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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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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万玉青这才得知,当初程氏生的第一胎是个儿子,只是生下来就没有气了,程氏伤了身子,又被大夫说日后不能再有孕。

    而他是万老爷在外面养的一个外室所生,刚好在程氏夭折了儿子后不久出生,为了抚慰失子的程氏,便抱给了程氏养做亲子。

    熟料可能是因为万玉青养在身边的缘故,几年后程氏便又再艰难的怀了一胎,他便有了妹妹。

    程氏大喜过望之余,也把这归结为是万玉青带来的,待他更是好了,所以万玉青方在听说自己根本不是程氏的亲子后,第一反应就是愤怒和不信。

    因着知道真相后,一下子由于身份变了,心理上也不再和之前一般了,加上继母又生了嫡亲的弟弟万玉昌,万玉青的身份便尴尬起来。

    因为万老爷当初的事做的并不隐秘,家中老仆都知道万玉青的身世,万老爷曾问过万玉青今后要怎么办。

    看着年纪还小的妹妹,继母周氏有了亲生的儿女对她也不怎么尽心照顾,视若己出一般人也是做不到的,便是周氏大面上不出错都够让人称赞的了。

    万玉青想来想去只能继续走下去,他必须一直是万家的嫡长子,这才能成为妹妹的依靠,不然她一个失了亲娘的内宅小娘子,也太可怜了。

    幸而商贾之家不同于世家名门,出身上始终看得淡一些,无论嫡庶都是亲子,万老爷对长子也是素来满意的。

    所以万玉青便更加的拼命在父亲面前表现,小小年纪便开始跟着父亲算账巡店,更是做过一阵子小铺子里的伙计。

    因这些都是许颜华没有必要知道的,万玉青也从来没有对她透漏过什么,在她看来,便是哥哥长大后因为流言对自己疏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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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万玉青之所以回到家里也不敢和妹妹太过亲近, 也是有考量的。

    他的出身并不隐秘, 继母周氏必然也知道了, 若他是真正的原配嫡子, 那周氏自然就不敢有什么想法的, 只有好生哄着捧着他们兄妹的道理。

    但是问题在于,万玉青并不是真的嫡子, 这样周氏所生的弟弟万玉昌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周氏自然不乐见庶子继承家业, 反而占了自己亲儿子的好处。

    故而在背地里, 周氏也没有少给万玉青使绊子。

    这些事也不足为外人道,索性万老爷并不是个能被枕头风吹的改变心意的人, 在他看来长子聪慧沉稳能吃苦,已足以继承衣钵了。

    至于万玉昌, 将来他若是个好的, 自然少不了他的家业, 若是能力有限, 也足以富贵度过余生, 怎么都说不上对他不好来。

    周氏本就忌惮万玉青,若是他再和妹妹太过亲近,周氏猜忌之心更盛, 怕是要以为他们兄妹在内宅里连成一线, 万玉青恐怕周氏到时候就要对妹妹出手了。

    他总是郎君, 在外面的时候多, 周氏的手脚能伸过来的总是有限的, 但是妹妹却年幼,日日在周氏的眼皮子底下谋生,也少不了要有女性长辈教导,因而万玉青却不能不加以小心。

    所以万玉青便只能偷偷地关注妹妹,平素见面也不敢多加亲近,装作因为知道了身世而越来越疏远她,每次见面时都要故作冷淡。

    可是看着妹妹伸过来的手被自己拒绝时那失望的眼神,他只有更加的心痛。

    再往后,他看着妹妹从小小的粉团般的小人儿慢慢长大,开始有了小娘子的样子,在周氏手里也没有吃了亏,和弟妹们关系也都融洽,万玉青心里更是老怀安慰。

    只是妹妹长大了,看着自己时眼睛里也再也没有小时候的那种失望或者濡慕之情,他们都习惯了这种疏远的关系。

    那些小时候的事,只怕是她已经忘了吧?

    记着的只有他,曾经小小的孩童趴在自己怀里的样子,揪住自己衣角仰头望着自己的样子,他们兄妹两个相依为命的过往,都变成了他一个人的回忆。

    也许是对生母毫无印象,在知道身世后万玉青随即知道了生母已经早逝,他只来得及每年上一炷香尽尽心意,而在万玉青心中,真正的母亲,只有程氏。

    那时候爹还没有发迹,还没有后来那般忙碌,爹娘和尚在襁褓的妹妹,曾经他们一家四口有多么幸福。

    也因着对这段时光的留恋,万玉青对于继母周氏和她生的弟弟妹妹,还有庶出的弟弟,都没有发自内心的认同感,他只认妹妹一个。

    因而后来听说了妹妹真正的身世,她竟也不是程氏的亲生女,而该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千金时,万玉青心里比起从万老爷口中知道自己的身世,还要崩溃和难以置信。

    当年的事哪怕万老爷不说,万玉青也能从他日渐消瘦的身形和急忙从各地调了所有的银钱,把将近百万的资金,连带着妹妹都送了出去时,也能想象到一二分其中的凶险。

    不管如何,商户和侯门,地位天差地别,哪怕他们一生碌碌积攒下泼天的富贵,也还是遇到官家就要俯首,银子和人全都留不住。

    世事总是如此的出人意料,在妹妹被送走后,原来是他的妹妹的小娘子,听说也还是留在侯府,万玉青一时之间难免有几分茫然,又十分的后悔。

    早知道如此的话,这些年他的故意疏远又是何必呢?甚至他之前所努力的价值,都毫无意义。

    万老爷损失了大半的家产,更是将一半的地契和京师几家赚钱的铺子交给了许颜华带走,只是简单地告知了万玉青一句,“这世上就没有笙儿这个人,以后就不要再想着啦!”

    他可以叹息一声后,继续忙着赚钱,但是万玉青却不能将妹妹一下子抛之脑后,所幸京师里如今属于许颜华的铺子掌柜也没有更换,他只有更用心的默默替她关心和打理着。

    今日能够见到妹妹已是意外之喜,另万玉青更加惊喜的是,妹妹并没有忘记他,不仅还是把他当哥哥,甚至还比以往隐隐的更加亲近一些。

    这也给了万玉青一点安慰,妹妹还是他的妹妹。

    “看着竟是比以往长大了些……这些时日你过得好吗?”

    待周溢被周定珍拖走去看喜欢的首饰,万玉青默默的走到许颜华身边问道。

    他的身形瘦削颀长,站在许颜华身边时直接将她笼罩在阴影之下,如松柏般透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

    许颜华心中有千言万语,回到侯府后说实在话过得压力和烦恼并增,只是话到嘴边,负能量全部压了下去。

    “恩!大哥,如今我又多了一个弟弟,许仲骐是个心肠软又好哄的孩子,知道我要出门,前儿还把他的零花钱全部都给我啦!以后有机会让你看看他,你一准儿也喜欢许仲骐。我这阵子跟着太太回到外祖家,表姐表哥们也都好相处。”

    “只是时常想起在家里的事!珑儿,玲儿和二弟怎么样呢?是不是忘记我啦!本来还想等我忙完这阵子,就找机会回去再看看你们呢!只怕你们从此就把我当外人了……”

    说到最后一句,任是许颜华再是成熟的心性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毕竟在万家的十年也很长,那些人,都曾经是她的家人。

    “只要你还肯叫我一声大哥,你就是我妹妹!”

