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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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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就彻底的耽搁了。

    柳氏得了这样的好处,笑逐颜开,也忘了自己还是带病之身,掀开被子就要起身谢恩。

    景熙帝赶紧扶住了柳氏,继续道:“外祖母莫要这样,您当初不顾一切救了朕一命,这都是您应该得的。”

    说到这,话音一转,“只不过,朕认为册封的事,还是低调处理为好,虽然有些委屈了外祖母,但毕竟多年过去,如果大操大办,这无异于提醒众人,您才刚刚得封......”

    柳氏本来就已经感激涕零了,又听到了这样贴心的话,更是欢欣若狂。

    “谢陛下恩赏.....当年的事谈不上救,那都是老身必须要做的,老身早已别无他求......只是......”说着,柳氏又低头咳了咳。

    “外祖母且说无妨。”

    “这沛函从小就被兄长惯坏了,怕是以后少不了要讨陛下的烦,还望陛下多多关照她......”

    景熙帝此时此刻,他有点感激那丫头了,至少他这“忍功”确实是越来越纯熟了。

    柳沛函跪倒柳氏身边,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姑母......”

    景熙帝一听这称呼就不太舒服,他立即想起了那死丫头昨夜里一口一个的“表姑”。

    景熙帝天生有些风流面,一直以来都是因为自身的气场太冷漠无情,所以让多数人忽视了他的这双勾人的眼。

    一双本是无情,却胜有情的眼。

    景熙帝长指转而搭在了柳沛函的肩上,含笑道:“外祖母严重了,柳常在深得朕心,朕自是要护着的。”

    33.落水

    033

    景熙帝长指搭在了柳沛函的肩上, 含笑道:“外祖母严重了, 柳常在深得朕心,朕自是要护着的。”

    柳沛函的肩上瞬间感觉到了他手掌的温度, , 脸上的表情是又惊又喜。

    陛下说, 她深得他心?

    情难自抑,她抬头含情脉脉地望向了他的双眸,看得几乎痴迷了。

    柳氏看着这明显擦出火花的两人,即刻笑意连连,直点头说着真好, 真好。

    柳氏算了算时间, 大概快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她心想着绝对不能打扰他们两个培养感情, 于是非常有“眼力”的就回府了。

    柳氏一回府, 这殿内显然就剩下了两个人。

    柳常看景熙帝迟迟未语, 于是期期艾艾地问道:“陛下,不然我们先用膳?”

    景熙帝看了她的一眼, 笑了一下道:“甚好。”

    柳常在用膳的过程中可以说几乎是不发出声音的,她一来是想体现她高贵的教养, 二来是怕招了景熙帝的烦。

    不过很可惜,景熙帝看着她吃饭的样子,不但没看出来高贵的教养, 还失去了食欲。

    果然, 这样矫揉造作的姿态看多了, 就会发现,还是他的兮兮吃饭有福相。

    下饭。

    柳常在看着景熙帝不觉之间已经将筷子放下,于是试探的问了一句,“陛下用完了?”

    “嗯。”

    柳常在此刻心焦的很,她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要将景熙帝留在她房里的,否则......明日姑母问起来,怕是又要说她了。

    柳常在鼓了鼓勇气道:“陛下,那臣妾伺候您沐浴?”

    这样类似的暗示,景熙帝听的多了去了,于是,都不用想理由就回道:“朕还有几个重要的奏折没有批完,先回养心殿一趟,你再多吃些。”

    柳常在一看到即将到手的鸭子眼看着要飞了,急的也顾不得以下犯上,赶紧道:“那陛下可还回来?”

    说完,柳常在的耳根子,闹了个通红。

    景熙帝转头会意,“嗯,朕还回来。”

    柳常在欣喜若狂,“那臣妾等您!”

    景熙帝虽然转身回了养心殿,但是他并没有继续批阅奏折,而是单独交待了盛福海一些事......

    半响,他又回到了钟瑶殿。

    走的这一路上,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好几口气。

    他现在开始有些后悔给自己挖坑了。

    皇宫这么大,他赐这柳常在住哪里不好,怎么非要赐到这灵惜殿旁边。

    来来回回这么多次,他这心,怎么莫名其妙又些虚呢......

    柳常在看到景熙帝这么快就回来了,于是赶紧迎了上去,露出了得体的笑容,“陛下这么快就回来了?臣妾没耽误您批折子吧?”

    景熙帝温言抚慰,“不会。”

    柳常在听着他这温柔的声音,简直都要醉死在这里面了。

    让她想想,前阵子到底是谁在她面前说陛下性子冷的,如此不实的传言,如果让她查到了,她一定要好好惩罚那个多嘴的。

    柳常在娇羞地捏了捏手中的帕子,轻柔道:“陛下快进殿内吧,小心外面凉。”

    景熙帝摆摆手,“刚刚又些过食,沛函可否愿意陪朕逛一下那边的沁心湖?”

    柳常在毕竟是个雏儿,立即被景熙帝这三言两语给忽悠的找不到北了。

    他叫她,沛函?

    心下一喜,含羞的点点头,“臣妾愿意。”

    入了秋,沁心湖畔的风就更加凉了,柳常在穿的少,在景熙帝身边不禁又些颤栗。

    而景熙帝却如没看见一般,在一旁十分投入地在给柳常在讲着月光如美人的典故。

    此时此刻,如果忽略柳常在已经冻的变了颜色唇以外,这场景,可是说是一片和谐。

    两人走了一会儿,就走到了湖畔旁的水榭。

    柳常在原本把头低的很低,但是到了这水榭旁,却不由自主的抬了起来。

    水榭的木桩遮挡了一部分的光,刚好让湖畔的月光照应在了他的身上,一身暗紫色纹路的玄袍加身,身姿愈发俊逸挺拔,气宇不凡,整个人的显得气势十足,就连他身上的威严肃穆之意,都好似隔着很远都能感觉的到。

    柳常在是真的喜欢上了面前的人,也是真的希望这陛下心里能有她一个。

    于是她是下定决心豁出去了。

    柳常在哪怕已经冻的双腿打颤,却还是在景熙帝面前翩翩舞动了起来,不是月光下的美人么,她跳给他看就是了。

    倏然,不知道哪来的小宫女,横冲直撞地就冲了过来。

    柳常在因为正在舞动,重心一个不稳,整个人直接栽到了沁心湖里。

    “扑啦啦”的落水声,回响在了整个园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宫里的侍卫和宫女才将这位柳常在救了上来......

    柳常在被救上来以后,整个人蹲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景熙帝自然地将身上的长袍解下,披在了她的身上。

    帝王的雷霆之怒,是谁都不能承受的。

    “说!你是哪的宫女?”

    那小宫女不作声,低头发抖道:“回......回陛下,女婢是内务府的......名唤茗香。”

    景熙帝低头怒斥,“是谁给你的胆子将柳常在撞到湖里的!”

    那小宫女,面脸通红,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道:“皇上赎罪,皇上赎罪,奴婢该死,奴婢是真的不是故意的!”

