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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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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氏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只要捧着顺着就好,所以周氏一直自认为自己和嫂子的关系挺好。

    但是现在宁氏生了两儿一女,早就在周家站稳了脚跟,根本无需再讨好周氏了,而且周氏这想法也是太天真了些。

    许宜华根本就不是周氏亲生的,她如今是被放在不属于她的身份上,整个人如同被火架着烤,唯一的解脱方法,就只能她自己认清身份,及早回到自己的世界。

    “妹妹啊,颜姐儿等到十月就要去女学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去管那些小孩子家的事儿。咱们周家的孩子都是大面上不会错的,我看珍姐儿那孩子也不是个恶劣的性子。再说,我记得当初宜姐儿才考去女学时,你很是帮她张罗了一阵,做新衣服,挑来回上下学的人手,还带她到处拜访,如今你早就该开始准备起来了才是……”

    宁氏不愿意给女儿添麻烦,委婉的打了个岔,想暗示周氏该操心些别的了。

    周氏自己脑子不好用,凭什么要麻烦她闺女来出面,就许宜华,她配吗?

    “还早呢,再说了,太太不是眼下疼颜姐儿嘛,早就说了,她会帮颜姐儿张罗,我就不必了。宜姐儿小小的孩子,来了周家又瘦了一圈,遭了那么大的罪,我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了。”

    周氏说的是实在话,她过去便是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有点羡慕其他的贵妇能一口气生好几个孩子,但是现在她是真的有点闹心了,也不羡慕别人家孩子多了。

    她如今加上许宜华才三个孩子,就觉得关照不过来了,小的性子顽劣又伤了脚,躺在床上还天天闹的人头疼。

    而大的有了外祖母做后盾,更是不把她这个亲娘放在眼里,从来不贴心不说,那张嘴还总是往她心里戳刀子,是个很不讨喜的小娘子。

    最喜欢的宜姐儿,又过得不开心,天天以泪洗面,周氏害怕她心情郁结影响身子,简直是□□乏术了,愁的连勇毅侯和糟心的小妾也都抛到脑后了。

    宁氏跟着笑了一声,只觉得周氏简直连自己女儿一半的城府都赶不上,这些年岁都是白长的不说,还有越来越倒退的趋势,毕竟之前周氏未出门时,宁氏也不觉得她会如此的拎不清。

    “妹妹可真是个心肠好的……”

    尽管宁氏觉得周氏有关心许宜华这个抱错了的的心,哪怕分给勇毅侯的庶女十分之一,还更有用些,也不会把日子过成现在的样子。

    如今却表现的好似全世界就只有她一个善良大度的人儿一样,所以只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

    见宁氏不肯让芸姐儿帮忙,周氏的脸色便不如之前那般亲热了,只觉得他们母女都是一样的凉薄,只顾着身份,往日的情谊全都能一下子抛到脑后。

    周氏为了不再让许宜华东想西想,伤心难过,便日日都把她带在身边,母女俩比在侯府时还要亲近些,几乎是同吃同寝了。

    不仅许颜华要退后一射之地,就连许仲骐也都被周氏抛到后面,只每日带着许宜华去看几眼而已,并且还不忘继续督促他努力读书上进。

    正巧再过些日子便是老周氏的七十二大寿,虽然不是整寿,可是老周氏那个岁数也算是喜寿了,值得好好庆祝一下。

    周氏心理也是知道好歹的,最是清楚眼下最疼她的就是老周氏了,所以一早就在谋划操心该送什么礼物能让老母亲展颜。

    许宜华早就提前半年想到了,她知道老周氏信佛,所以不仅老早为老周氏绣了一幅观音像,如今还差一点就完工。

    还想为老周氏用朱砂亲手抄上九本经书,再送去寺里供上,也算是极有心了。

    “真是好孩子啊,你也别太累了,看看这小脸瘦得。”

    有了许宜华做对照组,周氏自己对亲娘都没有那么尽心尽力过,因而感叹不已。

    再看看一旁日子过得太顺心而面目红润的许颜华,还有养病期间被喂胖的许仲骐这姐弟俩,只能更加对许宜华又怜又爱。

    周氏在心里打定主意,想着等许宜华的经书抄好后,一定好好在老周氏面前替许宜华说上几句好话,试着让老周氏对许宜华更喜欢些。

    “真是令人作呕……”

    看着许宜华又和周氏搂在一起了,许宜华又摆出一副真诚的孝女样子,把周氏感动的要命,她还真是能借着一切机会表现自己,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许颜华和许仲骐对视一眼后,许颜华小声感叹着,也就只有周氏傻的什么都信。

    “对,令人作呕……”

    许仲骐点点头,酸溜溜的重复着许颜华的话,嬉笑着和许颜华头靠头挨在一起,看着不远处在堂上就坐的周氏和她的“爱女”许宜华。

    二人在周氏面前都不太讨喜,所以同命相连,格外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许仲骐是原先就与周氏的关系,不如许宜华和周氏更加亲近。

    周氏在他四五岁刚开蒙后就把他成年累月的丢到舅舅家,见了面说的话里,十句里有八句都是和学业有关,再就是斥责他性子太调皮。

    那时候许仲骐就心里对许宜华总有种心气不平的感觉,觉得太太喜欢姐姐不喜欢他,并且许宜华也嫌他恶作剧太烦人,不愿意搭理他,姐弟俩几乎没有什么交情。

    现在许仲骐知道许颜华才是自己的亲姐姐,而且亲姐姐肯带着他玩儿,对他也好,更有太太待亲姐姐和自己也差不多,因而两人对许宜华一起同仇敌忾,倒是相处的更好了。

    “颜姐儿你这些日子一直在躲懒,规矩和礼仪还有功课全都不好好学,只知道到处串门子找表姐妹们耍,我不求你和宜姐儿一般懂事孝顺,你外祖母疼爱你,好歹你也要自己亲手做件东西吧?”

    周氏没听到许颜华和许仲骐在说许宜华的坏话,只是看不惯许颜华和许仲骐皆是不上进的样子,怒其不争的一眼蹬了过来,语气不佳的说道。

    “颜妹妹若是不嫌弃,便和我一起抄经吧,外祖母最喜欢《地藏经》和《心经》了,咱们多替她抄几遍供在佛前,也是做小辈的一番心意。”

    许宜华知道许颜华的女红也不太能看,当即友好的表示愿意和许颜华共同抄经做为礼物。

    “不用了……我到时候自然会选好送给无祖母的礼物。”

    许颜华不愿意成全许宜华的“委曲求全”和“大方知礼”,因而想也不想的便拒绝了,她才不要和许宜华送同样的东西呢。

    许仲骐无辜的瞪着圆圆的眼睛,周氏直接不稀问他,只和往年一样再替许仲骐备一份礼便可。

    被拒绝后,许宜华脸色黯了黯,知道许颜华一向对自己不假辞色,也不再继续多言自讨没趣了,周氏只以为许颜华是懒得动手,老周氏简直是白疼她了。

    但是转念一想,周氏也觉得许颜华那笔字也实在拿不出手,不像许宜华般才气满满又肯下功夫,经书抄了反倒不如不抄,晒出气还要担心被人看了丢脸,便不再多说什么。

    “你们两个倒真是亲姐弟了,都是一般什么都拿不出手,怨不得一起排挤宜姐儿!感情是在这儿嫉贤妒能呢!若是真这份心气,什么时候能像宜姐儿般给我争点气呢!”

