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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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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拐杖朝二人点了点头,算是行了礼。

    “老太爷的身体可好?”赵元恒笑容温和地朝凤老太爷颔首一礼。

    “小侄见过凤老太爷。”沐昆朝凤老太爷拱了拱手。

    “太子殿下,沐大人,不知什么风将二位一起吹来了?”他冷冷淡淡看了二人一眼说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二人,哼!

    凤老太爷朝天翻了个白眼。

    “听说三将军受了重伤,特意前来看看。”赵元恒说道。

    赵元恒依旧是一身如雪的长衫,衣衫一角,绣着浅银的暗龙纹,腰束白玉带,头戴白玉冠,面含浅笑,温文尔雅。

    一旁跟随的章公公也是一副笑脸,将手中捧着的一个大礼盒奉上,“太子殿下听说三将军受了重伤,特意从宫中带来了上好的药材。”

    “谢了,不过,镇川现在一直昏睡着,太子就算是送来了神仙药,他也吃不进去!”凤老太爷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前些日子,赵元恒还将镇川送进了大理寺,要不是孙女儿机灵,只怕镇川这会儿还在大理寺的牢房里蹲着。

    凤老太爷想到这里,越发是没有好脸色,又说自己老毛病犯了,说久了会喘不过气来,也不管赵元恒是何脸色,扶着仆人的手就走了。

    将赵元恒与沐昆扔在院子里,扬长而去。

    赵元恒的脸色顿时一僵。

    凤二老爷却不能同老太爷那般摆架子,他笑了笑,“家父因三弟病重心情不好,还望太子殿下勿怪。”

    赵元恒浅浅而笑,“怎么说,老太爷也是本宫的长辈,本宫作为晚辈,怎会同他生气呢?”

    林氏早已听到外面赵元恒说话的声音,一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知道躲是躲不过的,只得出来相迎。

    赵元恒安抚了她几句,同沐昆章公公一起走进玉兰堂凤镇川的卧房。

    凤二老爷也跟着走了进来。

    床上,果真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凤镇川。

    沐昆与赵元恒对视一眼后,便走到床前装着同凤镇川说话,伸手却按凤镇川的脉搏,又在几处穴位上按了按,然后同赵元恒打了个眼神。

    赵元恒眸光微沉,真的是昏睡着?

    眼眶发青,唇色发黑,脸色又是苍白,这的确是中毒的样子。

    三人查不出什么来,又安慰了林氏与凤二老爷几句,便离开了玉兰堂。

    等着几人都走了,听不到脚步声了,林氏的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益朱慌忙扶起她,“三夫人,您怎样了?”

    “我没事,我……”她长长出了一口气,而手心里,却是沁了一层汗水。

    。

    离开玉兰堂后,赵元恒又说要看凤老太爷。

    憨厚耿直的凤二老爷并没有疑心赵元恒,领着他来到了瑞园的西厢房。

    凤老太爷正独自一人坐着下棋,见到赵元恒竟然跟来了这里,他的脸色顿时一沉。

    “父亲。太子殿下说有要事同您商议。”凤二老爷上前说道。

    想着二儿子还要在朝为官,凤老太爷便没有将赵元恒往外赶,“九福,上茶!”

    “是,老太爷。”九福收了棋盘倒茶去了。

    不赶人,便好说话,赵元恒心中一阵怔松。

    沐昆担心凤二老爷会从中作梗,借口说要向他讨教一件事情,拉着凤二老爷离开了凤老太爷的屋子。

    这样子,像是有重大的事情要说,凤老太爷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看着赵元恒。

    “殿下,你此番来,不是仅仅是同我老头子喝喝茶的吧?”

    “老太爷。”赵元恒端起茶杯向凤老太爷敬上,“按着辈分来算,元恒应喊您一声姑祖父。”

    “别!”凤老太爷伸手一拦,“殿下可是将来的九五至尊,老朽的先妻已死了多年,儿子也死了多年,孙子也全死了,老朽早跟皇家沾不上关系了,殿下千万不要这么说,传出去,老朽可是会惹上祸事的,老朽还想看着孙女出嫁呢,不想这么早死!”

    “既然老太爷不喜欢姑祖父这个称号,元恒就一直喊您老太爷也行,元恒此次来,是有件事想请老太爷成全。”他说着,看了一眼章公公。

    章公公笑微微地奉上一个长型的锦盒,放在凤老太爷面前的桌上打开来。

    凤老太爷两眼眯起,一对玉如意?

    赵元恒是什么意思?这对玉如意,可是价值不菲。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请老太爷成全,将羽表妹许与元恒,元恒保证,她进了东宫,只会是正妃。”

    正妃?

    想起宣宜死时说的话,想起宣宜被人无情地害了性命,想起他这么多年受的委屈与白眼,凤老太爷的脸上抽搐了几下。

    他忽然冷笑一声,“太子殿下,小羽生性顽逆,自小被她父兄宠坏了,不通诗书不通礼仪,刁蛮任性,恐怕做了皇家媳妇惹世人耻笑,将来丢脸的只会是太子殿下,所以,太子殿下请收回心意吧。”

    凤老太爷毫不客气的回绝,让赵元恒的脸上一时窘迫难堪。

    他从小身为太子,不知有多少人家巴结着将女儿送给他,哪怕只是一个九品的奉仪,也有人不惜走沐皇后的路子,将女人送到他的东宫。

    他如今许的是正妃之位,凤老太爷居然是二话不说的拒绝了?

    难道,还要他跪下来求不成?

    赵元恒的脸上,渐渐地生起了不悦,眸光也失了温度,袖中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袍子角。

    章公公往他脸上看了一眼,知道他这是发怒了,悄悄伸手按着他的手背。

    章公公陪着笑脸忙打圆场,“老太爷,这可是一门绝好的亲事,您为什么不同意?太子殿下的人品,您还信不过吗?他爱慕着羽小姐,也一定会包容羽小姐的一切的。他可是您看着长大的啊,他小时候来凤府,您还一直夸他呢!”

    “老朽年纪大了,记不住事,一二十年前说的话,哪里还记得?”凤老太爷吹了吹胡子说道,“再说了,有相士说,她这三年里都不宜婚嫁,命里带大凶,还会给夫家带来灾难,所以,太子殿下的好意,老朽心领了,却是不能从命。”

    章公公脸色一僵,“……”

    赵元恒忍着心中的怒火,站起身朝凤老爷子说道,“既然老爷子说羽表妹不宜三年内大婚,本宫等着她就是,三年后,她也才十八岁,到时,再来议亲也不迟。”

    “那就三年后再说!”凤老太爷抬起下巴,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如此,本宫先告辞了。”赵元恒轻拂衣袖,转身离开了玉兰堂。

    章公公朝凤老太爷拱了拱手,也随后跟上赵元恒。

    …。

    赵元恒欢喜而来,失望而回。

    连带着走路都带着一股子怨气,章公公不敢多话,一路小跑着跟在他的后面。

    因为凤二老爷被沐昆叫走了,凤老太爷对赵元恒又没有什么好脸色,是以,没有一人给赵元恒领路。

    好在凤府他并不是头一次来,轻车熟路的走出了后宅,经过浮绿湖时,听到一个妇人与一个年轻的女子在一丛花树后说话。

    赵元恒略微偏头,见是凤二老爷身边的一个侧夫人与一个庶女,便没有太在意,继续往前走。

    但那妇人却继续说道,“玉玟啊,将来你嫁了人,可不能像你三婶那样,无情无义对自己相公。”

    凤玉玟忙问,“三婶怎么无情无义了?对三叔很好啊。”

    “哼,好什么?你三叔都病得要办后事了,你三婶却一点也不伤心,眼睛都不红一下,你爹爹只得了个风寒,都叫娘吓得整天流泪,可你三叔都病得无药可医了,你三婶还是一副无事人一般,不是无情是什么?”