    柳常在不作声,只是眼含泪光地看着景熙帝。

    她不是没想过,这宫婢会是有心人故意派来针对她的,所以她这般默不作声,就是想看看,陛下会不会为了她,狠狠地罚这个贱婢。

    景熙帝冷笑了一声,“该死?你确实该死!盛福海!给朕将他拖出去杖毙了!”转头他又看着茗香道:“你险些害死宫妃,朕对你惩罚,你没有异议吧。”

    小宫女吓得整个人都要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柳常在就在这时缓缓开了口:“陛下......臣妾现在已无事,臣妾看着这孩子实在可怜,想来也不是故意的,要不然就原谅她一次吧。”

    说完,连着咳嗽了好几下。

    景熙帝负手而立,神情丝毫没有动容,“柳常在心善,就不必说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来人!拖下去!”

    侍卫将这小宫女拉下去后,景熙帝立即宣了太医。

    柳常在虚弱的躺在床上,嘴唇失了血色,额头已经开始发热了。

    景熙帝对着吴院使道:“怎么样,可有事?”

    吴院使直言不讳道:“回陛下,现下已是秋天,这湖里的水是非常伤身子的,依照臣看,怕是得好好调养个把月,以防落下病根。”

    景熙帝点点头,又让吴院使开了一些驱寒的方子。

    吴院使一走,柳常在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怎么这么倒霉,什么烂事都能叫她遇见!

    景熙帝道:“朕知道你受委屈了。不过,你还是要遵守吴院使的话,这半月内就不要出门了,哪怕是外祖母要见你,你暂时也不要接见了,就静下心来养身子。”

    一听说不让见外祖母,柳常在立刻就要坐起来。

    景熙帝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道:“朕知道你与外祖母感情深,可你也得想想。外祖母本就身子欠安,万一你将病气过给她,岂不是更糟?”

    为了安抚她,景熙帝又加了一句。

    “从今日起,你就是柳淑仪了,等病养好了,朕自然就会来看你了。”

    这下子,就连柳沛函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能一下子晋升为淑仪,她还是十分欣喜的,只是可惜,她还是没能将自己献给陛下。

    ......

    宫外的一个角落

    盛公公看着瑟瑟发抖的小宫女,叹了口气,细声道:“杂家就让你推那柳常在一下,你怎的将她撞到湖里去了?”

    小宫女边哭边委屈道:“公公,是奴婢没收好力气,是奴婢的错,但是您救救奴婢吧”

    盛公公偷笑了一下,继续道:“叫茗香是吧,这些钱是额外上赏你的,只是......你以后都不许在这宫里当差了。”

    茗香接过袋子,往里看了看,掂了掂。

    心想着,这么多金子,她就是当一辈子差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啊!

    茗香心里感激的不行,双膝一弯,跪倒了盛公公面前道:“公公大恩大德,茗香无以为报......这袋子,不但能让奴婢解决了家里所有的事,还够奴婢一辈子衣食无忧的。若是没有公公,只怕女婢就是去卖身,也凑不出来这些的......”

    茗香顿了顿,又小声道:“公公缺对食吗?茗香愿意的......”

    话音一落,盛公公嘴角放平,满脸的笑意瞬间消失无影。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皇宫墙外,变成盛公公在风中凌乱,瑟瑟发抖......

    34.女戒

    034

    景熙帝从钟瑶宫出来后, 可谓是身心俱疲。

    虽然他本就无心去碰这位柳家小姐, 但是为了逃避就寝而去陷害自己的妃子这个事......

    让他感觉多少又些无地自容。

    在他的自尊受到了一定的挫伤以后,他打定主意, 一定要重振夫纲, 好好与傅兮“谈一谈”。

    他原本走向灵惜殿的脚步, 突然收了收。

    他快速地回到了养心殿的书房内,精确的瞄准了架几案上的一本书。

    《女戒》,甚好。

    景熙帝拿好这本他“心心念念”的书后,轻轻放到怀里,镇定自若地再次走向了灵惜殿。

    景熙帝刚进屋, 就发现傅兮已经入睡了。

    这睡相, 区区一名女子,就敢霸占整张床, 她究竟想没想过, 他晚上睡哪?

    看来, 他这《女戒》,就是带对了。

    景熙帝轻轻摇了摇她, “朕回来了,你醒醒。”

    “......”

    景熙帝不甘心, 又掐了掐她的脸。

    还是没反应。

    狠了狠心,他捏住了她小巧又翘挺的鼻子。

    果然,傅兮马上就睁开眼睛了。

    傅兮微微怔了一下, 小声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睡在柳常在那儿?”

    景熙帝皱眉, 这个语气, 明显不是吃醋的语气啊......

    “怎么,不满意?”

    傅兮傻白甜地一笑,知道他肯定是为了自己才回来的,于是伸手抱住他的腰身,“唔,你真好。”

    真,真好?

    景熙帝身子一僵,他真的怀疑这女子是不是有千里眼,知道他要做什么,才这般不配合。让他根本没机会把书拿出来了?

    他突然觉得对面这位狐狸精道行颇深......

    傅兮看他也不动,想着这皇帝就是难伺候,他这样子,八成就是等着自己替他宽衣呢吧。

    好吧,好吧,她说了要好好对他的。

    她贤惠的起身,先摸到了他的腰带,解开放到床边,又解开他的袍子......

    “啪哒”

    什么东西掉了?

    傅兮正要低头去捡,却被景熙帝一把手抢过来。

    他板着一张脸,用及其严肃的口吻道:“这是朕特意为你带的。”

    傅兮以为是小礼物,立马就伸手去要。

    亮亮的眼睛一眯,小白手一伸,“快给我。”

    看她这怜人小模样,景熙帝又有些不想给她了。

    傅兮多机灵个人,趁他不注意,一出手就抢到了。

    低头一看,傻了,女戒???

    景熙帝干咳了一下道:“你看看,对你以后有好处。”

    平时的傅兮不给他扔地上就算不错了,此时也许是刚睡醒,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打开看了看。

    她声线娇软,喃喃道:“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

    她不死心,又接着翻了翻,继续道:“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

    对于傅兮来讲,这女戒上的每一个字,都是独立又有灵魂的汉字,只是这些汉字,是不能够连起来读的......

    这种洗脑式的读物,她拒绝,大写的拒绝。

    景熙帝在一旁听着她娇娇软软的读着女戒,不但感到十分慰藉,还让他从心底里窜出了一丝旖旎的想法。

    如果她在自己身下时,也这样背着女戒,他是不是还能听到,她的娇-喘?

    正好他许久没碰她了,一丝玩味涌上心头。

    他将书随手扔到一旁,三下两下就将她扒了了干净。

    傅兮被他这样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的动作,吓得脑袋一片空白。

    他低头吻住她,伸手就覆上了他时常把玩的蜜桃。

    傅兮的皮肤如她的人一样的娇嫩,只要轻轻一揉搓,就会泛起红。

    今日的景熙帝就像个久未食荤的饿狼......