    周氏想想眼前的两个人竟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就实在忍不住只有灰心丧气的份儿。

    为什么别人家孩子都是乖巧懂事又聪明会读书,她就摊不上个好的呢!

    “争那么多气,到时候太太气都气饱了,哪还有胃口吃饭?”

    许颜华搂着许仲骐,一起对着周氏笑的灿烂。

    其实许颜华还在暗地里排揎,就周氏这种“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偏颇心里,动辄得咎的,怎么可能养出正常的孩子来。

    一大一小的笑容相似度很高,另周氏不由的又想起了勇毅侯,大概就是那个人的劣等遗传了,这辈子她算是欠了他们父子三个的。

    因而周氏阴晴不定的哼了一声,那没脸没皮的两个孩子!

    只是到底是亲生的,周氏她再不满意也不能塞回去啊,只能拉着许宜华出去,眼不见为净了。

    许颜华到底记挂着给老周氏送礼物的事儿,等周氏和许宜华走后,她嘱咐许仲骐老实卧床呆着,也带着丫头出去,想去问问周定芸,她们平时能出去吗?

    如果可以,许颜华想送老周氏更加能用的上的东西。

    只是她这边礼物还没有想好,老周氏却提前给了她大礼。

    六皇子终于透过许颜华的表兄周源的推荐,把嬷嬷借着宁氏的手,送到了老周氏那里。

    “是原先贵妃娘娘身边得用的人,如今出宫想找个地方养老,我看正合适你。”

    老周氏犹豫了一下,虽然勇毅侯是明面上投资了四皇子,但是周家作为四大世家之首,却不必那么早站队。

    政治资本他们周家可是一点不缺,便是什么都不做,将来的下一任皇帝也得用着周家。

    况且源哥儿已经被皇上安排到六皇子身边,虽然一个郎卫只能说是个最初步的台阶,过两年源哥儿便能正式的入仕,纵使也不能算是六皇子的人,总和六皇子有那么点香火情。

    老周氏想了想一个嬷嬷而已,也不算什么,并且靠谱得用又真的有几分手段的嬷嬷真的太难得了,老周氏对曲嬷嬷一见之下便十分满意。

    故而她犹豫了一下也就做主,把人送给了许颜华。

    “以后就劳烦嬷嬷多提点我了。”

    许颜华看着曲嬷嬷,一个脸圆圆的中年妇女,面相既不刻薄,又是那种一看就是特别有成算的,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着实不可小觑。

    因而许颜华对曲嬷嬷的期望很高,初见后也表现的十分客气。

    想到曲嬷嬷的来历,加上六皇子之前答应她的话,许颜华心里莫名的十分笃定,这其中一定有六皇子的手笔,对于曲嬷嬷无形中也更加的放心起来。

    这样一来,加上曲嬷嬷,许颜华身边就有了张养娘,颜嬷嬷,曲嬷嬷三个人各司其职了,一时之间身边的人手配置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老周氏对此方略满意些,觉得许颜华这才有了侯府嫡女的气派。

    因为人到底算是宁氏帮忙找来的,老周氏又带着许颜华好生和宁氏道了一回谢,就连周源那里,也给了回礼。

    老周氏为许颜华操心安排好了人手,虽然周氏先前觉得没必要再为许颜华找人了,一个吕嬷嬷就够了,教导许颜华规矩绰绰有余的,只是她不用心学而已。

    但是曲嬷嬷既有来历,又已经找了来,并且是老周氏的一片心意,许颜华向周氏保证,一定会跟着新嬷嬷好好学,周氏这才答应了。

    至于许颜华原先的吕嬷嬷,因为之前吕嬷嬷已经回老家荣养了,周氏时特意把人请回来的。

    如今许颜华不想用吕嬷嬷,周氏也没法再把人送回去,人家吕嬷嬷也没有做错什么,没得给人落脸。

    再说这许宜华是从小跟着吕嬷嬷学起来的,一身规矩已经浸入骨髓,又因吕嬷嬷到底眼光有限,年纪也渐大,没有什么能够再让她提升了,因而吕嬷嬷辞后许宜华这里一两年内一直没有教养嬷嬷。

    原本周氏又打算让她嫁给四皇子,只待许宜华大一点,便想与许良妃商量,由她指给许宜华一个能用的嬷嬷,先提前学学宫中的礼仪。

    现在许宜华是定然不会再和四皇子有什么牵扯了,那设计好的宫里的嬷嬷也不必了,周氏想着把吕嬷嬷再度安排到许宜华身边,也是正好顺势而为的。

    许宜华一向想的比常人更多,心思七窍玲珑,并且有点偏于自苦,对于周氏的想法自是能猜的七七八八。

    她对吕嬷嬷回到自己身边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多少有前些年的香火情。

    只是现在把许颜华不要的人又再推给她,许宜华心里总是难免有点膈应,只是对着旁人,却掩饰的不漏分豪。

    “大姑娘想在入学前学透了所有的规矩礼仪,想来是做不到的,但是藏住不会的,到时候见了人不露怯,老奴想来是可以帮您的。”

    曲嬷嬷见人三分笑,原本是刘贵妃弥留之际送给六皇子用的人,自然是以照顾六皇子为主。

    但是六皇子撒泼打滚的非要拉着曲嬷嬷让她来教导许颜华,还暗示将来自己可能会娶勇毅侯府的大姑娘,先让她来替母妃□□儿媳妇,曲嬷嬷也是没办法。

    且不说六皇子年纪还小,说的全是孩子话,根本连个男女之情都不能理解,既然主子都发话了,做奴才的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眼下曲嬷嬷跟了许颜华,以后半身荣辱和安宁也就系在她身上,待和许颜华接触了半日,对于许颜华的情况和性子也能摸透了三分,便主动请缨道。

    “嬷嬷大善!”

    许颜华喜的拍了一下软塌,她需要的可不就是这样嘛,难得曲嬷嬷看的通透,又有眼色,对曲嬷嬷更加的看重起来。

    更兼有心里不由得对六皇子也多有感激,谢谢他真的是为自己尽了心,送来了特别给力的嬷嬷。

    因为有了曲嬷嬷,许颜华也就在外祖家正式的开始了女学前的规矩和礼仪大培训。

    六皇子这阵子对周源诡异的热切,表现的尤其青睐有加。

    再有他也有自己的魅力,若是刘昭熙真想笼络人,自然是万般的投契和贴心,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周源虽然心里明白周家的立场,只是也觉得六皇子眼下还小,并不影响大局,加上又因是皇上的安排,在刘昭熙的有意结交下,也与刘昭熙很快的亲近起来。

    所以六皇子表示身边一位母妃留下的嬷嬷想出宫,问他周家是不是有小娘子想找教导规矩的嬷嬷时,一口答应下来帮他问问。

    事情进展的也很顺利,宁氏听说后主动向老周氏那里举荐,老周氏就替许颜华把人留了下来。

    顺便刘昭熙也能因为这个出宫的嬷嬷,和周家多了几分联系,借着询问嬷嬷的机会,又向周源打听了阿宝的消息。

    周源作为郎卫已经算是有了官职的人,在族里能当半个大人用,自然不和小娘子在内院有什么交集,甚至都还没有正式见过许颜华,这点倒是让刘昭熙失望了。

    不过刘昭熙从周源处知道,阿宝还给了他回礼,是一个精贵的墨淀,文房实用和观赏皆备的器具,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阿宝自己缝的香袋。