    万玉青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又好笑的拿帕子给她擦了落下眼泪的脸,温柔但是坚定的承诺道。

    之前万玉青看着许颜华,她穿着打扮和气质已经俨然和在万家时不同了,似乎变成了真正的侯府贵女,甚至妹妹有种长大了的陌生感,让他看起来总是心里多少带点高不可攀的束手束脚。

    但是现在看着许颜华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讳的流泪,和小时候一样扯着他的衣角仰头望着他时,一切都回到了记忆中的那样,仿佛时光的脚步没有走这么快,他们还是七八年前的小兄妹。

    在许颜华和万玉青两人亲热的说话时,周定珍和许宜华都在远处偷看着。

    周定珍看着万玉青给许颜华擦脸的动作,和他此刻柔和的侧脸,宝蓝色的织锦长袍衬的他眉目更加清朗,气质如晓月秋风,仿佛温柔的能够发光,让她心里忽然的就是一阵悸动。

    世家子弟里皮相俊美不凡的周定珍见过不少,他们周家的堂兄弟里大多是清秀俊朗的小郎君,便是自家兄长,也是挺拔清秀的。

    但是周定珍却从来没见过这么让人感觉踏实又温暖的小郎君,英俊且温柔,修长有力的手指拿着手帕为许颜华擦脸时的动作都那么好看,尤其是看着人时,仿佛眼睛里都有揉碎的星辰。

    就是这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周定珍突然特别的羡慕起许颜华来。

    她是多么幸运啊,能有这样的兄长,能被他这般温柔以待。

    而许宜华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在挑选着首饰,眼睛却控制不住的往许颜华和万玉青的身上扑,心里猫抓一样痛痒难耐。

    那人,似乎是她的兄长吧?

    他又,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就是他的妹妹?

    大概是不知道吧,许颜华介绍的太过含糊,也许他把她同样当做了许颜华的某个表姐妹了吧。

    许宜华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不想回到万家,她不该仅仅只是个商户家的小娘子的,在女学时不止一个师傅夸过她天资不凡,钟灵毓秀。

    她不该是卑微的商户女,要被那些远远不如她的世家小娘子们捻在脚下的存在,她该比她们更强些,要远远地把她们一直甩在身后的。

    但是,许宜华看着万玉青待许颜华那般好,送她名贵不凡的首饰,为她温柔的擦着脸,又觉得心里略微有些难受,仿佛是,许颜华占了自己的便宜。

    那些都该是自己的!

    就在许宜华心里不知道如何是好,既盼着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又不自觉地有点想和万玉青靠近时,许颜华和万玉青终于说完了话。

    “那就说定啦!”

    许颜华招呼着选好首饰的周定珍过去,一边继续朝着万玉青眨眼睛。

    万玉青点头,他们方才商量好,待再过上两个月,在许颜华生日前夕,只要许颜华能够再出来,就可以随时来找他,到时候他带着她回一次万家。

    许颜华挽着周定珍的胳膊,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她这辈子何其有幸啊,有这么好的哥哥,也有许仲骐那么好的弟弟,还有表哥表姐,外祖母,他们都喜欢她。

    下定决心,许颜华下次一定要带着许仲骐一起出来,到时候让他见见自己的大哥,他一定也会和她一般喜欢上这个哥哥的。

    “时日也不早了,我也要继续赶着去巡店的,傍晚还要和几个掌柜一同商量事,你们挑好了东西就继续玩吧,难得出来一次,要玩的尽兴些才是。”

    万玉青坚持不收周定珍的钱,连同许宜华挑好的东西,也全都当做见面礼了,送他们出门时笑道。

    只是送他们一行人出店门时,万玉青看着许宜华一直没有抬头看过自己,便知道了她的心思,心里原就不多的一点情分,更是冷了下来。

    再者听说妹妹回了侯府,原该是自己亲妹子的人却不回来,也被留在了侯府,万玉青晓得了她是根本不想回来的,也能理解。

    到底是侯府里长大的小娘子,骨子里怕是看不起商户的吧,既然这般嫌弃,那他索性也装作不认识,说不定真的叫破了身份,反而叫她尴尬厌弃呢。

    因而,直到最后上了马车,许宜华错过了最后一句说话的机会,这才茫然的透过车帘看着万玉青的背影,心里不由有两分怅然若失。

    “你瞧瞧她,全程装作路人一般,活似和自己没关系一般。”

    周定珍跳上马车,便用胳膊肘拐了许颜华一下,不满的冲着许宜华的马车撇嘴道。

    就和谁都看不出来她的心思一般,其实谁能不知道呢!

    无非就是爱慕虚荣,捧高踩低,留恋着侯府的尊荣,而不肯接受地位不高的原生家庭而已。

    许颜华也跟着冷冷一笑,她之前也就是含糊的和万玉青介绍了一下而已,看着许宜华根本没有抬头,也冷了下来,全程当她是陌生人了。

    她根本不想用出身来打击许宜华,或者只有许宜华会管那叫打击。

    看出许宜华不乐意和大哥相认,许颜华更是不会再继续出言,那是在伤大哥的心。

    既然许宜华不要这个哥哥,那么她就收下了!以后万家的哥哥和弟妹,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了!

    想想许仲骐和自己第一次见面就投缘的很,而许仲骐对许宜华是相当讨厌的,许颜华就觉得,这方面其实她还是占了便宜的。

    待几辆马车咯哒咯哒的驶往下一个地点时,对面得意楼上,一间开着窗子的雅室里,那双桃花眼这才恋恋不舍得收回目光。

    “殿下?你看什么呢?”

    陈珂感觉六皇子已经在床边看了好久,便凑过去也跟着望了望,长街还是那条长街,只是街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啊!

    刘昭熙只是笑了笑,这才重新回到位置上。

    今日大概是出宫的好日子,万事皆宜,瞧瞧,他竟然在外面看到了阿宝!

    今天阿宝打扮的真好看啊,刘昭熙最爱她穿着鹅黄色的裙装了,青春又鲜亮,是上辈子刘昭熙没有见过的风光,感觉自己赚到了的刘昭熙一只手摸索着下巴,笑的有点痴。

    陈珂看着六皇子迷幻的笑容,心里突然觉得瘆的慌。

    越是接触下来,陈珂越是捉摸不透这个小皇子了。按理说六皇子在宫中千万宠爱于一身,生母是贵妃,纵然早逝,皇上还是爱如珍宝,应该是再率性天真不过的小孩子了。

    但是六皇子骨子里透出来的,却是异常的早熟,行止间丝毫不显稚嫩不说,小小年纪便是极有成算的人,便是在与年纪大他若干的人交往中,也不会被牵着鼻子走,反而气势十足。

    皇家的人,都是这么可怕吗?

    之前陈珂兴许还犹豫过,毕竟当前六皇子年纪实在幼小,他便是靠过去也总该要心里有些打算才是。

    但是如今陈珂可不敢这么想了,关于自己的安排,明显六皇子是已经打算好了的。

    他就安心的俯首称臣,听从安排帮六皇子办事就好。有志不在年高,便是六皇子有心大位,他也能跟着拼一把。

    毕竟,富贵险中求不是?他再也不想回到沉默压抑,不被人看在眼里,只能当弟弟的影子那样的日子了。

    刘昭熙不去管陈珂的猜测,只是心中全是阿宝,待因阿宝而的汹涌情潮好不容易消散了下去,这才能回过神来,看着之前与阿宝似乎颇为亲近,如今带着小厮匆匆离开广玉阁的那个年轻郎君。

    那是谁呢?

