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Chapter.45 (2)
刀,将额前的碎发剪断了几缕,“看在你身手不错的份上,就饶恕你的罪行了,下不为例——下次,我命令你离开的时候,你就必须离开。”
他这番话,令在场的人皆惊。
“征君……”珠里的表情变得很不妙。
“我不介意你留下来,珠里。”赤司说。
“征十郎,你在对我的队员做什么呢?!”珠里却冷着脸,劈手夺过了他手里的剪刀,凑近了赤司,“信不信我给你剪一个大平头?!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你竟然敢这样对我的队员!”
她是真的生气。
一旦生起气来,从前不愿展露的乖戾就会暴露出来,现在的她表情极为可怕。
赤司瞥了她一眼,说:“以他的身手,还不至于被我伤到。”
“那你也不应该用剪刀直接刺人!”珠里的面色冷硬极了,“要是真的伤到了火神君,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旁观的绿间扶了把眼镜,对黄濑说:“没想到他们两现在还是感情这么好啊。”
本以为转学离开的佐伯和赤司已经疏远了,可照现在的情况看,完全没有。
竟然敢对着浑身散发冷意的赤司那样凶巴巴地说教,还敢直接从赤司手里把剪刀夺走——不得不说,佐伯真的挺厉害的。
而且,赤司还没有生气的迹象。
可能,对着喜欢的人,赤司就是这副模样吧。
“火神,我们走了,去处理伤口。”珠里把剪刀塞回绿间手中,扯着火神大我朝体育馆里走去。
离第一场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珠里有充足的时间处理火神脸上的伤口。
说是“处理伤口”,也只不过是简单地消毒然后贴张创口贴而已。
火神大我坐在长凳上,感受到经理的手指贴在他的脸颊上,心底有些怪怪的。
“佐伯同学……最近,好像变得温柔不少啊。”
“?”
“明明刚认识我的时候,连说话都需要借助短信,现在却会这样体贴地照料我了。”
“……哦。”
火神的夸奖并没有得到少女热切的回复,他有些讪讪的,面庞微红。思来想去,这个大高个儿也只能故作坚定地说:“这一次,绝对会赢!”
“加油。”佐伯珠里收起了医药箱,顺手拍了一下火神的脑袋。刺刺的红色短发搔过掌心,惹得她的手掌痒痒的。
被拍了下头的火神微微一愣。
随即,他的耳根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暴红起来。
“好的!绝对——要赢!”
他的喊声,仿佛是瞬间充满了电。
诚凛高校在冬季杯开幕后的第一个对手是桐皇学园,两支队伍曾在IH上有过一战之缘。上一次,诚凛惨败在桐皇手上,可以料想,这一次的比赛也会是一场艰难的死斗。
裁判吹响哨子,篮球被高高抛向空中,体育馆的白亮灯光令所有仰头的人不由微微眯上了眼。伴随着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尖锐滑响声,冬季杯的第一战打响了。
珠里坐在丽子身旁,膝上叠着火神的运动外套,默默注视着场上的球员。
就在这时,她放在包里的手机震了起来。珠里取出手机,看了一下屏幕上显示的短信内容,便转头和丽子说:“监督,我出去一下,有人找我。”
“去吧。”丽子专注于场上,并没有分神,“在第一节结束前回来就可以了。”
珠里点了头,朝场外走去。在更衣室附近的走廊上,她看到了约自己出来的人——赤司征十郎站在那儿,低头看着他的手机屏幕。
“来了?”听见少女的脚步声,赤司没有抬头,说,“我有东西要给你。”
“……”珠里有些疑惑,“给我吗?征君。”
“是,来的匆忙,没怎么仔细挑。”赤司将手机放回裤袋中,取出来什么,放在掌心里递了过来。
他的掌心里有一条细细的手链,还挂着没有拆掉的价标,一小颗一小颗的红石闪着细碎的光。虽然设计并不出彩,却胜在优雅沉稳。
“我不能收这个。”珠里微蹙了眉,表情未动,“如果我想要珠宝首饰的话,我会自己去买。”
赤司的目光扫了过来,一瞬间,珠里好像又有了低头服软的冲动。也不怪她,实在是面前的红发少年气势逼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准违背我”的气场。
“把手伸过来。”赤司完全没理会她的抗争,下达了另一条指令。珠里瑟着手,他就直截了当地把少女纤细的手腕拽到了自己面前,摘掉了价标,替她戴起了手链。
单手扣链扣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工作,他也不习惯替异性做这样的事。花费了好一番功夫,赤司才替珠里戴上手链。
“不准摘掉。”
丢下这句冷淡的话,赤司转身就走,就仿佛他约珠里出来,只是为了完成“将手链戴到她手上”这个任务,没有其他赘余的感情因素。
珠里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又看看自己的手腕,在心底叹了口气。
现在的征君可真是难相处。
珠里回到篮球场地内时,恰好是第一节的休息时间。分差并不乐观,火神大我气喘吁吁的,带着满头大汗坐在了长凳上,额上的汗水亮闪闪的。
佐伯珠里给队员们分发着毛巾,没什么表情的面庞上眉心微蹙,队员都能看出她有些心不在焉。火神见了,就拎起自己的运动外套,兜头罩住了珠里。
“不用担心。”隔着运动外套,火神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说过,这次一定会赢。”
“唔唔唔……?”被蒙住的珠里有些懵,“把衣服拿开……”
好不容易,她才掀开了蒙住自己的运动衣,有些嫌弃地说:“这件衣服有很浓的汗味,简直是生化武器,火神君。”
“呃……”火神有些讪讪的。
“但是,看在你会赢的份上,”珠里递过一条毛巾给火神,“我就饶恕你的罪行了。”
火神:……??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经理小姐是不是被赤司那家伙带坏了?
丽子和球员们讲完下一小节的战术,坐到了珠里身旁休息。丽子蹙着眉,一副凝重的样子,视线却不小心被珠里手上的手链所吸引了。
“出去之前还没有的……是谁送给你的吗?”丽子好奇地问。
“诶……嗯。”珠里收了声,没回答。
“在比赛的时候给你送手链?”丽子一本正经地说,“真是个没情趣、不够浪漫的男生啊。”
“……嗯。”珠里的声音愈发轻了。
赤司要知道有人在背后这样Diss他,怕是会立刻扫平整个诚凛高校吧。
比赛依旧在激烈地进行着,新生的诚凛与强大的桐皇平分秋色,互不相让。球场上的每一分,都牵动着比赛观众的心弦。
四小节的比赛节奏进行得很快,几乎是转眼之间,就到了白热化的最后阶段。
然后,随着比赛时间耗尽的哨响,诚凛与桐皇的成绩定格在了101和100的分数上。
以一分之差,诚凛险胜。
这场比赛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队员们回到更衣室里后,竟然四仰八叉地睡着了。丽子也不忍心喊醒他们,只是在更衣室门外守着。
“等他们醒来后,就去找地方解决晚饭吧。”丽子在更衣室门口看着手表,说,“佐伯有什么想吃的吗?一会儿再去问问他们的意见。”
“……聚餐的话,我就不一起了。”珠里说。
“啊……”丽子像是早就料到了,露出了笑容,“没事的、没事的,慢慢来就好了,我知道佐伯是个慢热的女孩子嘛,一下子还不能接受‘总是和大家待在一起’这样的事。”
“不是因为那个原因。”珠里说,“其实,和大家合宿过两次之后,我已经不再排斥大家了。如果要一起吃晚餐的话,我当然愿意,能一起吃M记就更好了。……只是,今天有点事情要去做,那件事要尽快完成才行。”
说着,珠里的目光就落到了手腕上的链子上。
丽子看到她视线的方向,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虽然佐伯珠里性格内向,有时候还不太好接近,但她似乎是有男朋友的,还是个凶巴巴的社会人。恋爱中的女孩子急着在假期去见男朋友,也是正常的事情。
“那好吧,要注意安全噢。”丽子笑着挥了挥手,“我就不送你了,晚上玩的开心。”
珠里点点头,朝体育馆外走去。
她想把手上的手链还给赤司。
如果赤司不接受,她至少要回赠一件价值相当的礼物。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未解除契约的未婚夫妻”,她都不想在这段关系里变成接受赠予的那一方。
……有手有脚的,为什么非要白用别人的东西不可?
