骗过去了。
然后,他让商六在家替代他,他则坐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往凤府而来。
。
鸾园里,两个做杂活的小丫头青儿和朱儿,加上竹韵和荷影,四个人玩着烟花,玩的不亦乐乎。
凤红羽却懒懒的坐在廊檐下,抱着一个小炉子,微蹙着眉尖。
她在想柳清雅临死前说的话。
有人要害她!
究竟是什么人要害她?
秀菊说,有人指使才前来接近她,凤二夫人也说,有人要她不得好死,还有凤二夫人死前留下的兰花图!
一定都与那人有关!
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什么人?
那个人要这般藏在暗处时时算计她?
脸上忽然一暖,有人用温暖的手掌抚向了她的脸颊。
“再想什么?”慕容墨俯身下来,微微笑着看着她,“本王今天称病,不去宫中赴宴,特意来陪你,感不感动?”
凤红羽伸手一勾他的脖子,笑道,“当然感动了。”
“那么,奖励我什么?”慕容墨一脸讨好地看着她。
凤红羽往前方看去,丫头们都没有看这里,她一勾慕容墨的脖子,飞快地吻了他一下。
“蜻蜓点水,都没有尝到味道。”慕容墨不满。
凤红羽唇角一扯,伸手一揽他的腰身,将他摁倒在廊檐下的栏杆上,趴在他的身上,重重地吻下来。
“咳咳咳——”两人头顶的屋檐上,有人在重重地咳嗽着。
凤红羽不理会,继续咬慕容墨。
“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
凤红羽仍旧不理。
“我都看着呢,你们有玩没完!”
司空睿坐在上方叫嚷起来。
凤红羽拉起慕容墨,“走,我们换地方,不理他。”
慕容墨笑,“对,换地方。”
他揽着她的腰身,脚尖一点,两人的身影便不见了。
司空睿弹弹袖子,“无趣。”他跳下屋檐,往凤老太爷子的瑞园走去。
。
凤红羽和慕容墨离开鸾园,两人并排走在凤府的后园里散步,今夜天气晴好,天上散着几个亮闪闪的星子。
园中的树上,间隔着挂着两只红灯笼,照着后园的小路。
她挽着慕容墨的手,正要开口说话,慕容墨却伸手捂着她的嘴,搂着她往暗处一藏。
“有人来了,而且,她的武功不弱!”他用密语说道。
凤府里又会有谁的武功高强?
而这时,她的鼻间,忽然闻到一丝异香瓢过。
“谁在哪儿?出来!”凤红羽冷喝一声,心中则是暗道,慕容墨好耳力,听得比她仔细,还果真有人在附近。
“大小姐,是奴婢。奴婢见到大小姐,容王殿下。”凤老爷子园子里打杂的大丫头九福从暗处走出来,朝凤红羽和慕容墨福了一福,“慕容老爷子说他丢了一只鼻烟壶,让奴婢找呢。”
“找鼻烟壶?”凤红羽看了她几眼,“你怎么不提只灯笼,黑漆漆的,你看得见吗?”
“灯笼刚才不小心熄灭了,奴婢的火折子又丢了,还没有点着。”九福道,说着,扬了扬手中熄灭的灯笼。
“是吗?”凤红羽打量了她几眼,“那你去找吧。”
“是,大小姐。”九福朝二人福了一福,快步离开了。
等她的脚步声离去后,慕容墨这才说道,“她的武功,不比你的两个丫头差。”
“会武?”凤红羽目光微凝,“九福藏得倒是深,我竟然没有发现,不知爷爷知不知道九福会武的事?”
“越是武功高强的人,越是会装。”慕容墨道,“会些简单拳脚的人,再怎么伪装,都会有破绽。”
凤红羽想到了慕容墨,他不就会装么,装得她都没有发现。
“我去问问爷爷九福的事。”
“嗯,左右无事,一起去,今夜又是除夕,正好一起陪两位爷爷守岁。”
两人一起到了瑞园。
司空睿自来熟的,正在陪在两位老爷子下棋。
凤红羽将凤老爷子拉到一旁,让慕容墨顶替他的位置。
“你这丫头,我快要赢墨子的二叔公了,你将我拉下座位做什么?”老爷子有些不情愿。
“爷爷,九福是底细,爷爷知道多少?”
“那个丫头啊?”老爷子眨眨眼,“来府里有三年了,是个本分勤快的丫头,爷爷还想着将她嫁给贵喜的儿子呢。”
“她会武,爷爷知道吗?她身上藏有不是中原常中的香料,爷爷知道吗?”