    “也许是她刚刚哭过呢?”

    “哭没哭,我还看不出来?或者……是你三叔压根病得不重?只是装昏迷?是旁人误诊?”

    “不会吧?娘,三叔为什么要装昏迷?”

    “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也许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赵元恒目光一凝。

    查不出病?治不好?他细细回想,的确,那林氏不见伤心,只见惊慌?难不成……

    是装的?

    若真是装的,只要来个突击来访,就能看出端倪。

    他低头略一沉思,还是离开了这里。

    只是,等着赵元恒的脚步声消失后,秋氏便将头扭了过来。

    她的唇角浮着冷笑,林氏,这回,看你还神气什么,惹了太子,可是要坐牢的。

    凤镇川居然敢装病,真是胆子不小。

    赵元恒很快就走出了凤府的府门,此时,沐昆也在马车前等着他,凤二老爷在一旁做陪相送。

    他正要坐进马车,却见前方又有一辆马车停到了凤府前。

    马车是沉香木打造的,车身宽大华丽,车门上订着名牌:慕容。

    车是停下了,却不见里面的人走出来。

    赶车的小厮见到他们一行人,倒是飞快地跳下车来,朝赵元恒几人走近几步,“太子殿下,沐大人,凤大人。”

    “这不是容王殿下的马车吗?”凤二老爷随口问道。

    “正是我家王爷的马车。”韩大笑嘻嘻的说道。

    “容王的马车停下了,为何不下车?”凤二老爷好奇地眨了眨眼,朝慕容墨的马车走过去。“容王殿下?”

    没人应答,凤二老爷不敢上前,又退了回来。

    马车里。

    凤红羽正用拳头死劲的捶打着慕容墨,压低着声吼道,“你疯了?都到我家门口了,而且,那赵元恒和我二叔还有国舅沐昆也在。”

    “那又怎样?”慕容墨丝毫不理会这些,依旧我行我素的吻着怀里的小女人。

    大约吻的力度太大,小女人那原本浅粉色的唇瓣,被吻得仿佛抹了胭脂般,红晕晶莹,而且,微微还有些浮肿。

    “放开,唔——”

    凤红羽已经越来越不理解这厮,从兴福寺回来,他还一本正经的坐着同她说话,到了这府门前,他就挑了下帘子,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将她扑倒就吻起来。

    而且,还是用着非常粗蛮的动作,她快要窒息了。

    啊——

    凤红羽忽然感到唇角一痛,她忍不住低呼一声。

    伸手一摸。

    靠,出血了?

    凤红羽脸一黑,慕容墨属狗的吗?居然咬她的唇?

    这还让她怎么见人啊?

    “债收回来了。”慕容墨忽然扬眉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给她轻轻地拭掉血渍。

    凤红羽眯了眯眼,“什么债?”

    “你咬过本王一口。”

    凤红羽:“……”

    这还是男人吗?她咬他一口,他就要咬回来?

    赵元恒盯着慕容墨的马车看了良久,那脸色也是越来越阴沉,终于,他淡淡一笑,“容王殿下身子不好,就不必来凤府了,凤老爷子今天并不想见客。”

    说完,他就着章公公挑起的帘子就要上马车。

    可这时,慕容墨的马车门忽然开了,紧接着,帘子也被人挑起。

    慕容墨抱着凤红羽走了下来。

    他朝赵元恒几人微微颔首,说道,“原来是太子殿下,哦,凤大人也在?沐国舅也来了?羽小姐身子不适,本王先送她回凤府,各位,好走。”

    话落,他抱着凤红羽扬长而去。

    赵元恒的脸色,此时已难看到了极点。

    凤红羽的唇角破了一处,不可能是她自己咬的,这只可能是慕容墨!

    两人坐了马车回府,孤男寡女的相处一处——

    赵元恒袖中的手指紧握成拳,从牙缝里吐了几个字出来,“回太子府!”

    凤二老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朝赵元恒与沐昆拱了拱手,也跟着慕容墨进了凤府。

    。

    就在凤红羽以为将三叔的事瞒过去了而心中轻松时,谁知到了二更天的时候,鸾园的院子门被人“砰砰砰”地拍响了。

    声音急促,夜色里,听着有些渗人。

    此时,凤红羽还没有入睡,正坐在灯下翻着书。

    竹韵小跑着走进来。

    “是谁在园子外面拍门,这么急切?”凤红羽抬头问她。

    “小姐,是三夫人的丫头,她说太子又来了府里,还来了三个太医,说是要给三叔看病。”

    “太子?”凤红羽双眸眯起,“这么大晚上的,他怎么又来了?”

    慕容墨的药虽说是能瞒得过一般的大夫,可万一赵元恒请来是高手,就得露馅。

    赵元恒这么晚来凤府,难道是他起了怀疑?

    她记得林氏说,赵元恒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起疑心,怎么现在又来了府里?

    凤红羽手指渐渐生凉,“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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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赵元恒计谋落空

    竹韵从架子上,取了件披风给凤红羽披上,又拿了一只挡风雨的琉璃灯笼提在手里。

    傍晚时,忽然刮起了风,夜晚也比白天时更加凉了几分,进了七月末后,这晚间的天气,不穿夹衣,就觉得凉嗖嗖的。

    主仆二人脚步匆匆走出鸾园,往西院的玉兰堂而来。

    “已经二更天了呢,太子居然带了这么多的太医来,真是奇怪。”竹韵忍不住说道。

    奇怪吗?

    凤红羽并不觉得奇怪,她一边走一边系着披风的带子,心中则在冷笑着。

    “三叔在这紧要关头忽然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太子是不相信呢,起了疑心。”

    “什么?那三老爷……”竹韵吸了口凉气,也跟着紧张起来。

    她从小跟着小姐,小姐的想法,做的什么事,都没有瞒着她们两个侍女。

    凤家人今天在兴福寺遇刺,容王对小姐与三夫人低声的吩咐了些事情,又喂了些药给三老爷吃了,三老爷上了马车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如果太子怀疑了,可是会出大事。

    “我们走快些。”凤红羽说道,林氏派人来找她,想必是应付不了赵元恒。

    赵元恒输了比赛,心中这是不甘心吧?

    慕容墨告诉她,皇上可能会派出两位皇子出征,即二皇子赵元吉与太子赵元恒。

    若果真是这样,赵元恒来找三叔的理由,就说得通了。

    钟家人屡次坏了他的事,他已不再信任他们,且这次出征他只是副,所以,他会暗中找一个帮手,让他在征讨中,胜过赵元吉。

    传说中的凤家军,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凤家军英勇善战,让北燕人闻之丧胆。

    而且,数量有十万之众。宣宜公主生前创立的这支凤家军,秉承的是爷传子子传孙的军规。

    虽然过了四十多年,仍是一支强大的军队。

    所以,他便将目光盯上了凤家唯一一个可以带军的凤氏子弟——凤镇川。

    他如果知道,凤镇川并没有病重,就一定会带他去出征。

    可如果是这样,凤镇川假病的消息传到皇上那里,这可是欺君之罪,那么整个凤家,都是会被砍头的。

    想到这里,凤红羽的心,渐渐地沉下来。

    “小姐,奴婢想起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今天白天时,就在小姐还没有回府的时候,太子殿下同国舅爷沐大人来了府里。”

    “我知道,我在府门口见到他们了。”凤红羽唇角一撇,眸光中闪过一丝嘲讽。

    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怕赵元恒没安什么好心,三叔一病倒,他来得倒是勤快!