而且,多年不曾与人社交的她,实在不习惯这种“被别人送了贵重礼物”的感觉。
珠里知道洛山高校篮球部住在哪一个酒店,在街上拦了的士前往。
酒店离体育馆不远,很快就到了。
珠里走到前台处,犹豫了一会儿,才上前询问前台的服务人员:“请问,洛山高校的赤司……”
“你找赤司啊?”
珠里忽然听到了一个颇为痞气的声音。
她冷着脸侧过头,却发现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倚着一个翘着脚、手握罐装啤酒的高中生。他留着一头小脏辫儿,眼神里透着一分恶意;身上虽然穿着高中制服,气质却更像是个混迹街巷的危险人物。
这种一看就很麻烦的人,珠里选择无视。
“赤司征十郎住在哪个房间?能不能接一下内线电话?”珠里继续询问前台服务人员。
“万分抱歉,我们不能随意提供顾客的信息。”服务小姐露出了职业的笑容。
服务小姐没有给出她想要的答案,那边留着小脏辫的高中生却动了起来。他拎着已经喝空了的啤酒,步履微晃地走到了珠里身旁,说:“你想见赤司啊?跟我来,我知道他在哪儿。”
他身上不仅有酒味,还有珠里熟悉的烟味。
珠里当然没天真到会跟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走,她选择冷漠地无视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借醉找事的人,笔直走出了酒店大堂。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个受到冷遇的男高中生并没有放弃,而是也跟了出来。
珠里蹙了眉,在心底感到困扰。
麻瓜可真是麻烦,根本不知道“知难而退”是什么意思是吗?
非要等变成女孩子,才会捂着自己胸前的肉包子放声哭泣才是吗?!
“喂,那边的小姐——”男生丢开了手里的空啤酒罐,走到珠里身后,拽住了她的手腕,“你不是要见赤司吗?跟我走啊。你不会也是喜欢赤司的女生吧?还是说是赤司的女朋友?”
说到“赤司的女朋友”时,不知为何,他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兴奋的光,还情不自禁地舔了一下自己的拇指指尖,仿佛要对什么美食下口似的。
“松手。”珠里冷冷盯着他。
“嚯!真是吓人的眼神啊!”男生愣了一下,随即愈显兴奋起来,“你这样的表情可是很容易把男生吓跑的,要是普通的男孩子被你瞪上一眼,就会立刻对你没了兴趣。不过我不一样……”
“灰崎。”
酒店前的台阶上,忽然传来了少年冷淡的嗓音。
赤司征十郎走了下来,视线扫过那名为“灰崎”的人的脸庞,“她让你松手,你没听见么?”
即使赤司比他矮太多,灰崎却还是感到了一种压迫。
灰崎吹了一声口哨,故作轻松地说:“你让我松手我就松手,那岂不是很没面子?追求女孩子的事情,当然是各凭本事,你中途插手算什么?”
把“对第一次认识的女孩动手动脚”颠倒黑白为“各凭本事追求女孩”,足见这男生有多么的棘手和圆滑难缠。
“噢?”赤司不动声色,只是眸光愈发的冷了。
他虽然神态陈静,周身的气势却十分迫人,让人的腿脚不由为之一软。灰崎也察觉到了这压迫感,咬咬牙,松开了手,说:“嘁……这次就算了吧。真无趣!搭讪女孩子你都要多管闲事吗?奇迹世代的队——长——”
说完,他将手枕在脑后,哼着调子慢悠悠地走了。
“没事吧?”赤司问。
“嗯。”珠里点头。
“下次过来前,告诉我一声。”赤司说着,转头看了一下附近,“在街上说正事有些不像话,去哪里坐一坐吧。”
他很有教养,在这方面愿意倾听女性的意见。只可惜佐伯珠里并不具备高雅的涵养,带着赤司征十郎直直走进了路边的M记,又点了两杯可乐。
……不过,赤司也并不会排斥这样的地方就是了。
中学时代时,他就经常和部员一起来这种地方聚餐。虽然是财阀之子,那时的赤司却并没有与之相衬的架子与做派,十分平易近人。
“征十郎,我这次来,是为了……”珠里捧着可乐,低声地说。
“是为了婚约的事情吧。”赤司说。
珠里微愣,右手攥紧了赤司所赠的手链。
她安静了一会儿,摇头说:“不是的……我知道你现在正在进行很重要的比赛,所以我不会在这个时候闹着‘婚约’的事情,来给你增添困扰。”
“无所谓。”赤司说,“无论过程如何,我都会赢。你会不会给我增添困扰,结果都是一样的。”
珠里一时无言。
这样的赤司,还真是……令人难以反驳啊。
他已经完全拥有了一套独属于他的认知和判断方法。
“珠里,我的回答很简单,我不容许你解除这桩婚约。”赤司说,“原因也简单,因为你太容易受到他人意志的左右,根本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不相信你的判断。”
“……征十郎?”珠里微惑,“什么意思?”
“当初你离开我的原因,是受到了‘那个家伙’的指使。那么,我现在是不是也可以认为,你对我说‘已经有恋爱的男友了’,也是受到了‘那个家伙’的指使?”赤司缓缓地说。
“不是的!”珠里争辩道,“这是我出于自身的判断。”
“噢?”赤司唇角微扬,“你是指,和你的仆人的恋爱吗?”
珠里愣住了。
“那个在你所租住的房屋里生活的男人,没有工作,也没有公民的身份,来历不明、身世不明、目的不明,甚至在不知哪一天就会彻底消失。”赤司冷静地说,“和他在一起,就是你所做的冷静成熟的选择吗?”
