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1)
    足以让刘池瑞心里郁郁寡欢良久了。
    刘昭熙知道刘池瑞的心思,上辈子刘池瑞也同样早就开始筹谋了,故意误导刘昭熙和周源疏远,和周家错肩而坚持娶了杨家女。
    那时候父皇身体已经不太好了,犟不过他猪油蒙心非要娶杨梦茹,甚至也拒绝了父皇只给他的两个侧妃,把父皇生生熬得又气病了一场。
    刘昭熙想想就要给自己脸上狠狠几巴掌,上辈子他被刘池瑞耍的团团转,落到被圈禁在养马巷子里真是一点也不亏的。
    所以这辈子他早早下手,就是要让刘池瑞把自己上辈子尝过的全都也经历一遍,亲叛友离,被剥夺一切落入泥泞中。
    深吸了一口气,刘昭熙在坐上马车之前抬头看了一眼漫天的星子,尽管他有一大堆事要做,背负着两辈子的重负,但依然有时候觉得刻骨的孤独。
    想尽快长大,想和阿宝在一起,想让她再次爱自己,就像曾经他们为了同一个目的,共同走过的那些风雨摇曳的日子那般,重新聚首,岁岁不离。
    “殿下,走吧?”
    站在刘昭熙身侧的一名侍卫看着六皇子上了车,过去问道。
    “恩。”
    刘昭熙点点头,这才将手从马车帘子上移开。
    而老周氏那里,外人都走后,就轮到自己家人见面了。
    因为周家大舅太忙了,对于许颜华这个亲外甥女也是第一次见,等许颜华出来行过礼时,周家大舅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笑了起来。
    “这是我们颜姐儿?当真是和婷姐儿小时候生的像,怪不得当初十三叔一眼就能认出来。”
    周在桐说的婷姐儿,就是周氏,她的闺名就唤作周婷,听着哥哥唤自己婷姐儿,周氏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自己都是几个孩子的亲娘了,也就是亲哥,还把自己当做闺中小娘子般。
    摸了摸许颜华的脑袋,周在桐又从袖袋里拿出一块刻着山水的小玉盘来给许颜华,玉质细腻通体纯白,因是主人爱物的关系看起来时时摩挲,所以更显得油润生光。
    “拿着玩儿罢。”
    给了外甥女见面礼后,周在桐又在一堆小娘子里,找到了许宜华来。
    “宜姐儿也是大了,有几年未见了。”
    周在桐并不像之前在老周氏那里遇到的贵妇们那般,眼里带着估量和轻视,也不像宁氏和老周氏那般冷漠和疏远,依旧是随和亲切的,虽没有招呼许宜华近看,却也依旧主动问道。
    并且在这么多女儿侄女们中,又特意点了许宜华出来,看似和往日并无不同。
    不仅许宜华顿时觉得眼眶有些温热,周氏心里也觉得热热的,果然哥哥才是最能理解自己的。
    之前来给老周氏祝寿的贵妇们,甚至有几个素日和周氏关系不错的夫人,甚至很不理解的问周氏亲女儿都回来了,为什么不把许宜华还回去,还要留着做养女。
    幸好那时候许宜华已经和许颜华等人一同出去了,不然周氏自己都要心冷了,恨不得对所有人都解释一通,宜姐儿也一样是她的女儿,她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孩子。
    周在桐看着妹妹脸上的表情,心里恍然失笑,还真是一点都没有长进呢。
    当初她是幺女,生下来就万千宠爱,就连前几年父亲过世,临终前还要拉着自己的手不放心的让他多关照些妹妹。
    周在桐比谁都知道,自家妹子就是个福窝子里出来的金疙瘩,天生被捧在手里的命,先是父母,再是他这个兄长。
    前几日就是宁氏,都酸酸的对他提过,自家妹子是真的命好。
    周在桐看了看一旁的勇毅侯,在心里叹着,可不是嘛,命好的人天生不用愁,自有爱操心的人替她周全。
    至于许宜华的表现,周在桐自然也清楚,不用问宁氏,只看一眼,似周在桐这般揣摩人心思一等一的人物,也知道她的心性如何了,只是他天生性子周全,不爱落人脸面罢了。
    对那既算不得是自家人,又心比天高的小娘子,周在桐只能摇头一笑。
    热闹了一整天,一直到月落中天,老周氏的寿宴才算完整的结束,在许颜华又给勇毅侯见过礼后,和许宜华等人见过人便都出来了,连宁氏等人也跟着出来了。
    宁氏等几位夫人忙不迭的吩咐丫鬟婆子把小娘子们都送回去,又嘱咐大家回去早些休息,别再吃茶果等等,直到这些侄女们都跟着身边伺候的人或是自家母亲安全回去了,这才松一口气。
    勇毅侯和周氏自然与周在桐留在了最后,老周氏累了一天脸上疲色尽显,到底上了年纪,如今灯光透亮中越发显得双目浑浊了。
    “唉……远哥儿啊,我对不住你娘……”
    老周氏握着勇毅侯的手,方感叹了一句,勇毅侯就受不住的赶紧跪下。他少时开始就离不得周家扶持,老周氏这个亲姨母对他更是没得说,因而勇毅侯对老周氏的感情也与寻常的女婿不同。
    “都是我的错,让表妹受委屈了。之前已经让那孟氏落了胎,待表妹回去,我也必不会往那人屋里再去的。只是到底也为着扬哥儿,那孩子重情义,不好将他生母送走落了他的脸面。待那孩子成亲后,便让他们分出去过日子,把那人也接走便是。”
    勇毅侯不是个愚钝的人,聪明人自然是一心通九窍,既然是他先低了头,自是不用老周氏再说什么,就主动承诺道。
    其实周氏听了还是不太满意,脸上也不由得表现了一二分。
    许仲扬不过是个庶子罢了,有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当初也就是她心好,迟迟不见怀孕,为了积德这才留了一丝善念,不然许仲扬生都生不下来。
    老周氏没看到周氏的表情,周在桐却看得一清二楚,借着站在周氏身边的机会,和小时候那般,在她胳膊肘上轻轻推了一把。
    “哪是你的错,都怪我们惯坏了你表妹,这孩子都已经有了儿女,却还是这般让人操心。”
    如同英雄迟暮般,让人看着心底就发酸。
    老周氏年轻时是多么风光能干,不止将偌大的周家打理的上下一心,还扶持着夫君一路坐到了宰相,就是这般人物,如今头发花白,语气透着一股无力感,着实叫人心中不好受。
    因而不止周氏也跟着跪下了,勇毅侯心里的怨言也轻了许多。
    都到了那把年纪,原本勇毅侯实在不堪忍受了,自觉已经为周氏考虑的良多,周氏却丝毫不为他想想,行事一丝也不退让,别说是贤妻,就是普通人家举案齐眉的夫妻都赶不上。
    故而勇毅侯也是堵了一口气,这才叫周氏在周家多待了几日。
    只是周氏却是比他更狠,一入周家便遥无音讯,连句话都不往府中传不说,日日上朝勇毅侯还要看着大舅哥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更是不舒服。
    说起来周在桐压根也没有和勇毅侯说什么,周家的其他兄弟也表现的平静,最多看着他笑的略有点内涵。
    但是越是这样,勇毅侯越是不自在,侯府虽是靠兵权起家,战乱年代积累下不少家产,如今却是多年的太平盛世。
    现在连许家的私兵也早都被皇帝收了,勇毅侯纵然在朝上体面依旧,却还是不能放松片刻。
    他便是想着投资四皇子,那也是将来的事,现在勇毅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周家离了心。
    到底是心有所求,就不能彻底的无欲则刚,最终还是勇毅侯撑不住妥协,最先找到大舅哥吐苦水。
    并且这大舅哥也一贯的鸡贼,酒桌上听着勇毅侯的话只是少不了再三安慰,却没有一点答应要劝表妹回府的意思。
    勇毅侯知道,周在桐这是要他先拿出诚意来。
    又过了几日,心思万般辗转之下,勇毅侯这才在老周氏的寿辰上将自己的底线放了出来。
    周在桐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狠,妹子现在在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猜到,心里却有几分无力。
    当初孟氏怀了庶长子时,他就好几次建议要给孟氏落胎,那时候情理全都在他们这里,他们这样的人家庶长子完全就是个笑话,便是勇毅侯也阻拦不得。
    只是妹子性格就是倔,谁说也不听,非要表现的贤惠一把,把孩子留下,结果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又开始嫌弃那孩子了,天底下哪有这般的道理?