    他看着身下这被自己揉搓至红的娇躯,低头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情-欲来的时候,就像是一把大火,能把所有的理智,都燃烧殆尽。

    景熙帝抬手拽下来一条缦帘,接着,就捆住了傅兮两只细白的手臂,随后又将两只小手按在了她的头顶。

    这是头一次,景熙帝对她做的这星光璀璨的缦帘如此满意。

    夜明珠的散发的光辉,倾数散落在她的身上。

    美丽的酮体被他牢牢固定,一头墨发成了她这白皙身子最好的背景。

    傅兮不解的看着他,眉头轻皱的表情,楚楚动人。

    有些可怜,有些无助。

    景熙帝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臀部,声线低沉又有些散不尽的温柔,“来,背给朕听。”

    傅兮已经懵了,背什么?

    景熙帝嘴角微微勾起,想不起来最好,他总会让她想起来的。

    没等她反应,他就长驱直入,直捣花-心。

    ......

    最后,景熙帝终于听到了他想听的版本。

    嗯嗯啊啊的女戒,果然别具一格。

    那人完事后,整个人趴在了傅兮的肩头。

    软香在怀,他睡的正香。

    傅兮的眼神,则飘到了地上的那本女戒上。

    她气的想咬人了。

    傅兮累的不行,腰已经瘫了,她实在没力气还回去了。

    她含恨地闭上了眼,心想着,他给她等着,总之来日方长。

    翌日一早,景熙帝睁开眼后,就看到了旁边缩成一团的小可怜。

    啧啧,果真的是天生的尤物,昨日累成那个样子,现在看上去,还是面色红润的。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不是没道理。

    他悄悄起身洗漱,没舍得吵醒她,毕竟,她昨晚那样乖。

    走着走着,他感觉脚下好似踩着什么。

    低头一看,是那本女戒。

    罢了,依他看,兮兮既然这样乖巧,那就不需要去抄这种东西了......

    只要偶尔背给他听,就好。

    ......

    下朝以后,徐进从宫外赶回来面圣。

    徐进单膝跪地,“臣参见皇上。”

    景熙帝眉头紧锁,赶紧道:“无需多礼,讲。”

    徐进面色又些发白,一看就是连夜奔波后的样子。

    “陛下,臣这次查到了一个人,是当时送韩太妃娘娘的车夫,他是先皇的人。”

    先皇?

    “让他进来。”

    紧接着就看到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老汉。

    个子不高,面色黝黑,有些瘦。

    景熙帝冷冰冰地开口道:“韩太妃当年回英国公府,是你驾的马车?”

    这人还没抬头,就直接跪倒了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草民没错过伤天害理的事啊,这一切都是圣人安排的,草民什么都不知道啊。”

    圣人,那指的就是成远帝。

    景熙帝嗤之以鼻,“朕没想拿你怎么样,你且说说当日的情形,不得隐瞒。”

    这人眼看着就要吓得尿裤子了,为了保命,立即实话实说道,“当年草民是被皇上找去特意送娘娘回府的,草民这么多年,根本没拉过圣人,所以记得格外清楚......”

    景熙帝一听,立即察觉出事情不对。

    拉着圣人?难道他母妃不是一个人回去的?

    “你是说,父皇和母妃是一同回去的?”

    老汉知道今时今日早已更新换代,也不敢欺瞒,连忙点头道,“是,是的。”

    景熙帝倒吸一口冷气,如果是父皇陪同母妃一起回去的,为何没有一人知晓?

    “你继续说!”

    老汉连忙点头,继续道,“草民头一回见到圣上,所以在驾车的时候,一直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草民记得,去英国公府的时候,车内只有少许的交流,声音不大,但是明显有......”

    景熙帝的手掌大力地拍到了案台上,“快说。”

    那人双手举过头顶,持告饶状,“草明听见,又些汉子亲自己媳妇的声音。”

    景熙帝心渐渐放平,他母妃受宠,他是知晓的。

    “然后呢?”

    只见那人也沉思了一会儿,继续道:“但是草民送圣人回宫的时候,记得有几句话印象挺深的。”

    一句是,你这样大度,朕很是欣喜,你放心,哪怕是谁谁进了宫,位置也不会大过你。

    另一句是,这是谁买的糖丸子,说是送给谁的。

    老汉又低头补充道:“陛下,这时间实在又些久了,草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草民之所以能记得那糖丸子,还是是因为那一年,草民的小儿也在吵着要,其余的......臣真的是不记得了!而且自那以后,圣人就叫草民离开京城生活......”

    景熙帝摆摆手,叫徐进将人拉下去,松绑,好好安置。

    景熙帝揉了揉太阳穴,想着这老汉说的这些话。

    其实,他说的这些已经够了。

    那第一句的谁,如果没错,就是指韩嫣。

    那第二句后面那个的谁,一定就是自己。

    这两句话,若是重新填写,那应该便是这样......

    你这样大度,朕很是欣喜,你放心,哪怕是韩嫣进了宫,位置也不会大过你。

    另一句是,这是韩嫣买的糖丸子,说是送给景之的。

    35.威胁

    035

    徐进不止一次地问过景熙帝, 要不要提审韩嫣。

    每次景熙帝都摆摆手, 表示按兵不动,再等一等。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 他早就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他要的, 是把当年幕后参与的人, 一个一个,全都给掀出来。他要每个人都付出相应代价,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景熙帝的第一个钩子,就是柳氏。

    他嘴上说是为了让柳沛函养伤才让她闭门不见客,其实也相当于禁了她的足。这样的命令一下, 像柳沛函这样的大家闺秀只能把这事放在心里, 默默地等着这十几天过去,并没有什么其他办法......

    但是柳氏不同, 柳氏等不起, 尤其是她刚见过她那位女儿, 自然恨不得早早就能把她女儿从那个地方弄出来......

    不足七日,如景熙帝所预料的, 这柳氏果然进宫了。

    “老身给陛下请安。”柳氏一如既往的毕恭毕敬。

    “外祖母哪儿的话,快快起身。”景熙帝目光如炬, 看上去既真诚又坦荡。

    “陛下,老身有个不情之请。”

    景熙帝装作一副很了解的样子,“外祖母是为了沛函的事来的?”

    “是, 沛函这孩子, 也算是老身看着长大的, 所以实在是放心不下,还望陛下......”

    景熙帝会心一笑,“沛函年纪小,朕怕她落下病根,所以才叫她细心调养。不过若是外祖母亲自来探望,朕哪里还能不许。”

    柳氏目光一闪,心也算托底了,她这侄女......幸亏还算是得宠。

    柳氏谢恩以后,立即就去了钟瑶殿。

    柳沛函躺在床上,小脸泛白,唇上都半点儿血色都没有。

    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女,柳氏赶紧走上前去,“姑母来晚了,身子可还好?”

    柳沛函一见是姑母来了,连忙就要起身。

    柳氏温和的拍了拍她的手,“躺着躺着,可别起来,跟姑母就莫要见外了。”

    柳沛函看着姑母对自己这样好,不禁又想起了这几日的委屈,“姑母......是沛函没用,姑母将那样好的时机留给了沛函,可还是让别人钻了空子。”

    柳氏一听这句“让别人钻了空子”,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告诉姑母,当日你是如何落水的?”

    柳沛函忍悲含屈,“那日,陛下心情大好,邀侄女去沁心湖去散步,沛函见陛下兴致正起,就寻思给陛下舞一段,哪知......突然有个贱婢冲了出来,直接将沛函推到了湖里......当晚受了惊,也就没多想,这两天才逐渐寻思出不对来,姑母,那时是亥时,怎还会有什么婢女?”