    “可小姐知道太子为何事而来吗?”

    “他怀疑三叔了。”

    “有没有怀疑三老爷,奴婢不知道,不过,他送了礼品给老太爷,是一对上好的玉如意。听九福姐姐说,太子向老太爷求娶小姐了。”竹韵说道。

    “什么?”凤红羽停了脚步,眼底冷芒一闪,赵元恒居然有脸向她提亲?

    竹韵又说道,“不过,老太爷没有答应他。说小姐命里带煞,三年都不宜婚嫁,否则会给男方一家带来祸事。太子说愿意等着小姐,说小姐三年后也才十八岁,他会一直将正妃之位留给大小姐。”

    “正妃之位?”凤红羽真想大笑。

    前世里,他也是这般对她说,就算她是个和过亲的妇人,他也会许他正妃之位,她感动得将金凤令拱手让与他。

    可结果呢?她这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被他转手送给北燕人,去讨好那个残暴的单于烈。

    “小姐,你还好吧?”竹韵后悔跟她说这些话,但不说,小姐也迟早会知道。

    “我没事,走吧。”凤红羽淡然一笑,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若是赵元恒执意要求娶她,而爷爷又坚决不同意的话,他有可能拿三叔要挟她。

    赵元恒……

    这辈子,他是要同她死磕到底吗?

    竹韵见他脸色不好,便也不敢再多问话。

    主仆二人走进西园的一处穿堂时,凤红羽忽然瞥见左侧一方的小亭子那里,有个人影子一闪。

    她眯了眯眼,这身影,怎么那么像杀死凤二夫人的人?难道,杀死凤二夫人的人,是凤府的人?

    “小姐……”竹韵也看见了那个人,压低了声音问道,“那是谁?好快的动作。”

    “我到前方看看。”说完,凤红羽脚尖一点朝那人追了过去。

    那人动作非常之快,眨眼之间,人已到了十几丈之外,在一丛丛花枝间穿梭着同凤红羽周旋。

    凤红羽从耳朵上扯下一只耳环,手指一翻,朝那人的腿上用力弹射出去。

    那人倒在了地上闷哼一声。

    凤红羽眸色一沉,女人?

    “小羽,你在那里做什么?”秋氏的声音从一道花墙旁传来,同时,一道灯光照在她的身上。

    秋氏和她女儿凤玉玟,带着一个打着灯笼的丫头从暗处走出来。

    凤红羽一分神,前方那个本已经摔倒在地的人,却忽然不见了。

    “大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的丫头呢?怎么也不给你提个灯笼引路?”凤玉玟笑微微的朝她点了点头。

    凤红羽担心多话的秋氏,识破她的底细,无端惹了事端,便不好再追上去。

    却也不想跟秋氏母女多说话,转身就走。

    凤玉玟却喊住了她,“大姐,你是去看三叔的吗?我和娘也正要去呢。”

    凤红羽偏头瞥了一眼秋氏母女。

    白天的时候不见她们去,大晚上的去看三叔?这会儿献什么殷勤呢?

    凤红羽又忽然看见凤玉玟头上戴着几只璀璨的珠钗,而且,那身上的一身衣裙也貌似是新的。

    晚上天黑月暗,穿得这样齐整,可着实有些奇怪。

    她想到凤玉玟一直喜欢着太子,心中顿时浮起一阵冷笑。

    秋氏母女哪里是去看三叔,她们是打着看三叔的借口去看太子的吧?

    凤红羽没理她们,面是快步朝玉兰堂走去。

    凤玉玟看着凤红羽的身影消失后,撇了撇唇,“娘,这凤红羽神气什么呢?我关心的问一下她,她居然对我们摆起了脸色。”

    “这叫不知好人心,走吧,别理她。”秋氏挽着女儿的手,也往玉兰堂而来。

    当府里忙着寻找着大夫的同时,有人往她屋里丢了一封密信,告诉她凤镇川可能是假病。

    老夫人一直不喜欢过继而来的凤镇川,如果她将凤镇川装病的事告诉给了太子,太子一准会罚了三房。

    最好是将凤镇川抓进牢里去,这样,府里就只有二老爷了,老夫人知道她的功劳,一定会将她扶到正夫人之位。

    她是正夫人了,女儿就再也不会受世家小姐们的白眼了,也不必总是求着高傲的凤红羽带着出门。

    秋氏如此想着,心头的喜悦之情也洋溢到了眉宇间,连带着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凤红羽却是攒着焦急的心情来到了玉兰堂。

    ——

    竹韵提着一只小灯笼,正站在玉兰堂的园子的门口,翘首等着她,见她走来忙迎了上去。

    “小姐。”她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个黑影子是谁?”

    凤红羽摇摇头,“我正追着时,秋氏母女出现了,我担心被她们识破我的身份而误事,就没有追上去,那人趁机跑了。”

    “跑了?”竹韵眨了眨眼,“如果藏在府里,可会惹事啊!咱们在明,那人在暗处。”

    凤红羽点了点头,“你去找丑面,跟他说府里进了不速之客,很像那个杀了凤二夫人的神秘人,通知他后,你再到府里的后园暗暗查一个女人,她的腿受了伤,查清后不要惊动她,暗中告诉我是谁就好了。”

    “小姐,是府里的女人?”竹韵吸了凉气,“会是谁?咱们来了府里大半年了,都没有发现其他会武的女人,她藏得到是深。”

    “那人的武功不弱,你不要惊动她,以防她狗急了跳墙杀人灭口。”

    “奴婢明白。”竹韵点了点头,将灯笼递给凤红羽后,快步离开了玉兰堂。

    凤红羽走进玉兰堂的正屋,屋子里,灯火通明,已站着不少人,却安静异常,显然,赵元恒的忽然来访,也惊吓住了三房的人。

    除了站着的一众仆人外,正首还坐着凤老太爷,老夫人与凤二老爷,正当中坐着悠闲喝茶的赵元恒。

    凤红羽的目光只淡淡扫了他一眼,走到老太爷老夫人与二老爷的跟前问了声安。

    她装作不知情的问道,“爷爷,三婶这儿怎么这么多人?是三叔醒了吗?”

    “还没有。”老太爷声音沉沉说道,“你这丫头真是多操心,也不早点儿睡,跑来做什么?”

    “羽表妹,你怎么也来了?都二更天了,还没有入睡吗?”赵元恒微微一笑看着她。

    凤红羽的唇角上破了一处,赵元恒虽然面带微笑,但袖中的手指却是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那处伤口,已变成褐色,却如一柄刀刺着赵元恒的双眼。

    “三叔病重,睡不着,特意来看看。”她没什么表情地冷冷说道。

    赵元恒脸上的笑容,与他整个人看着都是一副无害的温润公子模样,实则内心藏着歹毒,凤红羽看到里屋里那三个老太医,神色马上就冷了下来。

    “羽表妹不必担心,本宫请的这三位老御医,行医的年数都不少于四十年,对各种毒药都有研究,相信,他们一定会查出三将军所中的毒。”

    凤红羽抬眸,正遇上赵元恒的目光,那眸中的神色三分温和却有七分自傲。

    他这是胸有成竹了?

