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八归,你484傻 (25)
差的、买个丫鬟都要平头整脸的,说书的不也得找个顺眼的。
建元帝存了找茬的心,又问道:“前朝也有个何番牙,专业写各府隐秘事,行笔极其猥|亵,其儿子何必直还卷入皇位之争。你同这对父子可有关系?”
若是有关系那最好,林嫣找一个前朝卷入皇室斗争的人来说古论今,居心叵测,他可以立刻定罪。
何番牙却微微一笑:“想来万岁有所误解,若是这对父子与我有关系,小民怎么可能取个祖宗的名声来?想来不过是巧合罢了。
小民之所以叫何番牙,是因为小时候牙齿不好,后来得福鑫楼老板救助,将牙齿重新调整变得好看了,仅此而已。”
改变个牙齿就有这么大的变化?
当即有夫人问道:“给你整牙的大夫是那一位?”
她们家也有个地包天的老大难嫁不出去,愁死人呀。
何番牙立刻低眉顺眼:“景河东街单州胡同往里走最里面那一家就是,价格公道,手艺精湛,还您一副花容月貌。”
建元帝:“……”
这到底是来说书的,还是跑来逗逼的?
林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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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说书
眼看着建元帝的脸变黑,何番牙微微一笑,犹如在福鑫楼的大堂上一样,搬了个茶几在自己面前,抚尺一拍,开始说起书来。
这次说的,是延续在市井之间的那一段。
只听何番牙两嘴一张,说道:“话说上次讲到宁王妃棒杀后宅庶妃,崔探花又是如何知晓王府隐秘?其功名被革果真是因为杀妻抛子吗?”
众位夫人之前听前传的时候,好奇心就被他吊的高高的,此时听到何番牙开始讲后续,抓瓜子的抓瓜子,续茶的续茶,全伸长了耳朵听下文。
就连里间的贵妃周慕冉,也悄悄的溜到门口将耳朵竖在门上。
不能不说,何番牙的书说的着实妙,说的呱呱叫。
他不但会讲故事,口技也是一级棒,将崔润谱同其乡下妻子模仿的惟妙惟肖。
故事从崔润谱饿晕在地头被婉娘家人捡去,一直到婉娘含辛茹苦供夫君读书。
当听到崔润谱真的中榜后抛家弃子,意欲攀着高门时,夫人们直接有人坐不住,高声骂道:“没人伦的东西!”
这段故事勾起了她的伤心事,自己夫君也是,自从升官发了财,就嫌弃她黄脸婆,一个妾室一个妾室的往家里塞。
要不是她娘家硬,肯定也跟何番牙口里的婉娘一样,被图谋杀害了。
何番牙继续往下讲,拔高婉娘的贡献,美化女性的无私胸怀,将崔润谱完全丑化成一个攀延富贵、忘恩负义的陈世美第二,顺便还抨击了一下万恶的妻妾制度。
等全部故事说完,诸位夫人沉默了一会,很有一部分掩面哭起来。
谁不是面上光鲜,回到家就要面对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呢?
若是高声骂几句,就是妒妇;若是和和睦睦,那就是将苦往自己肚子里咽。
凭什么一怀孕就要抬通房?凭什么生了孩子就要给妾室停了避子汤?凭什么每个月的那几日就要将丈夫让出去?
霸着男人怎么了?
他们出去谋生累,回来要温柔小意的美妾,难道夫人们就活该在家里操劳中馈,伺候公婆?
谁不是自己爹娘手心里的宝?
“这崔润谱太不要脸了,这种人若是做了官,能为百姓办什么好事?”有夫人看了建元帝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
建元帝似乎也是踩着妻族的尸骨上位的,一个成功的白眼狼。
马上就有人接上了口:“没错的!这功名革的好!瞧他抛妻弃子,被革功名后污蔑宁王妃,就不是个好东西!”