    勇毅侯已经让步了,现在再拿乔就是伤感情了,周在桐用眼神压迫着周氏。
    幸好周氏也不至于傻的太厉害,见老周氏伤心成这样,她也跟着心里难受,也便顾不得自己那几分不满。
    直到周氏也跟勇毅侯道歉服软,他们夫妻在老周氏面前重归于好,周在桐这才跟着老周氏一同松了口气。
    表妹终于能从娘家回来了,空了一个多月的侯府也将重新迎来女主人,勇毅侯此行的目的达到,这才商定三日后再来接人,先行回了侯府。
    趁着周氏没有回侯府之前,当晚勇毅侯再度去看了孟氏一眼,听丫鬟说她自从落了胎后就一直不吃不喝的睡觉,只能叹息了一声,叫人好好照看着。
    孟氏几日来瘦的都快脱了相,勇毅侯也不敢多看,便有些落荒而逃了。
    等勇毅侯走后,孟氏听着动静这才睁开眼,盯着房梁两只眼睛空落落的,哀莫过与如此。
    与勇毅侯和好后,周氏自觉了了一桩心事,第二天快到傍晚时,这才想起了昨天晚上许宜华礼物的异状,便去了许宜华屋里与她问了起来。
    许宜华听到周氏说起,知道她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里这才一松,只是面上却丝毫不能显出,周氏问话也只是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到底怎么回事?”
    周氏看着许宜华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有事,便急着问道。
    见一旁的姑娘还是不开口,明显是顾念着大姑娘,一旁的倚书再也忍不住了,含着泪跪了下来。
    “太太,您要为我们姑娘做主啊,姑娘耗费了约莫半年的力气,才绣了那么一幅观音图,寒冬酷暑的都低头绣,身子都快累病了,如今却……却被毁了。”
    倚书说完,自己也伤心的流出了眼泪,而许宜华赶紧制止她,“倚书,谁叫你说的?快住了嘴!”
    只是这时候周氏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等到叫人开了柜子,把倚书未处理的那副绣品拿出来时,周氏看着原本精致绝伦观音图上那些痕迹,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是谁干的?又是骐哥儿?”
    周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许仲骐了,往日里那孩子最是调皮捣蛋,而且头一个和许宜华不合,平日里也没有少用手段捉弄她,故而把许仲骐作为第一嫌疑人,也不算出格。
    “不是骐哥儿……已经这样了,太太快不要再追究了,总之都是一家人,别为了这么点小事儿伤了和气。”
    许宜华摇着头苦劝着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周氏,眉睫上的一滴泪到底没有忍住,也潸然落了下来。
    “那你说是谁?行事这般恶劣,怎么能忍,必须好好教训教训。”
    周氏不觉得该放纵这种行为,转头问着倚书,逼她开口。
    这事儿若真是自家人干的,这么窝里反还要毁人心血,岂一个居心不良能形容的来,这人品也实在不堪。
    “是……是大姑娘……这些日子只有大姑娘来我们姑娘屋里,大姑娘走后,才,才发现绣品怀了。”
    倚书自认俯首无愧,原就是大姑娘做事不厚道,让自己姑娘吃了亏,看着夫人盛怒的样子,倚书就盼着夫人能好好惩戒一番大姑娘。
    “哼!去把大姑娘叫进来!”
    “我原当她只是孩子气,纵然心眼小些却也不至于行事太过偏激,并且到底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便多有容让,加上你外族她们又总是护着她,也就没有和她多计较。现在看着,她可不就是故意来欺负人的!小小年纪就心思这般不正,不好好教育教育,日后岂不是去别人家为祸!”
    周氏越说越觉得生气,心痛之下又带着焦急。
    许颜华在自家里就心胸狭窄容不得姐妹稍微比自己好些,将来怎么办也是大问题啊,这样的人别说嫁入皇家,就是嫁到周家都够人喝一壶了。
    许颜华正练完了规矩,抓紧时间在文化课上课前去了厨房要准备做糖。
    方才许仲骐又问她要糖吃,还说起了昨日在宴席上看到了六皇子,六皇子约他过几日一同出游呢,补偿之前要了许仲骐的糖。
    许颜华想想自家弟弟要和六皇子见面了,那她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弟弟再给六皇子捎回自己的还礼,便准备开始动手。
    只是还没怎么开始呢,就被周氏喊了过去。
    许颜华匆匆换好衣服,重新整理了一遍妆容,越是着急的时候,严谨的外表越容易让自己沉稳下来,这还是来自她上辈子的就经验。
    却是不知道周氏有什么事传唤她,心底莫名的有点不好的预感。
    45.45
    “太太喊我来这是有事吗?”
    许颜华到了周氏的正房, 看到周氏高高的坐在贵妃榻上, 而许宜华垂着头站在她的下首, 两边各有嬷嬷和丫头, 合在一起整个屋内的气氛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来, 便有些好笑的问道。
    “哼!自己做过什么你知道,如今我只问你可认错!”
    周氏看着许颜华抬头看自己的表情, 仍然没当回事儿般, 心里更是上火, 冷冷的喝道。
    “我做过什么?没做什么啊a?太太让我认什么罪?”
    许颜华老实的站在大厅的下首, 有点想摸鼻子,她是真的无辜啊, 一进门就被问罪,她倒是想知道自己错哪里了?
    “你还嘴硬!我知你往日里就对宜姐儿多有不满和嫉妒, 但你不能这般没有分寸, 这般心胸狭窄嫉贤妒能, 若是不管教你, 将来你越发得寸进尺, 以后还怎么做人?”
    哪怕是许仲骐恶作剧,周氏都不会这么生气。
    而许颜华自己女红不如人,还不许许宜华表现出来比自己好, 之前在侯府也是天天盯着许宜华, 生怕她得了什么好处, 这样的人品, 当真是让人失望。
    “既然太太要我认罪, 不能空口白话的就指责与我啊,起码得和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吧,不然我怎么知道。”
    许颜华现在百分之一千的确定,肯定这事儿和许宜华有关系,只看她对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委屈模样,就知道她肯定又做了什么事,让周氏误以为自己欺负了她。
    其实许颜华自己也在心里不断地回忆,最近哪里和许宜华有过摩擦了,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啊。
    这段时间她忙着学规矩,学文化课,练笛子,几乎都没有时间和许宜华碰面啊,哪来的机会欺负她呢。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你不是要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倚书,把东西拿给她!”