珠里是真的没想到,赤司竟然着手去调查库丘林了。
理所当然的,赤司什么都不可能调查到,顶多只会觉得他是一个偷渡者或者黑户罢了。
在这里和赤司讨论婚约的事情,显然不是一个明智之选。珠里果断错开了话题,将手腕上的手链摘了下来,递还到赤司面前,说:“我今天来的原本目的,是把这个还给你。”
“……”赤司的眼眸微合,“我不想说第二次,不准摘下来,珠里。”
珠里捏着那串手链,在心底想:果然如此。
M记里流淌着轻快的音乐,一对情侣正窝在角落的位置亲昵着,似乎在讨论圣诞节的事情。珠里摇了摇杯子里的冰块,喃喃说:“那你不肯收的话,我只能……”
“诶?佐伯同学?”
赤司征十郎的身后,慢慢走来一道修长的身影。穿着灰色风衣、戴着黑色手套的鹤丸端着餐盘,慢悠悠地晃了过来。他的餐盘上放着最小份的薯条、饮料和汉堡,还有个粉红色的玩具。
珠里:……
等!
这是儿童套餐啊!!
鹤丸国永这家伙怎么回事!!
吐槽完毕后,珠里看着鹤丸的面容,心底浮上了一分疑惑——鹤丸国永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巧合得不可思议。最初是在新东京塔的意外,之后她数次与时间溯行军相遇,鹤丸都会精准及时地出现;这一次,也是如此……
简直巧合到不像是巧合。
“嚯,因为知道今天有诚凛的比赛,所以大家都自发来加油了。宫野老师他们几个年轻人还很有活力,说是要庆祝诚凛取胜,所以晚上再去卡拉OK里玩一玩。”鹤丸却给出了很正当的理由,说的一本正经,“我这样的老年人嘛……就算了,我实在是不会唱歌。”
珠里:……
——老什么年人啊!
“诶?这个男孩子是?”鹤丸的目光落到赤司身上,面上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情,“是佐伯同学的男朋友吗?”
珠里:……
——这家伙……
——他明明知道赤司征十郎是谁,他甚至知道她将赤司误认为了他,可却在这里谎话连篇。
赤司不知道鹤丸是谁,只是冷淡地点了头,不发一言。
“初次见面啊,”鹤丸一点儿都没有为赤司的冷淡所打退,他将餐盘里的粉色玩偶放到了赤司的面前,说,“这就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了。我是佐伯同学的任课老师,你叫我……国永就可以了。”
粉色的小玩偶在赤司面前散发着神圣的光彩。
闪亮——
闪亮——
闪亮——
不等赤司回答,鹤丸就自来熟地在两人身旁坐下了。他笑眯眯地说:“这位小哥,不用那么紧张,我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老师,而且诚凛也从来不禁止学生恋爱,放心好了。”
“……鹤丸老师!”珠里忍不住出声,“适可而止吧。”
“诶?”鹤丸露出了微微无辜的表情,“身为你的授课老师,我都不能多和你的男朋友说两句吗?说来这个男孩子的校服是京都的洛山高校的吧?那可是一所了不起的精英学校啊,他的成绩一定非常不错吧?佐伯,你可要努力一些啊。”
话题忽然被扭到了成绩上,珠里微恼,说:“我已经在努力了!我这一次得了51分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多言了。
看到赤司投来的、微微讶异的眼神,珠里立刻感觉到了一丝羞惭。
51这个分数,对于从前次次考试不满30分合格线的她来说,已经算是巨大的进步了,但是落在赤司的眼里,当然是……
差劲到不可思议的成绩。
佐伯珠里立刻想捂着脸钻到地下去。
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没想在赤司面前说出自己糟糕的成绩的啊……
“是是是,已经很努力了。”鹤丸说,“我还记得一学期前的佐伯同学连日本是什么形状都不知道呢。”
“……!”珠里再也顾不得假装出良好的师生关系,硬邦邦地说,“快闭嘴吧。”
揭她的短就那么好玩吗!
正当珠里木着脸在心底感到羞耻不已时,她忽然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地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借着桌面的遮掩,那只属于大人的、修长的手,正隔着黑色的棉质长筒袜反复滑动着,抚摸着她裙角下的大腿。
……那是鹤丸的手。
明明那张受欢迎的脸上挂着孩子气的笑容,正笑眯眯地对赤司说着“以后要多多教你的小女朋友如何学习”这样的话,他桌子下的手却在做完全违背职业道德的事情。
“鹤……鹤丸老师……”珠里有些紧张,想要把他的手拽下来。
“哦,对了,佐伯同学一直有很严重的网瘾啊。”鹤丸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按着赤司面前的粉色玩偶,说,“她好像一直很喜欢一个叫做‘白’的网友,莫非那个‘白’就是小哥你吗?”
这句话,终于引起了赤司的注意。
少年抬眸,目光里有一分探寻:“噢?白?”
珠里的心跳几乎要停止。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让赤司知道,关于那件事的具体状况。
对赤司袒明说出“认错了人”已经是极限,她不能再让赤司了解的更多了——
“等、等等!”珠里松开了手,说,“没有那么一回事啊!不要因为抓到过我在上课玩手机就这样污蔑我!”
“啊……是吗?”鹤丸露出含着一丝歉意的笑容,“那是我记错了吧?诶,抱歉啊,今天多话了些,因为看到你们这样年轻的学生情侣,就忍不住想到我的学生时代了……”
他这句话,令赤司的唇角有了冰冷的笑意。
“我会教导她的。”赤司说,“不过,我并不在意她的成绩如何。‘学历’并不是我所看中的东西。”
“年轻真好啊……”鹤丸发出了感叹,“要是我的相亲对象也有这样的觉悟就好了。”
鹤丸终于把手收了回去。
就在这时,赤司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来,低声地“嗯”了几声,便对珠里说:“我的监督在找我,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来时,记得先联络我。”
顿了顿,赤司又说:“……莽莽撞撞直接来见我,我不会在意;但是如果是去见其他人,这样就不太合适。为了时间和效率,你应该试着养成这样的习惯。”
说罢,赤司站了起来。
“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明明还没怎么吃,鹤丸却也站了起来,对珠里说,“我送你回家吧?恰好一起工作的同事开车来了。”
“等等……征君!”珠里想起自己今天的来意,连忙扯住赤司的衣摆,又强硬地把一枚领带夹塞了过去,“这是回礼。你拿着,不准还给我。”
赤司微愣,露出浅淡的笑,收下了。
“我知道了。”他点头。
珠里在M记的门口目送着赤司一步步走开,感觉到身体的僵硬略略缓解了些。确信赤司不太听得到她的声音了,她才卸下了良好师生关系的伪装,冷眼望向鹤丸,说:“玩够了吧?变态。”
鹤丸耸肩。
“明明知道征君的存在…”珠里嚷道,“恶趣味。”
“无聊嘛。”鹤丸说,“逗你好像挺有趣的。”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快餐店前,鹤丸几步下了台阶,拉开后座的车门,说:“要骂我也一会儿再说吧,冬天风冷,先上车好啦。”
“不。”珠里的表情很刻板,“如果你开来的是投币式摇摇车,我还能考虑一下。让你送我回家的话,还是算了。”
“走啦,真的只是送你回家而已。”鹤丸却不在乎她的冷眼,而是直直将她拽入了车中。
珠里跌倒在后座上,马上就听见了车门合上的重响。狭小密闭的后座令她瞬间警觉起来,下意识地,她朝打开的车窗扑去,试图在一片夜色里寻找赤司征十郎的背影。
“征君……”
男人的双手笼了上来,捂住了她的口,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右手,甚至将指尖硬生生挤入了她的唇齿间,以堵住她未出口的声音。
“我说过吧……”鹤丸俯到了她的耳畔,以极度亲昵的姿势在她耳边说着话,那话音宛如情人间的轻语一般,“我不在乎,你有没有友人、恋人、丈夫、床伴……”
车窗外的夜色渐渐向后倒退而去,赤司征十郎的背影再也无法寻到。
鹤丸将少女压在后座上,给予了她一个深吻。
“反正那些人,也只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得到了主君多余的怜爱罢了。”他脸上的笑意,有着令人沉溺的温柔,可灿金色的眼眸中却满是珠里看不懂的情愫。
握着方向盘开车的男人忽然回过了头,发出了轻快的声音。
“什么时候换一换?该你来开车了吧,鹤先生。”
珠里微愕,转头一看,发现开车的男人并不是诚凛高校的任何一位老师。他蓄着微乱的黑发,一身西装,从后视镜里望去,珠里发现他戴着格格不入的独眼眼罩。
“鹤丸,你不是说是你工作上的同事开车吗?”珠里推开了鹤丸,恼怒地瞪着他,“你又要骗我了吗?你这个可恶的骗子……”
欺骗无知少女就那么有趣吗!