“有这回事?她会武吗?”老爷子很是意外。
“没错。”凤红羽点了点头,自从府里的人,不时的出现与一个神秘人有关,她不得不防着。
凤老爷子想了想,“爷爷明白了,小心留意她就是了。”
。
自从发现九福会武,凤红羽便对她警觉起来,让几个暗卫时常的关注她。
不过,却也没有发现异样。
九福同往常一样,依旧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凤红羽倒觉得,是不是她太多心了?
这年头,会武的女人,也并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出现家破人亡之人,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做个大户人家的丫头,衣食无忧,也不是不可能。
。
慕容墨跟她说,皇上的这个年,其实过得并不安心。
她也料到如此,太子还被扣着呢。贡币筹集得差不多了,现在,只等选出一位和亲公主来,送到北燕后,以便换回太子。
凤红羽将这些消息听到耳内,淡然一笑。
这一世,这一切都跟她无关了。
。
正月初三的这一天早上,凤红羽刚走出屋子,竹韵便扬着一封信向她小跑而来。
“小姐,有你的信。”
“信?”她伸手接过,拆开来看。
苍劲的笔迹,是陌生。
“北城门外的十里亭,望见卿一面。”
013,承德帝亲临容王府查探
竹韵往她手里看去,“咦”了一声,“小姐,这是什么人写来的信?‘北城门,初四晨,静候卿至’。”
凤红羽将信揉碎了,扔进了一侧的火炉里。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柳清泽写的。他要离京了。”
“……”
“这京中,已经没有他的牵挂,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再说,他是以死遁的法子,摆脱了柳府和承德帝。”
“……”
“他要是再留在京城里,难免不会引起承德帝的怀疑,可谓前路艰险。天高任鸟飞,何处又不是家?”
竹韵想了想,说道,“柳公子看似身世可怜,但奴婢倒觉得,他会活得最潇洒,带着他的老父亲,从此隐姓埋名,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凤红羽半眯着眼眸,看着火炉里正燃烧的信纸,想起她和慕容墨,还有郑凌风来。
他们三人,做任何事,都得想着,是否会连累到家人,而备受束缚。
慕容墨十六年如一日的装病。
郑凌风故意装纨绔,他老父亲故意装憨傻,装吝啬。
不都是为了,不连累家人么?
也只有柳清泽,从此摆脱了皇权的控制。
。
从昨天上午开始,京城临安,又开始落雪了。
一天一夜的鹅毛大雪,将临安城变成了一座冰雪之城。
一辆青油布的小马车,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北城门。
城门口把守着十来个兵士。
大约是怕冷,这些人并没有一直站在原地,而是不停地走来走去,靠着身体的运动来驱寒。
几人的头盔上,还沾了不少的雪花。
“节日排查,凡过往的马车,无论官职高低,一律开车门检查!违者处罚!”
彼时,城门才刚刚的开启,城门口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不少等着出城走亲戚的人,耐心地排队通过。
有两个兵差,一一对过往的马车进行检查。
遇到华丽些的马车,车夫递上一两个沉沉的荷包,兵差们就放行了,遇上破旧些的马车,兵差们的态度明显的就差了,探头往马车里看过,东搜搜西摸摸后才放行。
到了青油布马车这儿,一个兵差挑起车帘子,探头往里看来,发现里面坐着两个人。
一高一矮两个男子,皆是一身墨色的大氅,头戴墨色貂皮帽子。
高个子的男子,脸上长着一大丛的胡子,通身气度不凡,正捧着一本书在看,一双桃花眼闲闲地瞥了一眼兵差,又慢慢地挪开了。
小个子的男子,像是高个子的仆人,脸色泛着高原红,一双眼极为的明亮,像夜空的星子一般,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他。
不用说,这两人一定是有钱人家的人,坐这等马车装穷,当他是傻子?
城门口这地儿,雁过拔毛的规矩这二人一定是懂了,才装成穷人躲过去?
那可太小看他们兵爷了。
大过年的,又是下雪天,不捞点油水谁愿意来守城门?
“下车下车,车里莫不是藏有奸细?”兵差拿着大刀在马车门前晃着。
一身男子装,脸上贴着人皮面具的凤红羽冷笑一声,“马车就这么点儿地儿,如何藏得住第三个人?”
因为天冷,两人穿着厚实的大氅,并排坐着,加上马车窄小,坐下他们后,连只猫儿也挤不进来了,怎么可能还藏得了人?
“放肆,小爷我让你下车,你就得下车!”下车了,他才好顺手摸鱼,拿个一二件财物。
“若我不下车呢?”凤红羽冷笑,“前方走过去的三辆马车,都没有人下车,凭什么让我们下车?你这是什么规矩?厚此薄彼?当心我到衙门里告你去!”
“爷是这儿的头,爷的话便是规矩!爷就是衙门!你想怎样?”又有一人骑马而来,拿长枪抵在车门口,冷喝一声,“下车!”