    惊鸿一瞥过后,刘昭熙回忆着那人的眉眼,似乎有些眼熟呢,再三思虑过上一世的各种记忆,这才猛然大惊,竟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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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昭熙震惊了一下后, 就想起了什么一般, 隔空喊了一句, “阿狸?”

    一息过后, 一个身型瘦削的少年从窗外矫捷翻了进来, 动作很快,陈珂仿佛眨了一下眼睛, 就看到有人立在屋里了。

    陈珂咽了一下口水, 哪怕不止一次看到这个叫阿狸的暗卫了, 已经习惯了他神出鬼没的突然出现又消失。

    这人像是哪里都能钻的进来, 钻的出去,就是从来不走正门, 另陈珂还是每次见到他总想要揉揉眼睛。

    真是奇了怪了,这么大个人, 方才是在哪里趴着的啊?难道是属壁虎的吗?

    “阿狸, 去查查方才跟在广玉阁掌柜身边的郎君是什么人?速回。”

    刘昭熙吩咐了一句, 阿狸随即不着痕迹的点了一下头, 照样从窗户又翻了出去, 三层楼的距离仿佛如履平地般。

    这个叫阿狸的少年是皇上指给刘昭熙的两名暗卫之一,另一名暗卫叫鱼生,平日更隐蔽些, 刘昭熙只是在这两人刚只给他时见过一面, 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是刘昭熙知道, 鱼生也是一直跟着自己的, 只有遇到危险时才会出现。

    因着阿狸更灵活些, 虽然功夫一流,但是更长于探听消息,所以刘昭熙平日里有事情时,多是叫他来办。

    有这么两名暗卫,刘昭熙如今做事方便了很多不说,许多以前不能做的,如今也可以有人来做了。

    这两名暗卫,是这辈子刘昭熙获得的第二个惊喜,第一个当然是重新见到了阿宝。

    刘昭熙上辈子也曾经有一名暗卫,是他在太学读书时父皇给他的人,叫作白雀。

    只是那时候刘昭熙年轻气盛,只以为白雀是普通的护卫,皇上也觉得他还年幼,很多事没有来得及交代给他,刘昭熙后来直接忘记白雀的存在了。

    直到他被刘池瑞设计圈禁了起来,就是靠着白雀菜多次躲过重重杀机,这才知道白雀竟是这般能人,以及父皇对他的良苦用心。

    而刘池瑞一直不知道刘昭熙身边有暗卫,他甚至根本不知道有暗卫这回事。

    这也是刘昭熙和许颜华联手,最终能够设计让一直警惕心极重的刘池瑞最后暴毙的原因,不然有暗卫的存在,他们的计划不会实行的那般容易。

    所谓皇宫的暗卫,实际是专门保护皇上的,当初一手开创了大秦基业的太,祖,为了自身安全,专门成了卫计司。

    卫计司的人数贵精不贵多,分为正负司使和十二名暗卫,只对皇帝一人忠心。

    每十年卫计司都要更新一次人员,极少有人能够连任,退役后的暗卫都去了帝陵守卫,只有正负司使则是从上一批退役暗卫中选□□的人。

    一般暗卫在接任了司使后,便要到处寻找好的苗子带入卫计司调,教培养,教习武功和各项技艺,培养下一批暗卫的周期,也正好是十年。

    卫计司选人都是从出身贫苦,遭遇坎坷的孩童中挑,许多孩子都是乞儿或者小偷,无亲无故,这才能成为候选者。

    暗卫的淘汰率高,选拔极其严苛,各方面技能全部都要求最好的,而忠诚程度与死士无异。

    往往每一期暗卫都要从近百名孩童中不断地进行残酷的考验,成功活下来的最后十二人,才能进入卫计司。

    由于暗卫的唯一职责是保护皇上,只听从皇上一个人调遣,所以便是皇宫里秘而不宣的存在,这也是每一代只有皇帝才能知道的秘密。

    祖训中要求,只有在上一代皇帝将要大行时,才能将卫计司的秘密告知选定的下一任继承人,引荐即将继位的新皇帝和卫计司的司使见面,这才算是完整的交接程序。

    而上辈子因为刘池瑞的皇位来路不正,并不是真正皇上选定的继承人,所以关于卫计司的事他一概不知。

    因为身边有白雀,待先皇去世后,唯一知情的皇室成员就变成了刘昭熙。因刘昭熙没有继位,也调动不了卫计司的正负司使,卫计司便一直隐形在皇宫中沉寂十年。

    因只有白雀是先皇特意下令保护刘昭熙的,尽管对他忠心耿耿,但很多事情白雀也必须对他保密。

    所以直到刘池瑞身死后,阿慕继承了皇位,通过白雀才接触到了卫计司的司使,这才调动卫计司重新恢复保卫皇上的工作。

    关于卫计司的很多事情,刘昭熙也是通过阿慕才能够了解一些。

    虽然暗卫并不是万能的,之前也是因刘池瑞借着刘昭熙的手间接害死了先皇,但是有暗卫的存在总是对于皇上的安全是极大地保障。

    刘昭熙这辈子不再依赖刘池瑞,又小小年纪总是往外跑,所以皇上不放心,这才比上辈子早的为他选了暗卫。

    而因为时间提早太多,白雀并不在这一批的暗卫中,而要更晚一批,所以刘昭熙的暗卫换成了阿狸。

    更因刘昭熙提前知道了暗卫俱是忠心又极有能耐的存在,为了方便办事,便厚颜后朝皇上撒娇,再讨要了一人。

    这也能看得出皇上对刘昭熙的极度宠爱,总共十二名暗卫便给了刘昭熙两人。

    只是他原本想着刘昭熙年幼,又特别活泼贪玩,只担心他的安全,却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暗卫的秘密,把人正经的用起来了。

    万玉青的身份并不难查,阿狸很快就在一顿饭的功夫里回来了,甚至连万玉青的身世都查的一清二楚。

    “果然是他!”

    刘昭熙在心里叹息着,此时的万玉青还年轻,比起上辈子时那个鹤发早生的病弱男子相距甚远。

    尽管只是一瞥,但是刘昭熙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君,将会经历那么大的变故。

    但是想到此人和阿宝的渊源极深,以及万玉青死后阿宝伤心的鬓发一夜之间都白了一缕,刘昭熙再次感受到重生的价值。

    阿宝的身世已经足够曲折了,又有那样的亲生父母,他实在不想再看到那些真心对阿宝好的人不幸,也不愿阿宝伤心成那样了。

    上辈子他和阿宝相识已晚,那时候万玉青已经早被继母设计出了事,刘昭熙来不及做什么,但是这辈子他必然是阻止那样的事发生的。

    况且这万玉青着实是个有能耐的,上辈子刘昭熙和阿宝的所有计划能顺利实施,金钱方面都是由万玉青负责的。

    他实在经商有道,尽管拖着病弱的身体,更是只用了几年时间,就将“万记”的票号,开遍了大秦的整个版图,就连异域的乌兹和外蒙,也有万记的票号存在。

    这方面来说,便是上辈子也颇为精通经济学问的陈珂,也及不上他一半。

    便是后来阿慕初继位的两三年,边境不平国库不盈,也全是靠着这个虽无血缘羁绊,却是实际上的“大舅兄”的扶持。

    万玉青一生无儿无女,死后更是将万记票号的所有经营权都献出来收编国家所有,这样的大人物,刘昭熙不得不佩服。

    “都说女子为母则强,纵然妇人柔弱,可也不能小看任何女子。这世上的妇人都是如此,对自己生的孩子有多爱,就对别人的儿子有多狠毒。”

    刘昭熙看了一眼陈珂,这孩子也有个恶毒的继母,说起来刘昭熙仔细想了一下,上辈子助他和阿宝一臂之力的,以及这辈子要用的人,竟是大多都经历坎坷,与他和阿宝一般无二。

    也许他重生的最重要的意义,便是力所能及的,叫他们这些被耽误了半辈子的人,全都幸福安乐。

    一定会的,刘昭熙撑着下巴,坚定地笑了一下。

    陈珂听着刘昭熙的突发感慨,意外的朝他看了一眼,难道是听说了万玉青的身世,这位小殿下便有感而发了?