    “小羽,怎么站着不动?还不快给太子殿下行礼?越大越不懂规矩。”凤老夫人拉长着脸,不满的说道。

    “老夫人,容王殿下来的时候,也不曾让小羽行大礼,太子殿下的身份比容王殿下的要低上一辈,相信,晚辈的太子殿下不会如此的计较吧?”凤红羽没有行大礼,只微微屈了下膝盖。

    “小羽说的没错,太子殿下应该不会计较的吧?”凤老太爷也开口说道。

    “怎么会呢?本宫一向仁和,从不记较这些小事。”赵元恒浅浅一笑,那目光却是一直锁在凤红羽的脸上,虽然他表面上依旧笑得温和,但那心底早已升起怒火。

    她就这么厌恶他?

    凤红羽想起竹韵跟她说起赵元恒要求娶她的事,神色更加冷了几分,忙将头扭过。

    “爷爷,我去看看三叔。”凤红羽道,也不看赵元恒,提裙便朝后堂走去。

    这时,园子的外间又有人一叠声的问好,“容王殿下来了?”

    “参见容王殿下!”

    慕容墨?凤红羽眸色微闪,他怎么也来了?

    赵元恒原本正惬意饮茶的手顿时一顿,那自信满满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捏着茶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没一会儿,门口光影一暗,一个身材欣长的墨衫青年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往屋中众人的脸上扫了一番,最后落在准备走向后堂的凤红羽的身上,凤红羽停了脚步,正扭头看他。

    慕容墨朝她微微点了点头,走向了凤老太爷。

    凤二老爷忙起身让座。

    凤老太爷一直板着的脸,马上露出笑来,将下巴抬了抬,眉眼笑得弯弯。

    “这么晚了,墨儿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下,让我老头子为你煮一壶好茶。”

    慕容墨并未落座,浅浅一笑,“本王出门办事回王府,经过这里时,见这府门前停着几辆马车,一时好奇便走了进来,不想,原来是太子殿下来了。”

    “临时来再煮茶也来得及。”凤老太爷转身看向侍立一旁的大丫头,“九福,马上去煮茶,就拿上回姑太太送来的云雾茶。”

    “是,老太爷。”九福答应着去煮茶去了。

    慕容墨一进玉兰堂,原本安静紧张的屋子里,一时话语声不断,凤老爷子一直冷沉的脸,也是笑意吟吟,不时与慕容墨攀谈。

    再加上凤红羽的目光一直看着慕容墨,全程忽视赵元恒,这两种决然的反差,让赵元恒的心中很是吃味。

    “本宫担心三将军的病情,所以,特意求了父皇,将宫中医术最高明的三位御医带来给三将军看病。”赵元恒看了一眼慕容墨,目光清冷,却依旧弯着唇角。

    “殿下这般忧心三将军的病,相信三将军很快就会醒来。”慕容墨微微一笑,信步走到凤红羽身边,朝她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进了内堂。

    慕容墨!

    赵元恒的眼底,渐渐地堆起了阴云,他暗暗咬了咬牙,也跟着走进了内堂。

    内堂里,林氏正由益朱扶着坐在床前的大椅上,一张脸则是惨白一片。

    一个老太医翻着凤镇川的眼皮在看,一个在把脉,一个在扎针。

    这番研究下去,只怕会露馅。

    凤红羽的手指也颤抖起来。

    慕容墨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凤红羽抬头看他时,他却放开了她的手,走向了床榻。

    “本王略通医术,请太医们挪挪步子,让本王看看如何?”慕容墨站在那个扎针的太医身后,忽然开口说道。

    他身份尊贵,三个太医都住了手,忙着拱手行礼,“王爷,请,三将军中的毒,很奇怪,也并没有入内腑,为什么会一直不醒呢?老臣们正在会诊。”

    慕容墨从一位太医的背囊里,取出一枚银针来,也扎向了凤镇川的一处穴位。

    一会儿后,他又翻了翻了凤镇川的眼皮,又捏开嘴巴看了看舌头,略一沉思后,他伸出一只手指在凤镇川的舌头上按了按。

    忙了一番后,这才站起身来,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一个嬷嬷递给他一块帕子擦手。

    “王爷,镇川他怎样啊?”林氏紧张的问道。

    慕容墨摇摇头,“本王查不出来,但看表面,的确是中了毒。”

    “不对啊,老臣们看着,不像是中了毒啊?倒像是一般的昏迷,只要用针扎他的几处穴位,在鼻间放些嗅盐,他马上就可以醒来。”

    “既然老太医说这个法子可行,那就赶紧试试?”紧跟着走进屋来的赵元恒,看了一眼慕容墨与凤红羽,微笑说道。

    林氏吓得大气不敢出,忙看向慕容墨。

    慕容墨却朝她点了点头。

    林氏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意思?

    太医们果然拿出各种法子想让凤镇川醒来,却没有一样成功。

    “太子,这……,明明只是昏睡,中毒也不深,三将军却为何还不醒呢?老臣们也看不出来啊。”有太医摇摇头说道。

    “本宫知道一个法子,能让沉睡昏迷的人醒来。”赵元恒看了一眼凤红羽与慕容墨,微微一笑,说着,他走到了床前。

    凤红羽眯起眸子,只见他伸手在凤镇川的一处穴位上悄悄使力,床上的凤镇川果然动了动。

    林氏身子一软,倒在益朱的怀里。

    凤红羽也是大吃了一惊。

    两人都以为凤镇川会被赵元恒的指力逼得醒转过来,谁知凤镇川只是身子颤了颤,忽然喷出了一口紫黑色的血,头一歪,再不动弹,而两眼却是半睁着,无神地看向帐顶。

    慕容墨飞快地上前按向凤镇川的脉搏。

    他眸色一沉,又伸手探了探鼻息,叹了口气说道,“太子殿下对三将军做了什么?脉搏微弱,气息如丝?”

    赵元恒也是吃了一惊,为何会这样?

    林氏惊得大喊了一声,“镇川!”哭着飞快地扑到床上,死劲的摇了摇,凤镇川不见醒来,反而又吐了一口血。

    三个太医慌了神,一齐上前忙碌起来,半晌后,一起朝赵元恒与慕容墨掬手行礼。

    “真是奇怪,刚才三将军中的毒并没有深入内腑,这会儿却是已到骨髓了,这只怕……”均是叹息着摇摇头。

    林氏更是放声大哭起来。

    赵元恒也是惊住了,脸色渐渐变白,凤镇川为何会吐血?难道真的是中毒?

    内堂的声音惊动了坐在外面的凤老太爷与凤二老爷老夫人。

    “这是怎么啦?”老太爷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凤红羽惊慌地扑向凤老太爷,“爷爷,您得问问太子殿下,三叔只是普通的中毒,却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法,让三叔的毒浸入了骨髓,三叔吐了好几口黑血,这会儿气息虚弱,脉象微弱。”

    “羽表妹,本宫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赵元恒眉头微皱。

    “你没有做什么,你只是暗中运用了内力逼他醒来,谁知力度过大,三叔身体吃不消,毒素更加浸入体内了,吐了两口淤血而已,是吧,太子殿下?”凤红羽冷笑着看向赵元恒,“他正往死亡的路上缓缓而行,你却是上前踢了他一脚,直接将他踢入了鬼门关。”

    赵元恒以为旁人会看不出来他的手段吗?

    他果然是起着疑心着,太医们查不出来,他便下了毒手用内力逼迫三叔。

    “太子殿下!你为什么要杀我夫君?他何错之有?”林氏不依不饶的扑向赵元恒,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太子殿下,请做个解释!”凤老太爷也是毫不客气的质问着。

    “老太爷,请让太医们再诊治……”赵元恒慌忙说道。

    凤老太爷冷笑,“诊治什么?没听他们都说无药可救了吗?我儿在边地守城吃了那么多的苦,回到京城半年时间不到,却无端丢了半条性命,太子殿下,你为何要害他?”