“确实是同事没错啊。”鹤丸摸了摸少女的头顶,继而转向了那开车的男子,说,“光坊,没有‘换一换’这样的说法,这是我在主君处应得的奖赏。毕竟,一直在奔波往返,让大家免于消散之命运的人,可是我啊——”
鹤丸国永的吻又落了下来。
珠里躺在后座上,木木地盯着正上方的车顶。那里是一片黑色,空无一物,就像是会缠着失足之人不停陷落的泥淖一般。
隐隐约约的,她似乎察觉到有很多只手从四面八方紧紧地拥着她,攀扯着她的肩膀、头颅、四肢与腰腹,将她扯向泥潭的更深处。
可是仔细一看,却只有鹤丸的手温柔地搂在她的腰上而已。
“……白君。”出乎鹤丸意料的,她没有挣扎,而是吐露出了曾经最为倾慕和信赖的名字,“……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5分钟后。
“等等!我怎么变成女司机了!!鹤先生……鹤先生你变成鹤姬了!”
“光……婆婆?”
“对性转一无所知的无知网友噢……”
虽然是黑鹤,然而小猪猪的超能力让这篇文黑不起来(冷漠脸)下一秒就能破功的那种(冷漠脸)
***
次日。
绿间:咦,我的幸运物是剪刀,不是绿色染发剂啊?怎么赤司今天来打比赛的时候头顶是绿的……
忘记唱歌了,今天的情节很适合唱歌。
赤: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鹤: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珠:从背后抱你的时候 期待的却是他的面容
※、Chapter.48
“……白君……你, 到底是谁?”
鹤丸国永摘下了手套, 抚过佐伯珠里的面颊。
“我是鹤丸国永。”
他给出了一个无意义的答案。
“……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个回答。”珠里说, “我想问, 为什么你要让我养成那样的性格,又在后来接近我呢?真的只是因为‘无聊’而已吗?”
“谁知道呢?”鹤丸依旧没回答。
两人所坐的车辆平稳行驶过路口, 转向了一片黑漆漆的小路。隔着两旁的枝叶, 珠里能看到佐伯家大宅的一角。
“快到你家了。”鹤丸说, “我说了吧?只是送你回家而已。”
车辆在离佐伯宅还有数百米时停下了,前座开车的男人下了车, 拉开了珠里身旁的侧门。珠里抬头,看到了他的面容——这是个优雅俊美不输给鹤丸国永的男人,气度却更添了一分成熟完美。
珠里记得,鹤丸称呼他为“光坊”,说他是一起工作的同事。
这是一个奇怪的名字。
“主君,又见面了。”那戴着眼罩的黑发男子朝珠里伸出了手, 将她扶下车,声音中透着一丝温柔,“作为再一次的见面礼, 不知主君可愿意给我一个拥抱?”
珠里:?
她惊得立刻从那黑发男人的臂中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烛台切, 这样怕是不好吧。”鹤丸也下了车,一手扣在车门上, 声音里透着一分调侃,“我说过,没有‘换一换’这样的事情, 现在的主君是我的。”
“嗯?”烛台切笑了起来,“鹤先生,你在说什么呢?本丸的大家不是默认不受人类之‘规则’和‘道德’的约束吗?‘先来后到’和‘独自占有’,都是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听着他们两人天书一样的话,佐伯珠里微懵。
“确实如此,但是我临时改变主意了。”鹤丸说,“看到她因为担心而露出紧张的神情,我会觉得很有趣。但是光坊你可不能让主君露出那么有趣的表情来,所以我不想让你碰她。”
这是个无懈可击的完美理由,烛台切摊了手,表示放弃。
他们两人的对话完全无视了佐伯珠里,被晾在一旁如听天书的珠里觉得心底微恼。
明明他们所说的话都与自己无关,可听起来又都像是与她有关。
“贸然称呼我为‘主君’,总得有一个理由吧?”珠里知道鹤丸不好对付,她就转向了貌似体贴成熟的烛台切,对他说,“要我拥抱你也可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我。”
“诶?”
烛台切与鹤丸都愣住了。
许久后,鹤丸大笑起来:“没想到——哈哈哈,珠里也有这样主动的时候……真是吓了我一跳呢……而且竟然是问光坊而不是问我吗?”
“这可真是个难以拒绝的诱惑啊。”烛台切陷入了沉思,“如果鹤先生不介意的话……”
“我介意。”鹤丸挥了挥手,“我还想好好地完成教师的工作呢。”
“那就没办法了……”烛台切说,“近侍之人不同意的话,我也不能擅做决定啊。”
“鹤丸,不要以为我是只会任你拿捏的小女孩。”珠里朝着鹤丸抬起了手,说,“我想你一定不知道,惹怒我会迎来什么样的代价。”
“嗯?我知道珠里家里有一点奇怪的……魔术的血统。”鹤丸斟酌着用词,“但是珠里不会是想用那点薄弱的可怜的魔力来威胁我吧?呜啊,真是大吃了一惊!”