    “可不是这个道理!”

    作为一个也饱受继母“另眼看待”的人,曾经被她的各种小手段弄得筋疲力尽,陈珂很赞同的点头。

    “要我说,凡是男子,娶妻之前都得慎重思量,可不能为了娶妻而娶妻。这辈子若是能娶一个与自己心灵相通,情投意合的妻子,那才是上天的恩赐,就该感恩上苍,一生一世一双人,再不要其他的女人。”

    刘昭熙想起上辈子为了娶妻而娶妻的杨梦茹,那个自私恶毒的女人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能害死,还有他曾经的一名爱姬,被刘池瑞买通,在他的王府里埋龙袍。

    这些女人都是白骨画皮,一晌欢愉后心中填不满的空虚。

    而和阿宝两情相悦,相依相靠的时候,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共鸣,让人战栗的激情狂潮,才是人间至美之情。

    有感而发着,刘昭熙感慨着,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其他女人一眼的,再没有人能比阿宝更美了,能让他刻骨铭心,放心的交出自己的一切,共同承担身家荣辱。

    陈珂实在忍不住擦着额上的冷汗,一个才八岁的少年,他能知道什么呢,就一生一世一双人了,这也……太早熟了吧?

    “记着我说的话吧,总有一天当你历尽千帆时,就能体味到我说的真是人间正理。”

    刘昭熙摇了摇脑袋,一脸的深沉。

    想到万玉青,虽然刘昭熙不知道万玉青的继母是什么时候动手的,但是他上辈子大概从阿宝嘴里听说过,周氏设计让万家在青州的一间酒楼账目连年亏损,万玉青在下青州时被她派去的人推下河崖。

    万玉青侥幸没死,但是被救起来后养了很久的伤,一度失忆了,想不起自己是谁。

    有几年,万玉青在荒村里做了猎户,娶了当地人家的一个小娘子,后来妻子死后他才突然地恢复了记忆。

    等万玉青回到万家时,父亲已经死了,继母生的弟弟继承了家业。

    看到万玉青回来后,万玉昌表面上欢迎,实际上暗中使了手段,诬陷他和自己的爱妾有染,打了他一顿后,使万玉青声名狼藉的被赶出了万家。

    其实万玉青当时并没有想要和他抢家产的想法,后来更是被万玉昌逼得在京师也无法维生,贫困潦倒之下,病在了一处破庙里。

    那时候阿宝还是王妃,虽然和刘池瑞已经感情不睦,但还是保留着王妃的体面,偶然得知兄长没有死后,派人找到了万玉青,帮他治病,扶持他重新开了铺子。

    并且那之后,阿宝对万玉昌彻底的失望了,几次派人过去训斥他不许再给万玉青找麻烦。

    只是不久后刘池瑞登基,阿宝被废入冷宫修行,万玉昌第一时间倒向了许宜华,献上半数家资讨好许宜华。

    由此可见,周氏和她生的亲子万玉昌当真是人品有限。

    阿宝对万玉青的帮助只在最初的扶持,后来她到了冷宫后,是万玉青拖着病体既要谈生意赚钱,把每一笔钱都用在了想尽办法买通皇宫的采买黄门,用银子替她在冷宫疏通,这才能让阿宝撑下去。

    刘昭熙感动于大舅哥的“厚谊”,世上多得是锦上添花的人,能够雪中送炭的每一个人都该好好珍惜。

    但是他也不想耗费精力去防着周氏何时动手,横竖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并且周氏也不是阿宝和万玉青的亲娘,一个商户家的继室,犯不着让他用什么心思,刘昭熙想着索性一劳永逸。

    吃完饭从得意楼出来后,刘昭熙暗中吩咐阿狸,让他找机会去万家提前为周氏送点“惊喜”,最好让周氏病的再也无力打什么坏主意。

    阿狸职业素养极高,虽然殿下吩咐的任务很莫名其妙,但是皇上派他跟着六殿下,主子怎么要求,他就怎么不打折扣的完成。

    “殿下是要回宫吗?”

    陈珂跟在刘昭熙身后,摸不清头脑的问道。

    “去见一个人。”

    去见一个神棍。

    刘昭熙这辈子一直都在提前未雨绸缪,他还没有长起来,但是刘池瑞即将长成,他不能有丝毫落在他后面的。

    所以刘昭熙这段日子一直在数着每一个将来能用得上的人,也打听着每一个上辈子帮过他和阿宝的人,终于叫他重新把这人找到了。

    陈珂看了看天色,也不太晚,不耽误祖宗回宫,便也尽职的跟了上来。

    许颜华跟着周定珍逛了一天,最终选到了还算合心意的礼物,带着一堆“战利品”和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绿嘴巴鹦鹉,心满意足的回了周家。

    “姐姐,你要把这鸟送给外祖母?”

    许仲骐听说许颜华回来了,还给他带了礼物,便窜到了许颜华的屋子里,用手指捅着笼子里的鹦鹉问道。

    “是啊,这鹦鹉很灵巧的,会说长命百岁!我再教它两句话,到时候送给外祖母也能解闷不是。”

    许颜华在一处花鸟铺子里,当时她看到这只鹦鹉站在笼子前,指使着铺子里的伙计,“我热,提我回去!”

    一眼看到,许颜华就觉得鹦鹉太有灵气了,送给老人解个闷什么的,再好不过了,便赶紧买了下来。

    “说话呀!”

    许仲骐继续捅着鹦鹉的屁股,但是脾气也是个大的,伸嘴对着他便用力叨了一口。

    “呸!”

    这是来自鹦鹉的歧视,把许颜华笑的在床榻上打滚,还叫张养娘给他揉肚子。

    “我拔光你的毛!”

    许仲骐对鹦鹉极其看不顺眼,威胁着。

    只是许颜华要送给老周氏的,不敢叫他继续祸糟,只是赶紧找出了在街上买的各种玩具和糖画,好不容易才把人打发出去。

    但是训鹦鹉却不是许颜华想的那么容易的,第二天她教了一整天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还是不成,想着还有几日就是老周氏的大寿了,因而许颜华有点着急,四处找人打听有谁会训鹦鹉。

    “七表哥会啊!让你把鹦鹉放心给他就成!”

    许仲骐在晚饭前再次窜了来,给许颜华传话。

    在小少年心里,七表哥实在厉害,简直无所不能的,因而表哥一发话,就赶紧过来替他传达。

    “那不会太麻烦了吗?”