    刘昭熙心里嫉妒的要命,他替宝全程操心,阿宝却什么都没有给他呢,狠心又小器的丫头。

    到底舍不得阿宝的东西搁在别人手里,就是表哥也不行,接下来的日子,刘昭熙想方设法,威逼利诱的的从周源手里硬是把阿宝送他的墨淀和香袋弄到手了。

    拿到香袋一看,刘昭熙就乐了,根据上一世的经验,这肯定不是阿宝自己做的,他就知道那个懒丫头才不会把自己的绣品给人呢。

    到底是阿宝那里的东西,把从周源处得来的香袋放在枕边,刘昭熙想念阿宝时就忍不住拿出来摩挲两下。

    目前刘昭熙和周源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交往过从甚密,使另一个也是皇上派过来的杨和奕总是被他们甩到一边,心里便有了几分不满。

    刘池瑞也一直暗中注意着刘昭熙这边的动向,摸不清为什么六弟会与自己疏远,如今六弟和周家的周源交好,更让他心里有了几分紧迫感。

    刘池瑞自然知道,单论身份他其实并没有优势,目前刘昭熙年纪虽小,但是再过些年他也能长起来,到时候年纪的影响便无足轻重了,他能把握的,唯有刘昭熙没有长起来的这段时间。

    32.32

    刘池瑞深感情势所迫, 纵然皇上还春秋鼎盛, 但他一向擅长未雨绸缪, 加上大皇子早逝, 二皇子又是个知名的纨绔加混不吝性子, 喝多了酒殴打朝臣的事都做得出来。

    三皇子又幼时摔断了腿,变成了跛子, 这辈子便注定了与大位无缘。五皇子还年幼些, 性子偏沉默寡淡, 目前看不出资质好坏来。

    但是他也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出身不显,生母只是皇后身边的宫人, 后来还是因为生了儿子封了定嫔。并且因为五皇子和六皇子年纪相近,皇上寻常都想不起来有五皇子这么个人。

    刘池瑞综合考量后, 想来想去, 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对手, 还是六皇子刘昭熙, 比起皇宠来, 刘池瑞已经先输了掉地,因而更加注意结交人脉。

    不仅趁着太学暑期的时候,经常出宫参加文会或者访友, 并且还把人脉渗透到了刘昭熙身边, 一边不动声色的拉拢周源, 一边也和杨和奕接触起来。

    有了刘池瑞的主动交好, 杨和奕很快的就和刘池瑞互相交好了起来, 并且再刘池瑞的指点下,杨和奕对刘昭熙也有了几分了解。

    这体现在为了不被周源彻底的挤开,杨和奕这些日子在刘昭熙面前主动建议的几件事都颇为对他的口味。

    尤其在听说了刘昭熙喜欢新奇的东西,杨和奕甚至还主动替刘昭熙寻了一只已经训好的能说很多话的鸟儿。

    若不是有了上一世的经验,刘昭熙定然要觉得杨和奕是个有意思的人了。

    可是刘昭熙却知道,杨和奕这人最是趋利,上辈子他娶了杨和奕的堂妹,按理说杨和奕应该是他阵营里的人,但是他早不知何时已经投靠了刘池瑞,在他后背捅刀子的人,就有这个人。

    如同刘池瑞一直在刘昭熙身上倾注了大量心思一般,刘昭熙也在暗中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知道刘池瑞已经和杨和奕有了接触,心里厌烦之余,便盘算着要给他来点猛料,省的刘池瑞总是把手伸的那么长。

    “六弟最近似乎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呐,最近是忙什么,连我想要见你一面都不容易……”

    宫里的郎卫换班以后,刘昭熙便要叫了陈珂,周源一道陪自己出宫,正遇上刘池瑞来找刘昭熙,便笑着感叹道。

    周源和陈珂都是十四五岁的半大少年,再过两年都要娶妻成家了,而刘昭熙看起来则是小孩子一个,他还个子还没有抽条,看起来还是个矮豆丁,但是即便年纪小,依旧气势十足。

    刘池瑞看着几日不见,就觉得有些不一样的六弟,心里深深的涌起一阵警惕感。

    另外,加上刘昭熙闹着明年就要去太学,所以皇上近日又为他单独请了太学的大儒郭洪来皇宫的上书房为刘昭熙进行辅导。

    听说郭洪对刘昭熙还颇为赞赏,称刘昭熙少年英才,令父皇这些天一直高兴地和什么一样。

    刘池瑞便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父皇有意在培养六弟,现在起就为了他铺路。

    “四哥才是真的大忙人,难得今天没有出宫和同窗参加诗会文会,四哥找我是有事吗?”

    刘昭熙在心里想翻白眼,他平日功课就挺忙了,若不是有前世的基础打底,真的要吃不消了,现在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要出宫,刘池瑞还要来浪费他时间。

    “六弟有了新朋友,便和哥哥疏远了啊,还记得你以前总是闹着要我陪你出宫去玩的……”

    刘池瑞笑起来照旧如沐春风,鉴于已经摸不准刘昭熙的态度了,也不再轻敌的把他当个能随意糊弄的孩子。

    先是一同回忆了一下过去的情谊,带着点想念的味道,想要勾起刘昭熙的心思。

    毕竟刘池瑞自认之前几年在刘昭熙身上花的水磨工夫可不少,刘昭熙也颇为信任依赖他这个兄长,不至于如今一朝之间刘昭熙就对他没有了兄弟情谊的。

    “今日恰好碰上了,我与周兄和陈兄也都相熟,不若我和你们一道出去吧……”

    刘池瑞总是好奇刘昭熙这段日子频繁出宫的原因,更想找机会摸出刘昭熙和陈珂、周源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何以现在这个年纪,刘昭熙就开始拉拢人脉,也为自己的将来开始打算了。

    “四哥想要同行?也不是不可,我们正要一同去周兄家做客呢,说起来,四哥和周家也是隔着一道亲的,大家都是亲戚,该当更自在些的。”

    本来刘昭熙想要拒绝的,但是突然改了主意,给陈珂使了一个眼色,于是他们原先的计划就变了。

    刘昭熙想要再见见阿宝,但是即便他和周源交好,去了周家也未必能见着阿宝。但是有刘池瑞在就不一般了,刘池瑞到底是阿宝的亲表哥,见面名正言顺,到时候他再找机会就容易很多。

    陈珂还好,他原先和刘池瑞相熟,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加上刘池瑞和他的弟弟陈都关系更好些,陈珂对刘池瑞总是无法全然的信任,并且就他看起来,似乎六皇子也是这扮想的。

    周源倒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们这次不是要带六皇子去文会吗?怎么要改道去他家了。

    “怎么突然去周家了?上次看你和颜表妹聊的投机,莫不是这次也要再去寻了颜表妹?”