“就是就是,庶妃不好好的活着?就是棒杀了又如何,明明知道宁王有宁王妃,还上杆子往上贴,也是个狐媚子!”
谁家后院没有打着真爱的名义抢人夫君的妖精!
林嫣听身后议论有点歪,使劲咳了一声。
张庶妃突然掩面哭起来:“婉娘真是可怜,得亏那个崔润谱没有得逞,要不又祸害一个高门的姑娘。”
这话没说错,在座的也有曾经对崔润谱动过念头的夫人,这会儿可知道后怕了。
建元帝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何番牙并没有揭穿崔润谱的身世,只是用道德批判了一下。
他能怎么样?难道要否认忠贞,纵容忘恩负义不成?
张庶妃突然站起身,跪在建元帝跟前:“听了先生的书,妾身自感惭愧,求万岁将妾身贬为庶民逐出京城,永不出现在宁王妃面前!”
正骂着崔世美的诸位夫人顿时面面相觑,效果这么奇特,要不要也将何番牙请回府里让那些小妖精们听一听?
建元帝眼皮直跳,连着冷笑数声:“你区区教坊舞姬,妄想成为庶民!”
那不是贬,那是放还吧!
林嫣拿着帕子擦拭着眼睛,似乎在为故事里的人悲伤,听到建元帝说话,抬起头:
“父皇莫不是忘了?张庶妃早不是舞姬了,您亲自下旨封她为宁王府庶妃,之后贵妃娘娘又加一道口谕封她为二品命妇。”
“……”建元帝这是被自己的行为打脸了吗?
林嫣说完话,站起身去扶张庶妃:“难为你良心未泯,知道救赎。不过你也太傻了些。”
她说道:“虽是父皇和贵妃封了你二品命妇,但最终你是宁王府的庶妃。
父皇一定是觉着他不好干涉儿子后院的事情,就是体谅你的苦心,也左右为难不是?”
林嫣回头看看建元帝,又道:“媳妇也不敢让父皇为难,既然庶妃执意要走,我做主放了你,并给金百两。
你也不要出京去,就在景河西街买座漂亮的房子,若是有人敢找你的麻烦,只管来告诉我!”
这处理方式简直太牛了,虽然折损了银子,但是得了美名,又打了建元帝的脸。
连楚氏都觉着,自己的外甥女自从跟了宁王,智商噌噌噌上了一个格。
张庶妃心里一紧,面上却是感激备至:“多谢王妃成全。妾身还有个请求。”
众人心也跟着一提,还有啥不满足的?莫不是个麒麟胃吧?
“也不知道婉娘现在身在何处,妾身想接了她过去做个伴。”张庶妃拭泪:“那也是个可怜女子,家里既然地都卖了,回乡拿什么过日子?不若同妾身做个伴,一起做那未出世孩子的娘。”
原来是这样,诸位夫人集体松了一口气。
可是建元帝的脸更黑了:“张娇娘!那个婉娘跟你无亲无故,你可别枉做好人!”
他话里有话,提醒张娇娘不要认错了血亲。
但是张娇娘却微微一笑:“都是吃过苦的女人,自然会惺惺相惜。”
她和婉娘还未出城就被林嫣抓了回去,为了自己的侄子,为了张家唯一留下的血脉,她只能背弃崔润谱和建元帝了。
建元帝感觉自己疯了,才在一群女人中跟林嫣怼来怼去,被对方各种反算计。
他没有对张娇娘的话有任何回应,拂袖离去。
瑶花殿里陷入寂静,林嫣想了想才说道:“这是父皇默许了呢,你带着自己的新户籍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去吧!”
一场大戏看完,各得其所,林嫣率先带着张娇娘离去,其余夫人也纷纷散场。
没过几日,这一段就被福鑫楼编了话本子传了出来。
崔探花污蔑皇室,直接被赶出京城,往北发配一千里。
婉娘送他时,哭的不能自己:“留下我们娘俩可怎么活?”
