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耽美小说网 > 古代架空 > 相公罩我去宅斗 > 第八十章 真相 (26)

第八十章 真相 (26)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就是了。叫她心里慌一慌也好。这人一慌,就做错事。就有把柄了……”

    “主要我看着她就烦。”陈氏指指然然:“真是得不偿失的办法。”

    “要拿回管家权,自然就要吃点苦的。”方玉露劝陈氏:“哪有不费力的好事。”

    外间有人来报:“二奶奶求见。”

    方玉露抿嘴一笑:“你瞧,这就慌乱了不是?”

    陈氏这才释怀一点儿。抱过然然放在怀里哄。

    何家贤却不进门,只让丫鬟传话请陈氏好好带然然,她正好歇两天。

    又请了方玉露出来见面。

    方玉露很是纳闷,却也见了,就见何家贤笑眯眯的问道:“四姑奶奶回来也有些日子了,什么时候回并州呀?”

    方玉露细长的眉毛拧起:“你赶我?”

    “哪里敢?”何家贤歉意的笑笑:“我不过听说,四妹妹年轻貌美,很受太守大人宠爱,怕时间长了他不习惯……”

    “那是自然。我家大人宠我,也自然是由着我住多久便是多久……”方玉露得意的笑。

    “四妹妹爱在家里住当然欢迎,只是怕并州有事呀。”何家贤笑眯眯的靠近她,小声道:“你帮玉珠妹妹救的那个游侠,玉珠妹妹叫我谢你。我想啊,谢是该谢你,不过当初用银子谢过了。那就不谢了。可就怕嘴上没把门的,万一传到太守大人耳朵里,听说他是最刚直不阿,若是听说妹妹收受银两,打点牢狱……那妹妹现在的荣华富贵?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方玉露直听得心惊肉跳,忙呵斥道:“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四妹妹心里不是最清楚吗?”何家贤轻蔑一笑:“四妹妹胆子倒是很大啊。”

    方玉露心慌意乱,怒道:“你别胡说。”

    低头转身要走,片刻后却又折回来,恨恨一跺脚,脸上却堆着笑容:“呵呵,我回来是有些日子了哦。二嫂不提醒,我都忘记了……”

    何家贤只轻笑。

    下午,方玉露便说并州有事,要先回去,陈氏苦留不住,怎么说都不听。

    夜里,然然找不到娘嚎啕大哭,劝也劝不住。

    陈氏怕吵醒众人,也实在没办法驾驭然然,半夜就遣人送了回来。

    何家贤紧紧抱着孩子,这才下定决心好好料理家事。让谁也无法再随便搓揉她们母女。

    方玉珠在秋闱之前成了亲,何家贤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给她添箱,生怕她去从家被人看轻了。

    方玉珠礼收了,话却说得难听:“你当谁都跟你似的,没了银子傍身就没有底气呀。自古以来,姑娘都是要高嫁的,从家虽然比方家显得那么贵气一点儿,可高攀是理所应当,谁叫我是姑娘呢。”

    何家贤对她这番“不要脸”理论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反驳道:“不是门当户对吗?”

    “门当户对,也是建立是女方要略低一点儿的份上。不然,我嫁过去,吃自己的嫁妆,还要给他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凭什么呀,我又不是活菩萨。”方玉珠撇撇嘴:“你呀,就是底气不足。依我看,光是瞧着然然,你得受多大的罪呀。那个方其瑞,就一辈子欠你的,多少银子也填不平。”

    何家贤只能笑笑不作声。

    四夫人也过来给方玉珠添妆,瞧着何家贤欲言又止。

    何家贤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事情,将他拉到一边,认真道:“四婶,等秋闱过了,相公若是考中秀才,来年就让我爹教其宣弟弟。先前你来找我,我回去说了,我爹不同意一次带那么多学生。后来是看在父亲的面上才收了二爷……”

    四夫人一听很是感激:“如此怎么好,那二爷可不就学不了了?”

    “都是方家的子孙,没有厚此薄彼的想法。只是叫其宣弟弟近日多温习功课,若是到时候一问三不知,只怕我爹也不愿意收。”

    “哎,哎,我今天回去就叫他温习。”四夫人本待对何家贤还有些怨言的,此刻一听她竟然能让二爷坐冷板凳,先把何先生让给其宣,自然是感激涕零:“多谢二奶奶……”

    “什么话。你们孤儿寡母,这些年虽然银子没有短缺你们,可到底也不能一直仰人鼻息活着吧。等其宣弟弟有功名在身,哪怕只种个秀才,教教书什么的,那也是正经营生。”何家贤知道四夫人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因此一股脑儿索性把她想的都说了出来。

    说起来,方其宣是有些笨的,所以这些年一直努力读书,人也听话,但是就是跟方其瑞一样屡考不中,四夫人才想到何儒年。

    后来何儒年收了方其瑞,她倒是也没什么想法,毕竟,那是人家的亲女婿,无可厚非。

    现下她不过是想求何家贤,看看能不能让方其宣跟着陪读,谁知道何儒年只收一位学生,何家贤竟然愿意让出来。

    “若是其宣出息了,必不会忘记二嫂的大恩大德。”四夫人悄悄拭眼角,她没什么大追求,只盼儿子能有个谋生的本事,再娶一房媳妇,生个孙儿。

    待到跟着方玉珠的嫁妆一路到了从家,从四奶奶坐在轮椅上逢人便笑着介绍:“这位是方家二奶奶,如今的主事人。”

    便有一群夫人过来笑意盈盈的客气:“这么年轻便能独挡一面……”

    何家贤知道从四奶奶是为她挣名声呢,日后也好来往。她虽然不太喜欢,可是屁股决定脑袋,在其位谋其政,也不推辞客气,均笑意接了,又说几句场面话,倒是显得大方得体。

    还没到时辰,方玉珠还未迎过来,何家贤和周氏是送嫁妆先过来的,便有一个娘家孩子滚床的习俗。

    周氏笑笑的理所当然将乾哥儿递过去:“添丁进口……”

    喜婆便接过乾哥儿。哪知道乾哥儿不许生人抱他,哇哇大哭起来,周氏轻声哄了许久,又是糖饼又是果子的,乾哥儿就是脚一落到床上就耍赖不干哭号。

    再哭就晦气了。

    从四奶奶见状,对着周氏道:“方大奶奶就别勉强小孩子了,实在不行,让这小闺女滚也是一样。”

    一旁便有夫人道:“怎么一样?哥儿滚床生哥儿,闺女滚床生闺女,生闺女有什么好的?”

    何家贤面上一冷,瞧着那位夫人,怒道:“夫人是没有闺女了?”