    周氏越发气的浑身发抖了,原先她只不过想好好教训一下许颜华,免得她越发的心胸狭窄走了偏路,但是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仍然最硬的不承认,更让周氏火大。
    指挥着倚书将那副观音图呈过来,周氏恨不得把东西直接摔在许颜华脸上,一双眼睛讥诮的看着她,倒要看看证据在前她还怎么狡辩。
    许颜华看着倚书颤巍巍的捧着一大幅叠好的绣品过来时,就开始皱起了眉头,等到从倚书受理接过来一看,竟然是许宜华的那副观音图。
    并且这副观音图特意绣成与老周氏面容有几分肖似的观音面容上,被类似脂粉般的东西污了,而且还有几处被尖锐的东西刺穿了。
    手里的绣品也让许颜华猛地想起,昨天给老周氏贺寿时孙辈送上的礼物里,许宜华似乎就没有送这副观音图,是早就损毁了吗?
    明明几日前许颜华亲自去许宜华屋里时,这副观音图还是完整的,那么……
    许颜华想通后更是想笑了,盯着许宜华的脸目光似乎带着能割透人心的尖锐,这时候要是她再搞不懂许宜华在作什么妖,那就好笑了。
    估计这几日的时间,只有自己进出过许宜华的内室,这是想就这么赖上她?许宜华够能豁的出去啊,辛辛苦苦大半年才做好的绣品,为了栽赃她就舍得自己动手毁了,也是够狠的。
    要换了自己,许颜华觉得她绝对不舍得,哪怕找许宜华亲自干一架来解气,也不会毁了自己的心血,怎么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
    “怎么,还没有认出来?需要我再详细的告诉你,你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周氏着看着许颜华捧着绣品认真的打量,冷笑着开口问道。
    她最气的点就是,这事实在许颜华做的太不体面了,周氏觉得自己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蠢又这么小心眼的小娘子,自家姐妹都容不得,这人品也是堪忧。
    “我以为这些日子你跟着嬷嬷和师傅学规矩,似乎是进益了些,没想到你骨子里那些商户里学来的习气还是没有变过!”
    厌恶的别过眼去,周氏都不愿意继续看这个女儿了,她究竟是上辈子造了多少孽,才有这般不成器的女儿。
    “我还是不懂啊,太太把这幅被毁了的绣品给我看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做的?有证据吗?有人亲眼看到了吗?”
    许颜华觉得这栽赃的法子实在不够高明,许宜华的手段还嫩着呢,这是觉得大秦没有监控器她被栽赃了无法自证,就要百口莫辩的背着黑锅了?
    可是她无法自证清白,反过来讲,许宜华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她干的啊!
    她今天就索性好好打醒许宜华,让她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聪明反被聪明误的。
    许颜华没在怕的,但是周氏却是更加怒火冲天,犯了错已经是不可原谅,证据都到眼前了还不认,还在犟着,更对许颜华失望不已。
    “除了你还有谁!这阵子不是只有你去过宜姐儿那里吗?那么多人看到了,你以为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吗?净做蠢事的东西!”
    尤其是周氏看着许颜华抬头挺胸的直视着自己,简直要控制不住暴起,恨不得在她脸上摔伤一耳光了。
    “太太,算了吧……没什么大事的,颜姐儿……她也是不小心的。”
    许宜华原本就没想到仅用这一招就能让许颜华被赶出去,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这时候上前主动劝解道。
    之前都是许颜华次次挑衅她,落她的脸面,而她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许颜华也跟着难受一二,也让太太更认清楚她是什么人。
    “呵……宜姐儿的屋子里可不止我一个吧,她日日住在那里,还有身边的丫鬟婆子,若真是我做的,有人看到过吗?看到了为什么不当场说出来,捉贼可要拿赃呢!
    “而若无人亲眼看到,那怎么不能是丫鬟们心底恨宜姐儿,故意给她搞破坏?或者是宜姐儿自己,要诬陷我自己做了局呢。仅凭着推测就把这黑锅送到我身上,我可是不能背的。”
    许颜华心理素质过硬,还是能够有理有据逻辑清晰的把疑点都说出来,这么粗糙的诬陷法子就要让她跪,许宜华到底是看不起谁呢?
    “你……你还狡辩!若不是你,还能有谁?为什么只在你去过之后,这绣品就被毁了?你先和我说说!”
    周氏也不傻,虽然之前盛怒之下直接否决了许颜华,但是都在合理的逻辑体系中,因而不作怀疑,现在许颜华提出质疑了,她就索性好好和她理一理清楚。
    “这我怎么知道呢,万一就是我去过以后,宜姐儿才想出这么粗制滥造的局来诬陷我也说不准啊。而且太太您想,我为什么要去毁了宜姐儿的绣品呢,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外祖母是我的亲祖母,这些日子她待我和待宜姐儿是什么样子,您也清楚,亲生的就是秦恒,便是这绣品宜姐儿交给外祖母,外祖母也还是更疼爱我啊,她是什么性子您也知道,外祖母必然不会因为这一幅绣品就对宜姐儿另眼看待,她还是更爱我送的鹦鹉。”
    “所以我做什么要毁了绣品呢?我若心肠真的那么坏,想暗中打击宜姐儿,那么让宜姐儿在昨日的场合拿给外祖母不是更好吗?她精心准备了多时的礼物,用尽心思却及不上我买的鹦鹉出彩,到时候外祖母还是更喜欢我送的礼物,这不是更达到我的目的,让宜姐儿难堪又不不好过?”
    尽管对周氏已经失望到负数,并不在意她是怎么看自己的,许颜华也从来不是自暴自弃的性子,不是她干的就不是她干的,费再大劲儿也得掰扯清楚。
    听着许颜华的话,许宜华的心态有些不稳起来,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搅动在一起。
    现在就连她也拿不准了,究竟周氏会站在哪边,同时也有点后悔,自己还是太过急躁了些。
    已经忍过那么多次了,何妨再继续忍忍,以求伺机而动呢。
    另外许颜华的表现总是超过她的推测,让人捉摸不透,之前她觉得许颜华必然会百口莫辩的,正常的小娘子遇到这种事,哪能辩的清楚。
    偏偏许颜华就爱不走寻常路,剑走偏锋的出人意料,别的小娘子都是善良温婉的,哪怕装也是要装出善良的样子,哪肯当面揭了自己的短,直言自己背地里那些恶毒的心思。
    这许颜华为了洗清自己,就是宁可暴漏其短,正面的角度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就用反面的角度来,倒是极为的与众不同。
    “你怎么知道你外祖母就不会喜欢宜姐儿的绣品?”