    刘池瑞没想到他们是要去周家,想到最近舅母勇毅侯夫人带着表弟表妹一同回了周家,刘池瑞心里就有些不痛快,探究的问着。

    要说刘昭熙这个年纪真的能对许颜华产生什么感情,那刘池瑞肯定是不信的,但是他一直很不明白,究竟刘昭熙是哪里和许颜华投契的。

    刘池瑞是内心里很不想要许颜华和刘昭熙再见面的,毕竟他再不喜许颜华也还是要娶她的,一个是未来的小叔子,一个是未来的嫂子,两人凑在一起太热切了,总让人心里不舒服。

    “哦,对了,颜姐姐也在周家呢!四哥不说,我还忘记了。”

    刘昭熙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随意说着,他对阿宝的心并不怕表现出来的,只是现在他年纪尴尬,便是说有什么,别人也不信的。

    于是有了刘池瑞的加入,刘昭熙等人便一同去往周家,刘昭熙另外又准备了礼物带上,一路上都心情极好,盼望着再见见阿宝。

    许颜华却在头疼,她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又和周澄见面了。

    她原是带着丫鬟准备去找周定珍的,虽然许颜华和周定芸关系更好些,周定芸也教了她不少东西,但是周定珍性子更活泼些,许颜华准备近期出门为老周氏买礼物,便想找周定珍问问情况。

    周定珍那一房住处离着许颜华有点远,不比周定珍是许颜华的亲舅舅的女儿住的相近。

    周家的院子在外面看格局又有点大同小异,不知不觉间,许颜华竟是走到了周澄的院子附近。

    先前她自己是不知道的,但是穿过垂花拱门后,来到一处游廊。

    这时候她就听到院子里的动静,随即捂住了跟来的丫鬟樱桃的嘴巴,示意她和自己一起躲在了游廊宽大的柱子内侧,往门墙里面探去。

    “哼!你这个废物!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来!”

    一个面容英俊的男人扭曲着面容,一只手掐住了少年的脖子,直将他勒的面皮青红,喘不过气来,丝毫不怜惜的怒道。

    许颜华皱着眉头,她认出来了,哪怕脸庞被挡住,被打的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也有特色的让她想视而不见都不行。

    “你如果不能讨好他把我亏空的银子补回来,我完了你就能好?一个怪物瘫子,这辈子就是被人作弄的命,你以为你还能好的了?”

    男人越说越生气,怒气冲冲的一巴掌扇向了少年,把他打得嘴角流出了鲜血。

    “看看你的样子,你娘就是怪物,你们家就没个干净的人,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是藏污纳垢!”

    不管男人怎么打骂,少年不仅一声不吭,那双金石彻玉一般的眼睛,像融进了破碎的月光,黑的如同两汪淬了毒的清液,直盯着男人不放。

    “贱人!少拿你那双狗眼看我!天生的脏东西,下贱胚子!”

    男人曲裾深袍随着打人的动作飞舞着,拳打脚踢的把少年从轮椅上拽到地上,少年一头如墨的长发也在地上蹭上了草屑和泥土,被男人用脚踩的更脏。

    许颜华实在看不下去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了,按照她的猜测,这个男人很大程度上就是周澄的亲爹周在渊,许颜华还得称呼一声“八舅舅”。

    想到这样的人也算她的亲人,许颜华心里就是一阵的恶心。

    周澄还没有长成大人,而欺凌弱小和孩童,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桩罪大恶极的事。

    “你不许出声。”

    许颜华在樱桃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随即就低下头从游廊的下面捡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仗着人小身子轻盈,悄没生息的靠近了院子里,对准男人的后脑勺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小石头极为准确的扔在了男人的后脑勺上,砸的他眼前一阵黑,头晕目眩起来。

    “哎呦,是哪个不要命的……”

    男人疼的呻,吟着住了手,左右张望着,但是许颜华早就重新躲起来了,男人左右环顾都找不到那个偷袭者的踪影,忍不住摸了一把脑袋。

    只见那只受伤沾染上了一片鲜红,男人顿时吓呆住了,啊的尖叫一声。

    因为周澄住的院子里平素没有人敢来,十分的安静,所以男人最初才这般肆无忌惮,现在只有院子里的竹林被风吹得窸窸窣窣,男人的后背一阵寒凉。

    “是谁,给我出来~”

    男人虚张声势的喊着,可是周围一片寂静,半点人影都没有见到。

    尽管被打的很惨,但是周澄看着男人的样子面上还是沁出了一抹冷笑,在鼻青脸肿的衬托下,格外的瘆人。

    “哼,下次再收拾你。”

    男人到底不敢久留,再一个是实在担心头上的伤口,感觉一直在汩汩的流血,一阵阵的感觉眼前发黑,头重脚轻,边想撑着转身离开。

    谁料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原本趴在地上的周澄迅速的扯住了他的袍脚,男人一时不察被他拽倒在地上。

    周澄嘴里打了个呼哨,并且死死的勒住男人的脖子,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来,整个没入了男人的胸口。

    “啊……”

    男人只来得及急促的尖叫了一声,两只手的手指深深的扣进了周澄的胳膊肉里,但是平时总是忽视的少年身上竟然蕴藏着如此大的力量,他一个成年男人都没有挣开。

    最终刀尖没入了心脏,男人挣扎了一会儿后动作越来越无力,直至浑身冰凉。

    这时候那条三个脑袋的大蛇也从竹林的水缸里窜了出来,在周澄的身边摇晃着脑袋。

    因为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行了转折,不仅男人没想到,就连许颜华也是惊住了,没想到节奏的变化竟然快的和雪崩一样。

    她原本看着周在渊在家暴手无还手之力的周澄,一时气不过就动手想要阻止兼教训他一下,但是却料不到周澄竟然那么猛,利落的手起刀落亲手弑父。

    许颜华亲眼看着一幕杀人现场,心里毛毛的,尤其是三个脑袋的大蛇被周澄叫出来后,许颜华更是浑身僵硬,连呼吸都不敢了。

    看着男人一点点的流失掉生命力,彻底的死在自己的怀里,周澄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嘴角始终擒着一丝的笑,随即一脸厌恶的将人推开,示意着三个脑袋的大蛇尽可能的把地上的男人当做晚餐。

    三个脑袋的大蛇将地上的人拖到了竹林里,血迹在地上蜿蜒着。

    拖着无力又发育不良的脚在地上爬,周澄浑身肮脏的够到了翻倒的轮椅,两只已经有点脱力的手怎么也扶不起轮椅了。

    许颜华内心极度的纠结着,尽管心里知道要赶紧跑别惹事,少年连家暴他的亲爹都杀掉了,她这个目击证人绝对要被灭口的。

    并且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周澄要养三个脑袋的大蛇这样恐怖的宠物了,事实上这根本不是宠物,可以说是毁尸灭迹的帮凶了。

    但是最终许颜华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想的,等三个脑袋的大蛇离的够远时,默默的出现在周澄的身边,帮他扶起了轮椅。

    “是你?”

    周澄看着出现的人竟是许颜华,并不是原先以为的人,脸色一瞬间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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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颜华很谨慎的看着周澄, “要我扶你吗?”