    “自然没有,我可是生了三个儿子。”那位夫人得意洋洋。

    何家贤眯起眼睛,给她一击:“那其余的夫人们都是生的儿子呀?看来就属我最没本事,一下子生了闺女了。”

    这话纯属挑拨离间,在场不少有闺女的夫人脸色就变了。

    从四奶奶笑着道:“先开花后结果的事情多了去了,我是不介怀的。再说了,只要能生,何愁没有哥儿。”

    她一说,旁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喜娘抱着圆滚滚的然然往床上一扔,那然然就笑嘻嘻的在床上爬来爬去,抓抓花生,尝尝红枣。

    开始抽泣的乾哥儿瞧瞧一起玩的姐姐在上面玩的不亦乐乎,也改了主意,挥动着胖乎乎的小手要过去。

    周氏一改刚才的郁闷,喜上眉梢,将乾哥儿也往上一扔。

    那喜婆急忙将一个装满金银的荷包往何家贤怀里一放:“这是有儿有女,开花又结果呀。”

    得了这个好兆头,众人都是眉开眼笑,笑嘻嘻一窝蜂又去看别的嫁妆。

    何家贤走在前面,周氏在后面跟着,待挨到何家贤旁边,还未开口说话,何家贤将那喜荷包往周氏怀里一塞。

    ☆、203、周氏表哥

    周氏本待只想平分的,见此情此景,一时也不好说什么,便打开荷包,拿了一粒金元宝递给然然:“乖,拿着玩儿。”

    何家贤笑笑,没有推让。

    回到家中,合景见周氏让她数荷包里的银子入账,便笑着问道:“怎么是九十两?不该是九十九两,取长长久久的吉利么?”

    周氏便将今日的滚床事件说了,有些生气:“如今见她当家,一个个都吹捧着她,别忘了,我才是方家正紧嫡出大爷的正室。如今出了门去,那些人眼里只有庶,没有嫡,全然乱了规矩了!”

    合景哪有不知道周氏心意的,劝道:“本该是大奶奶当家的,可如今不是大爷身子不好吗?您若是一味霸着管家权,外人听了难免说你不顾念夫妻情谊……”

    “哼!等大爷……”周氏话没说完,骤然惊觉失语,把话全数吞进肚子,再也不说话,起身倒茶喝。

    合景也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暗道周氏也敢想,便上前给她倒茶,小声道:“表少爷来了!在前面门房通报,您不在,我让他改日再来。”

    “哪个表少爷?”周氏头也不抬,她娘家就一个表哥,已经说好了不要找她的。

    “娘家小舅舅家的二少爷。”合景看周氏的脸色,发觉她听见这个身份,微微有些慌。

    “他来干什么,素来都没有什么来往。我一个嫁出去的姑娘,跟他们也算不上正经亲戚了。叫他回去。”周氏只慌乱一瞬,便屏住神色。

    “奴婢也觉得奇怪。不过听说他好酒好赌,怕是要银子来了。”合景出主意:“到时候若是真的只要银子,奴婢就赶他出去。”

    “算了,到底亲戚一场,别惹他们说闲话。”周氏吩咐:“若是再来,就给他二十两。”

    何家贤越来越忙,忙得焦头烂额,忙得力不从心。

    再跟方其瑞商量后,她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简政。

    简政就意味着放权。

    先是厨房的管事娘子,提拔成了正经管事,下设主管,再就是具体的厨娘分工。

    库房原来就有库房管事,但是时常有人抢这个肥缺。何家贤为了避免再起争执,设了一位督工。钥匙一人掌管一天,若是失窃失职,一人一半的责任,当天掌管钥匙的人责任为七,另外一个人责任为三。

    后园管花草的设管事,副管事,分工协作,具体事情安排下去,管事负责。

    此外,何家贤还从从家学到一手:对牌。

    以前要领银子,要领马车,全都是金娘子一人说了算,只要她说是陈氏的命令,那就能行得通。

    更有甚者,金娘子只要揣测陈氏的意图,就可以从账房上提银子办事。事后陈氏觉得对自己有利,也就算了。

    为了避免身边的丫鬟也像金娘子一样一人独大,何家贤重金命人做了五十副对牌,又给方老爷做了十副对牌。

    方老爷瞧着上面画的花纹十分精致,笑问是什么东西。

    何家贤解释了用途,把对牌连盒子放在方老爷手上:“凡是超过一千两的花销,儿媳自会请示父亲,父亲届时同意的话,便将这对牌其中一半给我,到月底结算时,那对牌一看便知。”

    “这又何必,我叫你管家,自然是信你的。以往你母亲管家,公中的银子都是随意支取,若是数额大了她跟我说一声……”方老爷说。

    “儿媳知道,可是人贵在自觉。信任也是一天一天累计起来的,哪一天不注意,惹人起疑,那也是呈山崩之势,再无重新建立的可能。这副对牌,一是让父亲放心,二也是让上下人放心的缘故。我知道有这副对牌,只要按照程序来,到时候清者自清,谁也无法诬陷我,我也才能安心办事。那句话不是说的很好嘛:君子不立于桅樯之下。我手上掌管着那么大笔银子,若是有人不安好心,到时候做事难免束手束脚。”

    “可怜你这孩子有心。”方老爷说着叹气:“到底是委屈了你。嫁到我们家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

    何家贤知道他是说自己的性格,到了方家自卑又敏感,总是觉得配不起这些。

    “你看你的母亲,从来没有说做什么事情按照规矩,按照程序的,全然凭她自己的心情……她倒是不担心被人说监守自盗……”

    着说着突然住了口,没有再说话。

    这些年,陈氏因为嫁妆丰厚,当初助方家度过大难,后来东山再起后,老太爷立刻将那些嫁妆一一赎回,全都还给陈氏了。

    因此,他从来都是放心大胆的把公中几万两银子交于陈氏,从未过问。如今想来,他一直先入为主,就从来没有算过账——方其业败家的那些银子,到底有多少?

    陈氏还有多少银子?

    方老爷暗暗留了心,要去查一查。

    何家贤把对牌送到,又跟各处管事一一说了对牌的用处。

    马和敬家的忙问:“是不是以后奴婢要领月例银子发放,就直接去账房凭对牌支取,再不用说回禀少奶奶,等少奶奶去账房领取了,再给奴婢,然后奴婢再发放到各处?”

    何家贤点点头,对这个马和敬家的挺有好感:“你说的很好,各处日后都是这个意思。尤其是咱们院子里的采买张管事。”

    张管事便上前。

    “你手上掌管各位采买事宜,除了厨房,衣裳收拾布匹马料软兜轿厢,你应该是到我这里来领对牌最多的。但是不是一次领一张便算完,你要把各项对牌领了去买什么,写清楚。一项只能对应一项,知道吗?”

    张管事嘟哝道:“那岂不是很麻烦。以往都是算总账,夫人去账房领了银子给小人,或者写字条给小人自己去领银子,再由小人一一分配的。小人办事这些年,从未贪污过一分钱,账目都是清清楚楚的……”

    “我知道。”何家贤笑笑:“那你不觉得累得慌?”

    张管事不说话了。

    涉及到银钱,陈氏总是很小心的。就信任他一个人。所以银子到手,他各处去支付,去跑腿,去谈价格……

    “日后,你只管到我这里领各式对牌,拿着对牌去领银子。然后,把对牌和银子一同交给小厮们去办,谁拿的什么对牌领什么银子,在您那儿签字画押,到时候,谁出了岔子,就找谁的责任。把大笔的银子分散开,这样您也不用担心有人中饱私囊了。您觉得如何?”