    周氏也被许颜华的厚脸皮惊呆了,没想到有人就是能把大实话都当着人面说出来,过了老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来。
    “不仅我知道,太太也清楚的,不是吗?不光太太知道,宜姐儿也知道。都心知肚明的,在太太眼里可能我这个亲生的反而不如抱错的,但是外祖母却不是这样的人,又最护短,定是更喜欢亲生的外孙女多些,哪怕宜姐儿把东西绣出花来,外祖母也还是觉得亲外孙女的更好。”
    “这祖孙关系是生出来的,可不是用礼物就能换来的。在外祖母心里宜姐儿是拍马也追不上我的,我有什么好嫉妒她的?做什么给她搞破坏?就如蚍蜉撼树般,谁又把蚍蜉放在眼里呢?”
    许颜华转过身直面许宜华,她就是要问问,在这方面的逻辑上,许宜华有合理的解释吗?陷害得做全套啊,起码逻辑要合理,动机要清晰吧。
    周氏听着许颜华这一番的强词夺理,竟然一时没有找到漏洞,心底有那么一分松动,但是看到许宜华嘴唇颤动着,一副震惊又委屈的脸色,还是心底不忍起来。
    “谁知道你是怎么去想的呢?也许就是顺手要给宜姐儿几分不痛快,哪里想得到这么多!”
    周氏还是觉得,要是非要那么说,也可能是许颜华故意提前找好了借口,为了不担责任,怕被自己追究问题,才设计好的呢。
    “这话太太可不能乱说的,毕竟谁也没有亲眼去看到是我做的啊,宜姐儿也同样有一半的可能性嫉妒我得外祖母的宠爱,她自己也清楚,辛苦做了绣品却仍然及不上我在外面买好的,就出于不忿,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故意来给我找不痛快。”
    “再说了,便是我做的,我何至于藏藏掖掖的不敢认?认了又怎么样呢?我是太太亲生的,太太横竖也不能把我赶出家门去。再说了,现在又在外祖母家,外祖母又一向疼爱我,太太罚我时必然有外祖母帮我求情,太太又能怎么样我呢?”
    “依着宜姐儿的性子,便是太太罚我时,宜姐儿也得给我求情啊,苦主都不在乎了,太太最多也不过就是叫我当面和宜姐儿认错,抄抄书禁个足什么的,又不能伤筋动骨,我还是侯府的大姑娘。况且再过十来日,女学就要开学了,太太还能把我锁在家里吗?再和之前那样不给饭吃的惩罚我,到时候把我饿病了,太太可要挨外祖母的揍!”
    许颜华又摆事实讲道理,从侧面论证着,这事儿本来许宜华也就最多能恶心恶心她,现在还能怎么样呢?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她认个错,受个不大不小的惩罚,就过去了,真要是她干的,何必费尽精力的挣扎着。
    ”这……”
    周氏听着许颜华净说大实话,心里一时之间突然没有了谱,再看看一边震惊的许宜华,心里莫名的有些郁闷起来。
    “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打死我也不会认的。是我做过的,我又干嘛需要遮遮掩掩。”
    许颜华还是说的这般理直气壮,叫人无言以对,然而这一次,周氏竟然觉得好有道理。
    加上许宜华还是那副受了惊的样子,眼睫泪光莹莹,周氏一时难以决断,实在不知道该信谁的话。
    “这事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尽了,太太您好好想想该信谁的话吧,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许颜华大大方方的要走,周氏最初的旺盛火气全都不见了,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能无奈的挥手让她先走。
    “太太可是不信我?”
    许宜华看着周氏让许颜华走了,心里顿感不妙起来,赶紧抓着周氏的衣角,和以前一般小心的问道。
    周氏心里是很想相信许宜华的,这孩子一贯的乖巧可人,她信许颜华说谎都不会怀疑她,只是眼下……
    “宜姐儿真的没看到是颜姐儿做的?那屋里也没人看到颜姐儿做什么?”
    周氏最后再问了一次许宜华,原先她是极有自信的,觉得这事儿许颜华做的出来。
    可是眼下许颜华拒不承认,还给她找出了百八十条的反驳意见,弄得她也犹豫了起来。
    许宜华摇摇头,这个时候不好再找丫鬟出来节外生枝的,确实是没有人看到。
    “太太……我真的不会故意害颜姐儿。”
    许宜华用着哭腔说道。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陷害人没落着好不说,自己反倒惹了一身腥,许颜华倒是潇洒的走了,自己却还得费尽心思的免去周氏的疑虑。
    周氏的目光澄澈又温柔,看着许宜华急的要哭出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怕伤害这孩子,又知许宜华一向多心,便不敢再继续问了。
    “我信你就是了,说不准……是你屋子里真有那不怀好意之人。”
    周氏拍着许宜华的后背轻轻安抚着,已经决定一会儿要把伺候许宜华的人挨个都叫来问清楚。
    只是到底不太相信是下人干的,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没有人碰,绣品就自己毁了吧?
    说着,周氏便要下令,把所有许宜华身边的人都叫来一一询问。
    这不是许宜华想要的结果,她已经自尝苦果深深的后悔起当初的莽撞了,咬了咬唇,许宜华犹豫的开口。
    “许是真的和颜姐儿说的,是我德行不足,才另下人怀恨报复的。好不容易颜姐儿主动来我屋里一次,却弄出这么多不愉快来,如今怕是颜姐儿又要讨厌我了。”
    想了好久,许宜华还是觉得不能弄到自己这边的丫鬟身上,反正冒险的已经做了,不若她这边也坚持不认吧。
    索性继续推到颜姐儿身上,都没有人看到,哪怕周氏两边都不信,也比如今这样风险都在她这边强。
    “哪是你的错,都是她来你屋子里才弄出这一出的,谁能想到呢。”
    周氏也是叹息,习惯性的为许宜华找着借口,拉过许宜华的手,却感觉到她的手心里一片濡湿,是紧张了吗?
    周氏的眼睛又瞥向了被许颜华之前放在炕桌上的绣品,上面正好有个戳破的洞正对着周氏。
    突然的,周氏记起当日是她叫许颜华去找许宜华问问她要不要出去的,周氏记得,许颜华头上戴的是红玉的一整套头面,并没有钗子,而是两副头篦加华盛顶珠。
    原本周氏想着绣品被毁,似乎是被人直接从头上拔下尖锐的簪子戳破的,毕竟绣品是双层的,也有些厚度,可是偏巧许颜华那天的头饰,却并没有可以用作破坏的工具。
    “你屋子里其他东西可有动过的?”
    周氏又闻言软语的问道。
    “不,不知道……没发现呢,我去了刘师傅那里,许是颜姐儿等了太久……”
    许宜华咽了咽唾沫,越说越是心底没有底气了,只是含糊的应道。
    周氏却知道,自颜姐儿从自己那里去宜姐儿那儿,到她出来时,自己刚好从窗户边,又看到她走出来蹦蹦跳跳的背影,还在心里暗中叹息了一回,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稳重端方。
    周氏隐约记得,颜姐儿这一来一回,自己桌上的茶都没有冷,时间是不长的。
    “颜姐儿在你那里呆了很久?屋里只有她一个人?你进屋时没看到她在做什么?”