“是。”珠里直直地注视着他,“再不告诉我真相的话,我就要动手了。”
“动手吧。”鹤丸毫不在意。他甚至都没有穿上战装,只是在掌间幻化出了佩刀,“就让我看看,现在的珠里有什么能耐吧。”
“你会后悔的。”珠里说。
“至多不过是去手入室休息一下罢了。”鹤丸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魔术发动时的绿色毫芒四处漫开,点亮了深蓝的夜色。待林中的绿光消逝,佐伯珠里放下手臂,冷冷地说:“鹤丸,这就是惹怒我的代价。”
鹤丸握着刀,脸上的笑僵住了。
“鹤……鹤……鹤姬?”一旁的烛台切已然有些看呆了,“你……你……”
“光坊……”鹤丸盯着自己胸前的不明凸起,竟也懵了,“这……”
“鹤先生,你变成女人了。”
“……”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烛台切面前的鹤丸,拥有了一对丰盈的胸脯。
鹤丸国永托着自己的胸,露出苦恼的神色来:“啊我早该猜到的,珠里有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力量。但是意外的觉得这个能力超好用呢……光坊你过来一下……”
“啊?”烛台切靠近了一步,“需要我做什么吗?”
“感受一下!”鹤丸一下子把烛台切的脑袋闷进了自己胸里,“触感好不好!”
“喂!”烛台切挣扎着,“就算是现在女人!可鹤先生你实际上是个男人不是吗!我不想在其他男人的胸肌里挣扎!”
就在这时,鹤丸的手机震了起来。他取出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宫野老师”的来电名字。鹤丸把手机丢给烛台切,说:“你替我接一下,敷衍掉这个女人就行了。”
烛台切只能照办。
电话接通后,宫野老师甜美又担忧的声音响了起来。
“国永老师,回家了吗?我们才从卡拉OK里出来呢。”
“嗯……那个……”烛台切迟疑地说,“鹤丸他喝醉了,不能接电话。”
“诶?竟然去喝酒了吗?”宫野老师吃惊地说。
就在这时,佐伯珠里凑了上去,对着电话大声地说:“鹤丸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抱着马桶狂亲不止!那只是一个马桶而已!”
“什么——”宫野老师的声音愈发震撼了,“国永老师喝得那么不省人事吗?我去接他吧。如果他实在醉的不像话,那就让他在我家休息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三个人都心知肚明。
“啊,不用了,我们会照顾好鹤丸的。”烛台切极有风度地说,“怎么能让女人特地过来接他呢?”
“真的没事,我这就开车过来,国永老师在哪里?”宫野老师非常温柔,“平常他在工作上也照顾了我不少,这种时候我就更应该照顾一下他啦。”
烛台切扶住了额头。
鹤丸却若无其事,招了招手,说:“把电话给我。”
烛台切将手机递给了鹤丸。
鹤丸一接过手机,立刻全身心投入了女人的身份。
“鹤丸身边已经有女人了哟”鹤丸(♀)很不客气地说,“他当然有人照顾陪同,你就不用来啦。不然到时候打起来了,样子会很难看的。”
这回,宫野老师干脆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好的……”宫野老师终于知难而退了。
鹤丸收起电话,打了一声响指,一身轻松。当他转过头,迎接的却是佐伯珠里和烛台切双重的凝重视线。
“鹤先生……很适合当女人。”烛台切赞叹道。
“我也觉得。”珠里说。
林间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我就说,怎么感觉到有人在使用魔术,果然是Master啊。变态老师……诶?”库丘林从林间走出,目光扫过烛台切与鹤丸。在看到鹤丸的女身后,他结结实实地露出了一个吃惊的表情。
“变态老师终于也中招了吗?”库丘林说。
“……可以这样说吧。”鹤丸摸了摸头,“真是被吓了一跳。”
“这位是?”烛台切望向库丘林,“主君的朋友吗?”
“主君”很明显称呼的是佐伯珠里。库丘林听见这个称呼,就蔑笑了一声,说:“你在说什么呢?随随便便就认别人为主君,你有足够的毅力和决心去效忠与服侍她吗?”
这句话似乎挑战了烛台切的底线,烛台切的神色一下子就严肃起来。
“当然。”烛台切冷静地回答,“我愿意将一切都奉献给她。鹤先生也是。”
“啊,够了——”珠里扶着额头,说,“莫名其妙就说我是‘主君’什么的,我可不承认。烛台切,既然你愿意将一切都奉献给我,那就快点带着鹤丸走吧,我要回家了。”
“珠里就这么想赶我走吗?”鹤丸露出了伤心的表情。说罢,他扭扭捏捏地靠近了库丘林,用女人的手指戳弄着库丘林的胸膛,娇声娇气地说着话,“这位大哥哥,你劝一劝珠里嘛,不要赶走人家这样柔弱无辜的小女子……”
细细的手指在库丘林的胸肌上一戳,一戳,再一戳。
所有人:……
林间一片寂静。
库丘林板着脸,将戳在自己胸膛上的手指挪走了。
“大小姐,我们走。有变态。”说完,库丘林就将佐伯珠里夹在了臂下,光速倒退出了一段距离。
鹤丸国永在他胸膛上的那几戳似乎拥有无穷的威力,令这位在神话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英雄用从未见过的速度疯狂逃跑,直接翻窗回到了佐伯宅珠里的房间。
在回到房间后,库丘林还仔仔细细地关了窗,确保鹤丸没有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Master,我们胜利了。”库丘林握着枪,露出了一个仿佛穿行过万千沧桑的笑容。
珠里:……
不要搞得仿佛是历经千辛万苦打赢了圣杯战争一样啊!
“我去洗澡了。”珠里揉了揉肩膀,朝浴室走去。
“说实话。”库丘林在窗边陷入沉思,“他当女人的样子,看起来还很不错。”
珠里:???
库丘林你怎么肥四!你醒一醒啊!
***
珠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库丘林正盘腿坐在地上看着什么。珠里有些好奇,走到他背后看了一眼。
库丘林的面前,摊着一本泳装写真。写真页上,身穿比基尼、身材火爆无比的年轻女郎,戴着草帽奔跑在海滩上,身上小麦色的肌肤十分诱人。海水、阳光、沙滩,整副画面显得异常和谐。
珠里:……
“你……”珠里的脸一点点变黑了。她颤着手,将手掌搭在了库丘林的肩上,咬牙切齿地说,“这就是你……喜欢鹤丸女体的原因吗……”
“啊?”库丘林抬起头,不明觉厉,“不,看看泳装写真和喜欢那家伙没有关系吧?”
“所以这就是你觉得鹤丸不错的原因吗?!因为你喜欢大胸的女人?!胸大了不起吗?!”
“???”库丘林的头顶一串天外飞锅。他看着面前几乎要黑化、浑身散发着冰冷杀意的Master,向后挪缩了一下,讪讪地说,“啊,不是的,我对女人的身材其实没那么多要求。虽然胸大的比较吸引人,但是胸小的也有可爱之处啊……”
“你……”
佐伯珠里的眼中几乎要透出犹有实质的寒意来。
库丘林:!!
他好像选择了错误的回答?!
“你拿我给你的零花钱买烟就算了,竟然还去买水着写真——”珠里握紧了拳头,声音有一丝异样的冷酷,“我就该没收你全身的财物,让你什么都买不了才对。这都是我这个Master御下不严的错误。”
库丘林:?