    张管事细想了一下,觉得可行,点点头:“不过,还得跟大总管说一声,内院采买是跟夫人报备,外院的采买是跟方富大总管报备的。”

    “那是自然。”方富既然还在位置上,自然也要说一声规矩改了的。

    方富总管却并不买账,只对何家贤道:“二奶奶管后院的话,自己做主就行了。我这边都是固话的流程,不消二奶奶费心。”

    何家贤见他不领情,只笑一笑没有说什么。

    方富早些年死了妻子,一直也没有再娶,孤家寡人一个,倒是清正的很,对方家也是一片赤胆忠心。因此方老爷也一直对他信任有加。府里上下人等对他也很敬重。

    第二日方老爷外出,方富陪同时,方老爷便提起这个话题来:“听说昨日老二媳妇交你用对牌了?这法子不错……”

    方富于无声处笑笑:“老爷常年在外面做生意,是接受新东西快些。像老奴这样,坟墓里进了一条腿的人了,就不搞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了。以前那样管着,也是没管错的。”

    方老爷闻言一笑:“你呀,书没多多少,还是个老腐朽。”

    然然一天一天长大,方家后宅的事情一天一天顺当起来,秋闱也近在眼前。

    方其瑞干脆每日在何家吃住,没空回来了。有点儿时间全都在温书,要做最后一搏。

    何家贤以前看过考秀才的试卷,比平时的模拟不会逊色,要求颇高,这才明白古代读书人地位高是有原因的。

    光是一个秀才就如此难考,以后的举人进士,还不知道要难到什么程度。

    因为方其瑞在何家坐镇,何儒年一门心思也全在这个学生身上,春娇不敢胡闹,徐氏在珊瑚的照料下,病也慢慢好起来。

    到了考试那日,何家贤拿出一个红红的荷包,给方其瑞系在腰间:“我知道不能带进去,你带一会也好,是个好兆头。”

    方其瑞笑笑:“你以前不是不大信这?夫人她们时常去庙里庵里磕头祈愿,你也是不大愿意去的。”

    何家贤只笑不说话。

    在她心里,上次她很是反对方其瑞因为梅姨娘的要求,就放弃了自己想要学做生意的理想,转而去读书。两个人争执了一番。

    如今这个她熬了一个通宵的上面绣着“过”字的荷包,是真正表明她的态度——她反感方其瑞被人控制前程,可实际上,自己撺掇他掌握自己前途的那些话,实际上也是在左右他真正的选择。

    索性不管,他爱做什么,她支持他就是,只要不作奸犯科。

    其实,她还有一点儿私心没说。

    陈丽以前总说“悔教夫婿觅封候”。意思就是千万不要扶助老公发达。发达了就不认糟糠之妻了。

    何家贤最开始也是这么想。方其瑞即便是做生意,那也只是家里的生意,并不算是她扶助的。不管有没有她的帮助,方家本就是大富豪。

    可若是他走仕途,她虽然没有立下汗马功劳,可是到底会觉得这是娶了她进门之后的富贵,心里会不平衡。

    只是,现在,她觉得陈丽说的话不对。

    一个男人,若是心里有你,封不封侯,都不会抛弃你。

    若是心里没有你,贫困潦倒,也一样搞三搞四。

    即便暂时没有能力另娶,只怕也是三心二意心猿意马的。

    有人没有心,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何家贤还发觉,古代人在糟糠之妻上的地位,比现代严格多了。

    若是她真的扶持方其瑞走仕途做了大官,她是第一功臣。方其瑞想另娶,还不行呢。舆论会压死他!

    不出意外,方其瑞是该高中的。

    何家贤回到家里如坐针毡,既放心又担心意外。

    想来想去,居然命人开始筹备高中后的筵席待客了。

    方老爷听了笑笑:“既然如此,就按照二奶奶说的去准备吧。”

    方府上下便忙碌起来。

    没几天,便有燕州城上下都传一句歌谣:“贤妻当属何家贤,考试未完先高中。”

    开始,是一句笑话。

    可是,等放榜后,方其瑞的名字高高居于榜首,这句话,便成了褒奖。

    因为提前准备,到了大宴那日,下至食材座次、上至府内装饰,下人们分工细致,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何家贤穿梭在人群中,不住地受着大家的夸赞。

    一是宴席安排的体面奢贵;二是方其瑞高中众人都认为她父女二人居功至伟。

    何儒年早就坐在上位,周围围着一圈想要他“传经送宝”的,期望家里人能够考取功名的人。

    能够将一个纨绔子弟教成一举高中,连过童生秀才两大考试的先生,何儒年在读书人里面的口碑,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相较于陈氏上次大寿时,徐氏被冷落的场面,后院却又是一番新景象。

    徐氏也是被众位夫人捧得高高的,坐在上首。

    “哎呀,何夫人真是越长越年轻了。生的女儿也好,这么快就掌管家事,料理的井井有条,能干又贤惠。”

    “就是,说起来,有何先生那样的父亲,教出来的女儿自然是不一样。”

    徐氏一一答应着,瞧着女儿端庄得体穿梭在人群中,给下人们下命令,领夫人们就坐奉茶,跟管事们吩咐事情,心里自然是很受用的。

    梅姨娘今日也做了次主角。

    人都知道方其瑞是她所生,又因为上次锒铛入狱身份暴露,后遭遇大赦天下,方家有位真正的大家闺秀便传开了。

    “梅姨娘一瞧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瞧这坐姿……啧啧……这打扮。哎呀,瞧我穿的花里胡哨的,真是……”

    陈氏看了看自己穿着绛红色的富贵海棠花的衣裳。

    ☆、204、三方博弈

    “说起来,方家二爷有那股子根基在,又加上有二奶奶这位贤内助,别说考个秀才,来日中状元都是指日可待呢。”另一位平素与陈氏交好的夫人说道。

    周氏本来也在帮着招呼客人,听到此话不作声,默默站在陈氏边上,将奶娘手中的乾哥儿抱在怀里。

    “瞧这孩子,小小年纪眼里就透着机灵劲儿,日后跟她爹娘一样出息。”徐氏作为外婆,逗弄着吉祥抱着的然然,一旁的夫人羡慕说道。

    周氏瞧了瞧怀里还什么都不懂的乾哥儿,眉头紧锁。

    这对婆媳生平第一次被人冷落,互相看了一眼。

    “我头疼,先回去歇着了。”陈氏先道。

    “母亲,等一下还要开祠堂拜祖先呢。您是嫡母……要受二弟磕头的。”周氏提醒道。

    “如今那里还有我这个嫡母的位置?”陈氏瞧一眼虽然坐在边上,但是很受捧的徐氏和梅姨娘:“还是不惹人嫌了。”

    何家贤正在吩咐下人们换上一壶花茶来解暑,听见陈氏此话,知道她有些不满,忙过来道:“母亲说的哪里话?相公是一直教养在你跟前的,怎么会没有嫡母的位置?今日您坐在上首,自然是方府最尊贵的人了。”

    陈氏并不给何家贤颜面,怒道:“平素里对我冷言冷语,今日人多了,怎么嘴倒甜起来了?怎么,是怕我把你对婆婆不敬的那些事情都说出去?”