    凤老太爷抓住赵元恒不依不饶的质问。

    赵元恒信心满满而来,最后却是狼狈收场。

    大家亲眼见他在凤镇川的身上按了几处穴位,结果凤镇川就开始大吐血,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时哑了口,不知如何解释。

    秋氏母女正往后堂走来,一见情况不妙,也不敢进屋了,吓得慌忙跑掉。

    虽然是二更天的时分,因为凤镇川忽然病情加重,凤老太爷大怒之下连夜又闯了皇宫。

    承德帝知道后,毫不客气地训斥了赵元恒。

    “上月,你母后害得他孙女落水差点被淹死,他就闹了一场。今天你又跑去凤府害他养子?他岂能罢休?你知不知道那个老头子就是个刺头?连先皇也烦他,你还去招惹他?你这是想气死朕吗?”

    “父皇,儿臣也是想治好凤三将军的病,谁知……”

    “他们一家子谁死谁活,你最好都别管,你绕道走就是上策!”承德帝想起凤老太爷又要撞宫墙寻死耍赖的样子,一时头疼不已,只得将怒火全撒在赵元恒的身上。

    赵元恒不敢再辩解,回了东宫后,命章公公将东宫中上好药材选了大半连夜送往了凤府。

    虽然赵元恒狼狈的走了,但玉兰堂里仍是气氛沉沉。

    因为凤镇川吐血的样子太可怕了。

    慕容墨并没有走,坐在凤镇川的床边一直认真地把着脉。

    “王爷,镇川他不是没有中毒吗?为何会吐血?”林氏脸色惨白,咬了咬唇,紧张地问道。

    “三婶,你先别慌,听王爷说。”凤红羽安慰着林氏道。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刚才慕容墨在赵元恒动手前,检查凤镇川的身体时,一定又做了什么手脚,不然,不会瞒过疑心病重的赵元恒。

    “三夫人,小羽。”慕容墨收了手,偏头朝二人微微一笑,“三将军并没有大碍,不过,要他醒来,还需等上一个时辰,这期间,本王会对他仔细扎针,你们不得让任何人来打搅。”

    林氏看了一眼凤红羽,凤红羽握着她的手,朝慕容墨点了点头,“好,王爷请放心,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林氏点了点头,“有劳王爷了。”

    两人走出屋子,凤红羽看了慕容墨一眼,随手关了门。

    益朱搬了把椅子放门前,凤红羽亲自坐在房间的门口守着。

    刚才,慕容墨的笑容有些勉强,难道,三叔被赵元恒伤得很重吗?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艰难的一个时辰熬过去了,房间门上传来轻轻地敲门声。

    凤红羽马上站起身来,益朱挪开椅子,门从里打开了,脸色极为苍白的慕容墨缓缓走了出来。

    “王爷,镇川怎样?”林氏快步走上前,探头朝屋子里看去。

    慕容墨微微一笑,“一会儿他就会醒,太子亲眼见三将军病重,他是不会再来了,你们大可以放心了。”

    林氏松了口气,扶着益朱的手走了进去。

    “我去看看三叔。”凤红羽朝慕容墨点了点头,也跟着走进了里屋。

    屋子里,凤镇川已悠悠醒来。

    “三叔,你还好吧?”凤红羽朝凤镇川脸上看了看,见他神色正常,不似刚才那般一片灰白色。

    凤镇川点头笑道,“三叔没事,你去看看王爷,今天,可是多亏了他。”

    林氏也推了推凤红羽,笑道,“去吧,你三叔没事了呢,王爷回府,你去送送。”

    凤红羽伸手给凤镇川把了把脉,果然,他的脉象平稳,她这才松了口气。

    凤红羽走出屋子,慕容墨竟然还站在内堂的门口,身子轻靠着墙壁上,见她走来,微微一笑,“本王辛苦一场,小羽是不是亲自送本王回府呢?”

    他眸色沉沉看着她,眼角含笑。

    若是往常,凤红羽直接翻了个白眼,就走过去了,一个男人居然要一个女子相送。

    但想着他今天帮了她的忙,她倒是不好拒绝他。

    “王爷,请吧。”她朝他点了点头,率先朝外间走去。

    哪知她走了好几步,他却没有跟上,依旧靠在墙壁上等着她。

    真够矫情的!

    凤红羽忍了忍,只得又走回来,“王爷……”

    慕容墨微微笑着看向她,并向她伸出手去。

    还想着占便宜?

    再忍!

    凤红羽闭了闭眼,将手伸向他。

    慕容墨抓着她的手,将半个身子都靠在她的身上,两人就这么缓缓的朝玉兰堂外走去。

    外面早已是暮色沉沉。

    慕容墨但凡见着她,总爱拿她调侃,今晚却是安静的很,从玉兰堂走出来,他是一声也未吭。

    凤红羽也乐得清静,没有主动理他。

    两人默默走了一路,快到前院时,谁知慕容墨却将身子整个儿都挂在她的肩头上。

    他比凤红羽高出整整一头,凤红羽顿时觉得身上压了一座山般,站不稳了也走不好路。

    她伸手便去推他,不想只轻轻一下,慕容墨竟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而且,哼也未哼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凤红羽吃了一惊,蹲下来便去推他,“王爷?”

    慕容墨没有反应。

    凤红羽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粒小夜明珠来照明,却见慕容墨脸色极为苍白,人已昏迷。

    她伸手拍拍他的脸,他毫无知觉。

    “慕容墨?”

    她心头一惊,刚才在玉兰堂的后堂里,他将自己关在里面一个时辰,又命她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打扰,难道是——

    她伸手摸向他的脉搏,果然——

    凤红羽心头顿时一沉,慕容墨,我凤红羽何德何能,使你舍命救我家人?

    虽然她曾恼恨过这人的霸道不讲理,恼恨过他五岁时放出的话,使得她过了及笄之年仍未能嫁出去,恼恨过他用两种身份戏耍得她团团转。

    但此时他为了救她的家人昏倒,凤红羽硬如石头的心,也顿时软了下来。

    她咬了咬牙,半拖半扶着慕容墨,朝鸾园走去。

    好在现在已过三更天,今晚又没有月亮,漆黑的夜里,无人看见她与慕容墨。

    鸾园中都是她的人,看门的刘婶一见她扶着个男子回来,吓了一大跳,又见是慕容墨,更加不敢大意,飞奔着走向院子里去喊人。

    翠姨带着朱儿青儿一起将慕容墨扶进了凤红羽的房间,又忙着去烧热水。

    凤红羽给他脱了外衫,退了鞋子,去了发冠,扯过被子盖好,又喂了一粒大补丹给他服下。

    翠姨端了一盆热水走进来,朝慕容墨看了一眼说道,“小姐,王爷怎么会晕倒?”