    许颜华并不很想再次麻烦周澄,毕竟之前周在渊失踪的事还没有定论呢,许颜华也是听了周定珍说了一嘴,这才知道。

    外门上的人只看到周在渊回来,但是整个周家遍寻不到他的踪影,这事儿也太过蹊跷,很多人觉得大概是走了之后,外门上的人没有发现而已。

    也幸好周在渊去找周澄发泄暴力时行踪比较隐秘,这才没有牵连到周澄身上。不过想来周澄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一个坐轮椅的瘸子,还能做什么呢。

    只是周在渊到底是周澄的生父,如今他行踪不明,生死不定,是必然要表现点孝敬之心的,便一直在屋里足不出户,装作因为父亲生死不明而担心的病了。

    “没事的!”

    许仲骐不觉得麻烦表哥,毕竟七表哥人老好啦,根本不会觉得烦,而且天天在屋里也很无聊啊!

    许颜华只得把鹦鹉拜托了周澄,那位神秘的七表哥出手就不是不一样,等老周氏寿辰前一天提回来时,那只鹦鹉不仅可以说“老寿星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还会说“颜姐儿,想你啦。”

    听了后一句后,许颜华自动的以为周澄这是怕自己回侯府后老周氏忘记她,便主动帮她刷存在感。

    这是第二次欠周澄的人情了,一个他一个六皇子,许颜华现在简直债多了不愁了。

    42.42

    老周氏生辰当日, 来了许多人, 周府附近的整条街都车水马龙的, 已提前由专门有巡城卫尉带人封了街。

    由于男客和女客是分开宴请的, 男客那边由许颜华的亲舅舅许在桐张罗, 并且当日一直没有露面的勇毅侯也早早地到了。

    而许颜华那里,一大早就被颜嬷嬷和张养娘挖起来, 梳妆打扮好好收拾了一通, 穿上了才做好的华丽的十二破花间裙, 鬓间带着一整套小凤钗。

    “你外祖母疼你, 老早就说了要今日带你多见见人。一会儿你就跟在外祖母身边,见了人要规矩守礼, 端方文雅,不可上来性子就不管不顾的。”

    “待认识了人后, 你就和芸姐儿, 宜姐儿她们一道招呼客人, 她们会带着你认认人, 许多小娘子也是女学里开学后的同学, 好好和人家相处,跟着芸姐儿和宜姐儿多学学。不许耍小性子,也不能小心眼儿。尤其在外人面前你可不许挤兑宜姐儿, 那孩子老实心善, 又素爱多想, 你不要总是招惹她不快。”

    周氏也是难得的主动到许颜华屋里, 一边盯着许颜华的穿衣打扮, 一边抓紧时间嘱咐道。

    “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我小心眼,太太让宜姐儿多多让着我不就行了,也不枉我叫了她好久的姐姐。她不来招惹我,我又不是属斗鸡的,还能整日找她挑事儿吗?”

    许颜华在周氏身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嘟嘟囔囔的小声反驳道。

    周氏正指使着颜嬷嬷不要给许颜华脸上扑的粉上的太厚,听着许颜华的话后顿时被她气的一咽,尤其是许颜华理直气壮地态度,更让周氏胸口憋闷的要命。

    偏许颜华这话是笑着说的,又不是针锋相对的口气,还冲着周氏眨眼睛,更把周氏气的一脑门儿火发不出来又咽不下的。

    到底周氏忍不住想在许颜华身上拍几下出气,但是无奈时间紧张,屋里一群嬷嬷和丫鬟个个手忙脚乱的急着帮许颜华打扮,周氏看了好久没找到机会,只能恨恨的拍了下桌子。

    “少嬉皮笑脸的,谁家小娘子和你一般一张嘴就能气死个人!我看你就是属那泼猴儿的!”

    周氏被气了一通后,却也不能不管不顾的就走,今日的场合太隆重,生怕许颜华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被人拿出来说嘴,她也跟着丢人,坚持忍耐着。

    她盯着许颜华直到收拾的也差不离,又仔细看了看许颜华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只觉得许颜华打扮起来也过得去,只要不说话,看着也像模像样的,这才放下心来。

    “记着些我方才的话,可千万要忍着脾气,能不开口说话就别开口,多听别人说的话。如果有那不逊的小娘子,你也忍着些,回头说给我听。”

    周氏最后再嘱咐了一顿,这才不怎么放心的带着人离开。

    今儿的场合许仲骐怕是跟着勇毅侯一起在前院,周氏心里埋怨着,儿子女儿都不是省心的料,她还得继续叫人盯着许仲骐,怕他在这场合玩的太疯。

    并且时隔将近一个半月,勇毅侯终于踏足周家,也叫周氏心里不痛快。

    她回娘家这么久了,表哥不说让人传句话服软,还一点没把她当回事儿,这样的态度,之前的那一节,周氏更是怎么也迈不过去,心里堵着一口气,定然不会轻易和他善罢甘休。

    许颜华梳妆打扮好以后,只是由张养娘喂了几块芙蓉饼,合着奶茶生吞下去的,就赶紧去了老周氏那里。

    而许宜华早已装饰一新,正在屋子里平静的望着窗边出神。

    “姐儿啊,这该怎么办是好!”

    全养娘并许宜华身边的倚书捧着许宜华精心绣了大半年的那副绣品,急的团团转。

    好好地绣品,却在那副观音图的脸庞上,多了一大块红通通的污迹,旁边还有似是簪子这样的尖锐物体刺出来的洞。

    因为绣活鲜亮一个在于布料,一个在于手艺,所以不管怎么弄,这副绣品都已经算是被毁了,补救不了的了。

    这绣品出了差错发现也有好几日了,偏这些日子,自家姑娘一直都沉默着不发话。

    如今到了时卡时的重要关头,她们必须得拿个主意才是,总不能把这副残破的绣品交上去吧?

    “放着吧,只把我抄的经准备好,再添上两双袜套并一个摸额也算齐全了。”

    半晌后,许宜华这才开口,淡淡的吩咐道。

    “姐儿……”

    倚书捧着那副绣品,眼泪当场就落了下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为了准备这副绣品,自家姑娘是出了多大的力。

    为了怕绣品不鲜亮了,都不敢在日光下刺绣,经常累的脖子都抬不起来。

    可是这一切,全被大姑娘给毁了,自家姑娘的付出全部都到了黑影里。

    “大姑娘也太欺负人了!”

    自从司琴性格直爽得罪了大姑娘被带走后,倚书寻常也多是低眉顺眼,不仅没人敢在大姑娘面前表现出丝毫的情绪,生怕她一眼横过来,就被大姑娘找茬处置了。

    并且就连许宜华身边的养娘和丫鬟,在自己个儿的主子面前,也不敢多谈大姑娘的是非。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在倚书这里已经算得上是愤怒至极了。

    她就是知道,这都是大姑娘干的。

    大姑娘从来不往自家姑娘这里走动,那日更是来了周家后头一遭,偏巧自家姑娘不在,伺候的小丫鬟把她请进内室上茶后,也不敢多呆。

    而等自家姑娘回来后,她又忙着整理姑娘带回来的诗词等物,等大姑娘走后,前几日她替姑娘搬动绣品架子时,这才发现了端倪。

    倚书只恨自己没有多生一双眼睛,若是能够早些发现了异状,也能当场抓到大姑娘的把柄,人赃俱获之下,不怕夫人不处罚大姑娘。

    只是谁能想得到呢,大姑娘竟是有这般阴损。

    “行了,别伤心……把东西处理了吧。”

    许宜华是想了很久,这才准备好动手的,一切也都在心里盘算了多时。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这还是小时候表哥教过她的,那时候许宜华总是多少有些不理解这话,直到这时,才明白贤人的道理。

    如今,她也只能不争为争了。

    况且,这绣品在动手时,她还是满怀着对外祖母的孺慕之情。那时候,自己还是她的亲孙女,所以外祖母对她也尽心疼爱。

    只是一朝天翻地覆后,老周氏的嘴脸也暴露出来,和那些人都一样。自己不再是之前她疼爱了那么多年,嘴里喊着“心肝儿”的存在了。

    如今这心肝宝贝变成了许颜华,老周氏过去有多疼她,现在就有多冷酷无情。甚至就连自己喊许颜华妹妹,老周氏都要不乐。

    为什么呢?