    这些细节一串联,简直细思极恐,周氏也心烦意乱起来,不敢继续再想,却忍不住又继续问着许宜华。
    “没,没有看到……”
    许宜华犹豫了一下,她进屋时许颜华是真的在摸绣品,手都还没有伸回去,但是这话现在却不能说了,若是真的说了,她怎么会没有当场发现异状呢,也不好解释。
    周氏心底越发下沉了,人都是主观的,越是心里存疑,周氏看着许宜华越说越慌乱,似乎都有点圆不了自己的话,更是觉得许宜华和之前表现的不同。
    “唉……你也先回去吧,这事儿,我还要再问问颜姐儿。”
    就在许宜华惊惧的眼泪又快要出来时,周氏突然放过了她,许宜华懵懵懂懂的,没从周氏面色上看出什么异常来,心里顿时有点松了一口气。
    使小手段这样的事,许宜华到底还是第一次做,心里紧张又不安,回到自己屋里,才感觉到整个后背都被汗浸湿了,这事情走向,和她原先打算的完全不一样。
    真是个难缠的对手啊!
    许宜华狠狠地捏着炕桌上的一角,感觉自己反倒像是被许颜华又摆了一道。
    而许颜华这边,从周氏那里回来时,也没心情做糖了,到底是心情有些郁闷,躺在床上好一阵都没有缓解的感觉。
    就在许颜华决定晚上叫了许仲骐来,姐弟俩大肆吃一顿时,晚饭周氏竟然喊了她过去。
    原本许颜华以为周氏又会是狂风暴雨的□□,会坏了她晚饭的胃口,因而见到周氏时许颜华脸色比之前更加的差,无精打采的,但是周氏却反常的并没有多问什么,反而真的像是只是一起吃晚饭而已。
    “你之前说的可都是心里话?”
    吃完饭后,许颜华正喝着枫露茶,周氏这才问了一句。
    “是啊,真是我干的我绝对承认,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太太要重罚我时,我去外祖母那里抱着她大腿耍赖,太太还能吃了我吗?我犯得着为这么点事不认?再说了,那么无聊的事我肯定不会干的。”
    许颜华再一次的重申,看着周氏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周氏突然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她还在闺中时,似乎也曾经和一位堂姐妹有过类似的事情,她和堂姐妹们一道出去踏青,但是堂姐却摔破了脸。
    闺中的小娘子脸面看的最重要,万一留下疤整个人就毁了,那位堂姐当场就吓得哭起来,后来回家时长辈问起,堂姐就说是有人推了她。
    而周氏就刚好站在堂姐的附近,那时候她父亲是宰相,已经与勇毅侯早早定亲,将来铁板钉钉的侯夫人,最是风光的时候。
    那位摔破脸的堂姐说有人推她,与周氏一同出游的其他人,都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了周氏身上。
    被人无端怀疑的滋味最是不好受了,直到现在周氏都记得自己的无助和委屈,似乎谁都不信她,只有老周氏严厉的问着堂姐。
    “有人推了你?是从哪个方向推你的,当时站在你身边的都有谁?与你站的有多近?”
    老周氏一连串的问题,把堂姐问的哑口无言,含糊的说不清楚了,事实上周氏知道,根本没有人推过堂姐,是她自己踩了裙角绊倒的。
    哪怕有其他的叔伯婶娘暗中觉得老周氏仗势欺人,可是老周氏却坚定地站在自己的女儿那一边,其他人找不出有力的证据证明周氏真的推了堂姐,只能这么算了。
    看着许颜华的眼睛,周氏突然觉得,这个女儿比起自己当年,似乎更要好一些,那时候她只顾得害怕着急委屈,而颜姐儿却有条有理的把话都能一一说出来,还能说服自己。
    “我信你。”
    周氏在许颜华没等咽下最后一口茶时,突然说了一句。
    “噗……”
    许颜华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整个人都呛住了咳嗽起来,万万想不到周氏竟然会这么神来一笔。
    “快走快走,看到你就心烦。”
    周氏看着许颜华一边咳嗽着,带着点泪水的眼睛咕噜咕噜的望着自己打转,突然觉得尴尬异常,闹心的狠,只能烦躁的冲着她挥手,让她赶紧回屋。
    “好,太太,那我先回去了。”
    许颜华憋着笑,好不容易停住了咳嗽,赶紧平息自己的情绪,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46.46
    “大姐儿, 今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张养娘看到许颜华回屋后, 脸色倒是好看了些, 不像以往那样紧绷着脸。
    洗漱过后趴在床上看书时, 时不时的还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来, 这反映太过不正常了,叫张养娘反而担心起来, 因问道。
    “哈哈……”
    想到临走时周氏脸上的那种尴尬表情, 许颜华又想笑了。
    她对周氏的心理期待太低了, 所以周氏一反常态的表现倒是让她略有惊喜了。
    许颜华并不是真正的十一岁, 所以很明白的能感觉到今晚上周氏的态度已经软化,低头认错实在做不到, 亲近和一二又觉得尴尬,为了维持往日的形象, 反而更加的恶形恶状。
    不过周氏的这种表现, 倒是也让许颜华更放松了些。
    毕竟她们母女保持距离已经习惯了, 她也想象不出周氏像对许宜华那样的对她是什么样子, 大概她们两人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吧?
    笑完后, 许颜华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才说到一半,张养娘就控制不住的怒气冲天了。
    “那边那个可真是黑了心肝, 什么糟污的事都能干的出来!这是故意陷害!我就知道她的心都是坏的!天天一副假仙女的样子, 看人眼睛都不抬的, 却会溜须拍马, 心眼子一大堆, 只讨好夫人还不够,还想把大姐儿踩下来,这什么人呀!”