    “三叔中毒了,是他救的,这是伤了元气。”凤红羽道,“翠姨,您将水放下,先去熬些参汤来。”

    “哎,王爷是个好人啊。”翠姨叹了口气,“这救人怎么还将自己弄晕了?老奴这就去熬药去。”

    翠姨离开后,凤红羽亲自拧了手巾把子给慕容墨擦脸。

    她仔细端祥了他一会儿,沉睡的他,唇角是微微向下垂着,带几分严肃,她记他,他就算是神色冷峻时,也是唇角微微向上扬。

    唯一能让人感到他的喜怒哀乐的是他的眼。

    她没见哪个男子有他的眼生得好看,似女子的眼那般妖娆,但配上他的棱角分明的脸,并不显得女气。

    擦完了脸,她又擦他的手。

    慕容墨的手指也生得美,一根根细长如玉竹,在擦到他左手时,她发现他的玉扳指上刻着什么图案,有些眼熟,凤红羽正想取下来看时,脸上忽然多了一只手。

    她抬起头,正看见慕容墨已醒了过来,靠在床头看着她,一只手抚着她的脸,眸色深遂。

    “我还以为你会将我扔进草丛里,一走了之。”虽然他笑意浅浅,但却笑得勉强,脸色也是苍白异常。

    “慕容墨。”她道,“为什么要废掉你大半的内力救我三叔?”

    慕容墨的笑容僵在唇角,“还是瞒不过你。我担心赵元恒实破三将军的病情,也料定赵元恒会下毒手逼你三叔醒来,便来个将计就计,下了真毒,等着赵元恒一走,我再救三将军不迟,只是,让三将军白白吃了份苦,小羽,你不会怪我吧?”

    “我怪你?”凤红羽挥开他的手,扔掉手巾把子,“你死了,我才会怪你!你居然……”

    她眼角一红,咬了咬牙恼恨地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她还是忍不住走回来,从床边的柜子里翻了翻,找出一些瓶子来放在桌上,“这些都是你送给我的药,你自己看着吃。”

    说完,凤红羽再不理他,走出了屋子。

    一个人靠在外间屋子的墙壁上,长长叹了口气。

    又过了一个会儿,暗查的竹韵回来了。

    “小姐,奴婢发现了情况。”她将一只红色的绢花递给凤红羽,“就在小姐追那个神秘人的地方,奴婢捡到了这个。”

    绢花?

    凤红羽眸色一闪,二房的几位姨娘都喜欢戴这种绢花,这是宫里赏下来的,二老爷分别送给了她们。

    难道是那几个姨娘之一?

    凤二夫人当初对姨娘们都极为苛刻,哪个姨娘杀了二夫人,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凤二夫人临死前,画了兰花图,而且那人会武,这样的人,会做凤二老爷一个四品官员的后宅姨娘吗?

    凤红羽抿了抿唇,沉思起来。

    “我有个主意,引出那人!”凤红羽眸色闪了闪,微微一笑。

    “小姐要怎么做?”竹韵眨眨眼问道,府里有个人会武,还藏在暗处,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过来……”

    。

    114,棋子秋氏

    “装鬼?”竹韵眨了眨眼,“小姐,为什么要装鬼啊?那人既然会武,定然是不会怕鬼的。”

    凤红羽却是微微一笑,“她不怕鬼,但怕别人揭发她,府里人多嘴杂,仆人女人又多,这一吵嚷,她就担心瞒不住,是必会跳出来,这样,我就知道那人是谁了。”

    竹韵想了想,笑道,“小姐这一法子叫引蛇出洞,不过,府里的院子众多,奴婢要从哪一处开始?”

    凤红羽道,“秋氏吧,她这人,可是有一丁点儿风,也会掀起一片浪的。”

    “那秋氏母女最可恨了,奴婢这就去吓吓她。”竹韵点了点头,狡黠一笑走出去忙去了。

    凤红羽捏着手里的绢花,皱着眉头出神。

    二老爷凤承志的后院里有一个侧夫人秋氏和三个姨娘,分别是秋氏,出身青楼的丽姨娘,她从益州城带来的秀菊,还有一个听说是出身穷人家的安姨娘,同秋氏一同进的府,服侍二老爷有十来年了。

    是这几个姨娘中的一人吗?

    不过,姨娘们将绢花转手送给丫头,也是有的啊。

    这么一来,范围就更大了,二房的丫头可是有好几十人。

    毫无头绪的凤红羽,揉了揉眉心。

    想着慕容墨今晚是没法回王府了,但与他同住一间屋子,她又得被他占便宜,凤红羽便往鸾园的后堂走来。

    鸾园里的屋子并不多,但也被翠姨收拾出了一间,用作小书房,供她平时看书作画用。

    书房里还放有一张床,被子褥子都一应俱全。

    谁知,她推开书房的门,里面却空了不少,床倒是有,却没有被子。

    翠姨已熬好了参汤,走到后面的书房叫凤红羽。

    “小姐,药已熬好了。”

    凤红羽正皱着眉头看着空空如也的书房,她眯着眼,“翠姨,我记得几天前,这里还放着整齐的被褥呢,怎么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被褥她睡哪儿啊?

    今天傍晚时就刮了风,还飘了点毛毛雨,已经有了秋的凉意了。

    “哦,今天白天的时候,老奴瞧着太阳还不错,就全拿走拆洗了。”

    “拆洗了再拿新的出来啊。”

    “新的放了许久了,也还没有洗,有一股子霉味。”翠姨眨眨眼,说道。

    凤红羽:“……”她有点哭笑不得,“翠姨,您平时都在忙什么啊?怎么连换洗的被褥都没有准备好?”

    “在忙着给小姐做入秋穿的夹衣啊?竹韵又不会做绣活,荷影伤了胳膊又还没有好。”翠姨一摊手,说道。

    凤红羽:“……”

    见凤红羽皱着眉头,翠姨笑呵呵的说着建议,“老奴有个建议,小姐不如到原来的屋子里睡?”

    “王爷正睡在里面呢。”

    “不是还有一张榻吗?老奴再搬床毯子,小姐将就一晚上?”

    跟慕容墨一屋?凤红羽想想还是算了,她一准会被他占便宜。

    “我还是同竹韵或是荷影挤挤好了。”凤红羽皱着眉头往耳房里走去。

    走到里间屋子的时候,她忽然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巨响。

    翠姨正跟在她的后面,眨眨眼一脸担忧地说道,“王爷身子弱,会不会又晕过去了?听说晕过去的人,要是脸朝下,扑在被子上,时间久了的话,会窒息而死的。”

    凤红羽眼皮跳了跳,她跟着师傅行过医,当然知道这些,便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

    屋子里,慕容墨正站在桌子边,地上碎了一地的茶碗片。

    见凤红羽走进来,他歉意地一笑,“一时失手,不小心碰翻了你这桌上的茶壶。”

    翠姨端着药跟在凤红羽的身后走进来,连连惊呼,“王爷,您可当心了,茶壶碎了事小,您得当心着脚下,可行万别踩上去了。”她将药碗塞到凤红羽的手里,“老奴去清扫清扫,小姐,您看着王爷吃药,药凉了就更苦了。”

    凤红羽正要拒绝,翠姨却是快步的离开了。

    慕容墨缓缓地走回到床边,自己躺了回去。

    “趁热喝吧。”凤红羽将药碗放在床侧的小桌上,看了他一眼,说道。

    心说,她要不要连夜跑回王府给他抓一个侍女过来服侍他?

    慕容墨却是皱起了眉头,“胳膊无力,刚才想倒茶水喝,拿着杯子都失了手,万一再洒了药怎么办?这药里放了灵芝吧?浪费可惜。”

    凤红羽唇角抽了抽,忍!

    她端着碗送到他的唇边,“喝吧。”

    “你想烫死为夫?”慕容墨盯着她的眼,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凤红羽:“……”男人矫情起来,怎么比女人还烦?她端起碗吹了吹,“好了。”

    “你不试一试?万一很烫呢?”慕容墨往那冒着热气的碗里看了一眼,依旧皱着眉头。

    凤红羽磨了磨牙,拿着汤勺舀了一勺,轻抿了一口,点了点头,“不烫了,喝吧。”

    慕容墨看了她一眼,这才没有说什么,就着她的手一口一口的喝完了药。

    凤红羽唇角抽了抽,她就不明白,小口小口的喝不是更苦吗?自己端着碗,一口喝尽,多爽快?