    难道之前的这些年全部都是假的?她便不是太太生的,可也是之前的宜姐儿啊。

    外祖母,舅母,表姐妹们,甚至爹爹,都全部把过去的十多年对她的疼爱抛诸脑后了,他们怎么能够那么残忍冷酷呢!

    多年的亲情难道比不过那虚无缥缈的血脉至亲吗?

    许宜华消沉难过了很久,这才终于明白,不是这些人变了,而是自己从来没有看清楚过。

    她们要疼爱的,从来就不是“宜姐儿”,而是侯府的大姑娘,是太太生的那个,不论是她或者是许颜华,谁是太太生的,谁与他们有血脉谁就能进入他们的眼里。

    就连太太……其实也不一定就如面上这般向着她吧?

    只看今日,重要场合时太太起了大早就往颜姐儿屋里跑了,至于她,怕是早被太太忘干净了。

    想到这里,许宜华觉得这绣品毁了也就毁了罢,横竖她的这份心意,老周氏也配不上的。

    何况,哪怕她再用心,再孝顺,也没有用,在老周氏心里,也及不上许颜华随手买来的一只鹦鹉。

    最终,倚书到底没舍得把绣品丢掉,只是抽噎着把那副精巧宽大的观音图搁进了箱底。

    等许宜华到了时辰带着丫鬟去老周氏会客的东厢时,进门就看到打扮的光彩照人的许颜华,正被老周氏揽在怀里,一同见人。

    听周氏之前的意思,就是为了让许颜华正式的在世家圈子里露露脸,老周氏这才特意把周氏留到了寿宴,近一个半月的时间各方面帮许颜华改造形象,教授礼仪。

    老周氏是真的不放心由周氏带许颜华出门交际,别的不说,她生的女儿自己心里是有数的,指着周氏处处操心,还不如自己出点力气。

    作为前任宰相的遗孀,老周氏一直有正一品的诰命在身,她的寿辰般的极其盛大,京师的达官显贵身份不够的,都到不了老周氏面前。

    而不断地来和老周氏说话的,都是身份尊贵体面地的贵妇们,多带着自家的媳妇儿或者未出门的女儿来了。

    许颜华今日一上午可算是暴富了,每个和老周氏打招呼的人,都要特意来看自己一眼。

    老周氏的房里坐满了贵客,周氏和宁氏等儿媳妇和女儿也跟着一同招呼,唯有许颜华只需要做个打招呼的人肉背景,就能稳赚不赔的收礼。

    来人后,许颜华只要乖巧的行个礼,跟着老周氏和舅母宁氏的介绍喊人,对方就会穷尽心思地夸奖她,以夸张的溢美之词来表示对她的认可。

    还要撸下手腕的镯子或者头上的小钗,亦或是身上带的贵重贴身物件送给她,作为自己发自内心的对她的亲近之意。

    “呦,这是颜姐儿?这通身的气派,倒和正经的孙女无异。”

    又一个同样白发如雪的老夫人,拉着许颜华的手和气的笑着问。

    “是啊,这就是我们家那个颜姐儿。孩子可怜,刚回家来,以后木姐姐还得多提点她。”

    老周氏坐在正面的临窗大炕上,招呼着许颜华给这位穆夫人见礼,嘴里客气的道。

    “咱们姐儿钟灵毓秀,长得和勇毅侯夫人极其肖似,以后也是差不了的。”

    穆夫人的夫君如今是当朝宰相,并且还是老周氏夫君周显桐的继任,曾经也多得周显桐关照提携,故而对老周氏始终表现的尊敬有佳。

    而关于许颜华的身世,京师上层圈子的世家名门没有不知道的,不少人都对她很好奇,穆夫人也是其中之一。

    原先穆夫人听过各种传闻后,只以为许颜华长在商户,虽然出身根正苗红,但是怕商家没规矩,人长歪了,性子上不了台面。

    但是如今看起来,小娘子规矩大方,长相也清丽讨喜,倒是他们想多了。

    许颜华又美滋滋的从穆夫人接过一对质地通透的白玉翡翠挂佩,望着穆夫人更是眼睛明亮,倒是更让穆夫人高看一眼。

    “这是我家亓儿,也在女学,不过是天字班的,和宜姐儿一个班中,你们一会儿一道去顽罢,女学快要开学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问看亓儿。”

    穆夫人对许颜华看着很满意,也引荐了自己的孙女,同时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在角落里毫无存在感的许宜华。

    许宜华低着头,内室里夫人太太们和小娘子们的眼神,如同深渊般,都快要把她推到最底下窒息了。

    43.43

    整一个上午在老周氏身边不断地认识人, 快到中午时, 许颜华终于能够和芸姐她们一起去偏厅了。

    夫人们有夫人们的交往圈子, 小姑娘们也有自己的圈子, 尤其是京师的贵女圈子, 大多都是年幼时就互相认识了。

    而彼此相熟交好的小娘子们,互相融成各自的小圈子, 都是家境和性格知根知底, 如许颜华这等年纪才加入的, 已经挺难插入了, 只能先跟着周定芸和周定珍她们混。

    “宜华,过来啊。”

    许宜华是跟着许颜华一道来到偏厅的, 但是许颜华自是作为新人被表姐妹们领走,而她却不免有些孤零零的失落感, 正在她准备和许颜华一样去找周定芸时, 有人叫住了她。

    许宜华抬头一看, 是安城县主。

    安城县主依旧穿着一身如烈焰般的红衣, 梳着朝天髻, 一双丹凤眼睥睨众人,虽是十三四的年纪,却气势惊人。

    围在安城县主身边的小娘子们都默默的看着, 一向眼高于顶的安城县主竟然是最先主动和许宜华打招呼的人。

    而往日里诗社中和许宜华关系交好的那几位, 待许宜华进屋后就集体装作看不到般。

    许宜华心里拿不太准安城县主的意思, 走到一半的脚步顿了顿, 此时她却不能示弱, 便只能笑着继续往安城县主那里去。

    “县主……”

    许宜华过去率先打了招呼,心里难免有些忐忑,只因她素日里虽然和安城县主认识,但是并无深交。

    安城县主虽然也是女学里集花诗社的一员,但爱好更在于马球,是女学马球队里的主将和队长,而许宜华偏偏不太热衷骑御这方面,故而和安城县主交际不多。

    并且安城县主年纪比许宜华大些,在女学里纵然也是天字班,但算是许宜华的学姐,她人一向是个性格颇为火辣的人,常年一袭红衣,对人也是爱憎分明,对自己看不上眼的人一向不假辞色。