    陈氏此话一出,在场的夫人小姐们都不敢再说话了,有心的,还碰一碰旁边的人,努努嘴说:“看来咱们都是低估了这位二奶奶了。”

    何家贤一听便气了,只是人多不好发作,所谓恶人先告状,不外如是,陈氏今日便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出丑了。

    她不说话,场面便冷了下来,显得像陈氏是一个恶婆婆,欺负小媳妇一般。

    周氏便适时道:“弟妹平素不是很能说的吗,经常会将母亲顶的哑口无言,让父亲都信了你,误会了母亲,今日摆出这一副委屈脸给谁看呢。看来你真的是把表里不一这一招,用的炉火纯青呀。”

    徐氏一听怒不可遏:“大奶奶,还请你把话说清楚,我们家贤怎么个表里不一?胡乱说什么呢?红口白牙的别造谣。”

    周氏笑嘻嘻的:“亲家太太,平素您也是和善温婉的,怎么如今急成这样,莫不是遗传吧。”

    徐氏便又气又急,知道落了周氏的话柄,一时想说话却又不敢说话,怕再被周氏逮住,给何家贤添麻烦。

    陈氏便挑衅的望着梅姨娘。

    若是她一开口,自己就有办法收拾她。

    梅姨娘却始终不说话。

    陈氏等了一会儿,见一个何家贤,一个梅姨娘都跟闷嘴葫芦似的,愈发显得自己欺负了她们,忍不住心里暗声咒骂。便斜着眼去瞧周氏。

    周氏就掐了一把怀着的乾哥儿,乾哥儿哇哇大哭起来。

    陈氏立时起身抱着乾哥儿哄起来:“哎呦哎呦我们哥儿,是不是有人说话声音太大吓着你了,不怕不怕……今日不过是牝鸡司晨,嘚瑟不了几日的。”

    何家贤既然打定主意要以大局为重,将开祠堂拜长辈的礼仪全部完成,因此就不管陈氏指桑骂槐,上前挽起徐氏的胳膊:“娘,你不是说要看看院子里的桂花树吗?总说桂花最香……”红梅便乖巧的过来引徐氏过去。

    立时有夫人举手:“我也去,我也喜欢桂花……”一时间跟去了三四个,基本都是家里有读书儿郎的夫人。

    大家心照不宣,各自保留着体面一路围着徐氏嘘寒问暖。

    乾哥儿还在哭着,梅姨娘这才轻声道:“是不是孩子饿了?”

    何家贤忙道:“厨房里有新煮的小米粥和蒸的南瓜。乾哥儿太小,南瓜大概是吃不了,我叫人打成糊糊给他吃。”

    说着命人去准备。

    奶娘便端走去房间里,陈氏瞧见夫人们不大爱搭理自己,借口心疼孙儿,亲自去喂孩子。

    喂了还没有两口,乾哥儿突然一声全都吐了出来。整个人像是碰见了什么厉害的东西,嘶哑着嗓子干嚎起来。

    周氏听见孩子的哭声,不顾在跟几位夫人应酬,冲进屋里,见陈氏正对乾哥儿发火:“好好的瞎吐什么,谁又对不起你了?吐我一身的南瓜,我这衣裳可是新做的,叫我再去找谁换?”

    说完嫌弃的将乾哥儿一推,自己忙拿帕子去擦。

    周氏见状,心中有气,却不敢造次,只抱过乾哥儿轻声哄着。

    奶娘吓得要死,此刻只敢解释:“哥儿闻着香,吃得大口了些,就往外喷了两口……”

    陈氏已经不理她们,出了门去找衣裳换,只拿帕子挡着那块污迹。

    只是今日的这件衣裳,是她一早就请师傅费了重金,不管是料子还是花样,都是时下顶好的。

    以前的那些旧衣裳,虽然不差,到底没有这件体面。一想到那些夫人们狗眼看人低的样子,若是换了旧的,只怕还觉得自己是强撑门面,早就落魄了,更加不愿意穿。

    挑来挑去也挑不到个合适的,便又在鹤寿堂生闷气。

    拖到快吉时的时候,何家贤见不着人,只得派丫鬟来请。

    丫鬟却是连门都没进去,就被芍药打发了:“夫人心情不好,滚!”

    丫鬟无法,只能去回了何家贤。

    何家贤有心想亲自去,想到陈氏的故意为难,只怕也是不能成功,梅姨娘似乎看出她的难处,笑笑:“我去吧。”

    陈氏听是她过来,更加不愿意见。

    梅姨娘就站在院子外面:“误了吉时不吉利,只盼夫人以大局为重。”

    陈氏若是知道以大局为重,就不会刚才故意找茬,跟何家贤和亲家母当众吵起来,此刻听了梅姨娘的话更加生气:吉时,那是你儿子的吉时,误了才好呢。关我什么事。

    愈发不理。

    梅姨娘又喊:“今日是二少爷的好日子,夫人别意气用事。日后二少爷出息了,定会孝顺你的。”

    陈氏听得更加刺耳,方其瑞从来对她不放在眼里,孝顺?她也不想要。

    今日偏要毁了他的好日子!

    梅姨娘劝了几句无法,只得出去告诉方老爷。

    那边开了祠堂,就差陈氏一个,等来等去等不着。

    方老爷气死了,亲自往内堂走。

    陈氏拿乔,躺在床上用个白帕子盖着脸:“老爷莫怪,我实在是头疼,因此早早回来歇着……”

    “那也不该连宾客都不招呼,你是方家主母,那些夫人们多是你的交好。家贤再能干,也不过是个晚辈,万一别人不卖她的面子……”方老爷见陈氏的确神情委顿,倒是没过分责怪。

    倒是陈氏听见方老爷话里话外指责自己不对,偏帮何家贤,一时又生气:“交好有什么用?我如今不是当家主母了,她们多看轻我。倒是你那个能干的儿媳妇,多好呀,把人哄的团团转,人都夸她呢。既然她这么能干,还要我出去周旋干什么?我又没权力,那些下人们现在都不听我的。”

    其实是发牢骚。

    方老爷听出来了,暗恨她此刻还在告状,怒道:“这些以后再说,你先起来,别误了吉时。”

    陈氏许久没听方老爷这样对她和善的说话,居然没有因为她刚才的话发怒气,知道吉时很重要,心念一动:“我实在起不来……想到我一个话说了,下人们都还要看看老二媳妇的眼色才决定要不要去做,我心里就堵得慌。我为方家当牛做马这些年,你教我如何能不气得生病……”

    “那是老二媳妇训练有素。自打她当家,咱们府里再没有出过鸡鸣狗盗之辈,那些偷奸耍滑的,公私不分的,一肚子鬼伎俩的人都被清理出去,整个府里的风气看着让人神清气爽……”方老爷耐心劝解。

    “那肯定呀。一个丫鬟做事,三个人互相盯着,还有个暗哨,都不知道是谁,藏在哪里,谁不人心惶惶小心翼翼……”陈氏故意将何家贤“赏罚分明”的规章说的吓人些。

    说起来,就是何家贤觉得有些人聪明懒惰,有些人勤快老实,月例却还是一样多,老实人干得活儿多,却还时常因为嘴不够利索,被聪明人欺负,便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每个月设全勤奖,不多,500个大子儿。

    干活干的漂亮,不偷奸耍滑,不喝酒赌博,不迟到早退多懒者,可得。

    评估呢,月底打分。管事的占五分,剩下的共事的丫鬟们占五分。得分超过九分者,可以额外得到这500前。

    若是你光讨好管事的不干活,对不起,没有。

    若是要讨好管事的加上四个丫鬟,对不起,500钱只怕根本不够。

    但是对于那些要养家糊口的勤快人来说,却是一个月的肉钱啊,所以自然是干活更卖力。

    管事的也不是眼睛瞎了,自然谁让他少挨骂多受表扬,就喜欢谁。因此不会说故意去为难那些勤快的人。

    此外,何家贤还不许偏听偏信。若是一个人告状,必须把其余的知道情况的人都叫过来问一问,查个清楚。

    时日一久,那些挑事多懒的没有空子可钻,自然老实干活了。

    因此,这个规章一出,不少人叫好。毕竟勤快人是多数,给别人家当下人的,买进时主子也不是傻子呀。

    方老爷见陈氏胡搅蛮缠说不清楚,话里话外就是要权力,不想再跟她纠缠,冷道:“既然如此,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起身就走。