    今晚值夜的是张养娘,所以她正在许颜华的床榻下铺褥子,听到许颜华的话后也顾不得手里的动作了,拍着脚踏愤怒的骂着。
    “没事……她算计的越多,反而失去的越多。”
    许颜华被张养娘逗笑了,心里也暖暖的,劝她道,随后又继续把后半段的经过说给张养娘听。
    在她看来,只要是真心为自己着想的人,就该和张养娘一般,丝毫不犹豫到底这事儿她做没做过,第一反应就是骂许宜华,这才是与自己同一立场的人。
    “幸好幸好……我就说嘛,亲生的母女,哪能净向着外人的!太太定是识破了宜姐儿的黑心肠,这才站在大姐儿这边的。”
    张养娘直到听说侯夫人是相信许颜华的,这才拍着胸脯松一口气,随后乐滋滋的说着,只在心里盼着太太能出手,给许宜华个好瞧的看看,让她成天耍心眼儿办坏事。
    “这事儿横竖都过去了,不牵连到我身上就行了,就让她自己折腾去吧,越是折腾死得越快。”
    许颜华把之前看的那本香方儿翻过来放在枕头旁边,嗤笑道。
    她知道,在周家时外祖母等人的表现又刺激到许宜华了,这才让她似溺水人一般死活要扯着她往下坠。
    只是情况越是不对时,死命扑腾往往是沉到水下的机会更多。
    每个人内心都有自己的底线,许宜华都迈出了陷害自己的那一步,率先把底线突破了,这只是开始。
    人心只有更不知足的,只怕她今后就越发收不住了。
    今天许宜华设计她的事情,也让许颜华警醒起来,今后她们的关系就不仅仅是日常的小打小闹了,许宜华比自己想的还要仇视她,必须得好好提防才是。
    “对,姐儿就抬头挺胸的走直路便是,那样黑心的东西专往歪门邪道里钻,就叫她一直眼馋着你,活该永远比不得你。”
    张养娘也觉得
    许颜华到底心大,想着今天没有做成的糖,决定明天早些起来准备,故而只是看了几页书就睡着了。
    周氏却辗转反侧的不能入眠,她既然已经心里做出了选择许颜华,那么相应的,对另一方,许宜华那里,心里难免深深地失望起来。
    这事儿,几乎并不像下人做的。
    那绣品究竟是谁弄坏的?若真是宜姐儿贼喊捉贼,周氏觉得也不能放任。
    往日里周氏只见了许颜华对许宜华的敌意,什么事都要和许宜华比肩,甚至与自己闹过好几场。
    而这件事透出来的意味儿却叫周氏也不得不承认,许宜华对许颜华,也带着那么深的敌意,姐妹之间的关系太过堪忧。
    许宜华的难处往日里周氏都知道,也尽量帮她了。
    甚至好几次都在老周氏那里为许宜华说好话,更是得了亲娘好几次白眼,还有旁人的不理解,这些周氏都不在意,只是处处当亲女儿关心照顾她。
    周氏自认一片慈母之心,不管别人是怎么看她的,在她这里,许宜华永远是自己的女儿。
    可是那孩子却理解不得她的良苦用心,反倒是进退失据,一念之差做下了那等事。
    往日里周氏只遗憾宜姐儿为什么不是自己亲生的,直到今晚她才心里渗透了几许凉意。
    周氏失望于自己之前的所有心意,宜姐儿竟是不明白的,她原本以为她们母女之间必然是感情深厚,彼此理解。
    但实际上,可能是她多想了,宜姐儿她,并不能理解她的一腔关切和真心。
    周氏只觉得,宜姐儿若真是也把自己当作亲娘来看,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也不会觉得颜姐儿碍着自己的路了。
    更有之前周氏想起的那位堂姐,竟是性子有那么一丝与许宜华类似,都是心思细腻敏感,素日里便思虑过深。
    堂姐脸摔破后还要想着污赖别人,嫁到了同为世家的赵家后,听说也是不太平,总是把错往别人身上推。
    前几年周氏回娘家时也遇到过她,过的似乎并不大好,看人时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年纪还不大眼睛旁边就挤满了纹路,苍老的样子活似寻常人五六十岁。
    可见算计别人得不到什么好处的,周氏深怕许宜华似她那般。
    焦虑了半夜,直到天快亮时,周氏这才闭了闭眼睛,第二日起来一大早,就去找了许宜华。
    “太太……”
    许宜华和周氏对坐,敏感的觉出了周氏的情绪似乎不对。
    她夜里也是忐忑了一整晚,尤其是听说昨天吃晚饭时,周氏还特意叫了许颜华去,不知道二人说了什么。
    许宜华越发的心焦起来,周氏如今就是许宜华唯一能依靠的人了,不能连周氏都被许颜华夺走。
    “宜姐儿,我原是最信任你的,觉得你千好万好,从小争气又处处妥帖,从不叫我操心……”
    周氏说到此处,难免心里一叹,到底宜姐儿也还是个孩子,不可能不被身世影响。
    “如今你老实和我说,那件绣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这件事涉及人品,周氏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变成那种让人不齿的算计他人之辈,因而周氏难得的语气严肃起来。
    “我……”
    许宜华几乎要发起抖来,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怎么回事呢,一夜之间周氏便对自己态度遽变起来。
    “真是颜姐儿做的吗?”
    周氏直视着许宜华的眼睛,严厉的问道。
    “我,我不知道,谁也没有亲眼看到。”
    许宜华不敢再攀咬许颜华,唯一的疑点就是没人看到,许颜华和她都得各背一半。
    只是周氏如今对自己不再如以往般,她更要小心谨慎的说话。
    “若真不是颜姐儿做的,你觉得是身边的下人搞鬼吗?”
    到底周氏管家这么多年,还是有些见地的,再问道。
    “我,我不知道,外人只有颜姐儿来过。”
    许宜华昨天却是想过了最糟糕的结论,实在不行,只能破釜沉舟,因而也私下里找了丫鬟雀儿。
    正巧她娘病重,亲爹不想为娘治病了,许宜华许以重利,愿意为她娘治病。
    若最终许颜华运气好逃掉了,她也得为自己考虑,好歹不能牵连到她身上。
    “哼,难不成还能出了鬼?你还不说实话?”
    周氏斩钉截铁的排除了许颜华,听到许宜华还在说许颜华,心里更加生气了。
    其实她一直觉得下人做的概率太低了,实在是没有这么做的理由,这事儿,非常像许宜华做的,但是那孩子就是不认错。
    “太太认为是我做的?”
    许宜华颤抖着问了一句,随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抽噎到说不出话来,单薄细弱的肩膀耸动着,极惹人怜惜。
    周氏心里也不太好受,但是这件事必须有个结果,于是周氏叫身边的赵嬷嬷挨个审问许宜华的下人。
    不多久,赵嬷嬷问了出来,许宜华屋里的小丫鬟雀儿认了,说是她做的。
    因为前些日子她为姑娘整理屋子时笨手笨脚的,被姑娘训斥了一顿,觉得姑娘太严苛。
    刚好那日大姑娘也去了自家姑娘那里,刚好搅一搅浑水,便动手毁了绣品泄愤。
    听到真有丫鬟认了错,周氏有些吃惊了,听到赵嬷嬷回复,气的当即让人把雀儿打了二十板子,明日就发卖出去。
    “这等心坏的丫鬟,就是打死了都不可惜。”
    周氏心里总还是觉得有点不妥当,却依然高兴都是自己想多了,宜姐儿还是好的。
    故而周氏有点不太好意思的安慰了一下许宜华,骂着雀儿。
    “都是我冤枉了颜姐儿,害得她不高兴,我这就去给她道歉。”
    许宜华在周氏的安抚下良久才不哭了,眼见着事情要结束了,心里这才松一口气,又小心翼翼地问着周氏。
    “算啦……”
    听许宜华这么说,周氏看着她哭的眼圈红红的,也觉得有点可怜,叹息了一声,觉得这孩子心是好的,就行了。
    只是等许宜华走后,周氏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晚些时候,赵嬷嬷带人处置完雀儿,却偷偷和周氏回禀,在雀儿的包裹里,发现了二百两银子。
    一个三等丫鬟,怎么也不可能接触到那么多银子,只能是有人故意给她的,赵嬷嬷把雀儿扣到柴房里后,便和周氏回禀这个疑点。
    周氏这才回过味儿来,自己竟然被许宜华的小把戏蒙了。
    叫几个婆子把仅剩下一口气的雀儿又再审了一次,那丫头嘴很硬,坚持不知道银子哪里来的,是用了点手段才开的口。
    原本许宜华也知道,暗地里给雀儿家银子是最好的,但是许宜华没有可用的人能出门办事,深怕到时候反而牵连自己。
    并且雀儿急等用钱,知道八成这就是自己的买命钱,准备尽快的交给和自己相熟的小厮同乐,让他给自己捎回家。
    只是同乐偏巧今日出门了,直到雀儿被抓都没有回来,这才被发现。
    周氏知道是许宜华给了雀儿银子后,只是默默的让人把雀儿处置了。
    想到之前许宜华是坚持不认错,还弄这种把戏,周氏一时之间,觉得这孩子简直是要让她认不得了。
    之前周氏面上再严厉,也只是想点醒许宜华,不想这个孩子走入歧途。
    并且说实话,周氏也觉得很能理解许宜华,犯了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改了就好了。
    谁都有一时犯糊涂的时候,这时候就要做父母的来指引教导。
    但是现在,许宜华坚持隐瞒到底,死活不说,还敢用银子买通丫鬟顶罪,一个是信不过周氏,另一个就是没有悔改之心。
    周氏愤怒过后,却也突然的没了再找许宜华说这件事的心情。
    一个谎言的出现,就要用一连串的谎言来弥补,许宜华怕是尝到了苦果,而周氏只有心冷之下的叹息。
    也不是不知道许宜华是最重面子的,又胆子小,怕是不想让她当面责备吧?