“不,这本写真是别人送给我的……”库丘林说。
“这都是我的错!”珠里再次强调。
库丘林:……
不管这本写真集的来历如何,现在他的Master已经开启了愤怒模式。虽然不知道是在吃醋还是纯粹在闹脾气,他都得尽快安抚她才行。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串敲门声,原来是珠里的长姊佐伯珠美被吵闹声惊动了,过来敲门。
“里里?你什么时候回家的?你在房间里吗?好吵的样子……带朋友回来了吗?”珠美担心的声音传来。
珠里一惊。
她立刻跑到门边,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门缝,探出头去,说:“啊,刚刚我自己回来的。没事……只是打电话的时候和朋友吵架了而已。”
“这样啊。”珠美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和朋友吵架了吗?里里小时候就是这样……有的时候,很多事情不必吵架就能解决,互相谦让一下就可以了。”
珠里知道珠美为什么这么说。
珠里进入中学之前,脾气很恶劣,完完全全就是一副被宠坏的富家小姐模样,经常和同学爆发争执。她那时的同学也都是家境极好的孩子,双方一旦争吵,谁也不会互相谦让,所以结局往往就和爆发了世界大战一样。
“我会试着谦让的……”珠里说。
“那就好啦。”珠美露出欣慰的笑容,“虽然里里还是不太愿意和妈妈说话,但是能和姐姐与哥哥说那么多的话,我已经很高兴了。”
珠里:……
看起来,姐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了,大有在门口和自己聊天的趋势。而且,现在的她也不能和以前一样,任性地将门一关就逃开了之——她必须让家族看到自己的改变才好。
珠里硬着头皮,继续和珠美闲扯。
就在这时,站在她身侧的库丘林做了什么——
他牵过了她的手,在她忙于应付姐姐的时候,悄悄地在她的手背上烙下了一个吻,像是在晚会上邀请女郎跳舞前的礼节似的。
珠里微微一愣。
“怎么了?里里?”珠美看她神色僵硬,问,“是姐姐说什么了吗?抱歉……”
“不是。”珠里摇头,说,“我有些累了,想先休息……”
终于,珠美离开了。
珠里合上门,盯着依旧握着她手掌的库丘林,语气微冷:“你刚才差点害死我。”
“我是在想办法讨饶啊。”库丘林□□着她的五指,笑眯眯地说,“Master因为我在看泳装写真就气成那副模样,我怎么能不赶紧讨好你呢?”
被姐姐一打岔,珠里也平息了之前的怒火。现在她想到自己发怒的理由,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把手抽了回来,闷闷地说:“今天太累了,我先睡觉了。”
——刚才的她,简直像个白痴一样。
她在床上放了两个蓝色的小狗玩偶,这是当初库丘林从抓娃娃机里抓来给她的。她上了床后,就将那个玩偶按在怀里,一阵蹂、躏。可是再怎么捏拿,这个玩偶还是不如本尊。
“……库丘林。”
在一片黑暗里,珠里轻轻地发声了。
“有什么嘱咐?”从者从黑暗中现身,在她的床边弯下了腰低声询问着。
“……上来。”说罢,珠里就扯了一下他的手臂,让他到床上来。
库丘林当然不会拒绝。
“Master这么温柔,可真是少见。”库丘林侧躺在她的身旁,将她搂入了自己的怀中。
“……”
沉沉的黑暗里,珠里倚入了他的胸膛。从者并不是没有体温的,他的身体和人类一样温暖而有力。虽然除去了外衣,只穿着T恤,珠里却还是能闻到若有若无的烟味。
“我明天要把床单换掉,你的烟味太难闻了。”珠里的话里有些嫌弃,“你们Servant都不洗澡吗?”
“呃……”面对这样一个直逼灵魂的问题,库丘林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们不用洗澡……大部分的脏污和气味在灵体化的过程中就会消除。但是烟味好像是个意外,可能是我抽的太多了?”
“你就不能戒烟吗?”
“我以为Master已经习惯了烟味。”库丘林用手摸摸她的头顶,“明明接吻的时候,Master的表情都是喜欢的不得了的样子。”
“谁会露出那种白痴的表情啊?!”
“是是是,没有露出。”从者轻笑起来,这笑声在黑暗里愈显得让人讨厌了。
“……算了。”听着他的笑声,珠里的声音轻了起来,“其实也没这么讨厌烟的味道。”
珠里枕在库丘林的手臂上,用手指玩弄着他散落的长发。发丝在她的指尖被一圈圈地绕着,不厌其烦。许久后,珠里低声说:“库丘林真的那么喜欢……胸大的女孩子吗?”
库丘林愣住了。
他没想到,Master还在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通常来说,男人都是比较喜欢胸大的女人的,这是女性的第二性征……等、等等!你听我说完!”库丘林的话说了一半,就察觉到揪着自己发丝的手指变凶了,“但我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觉得Master这样的就很可爱。”他一本正经地说,“Master的身材无可挑剔!”
“……哦。”珠里转过身去,低声地嚷嚷道,“谁在意身材这种问题了啊。天真。”
“是是是,Master一点都不在意。”库丘林搂紧了她,将下巴支在她的额顶,“晚安,Master。”
***
诚凛在第二天并没有比赛,所以第二天的安排是观看对手的比赛。珠里在午后和诚凛的篮球部员集合,大家一起坐车去了市体育馆。
很不巧,前一天珠里遇见过的、名为“灰崎”的男高中生也来看比赛了,两人还在走廊上遇到了。
“喔!这不是赤司的女朋友嘛?”灰崎从队友间走出来,笑嘻嘻地上来打招呼,一副熟稔的模样,“陪着赤司来的吗?女孩子一直看篮球比赛也会无聊的吧,要不要去外面玩一玩?”
珠里:?
外面?十二月的大冷天?吹着夹带冰碴子的寒风?玩一玩?
这家伙没问题吧?
“不了。”珠里果断选择无视灰崎,直接走了过去。
“喂,不要那么无情嘛,我们好歹认识啊。”灰崎搭住了她的肩膀,说,“一起去喝一杯?”
珠里在心底叹了口气。
“我问你一个问题,”她说,“你是比赛的选手吗?”
“啊……?哦,是的。”灰崎露出了自得的笑,“我可是注定要把奇迹的世代打败的男人。”
难缠。
既然是比赛选手,她就不能不负责任地把灰崎变成女孩子了。
要不然,到时候男子篮球赛变成男女混合篮球赛怎么办?
——没办法了。
那个办法虽然很损人,但是确实是个好办法。
“喝一杯也可以,但是你等得我换一下衣服。”珠里对灰崎说,“麻烦你在盥洗室门口等我一下。”
“喔——?!”灰崎露出了微微兴奋的表情,“没问题。”
珠里先回到了诚凛那边,向身材相似的黑子哲也借了篮球部部服,然后去了盥洗室。
很快,盥洗室门口的灰崎就等到了要和他一起喝一杯的人——一名穿着诚凛篮球部运动服的矮个子黑发少年,木着脸,提着运动书包走出来了。
他细碎的黑发,平板的身材,五官的轮廓,都和灰崎之前邀请的少女十分相似。
但是……
灰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既然穿着诚凛的运动服,那就说明他是球员吧!?