    对周澄方才话里的玄机, 她没有敢多问, 有些事知道越多死得越早, 好心人当到现在这个水平就已经足够好了。

    周澄现在是真的极其狼狈, 鼻青脸肿的,身上的衣服全都脏了, 还有血迹。最重要的是他的腿露了出来。

    因为之前在地上爬的衣袍凌乱, 他宽大的裤腿往上存了一块, 露出一截小腿, 纤细又扭曲,看着如一截白嫩的枯枝。

    往日里, 周澄总是尽量避免露出腿的,他讨厌看到别人望着他腿的样子。

    每一个最初派来伺候他的丫鬟或者小厮, 第一次看到他的腿时, 都会露出又恐惧又恶心的样子, 那种感觉对周澄来说, 简直比死还难受。

    所以周澄平日总是穿着宽大的衣袍遮住, 长大后能自己料理了,也从来不在别人面前露出腿来,若不是坐在轮椅上, 谁也想不到样子如此俊秀不凡的少年竟然会是个残疾人。

    现在被许颜华一眼瞧了个分明, 周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一眼不错的看着她的面孔, 想在其中找出一丝嫌恶或者恐惧的情绪来。

    但是周澄是真的想多, 许颜华上辈子在孤儿院长大,那里多的是身体不健全而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小时候睡大通铺,许颜华旁边睡过各种兔唇的,先天性白化病的,还有小儿麻痹之类的孩子,甚至她还有个好朋友先天缺少手掌,许颜华小学时每天晚上都回来教她写字,当然对方是用脚趾。

    所以许颜华心里无形中已经有了免疫,看到周澄的腿后顶多在心里惊讶一下,却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周澄一直盯了许颜华一会儿,到底是没有在她脸上找出什么隐藏的恶感来,甚至许颜华的目光太平静清澈了,在她小小的两湾瞳仁里,他甚至能看到自己如今狼狈可怜的样子。

    “扶我……”

    周澄良久后才结束这种眼神的对峙,他实在是爬不起来了,将一只沾满泥土的手递到了许颜华的眼前。

    许颜华这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眼前的俊美少年纵然脆弱的像琉璃美玉雕画般,但是眼神里始终带着股凶猛野兽般的噬人感,如此虚弱的情况下都让人不敢小觑。

    由于许颜华现在也年纪不大,身子骨纤瘦高挑,力气也弱,只能半拉半拖的费了好一把力气,才把周澄架上轮椅。

    等周澄坐好,许颜华也出了一脑门的汗,无意间用手一抹,脸上就黑一道白一道的,周澄看着觉得伤眼,他的眼光始终维持在较高的审美水平上,皱着眉头开口,“让你的丫头过来给你收拾一下。”

    少年在轮椅上坐稳后,仿佛有了安全感,身上的气势顿时陡然一变,纵使是平凡无奇的实木轮椅,也像是坐在王座上般。

    许颜华不想把樱桃也拉扯进来,她自己横竖目标就一个,提防起来也省力,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樱桃露面,因而讪笑着摆手,“不用了,我自己一会儿用帕子擦一下就好。”

    周澄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哂然一笑,一双美目清凌凌的略过她的脸,“那你赶紧走吧,一会儿就有人来了。”

    他说的笃定又轻松,方才弑父仿佛一点阴影都没有,许颜华知道他可能有什么帮手,也不想撞见什么更惊悚的秘密,赶紧点点头,飞快的越过周澄提着裙子跑进屋。

    周澄的屋子很大,明亮又宽敞,但是里面的东西不多,大多都是生活必需品,显得空旷清简,只是到底是周家嫡枝的郎君,留下的摆设俱都是名贵不凡。

    扫了一眼这间处处透着清寂寥落的屋子,许颜华心里莫名的有点难过。

    实在是太像了,周澄眼里的阴翳简直太过于熟悉了,就像上辈子小时候她在身边的每个孩子眼睛里看到的一样,包括她自己。

    哪怕天天都是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在一起吃饭睡觉,孤儿院的所有孩子眼里也依然都有这种孤寂感,失望麻木交杂着只剩一丝光的希冀,仿佛在向人诉说着,“能有人来爱我吗?”

    也随时在做好最坏的准备,悲观又丧气的认定了他们都是被抛弃的人,没有家人,没有人会在意,也没有人会爱自己。

    悲伤过后就开始了靠憎恨活着,恨抛弃他们的人,在心里诅咒他们生活不幸,特别想有一天自己发达了拿着一叠钞票甩在当初抛弃他们的人脸上,甚至用自己的力量把他们整的跪地痛哭流涕的忏悔。

    这些都是许颜华经历过的,她以为自己忘记了,但是看到周澄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忘。

    所以许颜华尽管不是多事的人,也不是悲天悯人的圣母心肠,也总是忍不住无法对周澄的境况视而不见。

    许颜华叹息了一把,在洗脸架上用帕子沾水,把脸擦干净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重新把帕子在水里洗干净拧干,拿着走了出来。

    她回到周澄身边,蹲下,身,以仰视般的姿势,替他把脸小心的擦干净了,把周澄那触感清凉柔软,一头鸦羽般的发丝上的泥土和草屑也都轻轻拍干净,最后又为他擦干净了手。

    周澄没有抗拒她的动作,就一直安安静静低头看着她的头顶,黑亮的头发在日光下仿佛带着光圈,明亮到耀眼。

    “不要责怪自己,以后也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临走前,许颜华犹豫了一下,临走前她终是忍不住对周澄道。

    许颜华知道,周澄方才大概是冲动杀人的,上辈子很多少年犯都是这样。

    杀一个人并不是那么轻松的,哪怕是被逼的再无路可退,也没有人是天生的杀人犯。

    周澄年纪还是太轻,许颜华看得出周在渊时常这般对周澄施以暴力□□,比起身体上的痛苦,被亲爹那样骂才是摧残心灵,就冲这一点,周澄以后长的多歪多变态,都不能怪他。

    毫无疑问,周澄一定是极端憎恨周在渊的,可能也无数次的想过要杀了他,但是真的实施却不容易,一个是心理上,弑父需要背负的心理负担实在太大。

    更何况古代“以孝治人”,只有做爹的打骂孩子,做孩子的却不能丝毫反抗。

    另一个则是需要契机触发,许颜华最初打破了周在渊的后脑勺,大概就不幸的变成了这么一个契机,让周澄看到,周在渊也并不是那么厉害,那么不能打败。

    但是人死以后,冲动过后便会在心里留下巨大的空洞,或许还有后悔。

    上辈子许颜华在“昨日说法”栏目上看过好多这样的例子,许多犯人杀完人后都有自杀的举动,就是因为这些复杂的心理导致的。

    虽然许颜华一万个不赞同周澄杀人,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要是周澄活在现代,他绝对就要留下一辈子的污点,去少年所劳改了。

    但是许颜华心理上又是理解周澄的,在这个时代,周澄要是不用极端举动,大概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周在渊这样的烂人,一个“孝”压在头上,他连反抗都不行。

    若是现代,周澄哪怕腿脚不便也可以出去自谋生路,北上广深不相信眼泪,狠下心里肯吃苦,总有自食其力的谋生之路。

    但是古代,多是家族聚居,宗族的意义和力量绝对超乎想象,并且极为排外,尤其是孤身没有宗族的人,去哪里都要被歧视欺侮。

    而且去哪里都要路引户籍不说,大秦又是出身论英雄,选官用人全靠出身和举荐。

    脱离宗族自谋出路这样的离经叛道,不仅会被人戳脊梁骨,断送前途,甚至更会背着这个名誉一辈子无法抬头做人。

    尽管知道性格决定命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但是许颜华还是希望,周澄能够尽量过得好一点,有光明灿烂的前途、