    服侍慕容墨吃了药,凤红羽端着空碗朝厨房走去,这时,从一侧的院墙上忽然跳下一个人来。

    脚落在地上,几乎悄无声息。

    他穿着一身下人的衣衫,头发半遮着脸面,眉眼间不似往日的温和,而是板着一张面孔。

    二哥?

    凤昀朝凤红羽看了一眼,似乎还哼了一声,一言不发地朝鸾园正屋里走去。

    凤红羽眼皮一跳,二哥怎么来了?

    她朝厨房那儿看了一眼,发现翠姨并没有注意这里,将空碗放在廊檐下,也跟着凤昀快步走进了正屋。

    凤昀熟门熟路的走到了正屋的里间门前。

    门关着,他伸手正要推门,凤红羽飞快上前拦住了他,笑微微地低声喊道,“二哥。”

    凤昀眯起眼眸盯着她,“你在外面,卧房却关着门,为何?”

    凤红羽眸色闪了闪,讪讪一笑,“二哥,我让竹韵通知你的事,你留意了吗?咱们凤府里进了不速之客。”

    “府里有暗卫,我已经跟暗卫头领吩咐过了,这人跑不出去,除非本身就是府里的人。那样,查起来就难了。不过——”凤昀上下打量着她,“府外有我和益鹰守着,不会有什么事,但你这儿呢?”

    “我这儿……怎么啦?”凤红羽眨眨眼,唇角弯弯看着凤昀。

    “你将谁关在里面?”凤昀眯着眼看着她,“别瞒着我了,我已经看见了,你眼神乱闪,心中定然藏有事情不告诉我,小时候,你弄坏了大哥的东西,不肯承认便是这副神情。”

    “二哥……”

    “你还没有嫁人,怎能让男子进屋子里?”凤昀盯着紧闭的门,脸色更是渐渐地冷沉下来。

    “怎么会?……不可能啊。”凤红羽伸手去推凤昀,“二哥,妹妹想睡觉了。”

    “那你开门让我看看,我便相信!你这丫头,没人管你,你就越混越野了,你在益州的那些事,真当我不知道么?益州女土匪,你倒是个能人!”

    凤红羽叹了口气,哥哥就是哥哥,她装得再好,还是瞒不住。

    但她说什么也不让凤昀进房间,死命地拦着。

    慕容墨耗费了大量的元气,万一二哥看他不顺眼,打了起来……

    凤红羽眼皮狠狠地跳了跳,她不能恩将仇报。

    两兄妹正闹着,里间的门却是忽然开了。

    慕容墨只穿了一身中衣站在门口,散着头发,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他朝二人各看了一眼,最后浅浅笑着朝凤昀点了点头。

    “凤二公子。”

    凤昀眸色一沉,低沉着问道,“王爷认识我?”

    慕容墨点了点头,“你的身份虽是小羽身边的护卫,却处处以主人自居。关心着小羽,本王就起了疑心。而且,你那天晚上拦截本王的马车时,本王已从你的招式上猜出你会是小羽的哥哥。”

    “……”

    “凤家枪法传男不传女,只有凤家嫡子才有机会学。会凤家枪法的只有小羽的三个哥哥。而能将枪法使得出神入化,令本王的护卫也招架不住的,只有二公子。是以,本王猜出了你的身份。”

    他目光笃定的看着凤昀。

    凤昀被他瞧出身份,并没有畏惧他,反而冷笑一声。

    “王爷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了,也知道他的哥哥们是极为爱护这唯一的妹子的。王爷这般留宿在她的屋子里,传了出去,不是会坏她的名声吗?”

    凤红羽揉了揉额头,讪讪笑道,“二哥,鸾园里都是我的人,她们是不会说的。”

    “就算她们不会说,但难保不被有心人瞧出端倪,小羽,凤府人多嘴杂,特别是二叔的姨娘们,全都是些惹事精。”凤昀说什么也不同意慕容墨留下来。

    他还将房间门推开了些,一副赶人走的阵势。

    慕容墨只皱了皱眉,站着不动。

    凤昀的脸色便更黑了,他伸掌就朝慕容墨劈去。

    凤红羽马上扑上前抱着凤昀,“二哥,王爷刚才为了救三叔,耗费了不少的元气,不能动手!”

    凤昀的手僵地半空中,冷沉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是王爷救的三叔?”

    “那还有假吗?三婶也知道这件事情。”凤红羽见凤昀的手渐渐的放下来,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凤昀偏头看向慕容墨,青年男子的脸色苍白一片,虽然笑容温和,却很是勉强。

    他口气缓和说道,“王爷,虽然你救了三叔,但小羽是女孩儿家,还希望王爷保护她的声誉,她将来还要嫁人。”

    “本王自然会护着她的名声。她当然也会顺利地嫁出去。”慕容墨看了一眼风红羽,浅浅一笑。

    凤红羽朝窗子外看了一眼,将凤昀往外间推,“二哥,天都快亮了,王爷要休息了,你还是走吧。”

    凤昀却眯了眯眼,“我倒是觉得,该走的是你,这儿有个外姓男子,你在这儿,像什么话?”凤昀二话不说地抓着她的胳膊,将她往外拖,“你去大嫂那儿住一晚。”

    “二公子,小羽已经搬回了鸾园,若是忽然去大少夫人那儿,反而更会让人起疑心。”慕容墨又忽然开口。

    拽着凤红羽走的凤昀只得又停了脚步,神色莫名的看着慕容墨。

    慕容墨又道,“而且,小羽说,凤府里进了不速之客,若小羽仍是到大少夫人的地方住,那神秘人,不是会引起警觉么?他会认为羽小姐要查他。”

    凤昀眯起双眸,沉思了一会儿后,朝正屋里看了几眼,这才对凤红羽说道,“卧房让给了王爷,你就住后面的书房吧,我记得你的书房屋子也不小。”

    凤红羽心头一松,“知道了二哥。”

    凤昀依旧不放心地叮嘱着慕容墨,“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王爷身份尊贵请自重。”说完,他这才转身往正屋外走。

    慕容墨却又叫住了他,“二公子,过几天独孤傲会来京城,你可以见见他。”

    独孤傲?凤红羽眸色一闪,她记得那是个同恩师苍泠月齐名的一个神医,医品虽然不怎么样,但医术却是相当高明。

    凤昀不解地看着慕容墨,“独孤傲是位郎中,王爷让我见他,有何用意?”

    “二公子难道想一直这么做着小羽的护卫吗?”

    “昀这一生,只想护她平安。”

    “做为一个护卫,行动的圈子太小,但若是凤家的公子呢?”

    凤昀眯起双眼看向慕容墨,“王爷究竟想说什么?”

    “独孤傲会一手修容术,二公子毁坏的容貌,他是有办法修好的,这样,你就不必再做一个护卫了。”

    凤红羽赫然看向凤昀,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心中一阵惊喜,“二哥。”

    她的二哥,原本相貌英俊,却因为仇家的追杀,害得他容貌尽毁,被人笑作丑八怪。

    他也可以同柳清泽那般出任官职,被世家女子们喜欢,却只能藏在暗处,做个最低等的下人。

    凤昀的神色动了动,“多谢王爷的好意,只不过……”

    “大公子与三公子都不在了,三将军如今被太子盯上,也有可能被皇上察觉了,若二公子换个身份回凤府……”

    凤昀的眸色闪了闪,抿唇沉思。

    凤红羽心间忽然一亮,对啊,慕容墨说的对,为什么护着凤府就只能做个护卫呢?