男子篮球不是只有男生才可以参加吗?!
是不是约会对象的哥哥来了……?
“走吧。”少年笔直地走向了灰崎,用男生的嗓音打破了灰崎祥吾最后的幻想,“一起去喝一杯吧。顺带一提,我是男人。”
灰崎:????
作者有话要说: 灰崎:女装大佬 女装大佬
※、Chapter.49
“顺带一提, 我是个男人。”
这句话无疑是灰崎祥吾最近所听见的、最为惊悚、最为可怕的话。
明明是个拥有冰山气质的高冷美少女, 在换了一身篮球服后, 就忽然变成了男孩子, 而且嗓音的变化也已经超出了“伪声”的解释范围,简直就是……真实的变性魔法。
眼看着盥洗室门口的少年朝自己走来, 灰崎干巴巴地笑了一声, 说:“哈……哈哈……这位小姐, 你可不要逗我啊。假扮成男人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假扮男人?”佐伯珠里,不, 佐伯宗吏歪过头,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喉结,问,“你是什么意思?看到我的喉结了嘛?这样的我难道不是男人吗?”
“什么?!”看到喉结,灰崎巨震无比,“你真的——是个男人——?!”
“嗯。”少年点头。
“什么啊?!打扮成女生干什么?!很好玩吗?”灰崎骂骂咧咧的, 一拳锤在了墙上,“竟然把老子给耍了……赤司那家伙,平时一本正经的模样, 没想到竟然喜欢男生吗……”
“征十郎?”珠里蹙了眉, 说,“征十郎不喜欢男生。”
“可是你那天明明去找赤司了不是吗?!”灰崎质问, “在酒店遇到你的那一天……说来那天你还穿了裙子!可恶!还真是装模作样!”
“哦。那天我去还东西的。”珠里淡定地回答,“你在酒店遇到我的那天,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我是赤司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这样的话, 是你自己想多了。”
灰崎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那天这个女孩……男孩,一直没有理过自己,从头到尾都摆出了无视的高傲态度,说的最多的就是一句“放手”,还是用女孩的嗓音说的。
这个少年确实有可能不喜欢赤司。
但是,那却无法解释赤司为何会出手相助。后来的赤司脾气可不好,还没有善解人意到那样的地步。
“既然是男人,答应我的邀请干什么!浪费时间。”灰崎嘁了一声,目光十分嫌弃,“你以为老子有时间和你浪费吗?我只想邀请女人去喝一杯,女人!知道吗!”
“男人不能喜欢男人吗?”珠里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你对同性恋有什么意见吗?”
“什么……”向来无所畏惧的灰崎祥吾不由后退了几步,躲开佐伯珠里的逼视,“你你你你小子,你小子竟然喜欢男人吗……?!”
“是啊,我不仅喜欢男人,我还有一个正在交往的男朋友。”珠里打开手机,把桌面壁纸展示给灰崎祥吾,“大家都很喜欢我女装的样子,夸赞我比真正的女孩子要可爱。”
桌面壁纸上,蓝色长发、面貌英气的库丘林,搂着穿着诚凛女生制服的佐伯珠里,一副亲昵无比的模样。
要是普通朋友,可绝不会把对方环在自己的臂中,这个姿势就足以证明两个人的关系。
“???”灰崎的背贴到了墙壁,脚步还在试图向后退着,“怪不得你的胸这么小,原来是个男人……我、我走了!下次再找你算账!可恶的小子!”
说罢,灰崎祥吾用参加比赛的速度冲离了盥洗室。
佐伯珠里完美解决了一桩麻烦。
她“嘁”了一声,在心底吐槽了一句“你根本不懂贫胸的好”,转身回了盥洗室,将衣服换了回去。换完衣服,她打开手机,瞄了一眼自己的壁纸,将其更换为了其他照片。
……唔,说实话还有些舍不得呢。
那就放这张照片吧——床上的蓝色小狗玩偶。
反正,都是汪酱嘛。
***
观看完当天的比赛后,诚凛篮球部一行就离开了市立体育馆。已经是夜色笼罩的时刻了,部员们道完别就各自在路口散开,转瞬间,十字路口就只剩下了丽子、珠里和队长日向顺平。
“佐伯还不走吗?”丽子搓了搓手,往掌心呵了口热气,“在等男朋友来接你?”
“不,在等家里的车。”珠里回答。
“我也在等爸爸过来。爸爸说今天会来捎我。”丽子说完,目光瞥向了日向顺平,“日向,你又是怎么了?不回家吗?还是说也在等家里人的车吗?”
“我……我就站一会儿。”顺平扶了下眼镜,表情有些古怪,“你们两个女生在晚上等在这里,总有些不安全。”
“好。”丽子说。
珠里看看丽子,又看看梗着脖子不说话的顺平,在心里咿了一声。
队长八成是放心不下丽子,这才会陪在她身旁吧。至于自己嘛,则是附带的。
这两个家伙平时就打打闹闹的,可是感情好起来也是真的好。
有点像她和库丘林的关系呢。
不多时,佐伯家的车就来了。珠里和丽子道了别,坐入了车内。
车辆徐徐启动,向前行驶。两侧的街道风景,向后退去。
“今天晚上有点堵呢。”和蔼的中年司机握着方向盘,盯着车前的路况,“也许一时半会儿还赶不回去。要不要和夫人先说一声?”
“算了吧。”珠里说,“我不想给她电话。”
“珠里小姐还真是一如既往……”司机露出了无奈的笑,“也要稍稍理解一下夫人的苦心啊。”
周围有喇叭声在响,不知为何,今夜堵得厉害。珠里在车里百无聊赖,终于拿起了手机解闷。鬼使神差的,她打开了许久未用的网页聊天室。熟悉的聊天界面扑入眼帘,升腾的消息气泡一瞬间占据了珠里的视线。
·纱织进入了聊天室。
》田中太郎:!!!
》塞顿:!!!
》甘乐:是谁来了?!
》田中太郎:我的幻觉吗?
》罪歌:不是幻觉。
》塞顿:纱织小姐真的消失了很久啊,我们还以为东京都内又失踪了一个人呢。
》纱织:啊,抱歉,现实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甘乐:是怎样的事情才会让沉迷网络的纱织小姐离开网络呢?
》纱织:是关于学校的事情,见笑了。
》田中太郎:难怪。纱织小姐还是高中生吧?虽然日本的高中生经常拯救世界,但是学校确实是很重要的事情。
》白:哟,纱织,好久不见。
》塞顿:啊,是白啊,也好久不见了。
》纱织: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下次聊。
·纱织退出了聊天室。
珠里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光速地退出聊天室。
明明她已经知道了白的真实身份,应该已经不会对这个网络后的虚拟角色抱着任何的希望和绝望了才对。
虽然退出了公共聊天室,可是白的私信还是发来了。来不及关掉,她的视线就触及了名为“白”的人所发来的消息——
“四点钟方向,时间溯行军九骑,目标是你。立刻离开人多的地方,我会来。”
目光触及到这条消息时,珠里的瞳眸不由微微一缩。
她飞速地扭转头,望向了四点的方向——夜色蒙蒙,她什么都看不清,只有车辆的灯彩和高楼的霓虹在闪烁着,朦朦胧胧的。
“我……我先下车了。”趁着车辆在路上堵得死死,她竟然直直地拉开了车门,对司机如是说道。
正是车流高峰期,道路上塞满了车,这样的行为无异于送到其他车辆前,实在是危险。司机顿时紧张起来,大呼道:“珠里小姐,请不要这样做!这很危险!”