    就像上辈子她吃尽了苦头,从中专毕业的小妹做到了知名外企的高管,终是人前光鲜,不枉此生。

    许颜华走了以后,周澄扶着轮椅看着她的背影,就在这寂静无人处,他一直装作平静的脸上,这才肯泄露一丝真实的情绪。

    这个人是不一样的,从来没有人就那样像对普通人一般的对他,不因为他的残疾,他的身世而对他另眼相看,甚至还带着一丝的包容和温暖。

    不能否认,就在方才许颜华蹲在他的膝下为他擦脸时,周澄心里一阵激越,肌肤间短暂的相触就像一把火,彻底的把他烧着了。

    耳膜里一阵汩汩的血液流动声,明明是个面目平淡的普通小娘子,但是许颜华仰起脸望着他时,周澄就知道,一切都彻底的不一样了。

    周澄如玉般白晢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紧攥着袖子的手小心的拿出了上次许颜华送给他的帕子,之前他到底没舍得用,一直随身装着。

    此时再看着那简洁素淡的帕子,如同信物般,周澄的眼底一片火热,表情激狂。

    想得到,想拥有,想占据,想要这人对他真诚的笑,也想要她一直仰视着自己。

    一颗少年的心,从未体味过这般连想到这个人,都会浑身战栗的快感,令周澄被自己的想法激的浑身热度上升,许久后才冷静下来。

    至于许颜华临走前最后一句劝诫,周澄丝毫没有放在心里。

    直到周在渊死的那一刻,周澄一直痛苦叫嚣着的内心这才真正的安宁下来,他的心里真的彻底安静了。

    就像是六岁时,那个企图猥亵他的禽兽被打死的时候,真是痛快!

    他也终于,为母亲报了仇。

    纵然那个懦弱的女人只会流泪哭泣,还害得他此生无法行走自如,他的生日便是她的祭日,从来没有给他丝毫的母爱,但是周澄依然会偶尔想起她。

    小的时候,他的养娘还没有死时,曾经说过他长得极像开颜县主。

    那个女人太可怜了,身边的亲人丈夫全都是那样丑陋恶心的东西,她恨所有人,甚至连儿子都恨。

    可是最后,能帮她报仇的,还是她曾经憎恶的不想要的儿子。

    并且周澄还是觉得这样死去为免太过便宜周在渊了,哪怕他的尸骨被大蛇啃噬,他零星的血肉腐烂在树底,他去地狱受百鬼折磨,周澄都觉得不够。

    周在渊那样的烂人,就该叫他不论生死,永世不得安宁。

    一刻钟后,才有人悄然从院墙翻下来,看着地上被三头大蛇拖拽而成一片逶迤的红色时,皱起了眉头。

    “你迟到了。一会儿处理干净些。还有,该把阿大它们移走了。”

    吩咐了那个身高九尺的壮汉一句,周澄悄无声息的抚着轮椅回到屋里去了。

    男人忍耐的看了周澄一眼,方才有事耽误了一刻,竟然就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事。

    决定干完活后赶紧回去汇报,男人这才利落的动起手来,这般杀人埋尸的套路他都熟。

    许颜华走出周澄的院子后,就给一直猫腰躲着的樱桃示意,直到走过垂花拱门,樱桃才悄悄赶了上去。

    “可吓死人了!”

    樱桃的面孔雪白,方才面前的一切都太富有冲击性,尤其是那三个脑袋的大蛇出来拖着尸体跑时,更是吓得一颗心都要爆炸。

    她之前蹲着时两只腿都酸软的不行,却又不能跑,只能战战兢兢的看着大姑娘凑过去。

    “那个人可不是好相与的,管住了自己的嘴,方才看到的一切都今早忘记吧。”

    许颜华没有对樱桃介绍周澄的身份,知道的越少才是对她越安全的,只是半是吩咐半是担忧的对她道。

    “恩恩,我绝对不和其他人说。”

    樱桃重重点头,那么吓人的郎君,她可不敢惹,哪敢多言。

    许颜华继续带着樱桃去找周定珍,樱桃是她身边最机灵,嘴巴最紧的丫鬟了,她还是放心的。

    周定珍恰好在家正闷着,她在家学读书,暑期也很无聊,而且家学不比女学般考核严格,偏周定珍又不是特别上进的那一类,也就随意混一混而已。

    两个无聊的小娘子找到一起,便一拍即合,很快的约好了时间。

    周定珍还有个亲哥哥周溢,虽然许颜华还没有见过,但是周定珍和她保证,到时候让周溢到时候带她们出去逛街。

    “我哥哥很好的,经常带我出门逛街,而且有哥哥在,我娘也放心,还有人给我们付账,到时候咱们要逛一天去。”

    外面街上的东西虽然大多数不如家里的,但是周定珍最爱买买买了,因而热烈的响应着。

    这时候就体现出有个哥哥还是很好的,许颜华羡慕的看着周定珍,可她只有个比她还无赖的弟弟,算是指望不上了。

    不对,许颜华想着,她的大额的银票都在周氏那里,而侯府的月例银子许颜华还没有见过呢,她现在一穷二白的,过得比在万家时,可惨淡多了。

    许颜华可不好意思让周家表哥替自己买东西送给老周氏,又不想问周氏要钱。

    她要收回方才的话,有个弟弟也不是没有用的,起码她可以回去搜刮一下许仲骐啊,他是男孩子,应该零花钱什么的比较多吧。

    只是许颜华摩拳擦掌的回去准备“剥削”许仲骐,却在刚进屋时,竟然看到了自己那个便宜表哥四皇子,还有贴心的小可爱六皇子。

    “才说你呢,可不就回来了。”

    待许颜华向老周氏和周氏行过礼,老周氏就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亲热的道。

    许颜华在炕上侧坐着,看了一眼堂下三大一小的清朗少年,恩,还是六皇子长得最好看最顺眼了。

    “四皇子和六皇子你是见过的,今儿还有一个表哥,那是你源表哥,有大出息的孩子,之前的曲嬷嬷就是他替你寻来的。”

    因许宜华见过周源,所以老周氏指着堂下站着的一个穿着银红色官员子弟常服的瘦高个清秀少年,只对许颜华介绍道。

    “见过表哥。”

    许颜华乖巧的行礼,看着那少年沉稳的回礼,在场他年纪最大,看起来也是极为稳重,大概是周家这一代很出色的人。

    “许久不见源哥儿了,如今都长这么大了,都要成大人了。”

    周氏笑着对周源道,她向来极为喜欢周源,并且也特别羡慕周源的亲娘,那孩子从小聪慧懂事,沉稳内敛,读书和骑射都是拔尖的,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啊。

    “真是羡慕你娘亲啊,有你这样的好孩子。源哥儿有空也督促指点一下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唉,要是骐哥儿也似你这般就好了。”

    许仲骐也被抱了来,他素来喜欢热闹,知道家里来了人便歇不住了,非要出来见人,周氏看了看周源,再看看许仲骐,只能拜托道。

    “表弟聪明伶俐,现在还小呢,将来长大了可要把我比下去了。”

    周源客气的回应道,知道自己这个姑母可是老习惯了,每见一回族里上进的子侄,便要嘱托一句要他们敦促表弟的学业,只是表弟一向性子顽皮,最不喜欢读书了,倒是让姑母的一腔心血白费。

    许仲骐看到周氏又来了,一脸的不耐烦,还有心里有点小丢脸。

    虽然周家是个极大的家族,表兄弟特别多,但是许仲骐被常年安置在舅舅家也很不高兴,他想回家,但是周氏不许,一直让他好好读书将来考太学。

    什么太学,他才不要去呢,听说太学有个师傅,有次讲课一次讲了三个时辰,他可受不了!