    但是偏偏越做越错,而周氏是因为疼她才会着急上火,又最受不得被欺骗。
    她真心相待的亲儿女般的孩子,把她像傻子一样的瞒着,不信任她,有话也不和她说,想一想周氏心里就堵的要命。
    到底这事算是了了,周氏一直再也没有开口,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许宜华,因而只当作不知道后续。
    尤其是许宜华回去后当晚,就发起了高烧,一连又病了七八天。
    直到他们回侯府都是昏昏沉沉被养娘抱进马车里的。
    周氏自是知道其中的原因,又是叹息又是不满,还有些心疼,为了让许宜华安心,既然这是她想要的,周氏最终决定谁也没说,选择把这件事埋入心里。
    不过周氏到底是因此事而心中有了些芥蒂,不能再回到之前那样的了。只是面上,依然还是对许宜华照旧。
    47.47
    从周家回到侯府后, 许颜华觉得和走之前心态上有了截然的转变。
    可能是外祖母对她太好了, 让她有了一种有亲人关照的感觉, 也可能是她习惯了新的生活, 规矩和各种文化课也补的差不多了, 对将来的不确定感也消去了不少。
    并且也有了弟弟还有相处友好的表姐妹们,加上许颜华对亲娘周氏也更加的熟悉和了解几分, 彼此间也摸到了些许相处的法门, 竟是比以前和谐许多了。
    “大姐儿啊就是吃亏在一身硬骨头上, 你瞧着人家那宜姑娘, 知道事情不好了就赶紧病一病哭一哭的,干了那么恶心的事夫人也就这么算了。”
    张养娘说起许宜华来, 尤其是她用绣品陷害了她们姑娘,还没有得到惩罚, 就心里十分不平衡, 所以和许颜华一起去看望许宜华的路上, 还在小声的碎碎念着。
    “毕竟是心肝宝贝儿嘛。”
    许颜华心里倒不太在意, 打趣般的说道。
    反正许宜华和她都是小娘子, 又不涉及争家产之类的,本质上许颜华觉得她们两个是没有利益冲突的。
    再说她好歹身份在那里,将来就是出嫁也少不了她的嫁妆, 和许宜华最多也就相处几年, 忍一忍总能过去, 将来各自嫁人各自安好就是了。
    但是她如今烦的却是不得不和许宜华虚与委蛇, 因为上午她去周氏那里时, 周氏还特意嘱咐她,叫她要去看看宜姐儿,毕竟自家姐妹,宜姐儿都病了这么长时间,她做妹妹的岂能冷眼不顾。
    “感情我去看望她比灵丹妙药还好使呢……”
    许颜华发自内心的很不乐意,尤其是许宜华这病她们母女三人各自心知,她这个苦主去看望原告,怎么想怎么也觉得奇怪好吧,因而抱怨道。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通人情往还的道理!便是自家姐妹也不能这般无礼,往日里学的那些规矩竟是白学的吗?叫你去你就去便是!”
    周氏觉得和许颜华相处超过一顿饭的时间,就又想打她了,只觉得她这般心性愚钝,人情世故上一窍不通,对比之前许宜华的心思玲珑细巧差太远了。
    依照周氏的性子,她为别人好,是必要对方甘心领情还要满心理解的,如今却不见许颜华领情,自然心情就有点差了。
    许颜华和周氏说不通,周氏固然有她的道理,但是许颜华却觉得她和许宜华的关系已经那样了,就是她主动带着礼物去看望,人家肯定也不会领情不说,还要往阴暗处去想自己的目的,没得闹心。
    只是她又想了一想,又觉得没必要和周氏争执,还是老实接受最好了,便答应了下来。
    就这般被周氏逼着展示“姐妹爱”,因而许颜华只能回去后叫张养娘去厨房随便要了几样点心,用食盒装好,准备随意敷衍一下就算了,要让她主动给许宜华送什么好东西做礼物,美的她呢。
    便是随意找块布料带着,许颜华都觉得许宜华不配用,好歹她库房里最差也是贡缎呢。
    “大姐儿就该摆出点样子来,让她看看,自己再怎么伏低做小,也还是及不上大姐儿天生贵气!”
    之前在万家时,张养娘就觉得许颜华小小年纪颇有气势,天生的主子款儿,下人们都不太敢糊弄她。
    如今跟着许颜华来了侯府,才想明白,大概大姐儿原就是天生尊贵,所以有威严的,就该这般拿起架子来,因说道。
    许颜华一笑,她原先刚穿来时也拿不准自己该如何定位,幸而那时候年纪太小,又重病,便只是多看多听多琢磨。
    下人们都是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许颜华从身边的婆子和丫鬟们身上也看得出来,各人有各样,经常互相拌嘴不说,婆子们嘴巴尤其碎,仗着她年纪小便毫不避忌。
    便和上辈子她的下属们一般,也是各自有自己的小心思,近之则不逊,反而不好交代任务,下属们总爱打个折扣,仗着关系亲近就嬉皮笑脸。
    而远之又则生怨,容易被说闲话不说,离群众太远也不好沟通工作,拿不准工作效率和进度,无法知道各人的优劣和品性,年底优秀员工考核也不好把握。
    只是到底大秦和现代的人人平等又有本质的不同,上位者直接掌握着的,是下位者的生死,适当的用简单粗暴的手段,反而是性质最有效的。
    所以许颜华是从万家大哥和万老爷身上,摸出了这个时代一般的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态度。
    古代等级都是森严的,大秦又是只看门阀和出身,也更加的看重等级制度。
    而且越是高门大户的奴才们,越全部都是没有活契的奴仆,一辈子生死都维系在主人身上,所谓的一岁主百岁奴,就是这样。
    根据上辈子的经验加上自我总结,许颜华适应身份的速度倒也快,对身边的可靠可用的人亲近为主,同时也保持原则,不叫她们生事。
    而对关系较远,不直接接触的下人,越是要恪守身份,维持体面,适度的强硬些,表现的很有底气的样子,这样才能有威信,不叫人小觑。
    就像她在万家时,身边有个丫鬟借着她的名号勾引她爹,没等继母周氏有所行动,就被许颜华叫人发卖了。
    而在侯府时,最先她住的院子里那些婆子丫鬟,不把她当回事,也被许颜华毫不留情的借着勇毅侯的手都收拾了。
    御人之术讲究此消彼短,故而张养娘一直觉得她比较有威严些。
    一般这是比较传统的御下路数,大部分的上流阶级都是这般,也有少部分人对身边伺候的人也同样严苛和吹毛求疵。
    因为许颜华自我定位还算比较行之有效的,所以便是来到侯府也同样适应良好,但是许宜华如今也面临着这个问题。
    她的身份变成了养女,在侯府就有点尴尬,原本有周氏的关照,盛宠之下倒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许颜华这个亲生的如今威严日增,加上有勇毅侯为她撑腰,周氏如今对她也不像以前那样,起码各方面都过得去了。