“我先走了!”然而,珠里却没有理会司机的担忧。她摔上了车门,从车流的缝隙里匆匆跑了出去——当她胆子足够大、心思足够冷静的时候,她就是敢这样做。
——时间溯行军那样的家伙,要是在大街上被人目睹个正着,怕是会麻烦无穷吧。就算是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为了爱与正义,她也得离开堵车的街道才行。
珠里左右张望了一下,匆匆跑入了一条街道。这条街黑漆漆的,看起来就没什么人。
她微喘了几口气,口袋里的手机震起来了,是司机在给她打电话。她没有接通,而是专注地望着四周——
果不其然,时间溯行军的身影出现在了屋顶上。
笨重的脚步令地面震颤着,野兽一般的低语从夜色之中传来。披覆着盔甲、形如骸骨与莽兽混合而成的敌人,浑身散发着幽幽的黑气,绿芒四溢的眼睛转动着,四处搜寻着攻击的目标。
珠里微微后退了一步,额上有一滴冷汗。
鹤丸说的很清楚,时间溯行军的目标是她。
这一次,没有鹤丸,也没有库丘林,她要怎么脱险?
将这群溯行军变成母的吗?
等等——为什么目标是她?她有什么值得这群时间溯行军攻击的吗?
“主君,久等了——”
正当珠里紧张之时,一道身影掠至她的面前,是那个名为烛台切的男人。虽然穿着笔挺的西装,他却以优雅的姿势拔、出了太刀,摆出备战的姿态来。
“鹤先生马上就到了,请放下心来。”烛台切如此安慰道。
他的话音刚落,珠里就听到了熟悉的摩托机车声。
是鹤丸来了。
然后,鹤丸如之前一样,很暴殄天物地将机车随意往地上一靠,任凭其在地上摩擦摔倒,一副一点儿都不心疼的模样。可怜的摩托机车被刮掉了一大片红漆,仿佛被削去了好大一团日元。
“这次的敌人可真是多啊。”鹤丸摘下头盔的瞬间,身上就覆上了白色的战装,戴着护指的手中握紧了造型古朴的长刀,“我怕现在的我,没有足够能力来应付这些敌人。”
“鹤先生……”烛台切微微一愣,说,“您在说什么呢?久违地和主君一起战斗,又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呢?”
“实话实说罢了。”鹤丸挥舞了一下太刀,将刃尖指向了敌人,“没有主君的信赖维系,我们现在的力量可是大不如前。如果我们在此地被消灭的话,也算是顺应天意吧。现在我们所要做的,只是将主君保护好——”
说罢,鹤丸就作势要上,白色的袖口被夜风吹拂着。
“等等!”烛台切喊住鹤丸,“主君就在这里,鹤先生不可以请求她的帮助吗?”
“不可以,”鹤丸跃至屋顶上,手中银光一闪,刀刃利落地横劈过敌人的身体,迸溅出一团鲜艳的血花来,“她不会答应我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烛台切也冲向了敌人,手中的太刀划出一道漂亮的轨迹,口中如实说。
“那我试给你看,”鹤丸将刀拔、出敌人的躯体。伴着敌人躯体倒下消散的声音,他慢慢地朝屋檐的方向走去。他在屋檐上,珠里在屋檐下,两人就这样对望着。
“珠里,你愿不愿意吻我一下?”鹤丸问。
珠里:?
“不愿意!”她毫不犹豫地回答,“你背后有敌人!小心一些!”
“我说了吧?”鹤丸朝烛台切耸了耸肩,没有转身,将刀反刺入身后扑来的敌人的躯壳中,仿佛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视野。伴随噗嗤一声钝响,腐臭的血腥味在夜色里弥散开,时间溯行军发出凄厉的嘶嚎,朝后笨重地退去。
“这样子当然不可行!”烛台切的语气有些痛心疾首,他用刀抵挡住敌人的进攻,反手劈断了溯行军的手腕,口中嚷道,“必须将原因如实告诉主君才可以!”
说罢,他转向珠里,说道:“主君,如果你能够向神明证明你足够信赖鹤先生——拥抱也好、亲吻也好,都会使得鹤先生的力量大大增强。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对我做这些事……”
下一瞬,烛台切就被狂暴的时间溯行军掀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险些砸出个坑洞来。轰隆一声巨响,地上飞溅起一片烟尘碎砾。
珠里眼睁睁看着烛台切被击飞,心里极是震愕。
——什、什么玩意儿?证明她对鹤丸的信赖?
——开什么玩笑!她凭什么要信赖鹤丸国永啊!
又是轰然一记重响,是鹤丸以太刀接住了时间溯行军的一刀。那一击的力量太过强大,以至于鹤丸脚下的屋顶都陷落了下去,随时有坍塌的危险。刀刃相接的部分,反复拉锯掣肘着,是彼此之间力量的博弈。
看着鹤丸那副艰难战斗的样子,珠里微微攥紧了拳。
再怎么说,时间溯行军的敌人是自己,鹤丸在这里战斗着,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吧。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珠里说。
“啊?”鹤丸闪身避让过了一道攻击,“什么?”
“如果你能将一切都告诉我——”珠里朝屋顶喊道,“我就答应你。”
鹤丸沿着屋顶疾奔而过,追逐着溯行军的身影。伴着脚步声,他笑了起来,又喊道:“真是狡猾——竟然在这种时候提意见。我答应你就是了!”
下一瞬,鹤丸国永就从屋顶上跃了下来。他来到珠里面前,单手搂住佐伯珠里,又夹着她一齐跳上了对侧的屋顶。
“?!”双脚忽然悬空,珠里有些惊,只能伸手搂住了鹤丸的脖颈。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她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呼声。一瞬间,面前便变成了被战斗波及得破破落落的屋顶了。
“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不会反悔,来吧。”鹤丸单手抱着少女,可脚步却不显缓慢,依旧如雷闪一般奔袭于时间溯行军之间。转瞬之间,他便以刀刃斩断了敌人的臂膀。
珠里攀着他的肩膀,鼻尖能嗅到极是浓郁的腐臭味。令人惊颤的死亡气息近在咫尺,让她打从脚底萌生出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仅此一次。”珠里小声说着。
说罢,她微微抬高了头,去亲吻鹤丸国永。
白发的青年在笑,笑容绽放着杀意与狂气。此时此刻的他,与“鹤”这样洁白的鸟类似乎再无关系,反如学会了如何撕咬吞噬猎物的野兽一般。
他察觉到怀中的少女靠了上来,便也低下头去,与之亲吻。他似乎不记得现在是怎样殊死搏斗的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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