    因为四皇子总归是周氏的外甥,所以算是自家人,有通家之好,四皇子过来拜见一下老周氏也不出格,再说,老周氏可是一品夫人的诰命,四皇子见了她行个礼也该当。

    六皇子和四皇子是兄弟,又年幼,因而许颜华和许宜华这样的小娘子也不用回避,周源是外家的表哥,也是自家人,在场唯一的外人,便是陈珂了。

    陈珂倒是知礼的很,见了许颜华和许宜华礼貌的低头,一眼都不敢多看。

    来周家他心里也是很愿意的,眼见着陈珂也要到了娶妻的年纪,亲爹是指望不上了,他的前途可以靠自己打拼。

    眼下靠着六皇子做了郎卫,有了六皇子的关照,他再多努力一把,将来前程也是有的。

    但是说亲可不是他自己努力就可以的,一个要有长辈安排,另一个还要有岳家赏识。

    周家是名门世家,若是能有幸娶了嫡枝的小娘子为妻,陈珂就要欣喜若狂了。

    想到老周氏是周家前任族长的夫人,在周家也是有一定话语权的,所以陈珂巴不得好好表现一二,想在老周氏面前挂个号,以图老周氏欣喜之下将来给他做个媒。

    “颜姐姐,咱们又见面了!”

    刘昭熙一进屋后,就把眼睛黏在了许颜华的身上,开心的打着招呼。

    只见阿宝穿了月白色的镂金百蝶穿花样的留仙裙,梳着高高的朝阳髻,视觉上将整个身形都拉长了,气质上一改上次见面的时候那般,此时脸上没有涂粉,只容颜清丽,一双眼神极有光彩。

    “见过六皇子。”

    在场的人多,许颜华不敢多和六皇子说什么,只是有礼的问候了一声,只是在其他人不注意时,略略和六皇子眨了眨眼睛。

    刘昭熙纵然十分想念许颜华,但是也好打发的很,许颜华多看他一眼,就泰身舒爽,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滚了。

    从前上一世时,因许颜华在冷宫,他又在郊外圈禁,所以十年间两人真正见面的机会少而珍贵,彼此都需要极小心的克制。

    私下里二人的见面是要冒着风险的,那时候刘昭熙总是见一面后,就恨不得整个人粘在阿宝身上。

    床榻上怎么也要不够,整个人都要埋进她身体里,被她多看两眼,呼噜两下就要摇尾巴,被阿宝笑骂说他和小狼狗一样。

    “我就是你的小狼狗,嗷呜嗷呜……”

    刘昭熙不以为耻,他只要看到阿宝一眼,就浑身崩的紧紧的。

    纵然已不再是毛头小子,但是老房子着火更稀罕,便是他曾有过不少女人,但是有了阿宝后才知道,什么叫做“惊心动魄,至死不渝”。

    极其狂热的陷入了这段感情后,刘昭熙第一次体会到两情相悦的幸福,难以自控,无法自拔。

    他珍惜着两人相见的每一刻,然后再花上更加久的时间,去想念和渴盼下一次的会面。

    当年的心情,换到了如今,也还是那般,能多见一眼都觉得幸福。

    “还是老太太会调理人,颜表妹回外祖家后,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听说最近在学礼仪?……前儿母妃还念叨你呢,想见见表妹,有空姑母带颜表妹去宫里玩儿吧……”

    刘池瑞照旧笑起来春风拂面,对着许颜华态度亲热又不失分寸,看起来像是个极体贴的表哥。

    老周氏看着刘池瑞对许颜华关切,和周氏互换了一下目光,倒是心里有些满意,四皇子一表人才,人又上进,没有长辈不喜欢这样的女婿或是孙女婿。

    “宜妹妹身子可是大好了?”

    招呼了许颜华后,刘池瑞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许宜华,看着她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不好受。

    宜姐儿太瘦了,是在周家过得不好吗?

    总是当做未来妻室般亲密相处了十一年的小娘子,刘池瑞此时到底无法忽略旧时感情,看着许宜华因为自己的这句问候而眼圈红了,因场合不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给了她一个温柔又坚定的眼神。

    刘池瑞心里却在想着,是不是能通过母妃,多给宜姐儿点体面呢,也让她日子过得松快点。

    “六皇子吃糖吗?”

    在其他人都一起说话时,许仲骐觉得有点无聊,拿出荷包里许颜华送给他的糖含了一块,又看着和自己挨的最近的六皇子,到底是年纪相当,便有些兴趣的问道。

    刘昭熙见刘池瑞和许宜华这对黑心肠的男女竟在眉目传情,觉得伤眼的别过头去。

    两人一个踩着亲弟弟上位,一个踩着身世阴差阳错的姐妹上位,都是一路货色,竟然也互相惺惺相惜起来。

    他还以为他们的血都是冷的,不会有人类的情感呢,竟也互相爱慕,真真的天生一对。这辈子也希望他们还在一起,到时候叫他们狗咬狗。

    刘昭熙这么想着,但是冷不丁听到身边有人问吃不吃糖,一时之间有点回不过神来。

    许仲骐以为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便拿出一颗糖来塞进了刘昭熙的嘴巴里,一脸的炫耀,“好吃吧?”

    我姐姐让人做的!

    按照许仲骐的想法,自己姐姐想出来让人做的,约莫也就等于姐姐做的,直接等于“姐姐好厉害哦”,有这么厉害的姐姐,他也很棒棒!

    刘昭熙挑着眉,嘴里的那颗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稍一回味,竟然有点熟悉,极像阿宝的手艺。

    两人上一世经历的风雨太多,日子过得太苦了,所以阿宝开始热爱做糖,每次他因为局势进展不顺而千思百虑时,阿宝就往他嘴里塞一块糖,味道就是这样,上面带一颗酸甜可口的梅子。

    吸着心爱的人做的糖,整个世界都甜蜜了,刘昭熙看着刘池瑞和许宜华也不觉得有多么面目可憎了。

    因六皇子和四皇子算是周源带过来的,礼貌性的来老周氏那里拜见了一下也就算了。

    周源还准备带两位皇子去外院用餐,加上介绍族里其他表兄弟,因而说了一会儿话后,周源就带着几人一同告辞了。

    待一行人走远,许颜华想要从许仲骐身上压榨点钱时,就看到被抱回屋子的许仲骐一脸要哭的表情。

    “怎么了?”

    她还没有开始欺负他呢。

    “糖没有了!”

    出门前,六皇子硬是从许仲骐身上把剩下的所有糖都撬走了,用了空口无凭的口头约定,“下次给你个玉做的空钟”。

    等六皇子走后,许仲骐才觉出不对味儿,一脸的沮丧,不对啊,下次见不到你了怎么办?

    许颜华听了许仲骐的话后,一脸的失笑,怎么也想象不出来那个小大人般的六皇子,竟然也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他也是喜欢自己叫人做的糖吗?

    正巧许颜华觉得欠了六皇子一份大人情,这下她知道该怎么还了。

    “姐姐,你会再给我做糖吃吧?”