    陈氏有心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将被子拉过头不再理。

    不给我这个夫人面子,那方其瑞的好日子,就缺席去吧。

    可是方老爷并不会让席面空着,他想让梅姨娘坐在陈氏的位置上受礼。

    “说起来,以你的身份,给我做妾实在是委屈你了。加上老二是你生的,你坐上去理所应当。”方老爷劝道。

    梅姨娘推辞无果,只能点头。

    这些年,她还是想堂堂正正做一次正席,也做一次儿子生母,受他跪拜一次的。

    按照她的身份家世,这些本就是她应该享的,只是造化弄人。

    何家贤见陈氏迟迟不见踪影,眼看着吉时就要到了。方富过来说,梅姨娘代替陈氏,叫何家贤准备一下。

    何家贤一愣,先是吃惊,思来想去觉得不妥当,来不及禀告方老爷,立时派红梅去叫陈氏。

    话都不用多说,只要让陈氏知道,她不来,就是梅姨娘替了。

    陈氏吃了一惊,立时换了衣裳就赶过来。

    方老爷拉着梅姨娘的手,正待齐手并进走进祠堂,陈氏突然冲过来,一下子撞开梅姨娘的身躯,自己就自然的握着方老爷的手,面色严肃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走进祠堂。

    一番礼仪下来,顺顺利利,没有半点差错,然后是开席。

    陈氏一改之前的病容和不搭理,热情高涨的跟夫人们说话,就像她还是当家主母一般。

    何家贤安排的茶水点心,再也不挑毛病,而是配合着说“这个好,老二媳妇提前好几天就腌制了,喝一口茶,吃一口,浑身暖烘烘的。”

    那些夫人们本来是不大爱搭理她,毕竟一个不能当家的主母,还有什么来往劲儿。

    可是看她的样子,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要重新管家了,一个个怀着糊涂装明白,笑嘻嘻的客套起来,像是从来没有生分过。

    一场宴请喜气洋洋顺风顺水地落下帷幕。

    梅姨娘瞧着陈氏一下子反客为主,脸上仍是淡定神色,直到陈氏经过她身旁冷笑一句:“老二媳妇真是厉害,若不是她,我可就错过老二的大礼了。说起来,老二也是我的儿子,本该为他高兴才是。”

    梅姨娘起先还端着,随后便忍不住起身,出去透气。

    就瞧见方玉婷,正在跟薛舅妈家的敏儿表妹笑嘻嘻聊天呢。

    方玉婷今日来得迟,赶上祠堂观礼和午宴。

    这会子宴席散了,她才跟到处走动谈笑。此刻见了梅姨娘,便丢下敏儿,过来说话。

    她素来跟梅姨娘没有交集,因此梅姨娘只认真行个礼,叫了一声:“侍郎夫人”,有意抬高方玉婷的身价。

    ☆、205、酗酒

    方玉婷很是受用,把梅姨娘拉到一边,笑着道:“我还当今日母亲不来了呢,那就该梅姨娘顶上罢。”

    梅姨娘想到何家贤从中作梗,有些生气,口中却道:“主母不来,那就空席便是。我一个妾室,怎好代替。侍郎夫人莫说笑了。家有家规,自古便没有越俎代庖的。”

    方玉婷却笑笑,不再接话,正色道:“我有些事情想问姨娘。”

    梅姨娘淡淡:“你说。”

    “我听人说,我姨娘生我的时候,是姨娘帮忙接的生?”

    “是。”

    “姨娘有接生的经验?”

    “并没有。”

    “那姨娘为何……”

    “那时候稳婆不来,我一时着急。我刚生过孩子嘛,多少知道一点。”

    “那我姨娘为何还是难产死了?”

    “那就要问稳婆了。我并不知道。”

    “那时候母亲和金妈妈是后来去的?”

    “是,我先去的,然后夫人去请的稳婆。”

    “那我姨娘的死有没有蹊跷?姨娘说实话好吗?”方玉婷问到这里,心里已经满是疑惑,却又有些不甘心:“姨娘一向与世无争,说的话我都信。”

    “没有。你姨娘生了你,血崩而死。”梅姨娘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见方玉婷眼里露出几分怀疑,淡然道:“若是侍郎夫人怀疑我,那大可不必。我若是有心,赶在早早前下手,连你都生不出来。”梅姨娘笑着:“夫人若是不信,便去问以前府里的老人。我与你姨娘,从没红过脸,连话也没说几句。断没有理由去害她。”

    方玉婷见她面色恬淡,光明磊落,不似说谎。

    但是又总觉得两个人面前横着金娘子一条命,又不敢不信。

    金娘子以命证实,若是撒谎,岂不是白费了这条命?

    怎么会有人这么傻!

    梅姨娘瞧着方玉婷半信半疑,想着过去那么多年的往事,查无可查,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方玉婷拐个弯,去了鹤寿堂。

    陈氏一听冷哼:“她来干什么,就说我头疼不见。”

    她怨恨方玉婷害了方玉荷。

    芍药道:“二姑奶奶说梅姨娘把她姨娘死的真相告诉她了。”

    陈氏一听大骇,片刻后又定了心神:若是真的告诉了,以方玉婷的脾气,哪里还用对质,只怕直接杀上门来,断不会规规矩矩的通报求见。

    如此反而放下心来,知道方玉婷大概是来对质的,叫她进来。

    方玉婷将梅姨娘的话说了,却不说是梅姨娘说的,只说是自己想的:“我问了当年府里伺候的老人,都说我姨娘跟梅姨娘相安无事,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我呸!”陈氏既然打定主意要把这黑锅背到梅姨娘身上,早已经想了千万次的话冲口而出:“她进门受老爷宠爱,可是后来生老二,便没空伺候老爷了,你姨娘才抬了进来。她的宠爱被你姨娘抢了,焉能不恨?焉能不恼?”

    “可梅姨娘一向不争不抢。”方玉婷还是想套陈氏的话。

    陈氏眯起眼睛:“她若是不争,只怕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会争了。这些年,她扮猪吃老虎,我挨了她多少背后的冷刀子。不说别的,她以退为进,让老爷宠爱她,赏赐她。是不是比这府里的人都多?不争不抢,就该不要,而不是瞧着我今日病了,就用话激我,让我不想参加祭祀,好让她取代我的位置。你若不信,问问芍药,看看她之前都说了什么。”

    陈氏也是事后才发觉,梅姨娘表面上劝她,实际上处处说些戳心窝子的话,让她越发不想去成全方其瑞。

    芍药便进来,将梅姨娘那几句话学了一遍。

    方玉婷听了,不再说什么,连个礼都不行就走了。

    陈氏察言观色,便知道方玉婷大部分信了自己的话。

    便存了看戏的心思。

    一个是方玉婷,对梅姨娘心生怨恨。

    再一个是梅姨娘想取代她,却被何家贤劝阻。如今,只怕那两位也会闹起来。

    却不料,半个月过去,她心里祈愿的,一个也没发生。

    她的吃穿用度照例是挑不出差错,仍旧是最好的。

    方玉荷的身体越来越差,每日每日的煎着药,喝着药。

    天气越来越冷,陈氏越来越担心,也没时间没心思出那些幺蛾子了。

    方府进入一种欢喜的和平氛围。

    先是林姨娘又给方老爷添了个小少爷,自然是阖府上下大呼“阿弥陀佛”。

    接着何儒年在何家贤的劝说下,答应同时教方其瑞、方其宣和方其凯三个人读书。

    陈氏眼见着其他人都要有出息,越发不忿。方其业却跑过来说想扶丁香做正室,让陈氏去跟方老爷说说。

    陈氏一听怒不可遏:“那个小狐狸精给你灌了什么**汤?还天天痴痴缠缠的像个什么样子?明日起,你搬出来住,别跟那个小狐狸精住在一起了!”