    柳氏知道这宫里明争暗斗,什么样事儿都会发生,所以并未吃惊柳沛函的这番话。

    柳氏继续问:“那陛下是如何处置的?”

    柳沛函低头道:“陛下不由分说杖毙了那个婢女,还给沛函晋了淑仪的位份,但是......”

    “但是什么?”

    “这几日沛函生病,陛下不但一次都没来过,还日日宿在惜贵嫔那儿。姑母......沛函恳求姑母做主。”语毕,柳沛函整个人都依靠在了柳氏的肩膀上。

    “沛函呐,你就算让姑母帮你,你也得有证据啊?”

    柳沛函这几天病还没好,脸色本就有些苍白,哪知一提这惜贵嫔,脸生生给气红了。

    “姑母,您说这宫里谁最怕我得宠,肯定就是现在最得宠的惜贵嫔啊。而且,陛下这几天都不来看我,日日去她那儿,难道就不是给我,或者给您的下马威吗?这难道不算是证据吗?”

    柳氏刚刚还觉得她这侄女有点脑子,现在就被她气了个仰倒。

    “那好,就算是这位惜贵嫔干的,那你想过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没?这样的小把戏,陛下会看不透?”

    听姑母这样一说,柳沛函的心一下就凉了。

    是啊,她如果都能想到,那陛下肯定更是清楚。

    那么......死去的那个婢女和她这位份,岂不是就是景熙帝的态度?

    柳沛函越想,就越确定,这一定就是那惜贵嫔干的。

    她不能坐以待毙了。

    “姑母,那惜贵嫔长得国色天香,若是陛下长期受她蛊惑,怕是侄女根本再无出头之日啊,姑母您想想办法吧,沛函只要得了陛下的心,第一件事就是救嫣姐姐,姑母......”

    这话一出,柳氏直接愣在了当场。

    看来,没一个是傻的啊,这种半恳求半威胁的口吻,她这辈子不是第一次听了。

    她这回若是不伸手,只怕等她开口要她救嫣儿的时候,她也会袖手旁观了?

    柳氏双拳紧握,悠然地开口道:“沛函长大了,连姑母都敢威胁了......”

    柳沛函边哭边道:“不是的!姑母!没有姑母就没有沛函今日,沛函没齿难忘!只求姑母能够再帮我一次!”

    柳氏目光颇冷地看了她一眼,“罢了,既然你叫我一声姑母,那我也不会眼睁睁看你受制于人。我问你,那惜贵嫔,当真绝色?”

    柳沛函点头,“姑母,当真。”

    柳氏叹息,那是傅太师的嫡女,又明显身在高位,想搬到她,还当真又些难。

    “嫔妃的吃食是动不得的,因为你也宫里也没有什么能用的人,层层把关很快就会露出马脚,若是想让她近期近不了皇上的身,那就只从浣衣局做些手脚了。”

    柳沛函一见姑母确实是有办法,于是着急道:“姑母是说要将她......”说着,拿手在脖子那笔划了一下。

    柳氏摇摇头,“沛函,欲速则不得达,能争取几天,已是极限。若是你将她彻底毁了,那赔上的不止是你自己,还有姑母,还有整个安定伯府。”

    柳沛函从小就被人捧着,凡事她一方天地里能见到的东西,就没有安定伯整不来的,所以这性子,也早就惯坏了。

    柳氏默默将“秘方”道给了柳沛函。

    说是秘方,无非是将宫里的梵树的枝叶,和专门挑在这个季节开的紫菊花的花心混合在一起。

    这两个植物混在一起,能让人全身发痒,皮肤红肿,乃至溃烂,但是不出七日便会自愈。

    柳沛函听了效果,还是又些不甘心,继续道:“姑母,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现下只有这一个法子,你定要仔细这用量,一旦多了,就会留疤,到时候追究起来就不好收场了。你用的少,陛下也不会严查,但是若是你自作主张,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可别怪姑母没提醒你!”

    柳沛函一见姑母对那惜贵嫔如此紧张,于是悻悻道:“沛函知道了,不会坏事的。”

    柳氏点了点头,“落水不是小事,你可得仔细保养好,身体落下寒症,容易怀不上皇嗣。”

    柳沛函一听皇嗣两个字,立即又做出了小女儿的姿态。

    柳氏此次并未多留,早早就出宫去了。

    柳氏的人刚出宫,钟瑶殿上方的砖瓦自然也就悄悄合上了。

    暗卫来报,气的景熙帝连连发笑。

    他想查的是柳氏当年是否参与过那事,没想到,前日的旧案不但没翻出来,这人今日居然又再次想在这宫里兴风作浪。

    好,甚好。

    他原本还没打算对着柳沛函怎样,如今看来,这柳氏一族,就没个好东西。

    “暗一,你密切观察钟瑶殿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异常,就赶紧东西换了,定要让灵惜殿上下毫发无损。”

    景熙帝思考了一会儿,继续又道:“徐进,现在就动身,朕要亲自去见韩嫣。”

    ......

    景熙帝一身便衣,后面跟着几个暗卫,快马加鞭到了定州城。

    万国寺的布局,景熙帝早就了然于胸,他快速地走到了一间有木鱼声阵阵回响的屋外。

    暗卫进去探过后,景熙帝推开了门。

    韩嫣头也没回便道:“净尘等候陛下多时了。”

    景熙帝没时间跟他迂回,开门见山直接道:“你一五一十的把当年的事道给朕,朕兴许会留你母亲一条命。”

    话音一落,韩嫣便笑了起来。

    “可是陛下怎知,净尘想要救英国公夫人一命呢?”

    景熙帝皱了一下眉头,声音宛如寒冰,“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韩嫣回头,笑颜如花,“您想听什么,净尘便讲什么。”

    后来的一个时辰,韩嫣一五一十的将整件事情的经过,通通讲给了景熙帝。

    景熙帝面如寒冰,从头到尾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临走时,韩嫣又道:“夜深了,陛下若是现在去闵太后那儿,怕是不妥,毕竟,那龙安寺不比万国寺,都是您的人。”

    景熙帝面色阴森,嘴角略微勾起,“你想多了。”

    36.往事

    036

    景熙帝抬头望了望这离皇家陵墓最为接近的龙安寺。

    他,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记得他曾在韩妃的灵前发过誓, 闵氏,他会亲手了结了她......

    ......

    往事篇

    成远帝的政务并不算是出色, 但也没到了昏庸无道的地步, 为人虽然颇为风流, 但却极爱风雅之事。

    说到这风雅之事,无非就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茶。

    而英国国公府的韩嫣,在这些方面,可谓是个中翘楚。

    事情需要追溯到同年韩妃的生辰......