崔润谱话也不愿意多少两句,狠狠盯着婉娘身后的张娇娘:“这是你同宁王府的阴谋对不对?”
若不是张娇娘反水,他许是已经一步登天了。
384流云的心事
张娇娘抄着手看向远方:“路途遥远,你路上自己照顾自己,若是还能活着回来,我和婉娘在京里等着你。”
押送崔润谱的衙役催着其上路,婉娘哭哭啼啼,等看不见人影的时候才转身,怯生生的看着张娇娘。
张娇娘瞧也不瞧她,转身就走,婉娘犹豫一下赶忙跟了上去。
她如今等于孤身一人,手里也没多少银子返乡,既然张娇娘肯养着,那最好不过。
此事建元帝自然不肯罢休,尤其听说墨宁不但不怪罪林嫣,反而带着其去逛花市的时候,建元帝砸了八宝阁一屋子的东西,浑身冒出汗来才感觉心里不那么堵得慌了。
论真枪舌战,他还真不是林嫣的对手;论朝堂政绩,他也不是墨宁的对手。
难道真要活生生被这对夫妻气死不成?
小方子心惊胆颤的望着近似疯癫的建元帝,想劝不敢劝,垂着头躲在角落里。
建元帝静坐半响,突然张开嘴问道:“小方子,那个什么慧娴公主到了西戎没有?”
“听说已经进了西戎境内。”小方子忙站出来回答。
建元帝没再说话,反手捏紧了自己的袖子,嘴角泛出冷笑来。
宗韵凡其实早两天都进了西戎。
塔塔尔能力也是超群,回西戎没几天就将那些反对自己的人铲除的差不多了。
只是可惜乌哈汗的踪影又消失找不到,不过这不是重点。
塔塔尔特意将迎娶大周公主的庆典放在自己继承王位庆典的那一日,以示重视。
宗韵凡遵照西戎风俗,将林姝嫁进西戎王室之后,第二天就准备动身往西北宋国公的驻地去。
可是他忙完回到驿站,属下天福就迎了上来,满脸的为难之色:“小将军,唐姑娘又不见了。”
“……”宗韵凡简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愣了愣,说道:“总出不了这西戎国,别管她。”
不见正好,明天他就出发去云州,同这位唐五姑娘挥挥手,再也不见。
宋国公的军队驻扎在最靠近鞑子的云州城内,离西戎不过七天的路途。
宗韵凡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要进屋,可是脚在地上打了两个转,又转回到天福跟前。
“她也没说去哪里?”
天福摇头:“要是属下知道,也不会连人影也找不到呀。”
这就遭了,毕竟不是大周境内。
宗韵凡皱了皱眉头:“那你还不去找!明个儿咱们可就要行军去云州了!”
到时候刀枪无眼,唐姑娘若是折在这里,昌平候还不得将六安侯府给踏平了。
天福撇了撇嘴,就知道是这样。
那一天送嫁刚到第一个驿站,队伍还没完全休整好,就听见有个脆生生的声音喊:“宗小将军住在哪里?”
当时刚将马赶进马廊的天福抬头一看是个漂亮的姑娘,立刻回答道:“天字二号房,二楼左拐第三间就是!”
就这么一句话,唐婷婷一路的吃喝行走都被宗韵凡交给了天福。
理由就是:谁多嘴谁负责!
往哪儿说理去。
偏偏唐婷婷追上宗韵凡之后,根本没有大家想象中的死缠烂打,完全一副跟随送嫁队伍游山玩水的感觉。
她有时间就跟林姝和流云聊聊天,搭理宗韵凡的时间少之又少。
倒是宗韵凡,自从接到宗韵景的信件后,患得患失,一会哭一会发愣,时不时朝围着林姝和流云转悠的唐婷婷瞅上一眼。
天福都开始疑虑了,是唐姑娘千里追踪宗二少,还是自家公子偷偷喜欢唐姑娘?
闹不懂闹不懂!