    方其业嘟哝道:“儿子哪里就与丁香痴痴缠缠了?每日也勤勉上学呢。”说起来,自打梅姨娘介绍的那位先生过来后,方其业倒是真的没出去玩乐,成立日不是跟丁香在一起,就是在上学。

    陈氏一听就更气:“对呀,既然是跟先生重新在学习。学的规矩呢?怎么越学越差了?”

    之前她还担心梅姨娘使诈要害方其业,专门过去听了几次。方其业虽然不是很认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倒也是规规矩矩,到了时间就去点卯,偶尔偷奸耍滑,倒是在容忍范围之内,因此一直没管,指望他能听先生的话好好学习,早日让方老爷刮目相看,重新重用。

    谁知道居然提出此等荒唐的要求,便将方其业赶了出去,叫了丁香来说话。

    丁香却笑着道:“三少爷要扶我做正室?这话我倒是没听过呢。他课业那么紧,哪里有时间。反倒是三少爷最近学习的很是认真呀,夫人该是去听一听那位先生讲课的,的确是很有趣,我有时候旁听,还学到了不少呢。老爷去瞧了几次,都对三少爷赞不绝口,说他有进步,接管生意指日可待。”

    陈氏见她矢口否认,又提方老爷,怒道:“你少给我扯别的,我已经叫业儿搬出来住了。”

    丁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陈氏便也无法,她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跟方其业闹僵。

    她只是不明白,方其业明明不是听话的性子,怎么这丁香进门后,加上那位老先生,偏又改了一种态度?

    这日便悄悄让芍药去瞧瞧,看看方其业是不是认真在上课,还是被丁香缠着。

    心里暗想,若是丁香撒谎,一定饶不了她!

    芍药瞧完了回来道:“那先生见三少爷上课吃东西也不说,只管讲自己的课。下课时就问一句,听懂了没有,少爷自然说是听懂了。如此而已。少爷瞧着并没有被过分约束,反而老爷时常因为先生的话夸奖他,倒是觉得上学是一件好事。有时候丁香也跟着去,老先生也不恼,旁如无人的讲课,只管讲他的,根本不管少爷。少爷呢,有时候走神,有时候打瞌睡,像是夜里没睡饱似的。”

    原是如此。

    方其业本质上不坏,以前在京城学习,倒也是认真严肃的,颇学了一些本事。

    只是年轻气盛,难免急功近利些,想早日得到方老爷的认可,因此钻牛角尖,犯了不少错误。

    如今娶了一房娇妻,又是新婚,甜甜蜜蜜听听话话倒是正常。

    加上先生也不怎么管,反倒是在方老爷面前说他不少好话,因此手上银子也阔绰些,大门出入自如。他若是还不知道此中好处,那便是蠢钝了。

    陈氏一听气得要死,暗道定然是那丁香不干人事,夜里净缠着方其业耗其精力。

    又用美色迷惑方其业,竟然罔顾礼义廉耻,要扶她为正室。

    真是岂有此理。

    这夜便半夜起来,趁人都熟睡后去方其业院内突击检查。

    却见门外面有微弱的烛火光,陈氏怒道:“果真是个浪蹄子!”

    说完命芍药门也不敲,径直冲进去对着门用力一踢,正要大叫“开门”,却发觉里面似乎是没闩好,砰一下就被踢开。

    里面昏暗的灯光下,方其业正蜷缩在矮榻上,神情委顿却慵懒得深吸气,意乱情迷的享受着。

    丁香在一旁端着酒杯,正要递给他,却被这哐当的门开声吓得一瑟缩,回头一看,酒杯就落在地上,发出“叮当”一声响,残酒泼在她鞋面上,也浑然不觉。

    方其业却压根没听到声音一般依然朝里面躺着,伸出枯瘦白皙的胳膊朝丁香这边伸出手来:“酒呢……再来一杯,这玩意儿真是喝了通体舒坦啊,做神仙也不换!”

    陈氏听得又惊又呆,芍药已经扑过去叫:“三少爷,三少爷,夫人来了。”

    方其业浑身一个激灵,想起身,身上却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般,起又起不来,软绵绵的。

    陈氏瞧着有意,一脚踢在丁香的膝盖弯里,让她跪倒在地,怒喝道:“你给少爷喝的什么酒……”

    “就是……就是普通的酒。”丁香结结巴巴,像是十分害怕,眼睛里面却看不出半点惊慌的样子。

    方其业又浑浑噩噩道:“拿酒来……”

    陈氏眼色四顾,看来看去看到那酒壶,走过去就要倒一杯尝尝,却被丁香扑过来,将那酒壶抢在怀里:“这酒名贵着呢,夫人不能喝。”

    陈氏越听越疑,见方其业还是软绵绵的不起身给自己说话,越发恼怒,冲过去拉他起来,才发觉人已经醉的一滩烂泥般。

    陈氏对着丁香道:“纵容三少爷酗酒,你就去庭院里面跪着罢。”

    丁香也不辩解,径直出去跪着。

    陈氏瞧着方其业扶不起来的模样,急怒攻心,连连拍震桌子:“其余的人都死哪里去了?”

    早在门被踢开之时,伺候的丫鬟们便都醒了,听见陈氏叫,却都不出来。

    芍药便去偏房里去叫值夜的丫头:“你聋了?听不见夫人叫!”

    那丫鬟战战兢兢吓得半死:“不是奴婢聋了,只是三少爷有吩咐过,夜里不许奴婢们随意进来。”

    芍药便狐疑的望着陈氏。

    陈氏愈发暗想,那丁香该是如何灌醉了方其业,缠着他一味索要,才把身体亏空成这样子。

    想来丁香跪着已经不足以消其恨意,便命人将丁香关到柴房里面去。

    翌日方其业醒来,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又听一个小丫鬟汇报了昨晚上的事情,发觉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到鹤寿堂要陈氏放了丁香。

    陈氏自然是不肯,好说歹说,方其业一口咬定丁香并没有蛊惑他,是他自己要喝酒的。

    陈氏无法,眼看着到了先生讲课的时候,只能先好声好气软和下来,让他去听课。

    方其业偏不去,闹着一定要看见丁香了才去上课。

    小厮富贵跑过来:“先生等着您呢,老爷也在场,说是今日考试。”

    方其业一听方老爷,吓了一跳,忙顾不上跟陈氏要人,一溜烟跑过去上课。

    请的先生姓白。此刻已经坐在上首。

    方老爷坐在下首。

    白先生捋捋山羊胡子,笑望着方其业:“之前讲的三少爷都说听懂了,那今日便来考一考你。”

    方其业顿时紧张的无以复加,心中警铃大作,暗恨起这个平素里一派和颜悦色的老头儿来。

    “店里有米五百斤,进货是三百钱一斤,出货是500钱一斤。一个月每日出货量200斤,那要花多少银子进货才够卖?”老头儿笑嘻嘻的问道。

    方其业大脑飞快的换算了一下,知道这题目不难,可是就是脑袋一片混沌,根本算不清楚。

    方老爷面露不满。一是没想到老头儿题目这么简单,根本没有学的必要,二是方其业连这么简单的题目都答不出来。

    半柱香时间烧过,方其业随便说了一个数字“1000”两。

    老头儿笑而不答,只又问第二个问题:“如今的律令,商人不可以随意贩卖哪五种货物?”