    韩妃在样貌上艳压整个后宫, 又身为高门贵女, 所以从入宫门的那一刻起,一直都是圣宠不衰, 深得帝爱。

    于是, 在韩妃那一年生辰的时候, 皇帝特许大办了一次。

    说是给韩妃过生辰,但这韩府的二小姐的闹出来的动静, 说是给自己过生日宴,都不为过。

    她不但在着装上下了狠功夫, 更是在贺礼上也铆足了劲。

    别人选贺礼,都是选择一样最佳的上品呈上,但是这韩府的二小姐, 却是不走寻常路的人, 她先是送了自己亲手绘制的千里山河图, 后又献上了百仙跳屏舞。

    二八佳人,舞姿曼妙,衣袂飘飘。

    这样的旖旎风景,自然是勾到了成远帝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江山美人,谁能不爱?

    当时在场的人,好似谁都无法忘记那一刻成远帝毫不避讳地看向韩嫣的目光。

    他看着她的表情,就像那青楼里的嫖-客在看着妓-子的眼神。

    有打量,有兴趣,甚至想一亲芳香。

    不过好在那天是韩妃的生辰,成远帝就是再想,也还没有浑到在自己宠妃的生日上,亲自办了她的妹妹,

    再怎么样,还是要顾及一些韩妃的面子......

    英国公毕竟是京城顶级的勋贵,像韩嫣这种如此明显地表达想要两姐妹共侍一夫意愿的行为,自然是不被允许的。

    英国公回府后,不但对着柳氏母女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更是直接禁了这位二小姐的足。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此事不出多久,就被闵后知晓了。闵后好似根本没将英国公放在眼里一样,没过几日就点名叫英国公的二小姐进宫赏花。

    说是进宫赏花,实际则是闵后摆明了抛出橄榄枝,希望自己能够帮助韩嫣进宫。

    韩嫣当时年轻声气盛,对很多事都不服气,总是想着,同样是英国公的嫡女,凭什么姐姐行,她就不行呢?

    一个不足十六岁小丫头,就算心机在深,也不可能深的过这老谋深算的闵后。

    韩嫣得了皇后的懿旨进了宫,大方得体地坐在闵后身边。

    闵后两手捏着茶杯轻轻的呼着气,一边呼,一边轻轻道:“像嫣儿妹妹这样明珠般的人儿,不入宫,真的是可惜了。”

    韩嫣听闻这话,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的帕子。

    闵后看着她那紧张的模样,于是适时又加了一句,“哎,真的是可惜了,依照你这情况,入宫怕是不可能了,要不然呐,本宫还真的想多你这一个妹妹。”

    韩嫣一听不可能三个字,急地差些没落泪。

    她心里忽地蔓延出了无限的委屈......她没想到,这皇后娘娘叫她入宫,居然是为了说风凉话。

    不过,还没等她伤感完,就听闵后又开了口,“除非啊......”

    除非?

    韩嫣猛的一抬头,目光闪闪地望着闵后。

    闵后越卖关子,她就越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闵后看着时机差不多到了,从怀里慢慢地掏出了一包药,“本宫生完大皇子后,太医说本宫的身子亏的差不多了,特意告诫本宫万不可再生了......于是,本宫当时就只好服了这个方子。”

    韩嫣的目光落在这包粉末上,久久未语。

    闵后顿了顿,继续道:“本宫服了这药方后,虽然再也不能替皇上诞下其他子嗣,但是身子却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韩嫣越听越是心惊,惊地就连手中的帕子,都飘落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您给嫣儿看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闵后笑的一脸慈爱,“你懂的,不是吗?若是你姐姐不能再生了,你就有理由进宫了啊。姐妹互相扶持,也是一段佳话呢......”

    韩嫣虽然什么都喜欢和韩妃比,也想要进宫伺候皇上。

    可是......她是真的没想过要害这个和自己无冤无仇的姐姐啊......

    韩嫣此刻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这话,于是“扑腾”一下就跪在了殿内。

    闵后是个很会说话的人,韩嫣这一系列的反应,都在她的预料之内。

    闵后起身,上前扶起了韩嫣,“妹妹这是做什么,你们姐妹情深,本宫当真是为你们高兴,不过......本宫这是在帮你们两个啊。”

    帮?帮我们两个?

    闵后拉着韩嫣的手不松手,又循序渐进地劝道:“韩妃呢,已经有三皇子傍身了,其实不生了也就罢了。再着说......女人怀孕生子,还不是在鬼门关走一通嘛。”

    说着,闵后又摸了摸韩嫣的脸蛋,“妹妹这小脸儿,嫩的简直能掐出水来,入了宫,必是圣宠。如果妹妹有能力多生几个,可以再过继给你姐姐一个啊,呐,是不?”

    扑通扑通,韩嫣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盛宠,盛宠,盛宠。

    是啊,大不了她多生几个,给姐姐一个孩子也行。

    闵后看她动了心,于是又好一顿劝说,最后总算是说通了。

    韩嫣回家后,将这一个下午和闽后的对话,都道给了母亲柳氏。

    “娘,你说这样行吗,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柳氏沉思半天,思考了好一会儿。

    闵后的贤良是众所周知的,不能再生孩子也是众所周知的,这话里,应该是没有诈。

    若是没有诈,那嫣儿就是能入宫了?

    半晌,柳氏笑着回道,“怕什么,皇后娘娘都亲自出来扶持你,你爹还能说什么?”

    韩嫣还是又些不放心,“可是姐姐......姐姐一直待我不错。”

    柳氏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脑袋,“嫣儿,她对你好有何用,能比得上陛下吗?再说了,你姐姐年纪大了,陛下肯定更喜欢颜色鲜艳的,等你得了宠,还能亏待了她不成?”

    韩嫣一看母亲提到了陛下,脸又是一红。

    柳氏看着自己女儿这副思-春了的样子,噗呲一笑。

    “行了,就按照皇后娘娘说的,立即派人向宫里放消息,就说娘病了。等着你姐姐回家后,到时候你定要把握好时机!”

    在韩嫣与柳氏商谈的时候,闵后也没闲着,而是去了成远帝那儿。

    这皇帝是个什么样子,闵氏再是清楚不过。

    后宫女人众多,唯有她能坐稳这后位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闵后轻轻推开养心殿的门,正好看见成远帝一个人坐在那发呆。

    “臣妾给陛下请安。”

    成远帝一看是皇后,于是多给了一丝笑脸,“皇后不必多礼。”

    闵后笑盈盈地走到了成远帝的身边,一边替成远帝捏着肩膀,一边轻声细语道:“陛下可是有了烦心事?”

    成远帝自然是有烦心事,只是这烦心事却是极不方便说出来,于是含糊其辞道:“没事,政务上的一些事,你们女人不懂。”

    闵后会心一笑,还政务,这些年,她几时看到过这位风花雪月的帝王为政务如此忧愁过?

    “臣妾早已看出你对那英国公的二小姐有意,这几日,那韩嫣日日来这求臣妾,就为了能见陛下一面,臣妾心软,于是就大胆地安排了一通。”

    成远帝一听这话,立马浑身都来了精神。

    “皇后此话当真?”

    闵后趴在成远帝耳边,悄悄地把计划全都说了一遍。

    成远帝早就是心猿意马了,但还是留了一丝理智问道:“韩妃知道吗?”