    “哥,王爷说的对,这个法子不错。”

    “你为什么帮着外人说话?”凤昀眯着眼盯着凤红羽,冷哼了一声,“时辰不早了,快去睡!”

    凤红羽:“……”

    凤昀虽然同意慕容墨留在了鸾园里住下,但还是反复地叮嘱着凤红羽,什么园子里有侍女不要随意进慕容墨的屋子,孤女寡女半夜三更独处一室会招人闲语,什么过了今晚让他明天想办法快走。

    又对翠姨再三的叮嘱着,让她看好凤红羽。

    凤红羽:“……”她以往怎么没有觉得哥哥这么的啰嗦?

    凤昀走出正屋,凤红羽果真进了竹韵的屋子去睡了。

    慕容墨并没有叫她。

    因为他听到屋顶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要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凤昀根本没有离开,面是坐在鸾园的屋顶上,监视着他。

    慕容墨的脸顿时一黑,凤昀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慕容墨就这么小人吗?独处一室就会吃了那小女人?

    。

    秋氏带着女儿兴冲冲地到了三房,却不料太子惹了事被凤老太爷了骂了,两人将那想上前攀谈的心思赶紧地收了,灰溜溜的跑回了自己的园子。

    谁知还睡没多久,秋氏就看到窗前有一道影子飘过。

    她一时好奇,忙唤丫头去查看。

    丫头大着胆子推开了窗子,却见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悬挂在窗子上。

    脚没有落地,就那么飘着,胸口还插着一只匕首,低低沉沉喊道,“还我的命来。我是崔莺,还我的命来……”

    “夫人,鬼啊——”丫头惊呼一声,眼皮一翻,昏倒在地。

    秋氏死劲地抓住了被子,吓得一阵心肝儿乱颤,连声叫着“来人,来人!”

    她这一喊,秋香居所有的人都被惊动了,“夫人,奴婢怎么觉得那人像是……二夫人的鬼魂?”

    “你胡说什么?”秋氏吓得脸色惨白。

    凤二夫人虽然不是她杀死的,但却是她推波助澜,让二老爷休了崔氏,崔氏被赶到城外的庄子上,才死掉了。

    所有的仆人都吓得不轻,这一闹,整座秋香居的人都是彻夜未眠。

    次日,秋氏顶着两个乌眼圈来找二老爷凤承志。

    “老爷,府里闹鬼了呢。”秋氏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哭着说道,妄想得到凤承志的怜爱。

    谁知凤承志就是个木纳的人,他这两日正为三弟凤镇川一直病重的事焦急,哪里理会这些无稽之谈?

    “一派胡言,世上哪有鬼魂一说,分明是你自己做了恶梦吧?昨晚风大,是不是什么衣衫吹到了你的院子里,你看花了眼?”

    “不是,真的是鬼啊!是个女鬼,她还一直喊着还她命来,看着像是二夫人。”秋氏越说越脸白。

    凤承志一听是凤二夫人,更是冷笑了,“荒唐,她是自己做贱自己死掉的,她还有脸喊冤屈?她要是死,也是早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了!哼!”

    凤承志说完,甩甩袖子走了,并不理会秋氏。

    纸是包不住火的,虽然闹鬼的只有秋香居一处,但仆人们众多,是以,天亮后,已传遍了府里。

    秋氏一大早给凤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就被凤老夫人训斥了一顿。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府里都在传这件事?”

    老夫人自从得知她的唯一的孙儿被凤二夫人害死之后,对凤二夫人很是厌恶,早就命道士和尚们超度了她灵魂,让她永世不得超生,老夫人根本不相信还会闹鬼。

    “千真万确呢!好几人都看见了。”秋氏一脸惊吓的说道。

    凤老夫人沉色一沉,冷笑道,“胡说,一定是有什么人不怀好意的在故意吓人,你去找管后宅的丁嬷嬷,在每个园子里仔细的搜上一搜,老身倒要看看是谁在闹事!”

    搜后宅?秋氏的眼珠子转了转,心中更是一阵欣喜,忙点头应道,“是,老夫人。”

    让她搜后宅,可是太好了。

    若真的是鬼,大不了给那崔氏烧一堆纸钱,反正又不是她害死的崔氏。

    若不是鬼,她定要打得那个装神弄鬼的人不得好死。

    而且,那凤镇川假病的事情,正好借机让她搜出来。

    如此想着,秋氏便回了自己的园子准备起来。

    她将准备好的东西装在一个木匣子里,带着侍女来到三房玉兰堂的园子前。

    她探着头往里看了看,玉兰堂里的正屋门紧闭着,园子里也是静悄悄的,一个婆子坐在门口晒着太阳。

    秋氏眼珠子转了转,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一锭碎银子递给身旁的侍女,“去,将那个看门的婆子叫来。”

    “是夫人。”

    看门的婆子得了银子,马上喜笑颜开的跟着小丫头走到玉兰堂的外面。

    一见是秋氏,笑着行礼,“秋夫人,您找老奴何事?”

    秋氏往左右看了看,见无人经过这里,将袖中的小木匣子递给她,低声音吩咐道,“老夫人说三老爷一直病着不好,请了神符装在里面,你悄悄的埋在园中的那株槐树下,记住,不得跟任何人讲,否则,神符也不灵了,三老爷的病一直不好,老夫人可会要了你的命!”

    她说的一脸慎重,婆子不敢大意,一个劲的点头,“老奴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起,也不会让人发现的。”

    “好吧,刚才那是老夫人赏你的,这是我给你的赏钱,拿着吧,买点果子吃。”秋氏又递给婆子一角银子。

    婆子平白得了一两银子,喜滋滋的袖了木匣子回了玉兰堂。

    秋氏的唇角浮着一丝冷笑,带着小丫头也离开了这里。

    这几人都散了后,林氏的丫头益朱从园子的树上跳下来,眯了眯眼,飞快地朝鸾园跑去。

    她将见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说与凤红羽听。

    “原来是秋氏搞的鬼!我说太子怎么走都走了又带着三个太医来查三叔的病?原来她一直盯着三房,心中起了疑心。”凤红羽冷笑,“她这是过得太舒坦了吗?还真以为自己是二房的当家夫人了?”

    “小姐,那秋氏太可恨了,居然引来太子查三老爷。”竹韵也恨恨说道。

    “她不是要搜园子吗?我要让她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凤红羽眼底寒芒一闪。

    115,栽赃

    益朱又说道,“大小姐,那秋氏给了一个什么盒子给陈妈,奴婢瞧着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奴婢去挖出来扔了?”

    小丫头益朱是五个暗卫中,年纪最小的,却最是机灵。

    他们五人本是在益州城走江湖卖艺的穷人,得罪了一位富户被人告了,要吃官司,被当时在益州守城的安远将军救了,后来带回了京城。

    谁知安远将军通敌卖国,全府抄斩,五人不想白白冤死,逃出大理寺,被凤红羽收在了凤府。

    安定的生活,和善的主子,几个月的时间,已让几人对凤府产生了感情。

    益朱跟林氏更是像母女一般,两人关系极好。

    凤镇川装病的事,凤红羽也没有瞒着她,暗中叮嘱她守好园子的门。

    太子要来,凤府的人没有办法阻拦着,但几个仆人来窥伺,还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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