    “这个我知道,私盐!”方其业抢答。见老头子笑意盈盈伸出五个指头,顿时气馁起来。

    老头子看着过了半柱香,又问第三个问题:“你算一算,一日卖出四十五两,一个月是多少,一年是多少,五年?十五年分别是多少银子。”

    ☆、206、丁香身死

    说完命人丢给方其业一个算盘:“我数十个数。”

    方其业手指头在算盘上噼里啪啦打起来。可是十个数很快数完了,他连一个月之数都还没有算出来。

    题目很简单,由简及难。

    但是在规定的时间内,方其业一个也没答出来。

    眼看着方老爷的脸色阴沉的像乌云密布的天,方其业梗着脖子:“十个数,谁能算出来这么复杂的……”

    话音未落,白先生拿过搁在案上自己的算盘,噼里啪啦一下子拨弄好了,数出数来:“1350。1620。8100。24300.”。

    方老爷和方其业都惊得目瞪口呆,不说十个数,他算这么多,只怕最多五个数。

    不服也服了。

    “既然三少爷答不出来,那就请接受惩罚。”白先生似乎永远都是笑脸,配上花白的胡子,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是你没教好,你何曾课堂上教过我这些。”方其业气白了脸,辩道!

    “小童,你过来。还有每日跟着的你那个小厮。”白先生叫过来两个人:“我教了什么,你们说说。”

    “刑律中关于商人经商的部分,做生意的基础品格,如何账目和算数……”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得一模一样。

    方其业瞪着富贵的眼睛,几乎都恨得出血来。

    白先生又道:“我每日讲完,你们少爷是怎么回答的?”

    富贵低着头,怕得要死,却不敢不答:“他说他听懂了,记下了。”

    “三少爷,男子汉大丈夫,对自己说过的话要负责任。既然没没听懂,为何要说听懂?撒谎,此罪一。既然说了听懂了,却没有真正把知识学到脑子里去面,敷衍了事,此罪二。”白先生取来一块铁齿:“在我这里,一罪是十下,你两罪并罚,一共二十下。”

    方其业眼见的瞧见他的铁齿边上留着倒钩,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扑过去跪在方老爷面前,哆哆嗦嗦:“父亲,父亲,你瞧见他的铁尺没,打完儿子可不能活了!”

    方老爷自然也瞧见了,若是一般的铁尺,二十下无非就是手烂了,休养几天变好。

    可这样让人望而生畏的铁尺,只怕是会把手打废,想了想,正要开口劝阻求情,耳边就听白先生道:“若是方老爷也如此冥顽不清楚,不懂得爱子如杀子的道理,那老朽只能告辞,请方老爷另请高明。如今方府能接替老爷家业的人,也只有三少爷一个了。方老爷心疼也是应该。”

    方老爷闻言,只略微一犹豫,便拉了方其业起来:“白先生是有真本事的人,说的句句在理。你既然学不好,免不了受罚,手伸出来。”

    方其业打了一个哆嗦,鼻子里开始流清鼻涕,浑身痒痒的难受,到底是忍住了,战战兢兢伸出手来,却又在铁尺落下时,蓦地缩了回去。

    方老爷一把按住他的手,铁尺落下。

    一下就打在手心,“啪”的一声清脆的响,铁尺上的倒钩钩进皮肉里,翻出细细的一块血肉来,像是被锯子锯过,却只见红肉,不流血。

    方其业一下子就哭爹喊娘的哀嚎起来,一面哭一面求情:“娘啊,救救孩儿啊,疼死我了呀,疼死我啦!”

    待再打几下,方其业浑身委顿在地,疼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连哭号的声音都沙哑了。

    陈氏闻讯赶来,还没说话已经心疼的眼泪汪汪,方老爷不等她求情怒喝道:“你来掺和干什么?出去!”

    陈氏吓得不敢言语,生怕又得罪了方老爷,连如今的自由都难保。

    待二十个板子打完,方其业两手已经血淋淋的不能看,血肉翻飞模糊,像是被油锅里炸过一般。

    白老爷送走方老爷,才对方其业道:“三少爷是个好苗子,根基不错,只可惜心没有用在正道上,还望能记得今日的苦楚。知道要走什么路。这些日子我要回老家,三少爷好好养手上的伤,不至于打不了算盘。”

    陈氏也是恨白先生恨的咬牙切齿,等方老爷走后,才对白先生怒道:“先生未免太心狠了些。业儿是您的学生,不是您的奴隶!”

    “老朽是不如夫人疼爱儿子。”白先生笑意温和:“既然夫人爱子心切,自然知道什么叫作慈母多败儿。三少爷的五十散若是再不戒掉,只怕方老爷也看出端倪来了!”

    说完留下一瓶药膏放在讲台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专门开辟,用作学堂的厢房。

    留下陈氏呆若木鸡,回想起昨日方其业在屋里的情形,醍醐灌顶,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不敢相信。

    片刻后冲上去对着方其业就是一耳光:“五石散!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神情凶猛如同一只狮子。

    方其业临了被白先生一记暗刀,心里尤恨,见陈氏质问他,不屑的道:“不过是吃着玩玩,母亲不必大惊小怪。我看这老头子没安好心,就是针对我来的。他就是想我死!”

    针对?陈氏之前听说是梅姨娘介绍来的先生,也是这么想。后来听说教的还不错,方其业也能听懂,便想许是自己多心。

    今日方其业挨打,又想定然是梅姨娘有诡计。可此刻,再不作如此想法。

    “想你死?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想你死人家白先生何必此时才说,方才你父亲在时就该说了,是怕你命多不够死?”陈氏怒其不争,一把捏着方其业的耳朵,对着他喝道:“先去上药,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来。”

    陈氏喝了三杯茶,直到肚子涨的很,才将茶杯摔在地上,怒道:“把丁香那个贱人给我带回来,押在屏风后面,堵了嘴不许她说话。”

    芍药领命去办。

    方其业双手包得像一个粽子一般,低眉顺眼的过来,站在陈氏面前,不等陈氏怒喝,就忙带着哭腔:“母亲,我实在是压力太大了,才沾了那东西。”

    “东西是谁给你的?”陈氏先问关键的。

    “丁……丁香……”方其业耷拉着脑袋:“母亲把丁香放出来吧,儿子刚才回去把剩下的掺在酒里喝了,若是关着丁香,儿子买不到那东西,只怕要难受死的。”

    陈氏这才知道,丁香至进门后不久,先是花言巧语的哄骗方其业,后来见方其业对她有些厌烦,就弄了这东西掺在酒里。

    方其业发觉自己有瘾时,一开始也是怒打了丁香,可直到发作时难受,便视丁香为救苦救难的菩萨一般了。

    怕人发觉,便都在夜里享用。

    “孩儿只求母亲放了丁香,更不能让父亲知道。若是知道,儿子就没命了。”一切的一切招认后,方其业只抓着两点关键之处。

    陈氏怒其不争,冷哼道:“你父亲那边,我自然会替你瞒着,只是那个贱人。”陈氏皱起眉头:“这样害我的儿子,我必然叫她没了性命。”