    闵后笑嘻嘻地答道:“皇上少在那里装正经人,人家姐妹愿意一起伺候你,难道还要让人家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这样的浑话,成远帝越老越是爱听,不但同意了,还更是喜欢闵氏的大度识趣。

    成远帝一把搂过闵氏的细腰,粗暴地吻了起来。

    喘息之间,成远帝咬着闵后的耳朵道:“朕这皇后真真是选对了啊。”

    闵后笑着打他:“陛下可真坏,在这样下去,臣妾都快赶上那怡-红院的妈妈了。”

    一听这话,成远帝更是来劲了。

    成远帝一边晃着身子,一边道:“好啊,那你给朕,再多挑些年轻貌美的姑娘啊。”

    闵后环手抱着成远帝,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留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她就知道,这男人啊,越老越恶心,既然如此,她就好好恶心恶心那个贱人。

    37.往事二

    秋风萧瑟, 洪波涌起。

    不出三日, 英国公府就派了小厮进宫来传话,说英国公夫人感染风寒, 奄奄一息, 恳请韩妃娘娘回家探亲。

    韩妃对这位继母一直以来都是敬爱有加的, 现在家中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韩妃根本就没来及的多想前些天的事儿,立即就答应了。

    “陛下,家里来信,说臣妾的母亲病危了, 臣妾能否今日就回去......”韩妃对着成远帝道。

    “爱妃快快请起, 家里出了事,定是要早些出发的, 你等等朕, 朕陪你一起回去。”说着, 成远帝就转身就去更衣了。

    与韩妃想的不同,成远帝从殿内出来的时候, 并不是龙袍加身,而是一身便衣。

    韩妃转念便想到了成远帝以帝王的身份回去肯定是不方便......

    现下看着他这一身过为低调的便衣, 不由得生出一些感动。

    成远帝的样貌虽不及潘安,也绝对算得上风度翩翩,仪表堂堂。

    否则, 韩妃当年也不会喜欢他。

    韩妃在宫里这些年, 早就看出了帝王的多情与绝情。所以成远帝今日的此番作为, 倒是让她有些发自内心的感激。

    韩妃上马车时,久违的主动拉了一下成远帝的手,并在他耳旁小声道:“茵儿谢陛下。”

    成远帝回头一笑,还亲了一下韩妃光洁的额头。

    韩妃以为成远帝是真的特贴她,成远帝却以为韩妃与他这是心照不宣。

    回英国公的一路上,成远帝的手就没老实过,纵然是“老夫老妻”,但因为在马车上,又好似多了一些别样的韵味。

    若是平时,依照韩妃的性子,肯定是不许的,但是那天也不知怎的,竟半推半就地让成远帝在马车里,好一顿揉搓......

    到了英国公府后,成远帝因着不能接近病患所以留在了正厅,而韩妃却是赶紧推门进了柳氏的屋子。

    屋子里熏着醋,好几个丫鬟忙前忙后地在伺候躺在床上的柳氏。

    柳氏面色苍白,眼神涣散,就连平时细心保养的唇部,都生出了些许皲裂。

    虽不是亲生的母亲,但是韩妃看着这样的柳氏,心里还是万分难过。于是韩妃上前握住了柳氏的手道:“母亲,您坚持一下,茵儿带了宫中上好的药材回来,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柳氏看着韩妃在她身旁掉眼泪,不禁愣了愣,但是片刻后,到底还是颤颤巍巍的举起了身边的茶杯道:“茵儿,一路上辛苦了,你如今身份尊贵,却还叫你赶回来看我这老婆子,真的是......咳咳......快,喝......喝点水吧。”

    韩妃看着柳氏有气无力地举着那茶碗,立即拿过来,一饮而尽。

    柳氏拉着韩妃的手,硬是从小时候说到了长大,整整说了一个多时辰。

    可惜那时的韩妃一定不知,就这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已经够成远帝和韩嫣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因着成远帝不能久留,于是韩妃和景熙帝早早就启程回宫了。

    一路上,韩妃一直闷闷不乐,她一是感叹命运无常,二是担心万一自己也到了这一天,景之会不会难过的不吃不喝。

    这样悒悒不乐的表情,落在成远帝的眼里,却成了吃醋的表情。

    成员帝抬手摸了摸韩妃的耳垂,“茵儿,你能这样大度,朕很是欣喜,不过你放心,哪怕是嫣儿以后进了宫,位置也绝不会大过你,毕竟,你在朕心中,独一无二。”

    嫣,嫣儿?

    说完这番话,成员帝也没看韩妃一脸不解的目光,而递给她了一袋不知从哪儿拿出了吃食,继续道:“看,这是嫣儿买的糖丸子,说是送给景之的。”

    韩妃木讷的接过来......

    “你们姐妹感情这样好,朕当真是有福气......”

    韩妃一开始听的云里雾里,不过最后,却终于听明白了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韩妃盯着这袋子糖丸子惨笑,她说的么,病入膏肓的人怎么会有力气拉着她说了一个时辰的话不停歇......

    原来,竟下了如此大的一盘棋。

    韩妃回宫后,回想起刚刚还在安慰柳氏的自己。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痴儿,合着别人都在演戏,只有自己竟然当真了。

    想要韩嫣入宫,与她说一声便是,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那样的皇帝,真当他是她心中的宝贝,舍不得撒手么?

    ......

    那日后,韩妃不但对成远帝闭门不见,且身子却是每况愈下了。

    韩妃和成远帝堵着一口气,怕他以为自己还想要他那不值钱的宠爱,硬是挺着连太医都没叫。

    韩妃想着,柳氏病的那样逼真,八成是真的感了风寒,自己回去这一趟,除了给人搭了一桩姻缘外,竟然还白白过了一身病气。

    真是晦气。

    只是韩妃没想到的是,当日夜里她就发病了,而发病的时候,只有年幼的三皇子一人在旁边。

    她突然感到天旋地转,好似有一股血一直在往头顶涌着,这样的感觉没过多久,韩妃就知道自己怕事中了招,不行了。

    她用最后的力气,将三皇子叫到旁边,语无伦次地说着她想说的话。

    “皇儿,母妃不用你替母妃报仇,母妃只求你好好活着......”

    “如果有一天,你坐上了那个位置,不论是否国泰民安,你都别小瞧了这后宫。”

    ......

    韩妃突然病逝,这宫里除了闵后以外,皆是一片哗然,舌桥不下。

    成远帝听闻后,迅速地跑到了韩妃宫里,见了她最后一面。

    “怎会这样?茵......茵儿?太医呢,给朕宣太医!”

    这时,有个姓王的太医突然跪在了成远帝面前。

    “臣有罪,请皇上责罚,请皇上责罚啊!”

    成远帝眼圈颇红地看着他道:“你说。”

    “前些日子,韩妃娘娘突然找人要挟臣的妻儿,要臣给她配一副药,臣一听那药是无解的剧毒之药,臣当时就拒绝了,可臣的妻儿在那些大汉手里,臣不敢不从......可万万没有想到,韩妃娘娘管臣要的这药,竟是要给自己服用啊!陛下,臣是死罪啊!”

    说着,王太医开始不停在地上磕头,整个屋子里都回荡着头盖骨撞击青石砖的声音。

    成远帝怒斥他:“胡说!韩妃整日在宫里,哪里会有机会威胁你的妻儿!”