天福摇摇头,还是满大街溜达着去找唐婷婷吧。
而唐婷婷正拉着流云逛西戎的京城,漫无目的的四处溜达。
西戎说是国家,其实小的跟大周一个省差不多,其中大半还是沙漠。
西戎京城相当于州府大小,王宫更是大周皇宫的三分之大。
西戎王室也没那么多规矩,宫里没有内侍,份位高的宫女凭腰牌可以自由出入,规矩并没有中原森严。
流云作为新王后身边的得力助手,只要不是太忙,自然也能出宫随意行走。
这也是流云愿意来西戎的一个主要原因。
今个儿林姝跟塔塔尔是新婚,暂时还用不着流云,在唐婷婷的央求下,她特许流云半天假期出来看看西戎的京城。
大周上京城女人都可以随意逛街了,更别说西戎这种没受过女四书毒害的国家了。
只可惜大街上也没有啥好吃的好看的。
流云被唐婷婷牵着手,一间店铺一间店铺的逛,遇到吃的尝一口,遇到玩的买一个。
唐婷婷不累,不怎么在外行走的流云可是累的不轻:“唐姑娘,歇歇脚吧。”
正拿着一个西戎特有乐器的唐婷婷回头,见流云确实累了,眼睛四处扫了一眼,突然一亮:
“瞧见前面没,就是那个写着大周丝绸商行招牌的那个!我们去那里歇脚讨碗水喝。”
这里的人说话她根本听不懂,那家店既然做的是大周丝绸的买卖,肯定有伙计会说中原话。
两人紧走两步,还没进店门,就看到里面一个中年男子推搡着一个粗布衣的老人出来。
“我这做生意呢,您老能不能消停点!”那中年男人一开腔,就是带着西北口味的中原官话。
那位老人操着同中年男人一样的语言,骂道:“我能上哪去?你媳妇在家里大骂我你也不管,就躲在店里不出头。
我含辛茹苦将你养大,还卖了你妹妹替你还赌债,如今竟落到这般田地。”
说着,老太太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扯着嗓子哭嚎起来。
中原男子不为所动:“是我让你卖女儿了?你自己心甘情愿替我还赌债,难道那时候就想着让我报恩了?
再说了,就是因为你卖了女儿,咱们家才被人家盯上,不得不跑到西戎讨生活!
你现在跟我报什么委屈什么恩情!”
眼看着周围的人都围过来,中年男子驱赶道:“赶紧回家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唐婷婷往里走的脚步停下来,有些愤怒的看着中年男人,回头就准备喊流云一起想办法揍他。
谁知道流云脸色土白,手心冰凉,整个身子都发抖。
唐婷婷以为她生病了,惊问:“流云姐,你哪里不舒服?”
流云手慢慢捂住心口,眼睛却盯着地上撒泼的老太太:“唐姑娘,我就是她嘴里那个被卖的女儿,你信不信?”
什么?唐婷婷傻了:“你不是被家里人赶出来的吗?”
怎么成被卖了?
385织锦缎
流云没有回答唐婷婷,跌跌撞撞转身就往人群外走。
唐婷婷忙紧紧跟了上去,怕她出事。
幸亏这里吵闹,聚了很多人,天福经过一路相处,知道唐婷婷跟林嫣一眼,最爱凑热闹。
果然,他站在高处一眼看见流云和唐婷婷两个人,忙迎了过去。
“唐姑娘!回宫还是回咱们驿站?”天福看了流云两眼,不确定的问道。
唐婷婷皱眉:“回驿站!”
流云这个状态,着实不适合回王宫伺候人去。
宗韵凡一直坐在驿站的大堂里,直到看见唐婷婷跟着天福进院门,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溜烟跑回楼上自己屋里。
唐婷婷揉了揉眼睛问天福:“刚才大堂里那个人,看着好像宗小将军,他跑什么?”