    方其业一听又是苦苦哀求。

    陈氏瞧着以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才十六岁左右的年纪,却已经形容枯槁,萎靡不振,怒道:“不杀了这个妖孽,难平我心头之恨。那五石散你也别想了,趁你父亲还没发觉,我先帮你戒了。”

    方其业和丁香这边的动静一早就有人禀告了何家贤,只是想着属于陈氏和方其业母子之间的私事,因此一直没管,只是命人盯着。若是出格了,就来报。

    在方府其余的人看来,不过是方其业没完成学业被先生打了板子,打的很严重。陈氏一怒之下,勒令方其业搬到鹤寿堂,而丁香则因为跟方其业两人放浪形骸,被陈氏呵斥了几句,服毒自尽了。

    丁香死在她自己的屋里,屋子里整整齐齐,什么都看不出来。

    何家贤闻讯赶到时,院子里已经围了好几个丫鬟,其中一个禀告何家贤:“丁香被夫人骂了几句,又打了她几个板子,被鹤寿堂的姐姐们送回来的。她一个人坐了一会儿,就喝了茶,然后奴婢给她送晚饭时,发觉她没了气。”

    出了人命,何家贤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根本不理会陈氏和芍药两个人的说辞,一心要见方其业说个明白。

    “既然死了,肯定要有死因,别说父亲会过问,州府衙门也会派人来验尸的。到时候肯定也要审问三弟。母亲这样藏着掖着,是没有用的。莫不如我去问过明白。”何家贤行使当家的权力,否则,好端端一个闺女嫁到方家为妾死了,丁家的人一定会不依不饶。

    陈氏百般阻难,却始终没有合理的解释。

    最后,将何家贤私让进房间,屏退了众人,再带何家贤去关着方其业的屋里看,只见他被五花大绑在床上,整个人却一直抽搐,像是抽筋,又像是在哭,嘴里却被厚厚的一叠手绢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何家贤一看大吃一惊,还来不及询问,这面陈氏已经老泪纵横:“丁香那个死丫头,撺掇老三吃……吃五石散……”

    何家贤听了更为吃惊。

    五石散她略有耳闻。

    服用后可以让人性情亢奋,浑身燥热,身体肌肤的触觉变得高度敏感,从而做那事的时候很舒坦,像腾云驾雾一般。

    简单来说,虽然比不上现代的毒品,但是可怕程度也不容小觑。

    只是何家贤记得,解毒应该是有一套科学的方法的,而不是这样强行把人绑住不服食。时间久了定然会损伤身体。便将此话跟陈氏说了。

    陈氏眉头一皱,警惕的瞧着她:“胡说八道,可以戒得掉,你别管,更不许告诉你父亲知道!”

    何家贤劝道:“还是应该请个大夫看看。”

    陈氏将她连推带攘往外挤,神情恶狠狠的:“你就当不知道这事儿。否则,我豁出这条命去,掐死你女儿。”

    她为了方其业的名声和前程,已经不折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何家贤到底是觉得不靠谱,将此事瞧瞧说与方其瑞听了。

    方其瑞叹道:“你就当不知道吧,若是真的被父亲知晓,只怕三弟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戒五石散我听说过的,只要超过三天不服时,慢慢适应了就没事。”

    看何家贤仍旧是忧心忡忡,劝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三弟还年轻,让他经历一番,日后才知道收敛。”

    何家贤见方其瑞也这么说,想想五石散到底不是毒品,也不像毒品那么大的危害,许是自己真的不懂,也就释然了。

    这边还有丁香的后事要处理,忙起来也没时间去管陈氏的事情。

    发丧的时候,丁家的人赶过来,果然拦住棺材不让下葬,非要给个说法。

    何家贤好说歹说都没有用,丁家人一口咬定丁香是被方家的人毒死的。

    何家贤无法,只能大声道:“若是你们有证据,可以请州府老爷过来断案,一审便知。若是没有,难道不怜惜自己的女儿,不让她入土为安吗?”

    丁家人分寸不让,只不住的说断没有小夫妻好端端的,还过得蜜里调油一般,就突然想不开寻了短见的。

    这其中的关节何家贤又不好明说。可依陈氏说的,丁香狐媚方其业,让他不好好读书挨了打,受了训斥就想不开死了,的确是有些牵强。光是在讲道理上面就辩不过人家。

    便有明白人瞧着何家贤好说话,靠近了悄悄提点道:“他们白白折了一个女儿,要银子呢。”

    何家贤一听语塞。

    想了想,只能去让吉祥告诉给梅姨娘,请她过来主持大局。

    梅姨娘却没来。

    吉祥道:“奴婢去院外求见,那面说梅姨娘早上起来就不舒服,一直歇着呢,不敢打扰。”

    何家贤听了更是焦急。

    红梅狐疑道:“早上我去厨房领早饭,还瞧着梅姨娘的丫鬟们过来还碗筷,三碟子小菜和一碗粥都吃得干干净净,怎么就病了呢。”

    何家贤心里存了疑,还未细想,丁家人又不依不饶的闹起来。

    何家贤既然答应了陈氏,也怕他们闹到晚上,方老爷回来撞见难以收场,忙道:“你们死了女儿,心里悲痛,我是理解的,莫不如进来好好说,在门口吵来吵去,人多口杂,说出去谁都不好听。”

    ☆、207、银子买命

    丁家人见她服了软,面上这才有些松动。

    红梅跟在何家贤旁边,小声道:“这些人身上可都穿的好料子呢。”

    何家贤稍微瞄了一下,心里有了数。

    待坐定后,遣散了其余的奴仆,何家贤才道:“丁香姑娘伺候我们三少爷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更是因为没有照料好三少爷而感到羞愧,说起来,也是好姑娘。”

    丁母就冷笑:“这些好听的话,刚才在外面怎么不说?是怕外人不相信?如今倒是好意思拿出来糊弄我们!你当真以为我们家没钱,就是啥子吗?我姑娘要是真的好,她人死了,怎么不见三少爷出来说话!”

    “三少爷伤心着呢。”何家贤只能圆场。

    丁母又冷笑,眼神像刀子一样划过来,直逼的何家贤无所遁形:“怕是吸食五石散醉生梦死吧,哪里有闲工夫管我们姑娘的后事。说起来,也忒没有良心了些,小小年纪,忘恩负义,亏得我们姑娘到处去给他张罗买这玩意儿。”

    原来丁家人是知道方其业吸食五石散的,此事非同小可。

    何家贤便命人去请陈氏过来。

    陈氏一听就炸了,却原来背地里不止是丁香一个,还有整个丁家在捣鬼,带着芍药气冲冲的赶过来,冲着丁母就是两个耳光扇过去:“老虔婆,你害了我的儿子,我要你不得好死!”

    “行了,正主儿终于见着了。”丁母挨了两个耳刮子像是浑然无所谓一般,对着丁父道:“既然人见着了,这位才是该要说法的人。”

    陈氏怒不可遏。

    何家贤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才好,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这才明白,丁家人聪明着呢,知道找谁,能够利益最大化。

    难怪之前跟自己,怎么也不说要银子的事情。估计是算出来方其业对自己的威慑力不够大,他对陈氏才是致命的祸害呀。

    “方夫人,你人也打了,气也消了,接下来咱们来谈谈正事吧。”丁母抹一下脸颊,对着陈氏冷冰冰:“我姑娘的死,你心里明白。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了解。说起来,全天下的姑娘都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