    可惜,陷害韩妃之人,早已经把这一切都编排的天衣无缝。

    经过盘问,韩妃派人威胁太医的日子,是韩妃生辰那天晚上。

    取药,是韩妃和成远帝出宫的那天。

    服毒,是今日。

    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韩妃生辰前后,宫里宫外确实进进出出了很多人,而出宫那天,成远帝因一直和韩嫣在一起,他也不知中途韩妃是否离开过......

    成远帝紧紧皱着眉头,思考着前前后后。

    这时候,闵后突然又跪在景熙帝面前。

    “陛下,臣妾有罪,说来还是臣妾的错,臣妾当初出那主意的时候,没想到茵妹妹会这样的果决......”

    闵后刚一开口,成远帝就挥退了殿内的所有人。

    成远帝面露痛苦之色,“你说茵儿当时不愿?”

    闵后一边哭一边答道:“陛下,茵妹妹嘴上是连连答应的,但是陛下也知道,茵妹妹对陛下一直以来都是用情至深的......”

    用情至深。

    成远帝双手掩面,哪怕他是这天下的主宰,却也会因为主宰不了生命的流逝而感到万分痛苦。

    随即,成远帝哑着嗓子喃喃自语道:朕说茵儿这几天为何一直不肯见朕,原来是和朕怄气......

    出了这事,成远帝也没法责怪任何人,他扶起了跪在他身侧的皇后,缓缓道:“既然如此,就给韩妃以贵妃的制度下葬吧......还有,那英国公府的二小姐,就不必进宫了......”

    英国公府的二小姐进不了宫,这是她早就算到了的,但是以贵妃的制度下葬,她确实是没想到,毕竟,她还给韩妃加了一宗挟持太医妻儿的罪......

    闵后面露犹豫,“陛下......那王太医那事.......”

    成远帝无心再和闵后继续说下去,不耐地挥了挥手,“好了,你告诉他,嘴闭严,空缺的院使之位就是他的了......”

    成远帝率先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闵后却将手覆上了韩妃还未凉透的脸颊上,“韩茵,你妹妹亲手害死了你,还是本宫帮你报的仇呢,本宫对你这般好......做了鬼,可别忘了找她报仇啊。”

    38.腰斩

    闵后却将手覆在了韩妃还未凉透的脸颊上, “韩茵, 你妹妹亲手害死了你,还是本宫帮你报的仇, 本宫对你这般好......做了鬼, 可别忘了找她报仇啊。”

    韩妃的死让成远帝心怀愧疚, 此后确实是再也没有提过要将英国公府二小姐纳进宫的事......

    韩妃突然离世,打了英国公府上上下下一个措手不及。

    英国公才离京几日,根本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乱子。

    他刚进京,就听府邸下的人来报,说宫中的韩妃病逝了。

    那是英国公从小捧在手心的女儿, 他哪里接受的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

    英国公稍作调查竟然发现她的这位正妻竟然前几天装作病危, 请了茵儿回府?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英国公想到这事定与柳氏和韩嫣脱不了关系,刚到府里, 就直奔正院去了。

    英国公一脚踹开门, 就看到了正在抱在一起的哭的娘俩。

    “说!怎么回事!柳氏!你今日给我说清楚!”

    柳氏知道瞒不住, 毕竟英国公是她们娘俩最后的靠山,于是哭哭啼啼地把事情的经过, 全部都招了。

    英国公怒不可遏,万目睚眦, 直接上前踢了柳氏一脚。

    “蠢妇!被人利用还不自知!我可怜的茵儿,居然死于她亲妹妹的手里!”

    韩嫣从来没想过害死姐姐,她只是想进宫而已, 看着怒火中烧的父亲, 她边哭边求饶道:“嫣儿不进宫了!父亲!嫣儿真的不进宫了!嫣儿知道错了, 真的知道错了......嫣儿真的从未想要还姐姐的性命啊!是那闵后说那方子,还利于身子......”

    英国公简直气的笑了出来。

    “进宫?你居然还想着进宫?怕是那闵后!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想让你进宫!她只是借着你的手,除掉你长姐,除掉咱们英国公府,再除掉景之以给她的儿子腾地方!你们做的!当真是好!好!好啊!”

    这样平日里绝对不能与人言语的话,英国公气的几乎是吼出来的。

    柳氏一看英国公真的动怒了,于是赶紧抱住女儿,委屈道:“老爷,您别吓嫣儿了,她已经够自责了,妾身认为没有这样严重的......”

    英国公抬手一把掐住了柳氏的脖子,咬牙切齿道:“没有这样严重?你先告诉我,茵儿的命!你能赔给我吗!能吗!”

    柳氏的脸渐渐变成了紫色,好像是稍一用力,就能将人掐断了气。

    韩嫣见状扑倒在英国公身上,“父亲,你在干什么!你难道要杀了娘吗?你快放手啊!”

    英国公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从今晚后,你就去定州的万国寺给你姐姐祈福,永远都不要再出来了。”

    韩嫣以为父亲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哪怕再生气,应该也不会难为她的......

    她没想到父亲竟然要他去万国寺度过余生?

    韩嫣还没来得及求饶,就听到了外面有人求见英国公。

    英国公转身出了正院,就见到了一个戴着帷帽的妇人。

    此人摘下面纱,正是当朝闵后。

    英国公正当丧女之痛,哪里还管她是不是皇后,直接怒道:“你来干什么?”

    闵后嗤笑了一下,“英国公怎么敢如此和本宫说话?本宫可是得了陛下的口谕来安抚英国公一家的......”

    英国公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你这个妖后,妖后!”

    “英国公现在应该想想如今怎么办吧,你那好女儿谋杀宫妃的事,本宫暂时帮你压住了,只是......本宫也不知,这事儿以后会不会捅到陛下的面前。”

    英国公早就料到闵后能这么做,自然是还有接下来......

    他也没和这位妖后浪费口舌,直接道:“皇后娘娘直说便是。”

    闵后看了他一眼,抬起了自己的下巴,“本宫要英国国公府从京城消失。”

    英国公忍着想一刀砍了她的心思回道:“皇后娘娘的胃口当真是大。”

    闵后笑笑,后又加了一句,“走的时候请务必带着英国公夫人一起,哦,对了,本宫念及英国公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特意找了人来接替中都督的位置。”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闵后当真好本事,一个妇人,竟然在几日之内就将京城一位皇子的势力洗了牌。

    她用一个妇人的计策,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不但将宠妃害死,还能将根基深厚的国公府剔除京城,就连英国公手里的军权,也直接揽到了自己手里。

    甚至,她连他再娶的机会都提前掐死了。

    “皇后娘娘好本事,慢走不送。”

    闵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也不想多留,于是立即启程回宫了。

    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后以韩妃为爱殉情,得以告终。

    英国公带着柳氏举家搬迁到定州后,两人可谓是一个月也不会讲一句话......直到柳氏去京城保住三皇子一命后,英国公才认命般地打算与柳氏就这样老死在定州城......

    如果不是他的外孙称帝,如果不是他心中还有牵挂,他至死也不会踏入京城一步......

    ......

    景熙帝看着龙安寺......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记得他曾在韩妃的灵前发过誓,闵氏,他会亲手了结了她......