    难过之余,许仲骐又讨好的瞪圆了眼睛,试图向许颜华撒娇。

    虽然许颜华给他糖吃,但是怕他吃完糖刷牙不彻底,便控制了量,给许仲骐的糖是一整个月的份额,现在全没有了,难怪许仲骐一脸要哭的样子。

    “会做啊。”

    许颜华点点头,不仅要做,而且还要亲手做啊,这样才有诚意的,但是弟弟你嘛,就没有你的份啦。

    许仲骐听到许颜华毫不犹豫的答应做糖,又重新开心起来了,后面许颜华问他要零花钱“周转”一下时,便大手一挥,把自己的小金库全部倒给她了。

    34.34

    本来许颜华觉得许仲骐总归是个小孩子的, 零花钱什么的再丰富也不会太多。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挥金如土的性子, 更没想过买什么太过贵重的东西, 只想着从许仲骐那里能淘换到百八十两的, 足够买件合心意的礼物就可以了。

    毕竟想一下, 混到许颜华的外祖母这个年纪,作为老祖宗, 身家定然丰厚, 许颜华甚至感觉老周氏的私房可能比手握侯府中馈的周氏都要多。

    所以老周氏这辈子再金贵稀奇的好东西都见过, 用过, 那些金玉珍玩再也不能给她多大的欢愉了,所谓的礼轻情意重, 现在唯有儿孙真诚的孝心才最能让她开怀。

    像许宜华那样又是抄经又是绣品的,也可以说是很用心了, 许颜华的手艺没她那么出色, 自然不能东施效颦给许宜华当陪衬, 只能往新奇方面靠拢了, 故而银子这方面不是关键。

    但是许仲骐给许颜华的惊喜却远远超出预期, 听说许颜华要用钱,许仲骐便找身边的小厮把自己的私房钱都抬了过来。

    对,许仲骐是个特别“壕”的小朋友, 有一整箱的银子做零花钱, 经人数出来后, 竟然有一千六百两, 许颜华当场都震惊了。

    按照十六两是一斤的概念, 一千六百两银子一百斤,就是五十千克,那一箱子银子的分量实在是不轻。

    穿越前许颜华也曾经过看过那些古代电视剧和小说,主角们挥金如土,动不动就是千两万两的银子,感觉现代花个万八千块钱没有什么大区别。

    但是实际上到了大秦,许颜华才对银子这种计价单位有所了解,普通百姓大部分都是用铜钱交易的,能用银子的都是属于比较大额的支出了。

    并且之前在万家时,许颜华自由程度还是挺高的,也和弟妹们跟着继母周氏一起去外面逛过街,通过硬通货粮食作为物价的对比,也能根据自己的理解换算出银子的购买力了。

    万家有自己的米店,许颜华问过继母周氏,一两银子差不多购买一般质量的大米二石,而计量单位一石又差不多是九十四公斤,所以一两银子就可以买一百八十八公斤大米,就是三百七十七斤。

    按照现代一个三口之家的饮食水平,偶尔还要吃点馒头包子之类的面食,一年差不多要吃掉二百四十公斤的大米,而古代一家普遍都有好几个孩子,两石也只能勉强够一家人一年省吃俭用的嚼用。

    可以说,在大秦,一般百姓全家人一年的伙食费也用不了二两银子的。

    更有现代一般家庭吃的大米价位则大多在一块五至两块钱之间,以中间价一块七毛五计算,可以算出一两银子约和人民币六百六十元。

    所以一千六百两白银,就相当于人民币一百多万元了,按照前世许颜华的经济收入,她整天累死累活,一年到头主动加班的日子都是三百多天,年薪也就是八十万,许仲骐可以说是妥妥的二代赢家了。

    “你怎么这么有钱啊!”

    许颜华感叹着,捏着许仲骐肥嫩的小脸。

    她其实也不缺吃穿,在侯府时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她花钱,并且衣食住用都是高档次的,而到了周家,外祖母老周氏又疼爱她,光首饰头面和高档锦缎就给了她好多。

    尤其是老周氏知道许颜华喜欢玉器后,现在她腕间戴着的高冰,种水绝佳,还透紫色的翡翠镯子,就是老周氏给她的。

    但是礼物和吃用是一方面,这个时代几乎没有长辈给小孩银子这个作为礼物的,不像现代,老祖母关爱小辈,就会以红包的形式表达心意。

    如今的许颜华,可以说是穿金戴银的真穷鬼了。

    偏许颜华上辈子作为工薪基层过惯了,依然小农思想作祟,手头没有银子心慌啊,所以看到许仲骐丰厚的私房钱,就忍不住流口水了。

    “爹给的!”

    许仲骐不太在意的说道。

    他之所以常年住在外祖家,主要是父母有学业方面的考量。

    周家是名门世家,家族的学堂教学质量还是很不错的,就连勇毅侯未成年时,也在周家住过几年,让许仲骐在周家好好学习,是为了打好文化基础。

    比起周氏的望子成龙,勇毅侯倒是更开通些,纯粹是为了许仲骐能够从小在比较高质量的老师教导下读书。

    另外,相比女学对于京师贵女们的镀金量来说,太学对于官宦世家子弟的重要性也没有那么重要。

    能考上当然光彩,但是有少数比较优秀的少年,或者家族期望很高的少年,更可以直接绕过太学,提前进入官场。

    毕竟此时用人以举荐为主,恩荫为辅,间或有考试选拔的也有限,寒门子弟更是无出头之路,一切都是出身定前程。

    像周家的表哥周源,就没有去太学,而是在族学里打好基础后,直接以恩荫的名额去做了郎卫,过两年直接正式授官了。

    至于许仲骐是不是能考上太学,倒不是至关重要的,就连勇毅侯自己也没有去太学读过,因为那时候他早年丧父,已经继承了勇毅侯的爵位了。

    并且勇毅侯府一向是武将起家,勇毅侯早年更是也上过战场,许仲骐从小也有专门的武学师傅教一些弓马拳法的武艺,勇毅侯更希望许仲骐将来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

    虽然目前勇毅侯是失望居多的,儿子性子太过顽劣,懵懂有余,慧根不足。

    但是再不满意,那也总归是自己的嫡子,这辈子也是换不得了,只能好好教养,死马当活马医了。

    许仲骐就这样住在外家总归也算是寄人篱下,勇毅侯倒是不好意思让岳家替自己养儿子。

    只是周家更是簪缨望族,不可能问自家外孙要生活费,给钱也不会收,丢不起那个人的,勇毅侯只能多多的给许仲骐银子。

    一来,勇毅侯是等于间接的付了许仲骐的生活费,提前预备好给许仲骐多多的银子,以“零花钱”的形式供给花销,除了衣食读书是周家一起给外,许仲骐想买什么其他的,都可以不用周家负担。

    二来,勇毅侯也是出于一片慈父心肠,想让自己儿子日子过得顺心些,想买些什么东西,也不用从别人手里拿钱。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想让儿孙心胸豁达,眼界宽敞,就得富养,不叫他因为钱财这方面而过多的计较,从而失了尊严体面。

    所以每次勇毅侯看到许仲骐,总会再给他银子,这样几年便积少成多,纵然许仲骐花钱散漫,也一样积下了不少。

    “你要就都拿走吧!”

    许仲骐是个心宽的孩子,对自己人也是大方的很,看到姐姐一脸欢喜的看着银子,就直接把自己的银子都给她了。

    “么么哒!”

    许颜华在许仲骐的小胖脸上啵的一下亲了一口,弟弟什么的最可爱啦!

    从许仲骐这里拿了银子,因周定珍的哥哥周溢这阵子有些忙,一时半会儿却还不能出门,许颜华只能老实的专心学习。

    其实许颜华到周家的日子总体过得还是挺忙的,一边要跟着曲嬷嬷做规矩和礼仪的特训,还要抽空按照周定芸送的字帖练字,跟着周定芸一起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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