    可以说在女学里,便是先后入读的宫里的几位公主,也都性子温柔婉约,从不依仗身份张扬跋扈。

    虽然挂名在天字班上,但是公主们常年只有一半的时间在女学读书,考核方面成绩虽然也是优秀,但是大家都知道,那是师傅们对皇家的面子情。

    女学里的风云人物,乃至京师贵女中耀眼的人物,这几年一向是安城县主和阳宁侯的爱女舒然这两位。

    安城县主各方面都堪称优秀,曾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女学,通诗词更擅长骑御,且因祖父是胡虏将军的缘故,比一般的小娘子更多了几分爽利和英气。

    而舒然则是与之相反的存在,说话柔柔的,年方十二岁,小小的年纪就一副美人坯子的样子。

    并且舒然同样的文采极好,四五岁便能自己作诗,出了名的早慧,最喜欢穿月白色裙子,天生的一副仙气,在女学中也极受追捧,更有绰号叫“舒飞仙”。

    不断地有传言,女学中最大的的传统诗社集花社的下一任社长,是一准儿就落在舒然身上了。

    阳宁侯又是大秦贵胄中比较特殊的存在,因初代阳宁侯是最先跟着太,祖起家的,又是□□早逝发妻的娘家,故而太,祖时便对阳宁侯府极为看重。

    不仅□□在时赐下百万银钱,当时号为“金窟”,更在列侯中唯一享有河广,邛阳的两处世袭的封地。

    有这般的家世,舒然便是对着宫里的公主们都底气十足。

    只是安城县主和舒然两人各自有长有短,分列两个阵营,倒是传言二人关系其实并不太和睦,今日老周氏的寿宴,安城县主和舒然也都来了。

    往日里,许宜华是与舒然关系更亲近些的,彼此年龄相仿,爱好也颇为投契,之前除了诗社的活动外,舒然更是常常与许宜华单独下帖子,几位私交颇好的小娘子们一同吃茶说话。

    如今先叫住许宜华的并不是舒然,而是安城县主,偏厅里的气氛一下子便无形中火热起来,在场的小娘子们面上虽然不显,实际上眼睛都暗自往几人身上瞥。

    安城县主让出身边的位置,淡定的拉过许宜华招呼她坐下。

    “宜华,过来坐下吧。自上学期的结业式便没有再看过你,往日里结业式却是少不了你露脸的。如今身体是好些了吗?”

    因许宜华总是班里的前三甲,所以安城县主对她其实颇有印象的,只是往日里她总是和舒然走的近,所以安城县主便没有多表现出什么。

    “谢县主挂念,已经大好了。”

    许宜华此刻不能说是不敢动的,全场唯有安城县主对她释放了好意,尤其是往日里自己交好的那几位,全部都当做没有她这个朋友了,更衬的安城县主有情有义。

    因安城县主主动释放出善意,所以围在安城县主身边的小娘子们,便也没有对许宜华再表现出什么,一时那一圈人中气氛倒是极为和谐。

    周定芸出身也尚好,自身也优秀,在女学里也颇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好友,正带着许颜华给她引荐着,其中就有穆夫人的孙女,穆念亓。

    “这是我妹妹惠儿,比你年纪还小几岁。”

    穆念亓也是天字班的,年纪也比许颜华大一些,鹅蛋脸看着极为温柔可亲,还拉着许颜华的手为她和自己的妹妹做介绍。

    穆念惠七八岁的样子,长得极为精灵可爱,此时对许颜华笑起来,惹得许颜华心里痒痒的,十分想捏一下小姑娘的脸。

    “宜华你真的是商户出身吗?那边的那个,可才是真的侯府大姑娘?你们两个的故事可真是比话本子还有意思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能说一说吗?”

    这时候,坐在许宜华不远处的一个小娘子,突然走过来大声开口向许宜华问道。

    问话的人是怡然县主,正是康王的二女儿,女学里与许宜华是同届,但她是地字班的,往日里就不太能瞧得上许宜华。

    尤其是羡慕嫉妒她能加入集花诗社,不仅是同届中最早的人,而且集花诗社自在许宜华加入后,因安城县主等人一致觉得诗社人已经够了,便集体表决同意诗社立下规矩,不再收天字班以外的成员。

    许宜华不妨被她直接问到了脸上,顿时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的,就连许颜华也跟着皱起眉头来。

    怡然县主的口气相当的微妙,带着一股轻视的味道,连同许宜华和许颜华两个人一同得罪了个彻底。

    看着许宜华暂时没有开口的打算,许颜华却从来不是个肯被人侮辱了也忍下来的性子,小声问着周定芸,“这是谁?”

    周定芸脸色也沉了下来,见过不会说话的,没有怡然县主这么讨嫌的,只是知道这怡然县主和安城县主根本比不得,一向是个出头给人做炮仗的。悄声按住脸色难看的许颜华,“这是怡然县主,别理她。”

    这段日子跟着刘夫子除了学文化课,许颜华也是把京师里的各家谱系和贵女们的资料搞清了。

    在知道康王是先帝的弟弟,一向不怎么引人注目,只是个赋闲的宗室王爷后,许颜华便挣脱了周定芸的暗中阻拦,笑着站了起来。

    “县主真的这般想知道,不如直接来问我啊,确实,我才是真正的勇毅侯府的大姑娘。看县主这架势,今日问明白了,改日定也要根据我的话写个比《玉簪记》更有意思的话本子来的,到时候一准儿能红遍京师的各大酒楼。”

    许颜华笑容友好,冲着怡然县主眨眼睛,她好奇心这么厉害,自己必须得满足满足她。

    “你……”

    许颜华的话虽然不是疾言厉色,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是以毒攻毒的狠,怡然没有料到能被她把话扔回来,气的顿时胸口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今日人多,若是县主抽不出时间来听我说故事,不妨改日我再给县主下帖子来侯府里说。”

    许颜华怼完怡然县主,施施然的又做了回去,临走前还假惺惺的拉着怡然县主好客的邀请道。

    “谁要接你的帖子!商户里出来的贱民!”

    怡然县主猛地甩脱了许颜华的手,心里羞愤交加,一向不太掩饰情绪,便急不择言的开口道。

    这下子也太过了,一时怡然县主旁边的小娘子赶紧过来拉她,一面又向许颜华无奈的看看,意在让她别和县主一般计较。

    便是周定珍,都控制不住的也差点站起来,看着怡然县主满脸的厌恶。

    本朝商户地位低贱,不仅子弟不能科举,更有许多规矩不能逾越,但是有素质的人,也不会当面称呼其为“贱民”,“贱人”。

    “县主这头上的头面,身上的云锦却也都是商铺里买来的啊,这贱民的东西县主也用的挺开心的嘛,既要用着贱民的东西,嘴里还要骂着,县主这作态倒是让人无法理解。”

    比起土生土长的小娘子,许颜华心理承受能力要强很多,当即冷哼一声说道。

    还不是要用着贱民的东西,你自己就能高级了吗?

    到底是祖母大寿,看着气氛闹得不愉快,周定芸联和周定珍等人示意交好的伙伴,一边按着许颜华,不叫她再出声,另一边也有人按着怡然县主,不管怎么说,这么吵起来也是不好。

    只是当场的诸人,心里对于许颜华此人也是心里有了计较,知道她和许宜华性子可是决然两样,不像个好惹的软柿子。

    于是在场的人中,原也有想着找机会在许颜华那里说上几句她的出身的,也就自觉地在心里省略了。

    许宜华神色复杂的看着许颜华,她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许颜华就真的这么有勇气,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也敢说出来,仿佛世上事就没有她怕的,更是根本不知道窘迫二字怎么去写。

    莫非是她出身商户的缘故吗?商户家小娘子都是这般行事?