    景熙帝推开了龙安寺最尽头的一扇门。

    里面的坐着的那个美妇人,好像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露出老态来,还是如他印象里那般,端庄,虚伪。

    闵后一脸微笑地看着对面款款走来的帝王,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朱唇轻启,“陛下今日来找母后所谓何事啊?”

    景熙帝嗤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倒要看看,这般惺惺作态的样子,她还能维持到几时。

    闵后这个老妖婆若是说不紧张,怕是不可能的......她看着原本属于她皇儿的位置让那个贱人的儿子占了去,她恨不得将成远帝从墓里拉出来鞭-尸。

    景熙帝看着她又些坐不住了,于是笑着看着她:“朕今日来,就是为了送母后一份大礼。”

    母后,他委屈求全的叫了那么多年,他不介意再叫一次的。

    闵后看着他那笑中带着狠辣的神情,突然想了韩妃薨时的样子。

    闵后咬着后槽牙,怒视着他道:“你休给本宫耍什么花样。”

    景熙帝上前一步,面如寒冰,语气淡漠:“母后可听过腰斩之刑?”

    话音一落,景熙帝就看到了这妖婆子收缩的瞳孔。

    “那腰斩之刑,就是将人置于铁板之上,用重斧拦腰砍下。朕听闻,腰斩之后不会立即毙命,而是会慢慢享受整个过程,母后您说,这样可好?”

    这番话,彻底击溃了闵后所有佯装的镇定......

    闵后跌坐在地上,右臂抬起,用食指颤抖地指着景熙帝,“不,你不敢,你想做你早就能做了,你不敢的,你不敢弑母的......”

    说着,闵后突然站起来,厉声道:“本宫是这东央的皇太后!这龙安寺都是本宫的人!谁敢动!来人!来人!”

    景熙帝从未有过如此好的耐心,他也不急,就静静地看着她发疯。

    顷刻过后,四周依旧鸦默雀静。

    “本宫的人呢?”

    景熙帝:“降者未杀。”

    眼下之意就是,能为她所用的人,都被杀了个干净?

    闵后双眼猩红,又些崩溃道:“你这个孽子,你根本没资格做皇帝!你残害兄长,妄图弑母,应该为天下所不容!”

    “你不会认为朕真的会相信朕的好兄长死在扬州了吧,呵,朕知道他在哪,他在南疆,通敌叛国这个罪,朕给过虞正,朕今日正好也送给你。”

    “朕母妃的命,英国公一家,还有五公主的债,朕都会亲手向你们母子讨回来。”

    闵后全身颤抖,知道现在大势已去,榱崩栋折,于是直接回头撞在了石柱上。

    她死死地盯着景熙帝,说了最后一句话。

    “那傅兮必然会是下一个韩妃,而且,本宫也送了你一份大礼......”

    闵后还没闭上眼睛,就听景熙帝开口道:“来人!给朕救活她!性命无碍后,赐闵氏腰斩之刑。”

    景熙帝望着她昏过去的脸,用冰冷之极的声音道:“你没资格提她的名字。”

    39.因果

    039

    闵太后被贬又被赐予腰斩之刑的消息, 没过多久就在整个京城不胫而走了。

    虽谁不敢随意置喙此事, 但无一不在心里感叹这帝王的手段果决和心狠手辣。

    闵氏的事一出,最慌的便是柳氏。

    柳氏来来回回地在屋子里踱步, 她不晓得陛下是否知晓了事情的经过, 所以整个人显得坐立不安......

    就在她还在惴惴不安的时候, 宫中再次下了一道圣旨,彷佛直接劈醒了她。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柳氏柔嘉淑顺,知书达理,深得西域平江王喜爱, 特封为落影公主, 择吉日完婚。

    柳氏眼神有些涣散,落影公主?和亲?

    完了, 这下子全完了。

    她既不敢去找陛下问个清楚, 也不敢在国公府坐以待毙, 她甚至都都不知道该如何向伯府交代......

    老国公爷放下了手里的摆件,看着坐立不安的柳氏, 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不过,也好。

    英国公直起身子, 原本已有些昏眊重膇的神情,今日看来,倒有些精神焕发的意味, “走吧, 随我入宫。”

    柳氏一脸震惊, “国公爷,您说什么?妾身入宫作甚......”

    英国公扶起她,淡淡地道:“都已苟且了这么多年了,也该面对了。”

    ......

    英国公毕竟是陛下的亲外祖父,所以这件许久的宫廷秘事,并没放到明面上来审理。

    景熙帝让徐进将人都带到了养心殿内。

    须臾,英国公的一家子,均跪在了景熙帝面前。

    景熙帝睥睨着柳氏,缓缓开口,“柳氏,你认罪么?”

    柳氏还是第一次听见景熙帝用这样冰冷的语气同她讲话,不由得一愣。

    不过想想他对自己的称呼,她好像心里就明白了,这应该才是原本的样子......

    从来就没有什么外祖母。

    这世上总有一种人,在面对生死之际的时候,她什么都可以不要。

    名誉,身份,亲情,自尊这些,全部都要排在“生”的后面。

    柳氏跪在地上,第一个哭出了声音,“陛下您一定要原谅嫣儿啊,她当时还年幼,都是受了闵太后,哦,不,是闵氏的蛊惑才会那般做......她这些年已经在万国寺受尽了委屈,已经受到了惩罚啊......”

    景熙帝还未开口,就见跪在一旁的韩嫣,突然笑的眼泪的都流出来了。

    她的母亲,当真从未让她失望,十年如一日,从未变过。

    当年她年幼无知,以为母亲真的是为了救她才将事情“大事化小”,直到她在定国寺无依无靠之时,她才知道,这世上总是你最信任的人,才能伤你最深。

    柳氏看着在一旁边笑边哭的女儿,不由得赶紧拉过了她的手,一边拍,一边安抚道:“嫣儿,娘在这呢,别哭了啊......”

    未料,韩嫣一把甩开了柳氏的手。

    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挺了挺背,轻咳了一声道:“陛下,陷害韩太妃娘娘的罪,民女认了。”

    柳氏看着已经认了罪的女儿,不由得哭的更狠了。

    “但是民女有一人要告,那人便是柳氏。当初民女确实一心贪图富贵,受了闵后的蛊惑,但是真正让民女下定决心去争的,却是柳氏。不但如此,民女在下药的时候,曾再三犹豫过到底要不要那样做......当时是柳氏一把夺过那药,亲手洒进了韩太妃的茶碗里。”

    韩嫣根本没去看在一旁惊讶地几乎要抽过去的柳氏,继续道:“民女不求死的体面,只求干净利落。”

    柳氏被韩嫣这番话惊的按住胸口,半天都没能开口......

    景熙帝抬眼看了看柳氏,“她认罪了,你呢?”

    柳氏哪里想死,于是挣扎道:“陛下,嫣儿这孩子这些年对老身误解太深......她定是怪老身没去看她才会如此,老身不怪她。”

    景熙帝嗤笑了一声,并未戳穿,而是示意她继续。

    柳氏一看事情有了转机,又继续道:“陛下,可是这些事与沛函毫无关系,沛函对陛下可谓是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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