    加上她一回侯府,外祖母既舍不得她,又不放心,隔三差五的就给她送东西,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首饰每次一整车。
    对于这些,下人们都最为敏感和了解了,见风使舵又是人的天性,所以她这边待遇提升了,相较之下,许宜华的地位就开始降低了。
    如果她敢和许颜华这般豁的出去,也没有人能欺到脸上,毕竟她还有周氏做后盾,但是偏偏许宜华自己惯爱思虑过多,又得维持风度和体面,不想落下个斤斤计较的小家子气的话柄,就得吃点亏。
    从周家回来后,许颜华就从张养娘那里知道,如今厨房的人对她们院子格外的关照,不仅是想点什么点什么,还经常收到厨房别的孝敬。
    比如有了新鲜的野鸭子,厨房会在晚餐时主动给她加上一盅野鸭汤什么的,而许宜华那里的饭菜,都是在许颜华之后才做,往往既没有了厨房的孝敬,又菜色上及不上许颜华这边。
    这么说吧,现在侯府的风向也完全的变了,如今享受第一等重要待遇的当然还是勇毅侯和周氏,而许颜华就是第二等的优先待遇,而许宜华那边,也从原先的第二等,变成了三四五六等。
    只看张养娘,就从最初的对许宜华心存忌惮,劝许颜华多忍着些,到现在光明正大的出言抱怨嘲讽,就能可见一斑。
    这个问题,许颜华不知道周氏知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许宜华肯定有所感觉的,并且要扎心了。
    到了许宜华住的院子,许颜华四处打量了一下,和自己原先在这里住时大差不差了,只是内室更加精致了些,想来都是周氏的贴补。
    许宜华还是挺有品味的,内室收拾的照旧既有格调又清雅有气质,便是如今躺在床上一副西子捧心状,看起来也是不狼狈的。
    “我来看看你,可是病好了些?没事也多出去走走吧。”
    许颜华进屋后和许宜华打过招呼,就二人有点相顾无话的感觉,许颜华干巴巴的说道,只差再说一句多喝热水了。
    “劳你挂心了,都是我这身子不争气。”
    许宜华的屋子里还有苦涩的中药味没有飘散,许宜华半倚在床头上,淡淡的叹息着。
    “我带了些点心,也不知道你爱吃不爱吃,俗话说病怕三碗饭的,你多吃点也能恢复的快些。”
    许颜华想了想,不知道说什么,就叫张养娘把带来的食盒交给许宜华身边的养娘。
    全养娘咽了咽唾沫,没想到大姑娘来看望病人,还真就只送了一盒点心,小气成这样,也是真叫人开了眼。
    只是她不敢表现出丝毫来,不像倚书至今糊涂着不知道绣品被毁的真相,张养娘可是管着许宜华的银子。
    并且一看大姑娘没有被太太罚过,全养娘自是能猜到自家姑娘和雀儿的事,几乎可以确定这是自家姑娘的手段。
    尤其是夫人一怒之下把雀儿打个臭死又灌了哑药发卖,她更是心里发毛,就连自家姑娘都大病了一场。
    这事儿不是大姑娘做的,大姑娘却被牵连上,还被夫人叫过去一顿骂,自然心底把这账算在了自家姑娘身上,全养娘如今真是不太敢看许颜华了,她也不知道自家姑娘怎么就那么胆大。
    只是自家没姑娘上一招没讨到好处,现在更加不能拉仇恨了,全养娘犹豫了一下,便主动把食盒打开,把几样点心碟子拿出来,奉给许宜华。
    “大姑娘也是一片好意,这几样点心姑娘往日里也是爱吃的,要不要尝尝?”
    虽然大姑娘不怎么给脸,但是人家心里有气,全养娘觉得自家姑娘如今还是得受着点的,便给许宜华使了使眼色。
    许宜华知道全养娘的意思,看着许颜华淡淡的表情,心里既屈辱又堵心,却还是硬撑着苦笑了一下,“吃药吃多了,如今嘴里什么味都尝不出来了,正想开开胃呢,谢过颜姐儿的贴心了。”
    当着许颜华的面,许宜华硬是吃了两块灯芯糕和一块牛油酥,许颜华都替她噎得慌,再一次感叹她真的有些方面很能豁的出去。
    不过许宜华如今病的小脸变成了一窄条,到底还是个孩子,再想想自己的实际年纪,许颜华总觉得多少有点胜之不武,欺负小孩的意思,自己都觉得有点无聊。
    许颜华也不愿意继续看着她吃药一般的吃点心,喝过一碗茶后也赶紧告辞了。
    “姐儿快别吃了,喝盏玫瑰卤子解解腻。”
    全养娘一见许颜华走了,赶紧过去拦着许宜华,她也没想到,大姑娘送来的点心也这儿不走心,这种又甜又油腻的点心自家主子一向不爱吃的。
    许宜华倒像是置气般的,抓着碟子一口气把四样点心倒都吃了大半,直到再也塞不下去了,才在全养娘的劝解声里喝了几口玫瑰卤子。
    再甜的点心和芬芳的玫瑰卤,在许宜华的嘴里都感觉不出来,她是真的满心里都是苦涩,放下杯子就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忍不住蒙头大哭起来。
    “姐儿,放宽心吧,好歹夫人心里还是有您的……”
    全养娘看着许宜华这样,心里也是酸酸的,小声劝慰着,想了想,全养娘又加了一句。
    “人这一辈子啊,命都是注定的,人哪能和命比,姐儿还算好呢,像倚书她们,从小就被爹娘卖了,一辈子都得干伺候人的活儿,这也是命啊。”
    如今全养娘真心觉得,自家姑娘还是认清现实别再挣扎的好,要留在侯府就肯定不能再和大姑娘去比肩了,讨好逢迎还来不及呢。
    使那些手段,也没有用处。
    过去他还没有这么深的认识,只是现在全都明白了。
    别的不说,就拿周家老夫人吧,过去那是正经的外家,不仅许宜华,连同全养娘也在老周氏那里有点脸面。
    现在呢,只看这阵子回了侯府,周家送来的东西可有一份是给她们主子吗?
    都是命吗?
    不,她不能认,她不能是生来低贱的,她也不要那么过一辈子。
    许宜华屈辱的咬着被角,若是她认命了,不仅是她这一辈子,以后的子孙后代,也全部都是低三下四的人。
    现在侯府里的下人都看不起她,因为她实际山更是商户女,她若是不早作打算,将来又会沦落到什么境地去?
    之前许宜华从周氏的只言片语里,也知晓了她的意思,嫁入世家名门怕是不行的,以许宜华的了解,周氏又舍不得脸让她嫁庶子,大概是想把自己找个普通小官家有点前途的次子或者小儿子嫁了吧。
    名门世家和贵胄之所以能够一直高高在上,因为他们自成体系,底蕴深厚,实力强大,霸占了整个大秦高官显贵的位置,子孙凭借着恩荫和举荐,就能比没有名姓的那些小官奋斗一辈子都强。
    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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