    一时之间,之前怡然县主说的那个话题就此无疾而终,安城县主更是在心里暗骂怡然县主这个蠢货。

    安城县主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舒然,嘴里却道,“勇毅侯大姑娘倒是个直爽性子,招人喜欢。我却是最看不上那等面上一套,背地一套的虚伪之辈。只看身份不看人,往日里姐妹相城,人家失势了就躲得老远。”

    安城县主这话太过意有所指,往日里和许宜华关系颇好的几个小娘子都看着舒然,有些尴尬起来。

    舒然只是轻轻一笑,转头当做没听到安城县主的话,自顾自的喝着茶,和身边的小娘子下着棋,丝毫回应都无。

    她知道自己行事总是无法圆满的,若是往日和许宜华不曾走得近了,也不会这般难做,说不定也能和安城县主般做个好人表现一二。

    只是舒然到底是出身不俗,她无法容许自己和一个商户家出身的小娘子继续做闺中密友,到时候传出去她自己的名声也会有瑕。

    无论如何,都要疏远许宜华的,与其藏藏掖掖进退不得,不如就如现在这般冷处理,方无后患。

    并且舒然知道,安城县主之所以今天的敌意达到高峰了,无非就是为着二皇子的婚事。

    虽然二皇子性子鲁莽又混不吝,总还是皇上的儿子,之前二皇子更是看上了舒然,和阳宁侯提过几次,都被阳宁侯拒绝了个彻底。

    后来二皇子尤不死心,看过安城县主领着小娘子们打马球的火辣身影后,便求皇上,请父皇帮自己娶表妹安城县主。

    安城县主自然也看不上二皇子,要人才没人才,要出息没出息,皇上微微一暗示,她母亲德阳公主立马替她拒绝了皇上。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有热心人无意中提了一句,二皇子先前看上的是舒然,这就让一向自视甚高的安城县主瞬间变成了“退而求其次”。

    加上到今年底,原来的集花诗社的社长曲蔚然女学就结业了,要回家准备成亲,预备把社长一职让给舒然。

    虽然安城县主对于社长这个职位并不是很在意,但是她明明年纪比舒然大,结业比舒然早,曲蔚然却绕过自己直接把社长一职给舒然,这就让一向争强好胜,从不低头的安城县主很不痛快了。

    眼下安城县主意有所指,但是被她暗示的人却不回应,明明白白的无视,更让安城县主脸色黑了一层。

    有了之前的插曲,以及安城县主和舒然私底下的碰撞,竟然让许宜华安然平静的呆到了宴会散席。

    “你这性子啊,也是让人够受的,加上宜姐儿这一茬,以后怕是舒然不会和你走的近的。”

    送走偏厅里的小娘子们,周定芸略微有点担心的对许颜华道,许颜华只是笑着心里却不是很在意,本来女学“天地玄黄”四个班,她一个去了黄班的学渣,还能被她们看在眼里吗?

    人家未必看不上自己,那就自己不要主动靠了,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送走外客后,许颜华她们又一齐聚到老周氏那里,把准备好的礼物再一个个的展示一二,单纯的让老周氏讨个趣儿。

    轮到许颜华时,她的礼物便是一只绿嘴鹦鹉,加上一碟子亲手制作的奶黄包。

    说是她自己做的,其实揉面上锅等都是厨娘和丫头,她只是往里调了馅儿,没有人敢让她亲自动手,只是她去过厨房一遭,便就成了她手制。

    “祝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鹦鹉儿一被拿出来,便连声的叫着,把老周氏逗得前仰后合,更是当场吃了一个奶黄包。

    加上宁氏等人的凑趣儿,许颜华的礼物顿时成为全场最佳,只有周氏注意到许宜华的礼物有些变动。

    周氏与许宜华往日里极其亲密,自然知晓她是亲手为老周氏绣过一副观音图的,甚至还亲眼看到过半成品,眼下却没有这副观音图了。

    44.44

    只是碍于场合不对, 人太多, 加上后面周氏的哥哥周在桐和族中的兄弟, 带着老周氏的孙子辈们, 勇毅侯以及周府的贵客四皇子和六皇子等人, 也一同来和老周氏见礼,这些分去了周氏大部分的心神, 一直没找到机会说。

    因为都是自家人, 也没有什么回避一说, 许颜华隔着屏风看着周在桐带着孙子辈在外面给老周氏磕头行礼, 这也是许颜华第一次看到周家大舅。

    等到礼毕后站起身子,许颜华偷偷看着周在桐, 他面容英挺沉稳,带着一股成熟的气质, 一看就是那种家族的顶梁柱一样的古代精英人士范儿。

    给老寿星贺完寿, 大部分人今天的行程算是圆满结束了, 又重新被引领着回到外院, 筵席已散, 要准备各回各家了。

    刘昭熙有点遗憾的望着那个巨大的大理石屏风,心里怨念着,今天算是白来了, 隔着大屏风那么多衣香鬓影中, 根本看不到阿宝啊。

    “六弟, 可是还有什么事?”

    刘池瑞和勇毅侯打过招呼后, 到底是外人也不能继续留在周家, 加上天色已晚,只能和刘昭熙一同回宫了,临走时却见着刘昭熙磨磨蹭蹭的和周源说着什么,因而过去问道。

    “没什么……”

    刘昭熙最烦刘池瑞什么都想掺一脚,勉强笑笑不愿意继续搭理他。

    他知道今天刘池瑞已经也挺郁闷的,刘池瑞因着勇毅侯这个舅舅的存在,对于周家心理上也不是没有想法的,想着利用亲戚关系套点近乎。

    毕竟周家是世家第一名门,家大业大底蕴深厚,历经三朝而不倒,总有其过人之处,加上周家的家风一向严禁,郎君们有出息的颇多,若是有周家的支持,刘池瑞绝对能获得巨大的助力。

    只是这辈子,刘昭熙根本不可能让刘池瑞如愿的。

    可以说在今天的场合里,刘池瑞已经发现,刘昭熙因着周源的关系,倒是和周家这一辈的郎君们颇为相熟。

    尽管刘池瑞已经披着那层谦虚温文不摆架子的皮,也在趁机交往着周源,周溢这几个比较优秀的周家郎君,但是刘昭熙也同样在周家受欢迎。

    不仅周家几位小郎君都对刘昭熙印象颇佳,觉得他小小年纪就颇有见地,就连周在桐也在考问过刘昭熙学问后,也对他印象不错。

    更兼刘昭熙现在的师傅也同样是大儒,曾经与周在桐还是师兄弟的关系,算起来也是有几分香火情的,更兼周源作为郎卫,又和刘昭熙走的相近。

    目前看着刘昭熙对周家也是颇为亲近的,周家老太太寿辰,两位皇子都亲临送礼,也让周家颇有面子,因为两位皇子年纪都不大,周家也不用考虑什么立场,倒都是一视同仁。

    刘池瑞却不满足这一点,在发现自己在周家的未来一代中并不占什么优势,目前还无力影响周家的立场,光是不比刘昭熙更占便宜这一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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