来的是个黑脸的铠甲青年,二十来岁的年纪,大方脸,铜铃眼,一脸的煞气。
上官志?
凤红羽半眯眼看着来人。
镇远侯府上官家,四十多年来,跟凤府是老死不相往来。
不像当初慕容墨的二叔公和爷爷只是因为同时爱慕宣宜,而产生的误会不来往。
上官家和凤府,可谓是有着理不清的冤仇在里面,是真仇家。
上官家的人,一直认为是爷爷和奶奶在一次点兵时搞了鬼,害死了上官老太爷,让上官家的老夫人,年纪轻轻地就做了寡妇。
他们一家子,全恨着凤府的人。
凤红羽正想着,如何将这家伙打发走,好快点出城,脸上贴着大胡子的慕容墨忽然按着她的手,清冷开口,“要是在下不下车呢?”
“那么就对不住了,你二位,今天不准出城!还要留下马车来!”上官志傲慢地一挥手,呼啦一下上来十几个兵差围住了马车。
慕容墨的眸光旋即一沉,袖中手指一翻,就要动手,车门外忽然又有一人冷笑起来,“这不是上官志么?上官大人好威风呀,拿长枪吓人,哎哟,本世子好怕怕——”
长官志偏头看去,发现来的是郑凌风。
一身绯色披风的郑凌风,头发半束半散,斜斜挽着的发髻上,插着一只要掉不掉的白玉发簪。
他歪歪扭扭的坐在一匹白马上,整个儿一个吊儿郎当纨绔公子的样子。
上官志目光凌厉的盯着他,扬眉冷笑,“郑凌风,你是想阻挠本将办差?”
郑凌风晃着马鞭子,闲闲打马走上前。
他冷笑一声,说道,“不敢阻扰上官大人办差,本世子只是来寻马。本世子怀疑上官大人的坐骑,跟我武安侯府昨晚丢失的一匹宝马,非常的相像,劳烦上官大人下马让本世子来检查一下。”
上官志大怒,马上叫嚷起来,“郑凌风,你不过是仗着自己爷爷留下的福祉当上的侯府世子,你们武安侯府在我镇远侯府人前,算个屁?敢拦爷的事,你是想死?”
凤红羽眼皮一挑,郑凌风一家子不出来做官,不是因为人家无能,而是人家不想做官。
而且,郑凌风的武功可不差,真实身份更是不简单。
这上官志居然敢小瞧他,这是皮痒痒了找打吗?
听说上官志的武功同柳清泽不相上下,她倒想看看,是不是跟传说中的一样厉害。
承德帝选上官志接替柳清泽,上官志定然是有些本事的吧?
“本世子要是管了呢?”郑凌风唇角斜斜一勾,将纨绔公子的模样,装得十足十的像,“本世子不算个屁,那你上官志就算个屁咯?来人,给本世子上,将上官小子的马给本世子抢来!抢本世子的马,如同抢本世子的老婆,老婆被抢了,还能坐视不理?岂不是孬种?给本世子狠狠地打!”
“是,世子爷!”郑府的七八个家丁一齐朝上官志冲去。
因为距离太近,上官志根本来不及跑掉,他手中的长枪也无法施展威力。
郑府的仆人看着普通,却一个个被郑凌风训练成了杀手一般的强悍。
很快,上官志就被拽下了马,头发乱了,衣衫破了,鼻子歪了,一身的狼狈。
凤红羽一直挑着帘子看着外面,渐渐地,她的眸光讶然起来。
传说还真的不一定是真的。
都说上官志武功高强,她还担心黄远的人被他发现,原来他连郑凌风的七八个护卫都打不过。
郑凌风大笑起来,“上官志,你不是自夸说,你是古往今来第一神力手吗?怎么会打不过本府的仆人?难不成是鼠力手?哈哈哈——”
上官志羞愧得恨不得钻入洞里。
上官志的手下,见头儿被郑凌风围住了,全都上来帮着解围。
郑凌风更是大怒,“打群架是不是?谁怕谁啊,给本世子上,打死算本世子的!城外就是乱葬岗,打死拉去现埋!”
霎时,郑府的七八个护卫,同守城门的一二十个兵差,打成了一团,混乱不堪。
对于马车外面的打闹,慕容墨根本不感兴趣,他面色不惊伸手敲敲车壁,“老韩,继续走!”
装成老头儿的韩大应了一声,“是!”
他鄙夷的看了一眼上官志,马鞭子一扬,马车从打闹的一群人身侧,旁若无人的离去。
郑凌风将上官志这一方的人揍得东倒西歪后,才一挥手,“走,继续寻本世子的马儿去!”
上官志的牙齿被打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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