天福脑门上三根粗粗的黑线:“没有,您眼花了,小将军他一早就上楼休息了。”
没办法,自家将军突然成了扭捏的大姑娘,他丢人,属下不能跟着丢人呀。
唐婷婷“哦”了一声,似乎也没有追问的意思,拉着流云就回了自己的屋。
天福在楼下转了一会,才悄悄上楼找宗韵凡复命。
宗韵凡只丢给他两句话:“看好!别惹事!”
可能吗?
唐姑娘将自己的人设定为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女侠客,属于走到哪儿都能招惹一堆麻烦的人。
好好的一个送嫁队伍,跟在她屁股后面清剿了一个土匪窝、客串钦差吊打贪官、替受委屈的媳妇往宗族里讨公道……
就这样,送嫁队伍都能如期到达西戎境内,简直侧面反映出宗韵凡的超能力。
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唐姑娘,这会儿正托着腮望着流云:“你真没事?”
流云喝杯热茶,望着茶杯上往外不断冒气的热气,突然笑了笑:“原以为我早忘了这一家人,没想到今天看到,竟然失态了。”
唐婷婷往前挪了挪身子:“那……真是你的母亲和兄弟?”
路上流云给她和林姝说过自己的家事,因为身体原因,家里将年幼的她赶了出去任其自生自灭。
流云叹口气:“早几年听一个同乡说,他们为躲避麻烦躲进了西戎国,没想到还真的能见到。”
她是想着有一天能在西戎国遇见故人,凭着自己王室里的地位,给他们一个没脸。
谁知道遇见的猝不及防,让她的心一时无处安放。
流云垂下眼眸,摩挲着茶盏说道:“看到他们过的不好,我就放心了。”
就算亲如母女,没有尽过养恩,在看到对方躺地上撒泼的那一刻,流云心里放下了,只是一时有点难过。
唐婷婷动了动嘴唇,到底还是按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但是流云惯于察言观色,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不是说是被撵出了的,怎么成了她们口中卖掉还赌债的妹妹?”
唐婷婷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流云笑了:“是卖了,卖给了花楼,发现我是石女后就打了一顿扔进后厨做粗活,等磨练后再学其他技能。后来我趁着没人再理会我,偷跑了出来。”
得亏遇见了路过的杨皇后,将自己救下,否则被花楼带回去的下场会很悲惨。
她轻描淡写的讲完,唐婷婷不自觉的握住流云的手:“流云姑姑,对不起。”
她不是故意有好奇心的。
流云反手握住唐婷婷:“这有什么,不过是因为被卖入那种地方,不好对外讲而已。”
唐婷婷却怒了:“好歹是你的亲人,就是卖给大户做丫鬟也比那种地方强。”
她看了眼流云漂亮的脸盘,就是在宫里流云也是数的上的,怪不得。
唐婷婷咬牙说道:“看他们穿戴,现在过的可能还不错呢,兴许就是拿着卖你的那些钱起了家也说不定!”
流云不语,半响才道:“那时候,依我的相貌,花楼可是花了五十两白银买下的。”
她犹豫着说道:“你有什么办法将这笔钱从他们身上薅下来吗?”
让她们还了这些银子,流云才觉着自己跟这一家人再也没有牵连了,就此两情。
否则总想着这些人拿她的卖身银子享福,简直对不起那些年自己受的苦。
唐婷婷怔怔看了流云半天,说道:“怪不得我跟流云姑姑一见如故,原来你也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呢!”
只可惜流云姑姑对林嫣不感冒,要不留在上京城,她们三该玩多好呀。
至于骗人钱财的事情,流云常年在宫里,这些市井的把戏还真不擅长。
唐婷婷在这方面,确实熟的很。
她有个二哥,是魏国公温子萧的左膀右臂,市井里玩的吃的他全懂,那些骗人的把戏也没少给唐婷婷吹牛。
这里远离上京城,兴许民风淳朴,更好骗呢。
丝绸商行的掌柜吴阿三感觉今天有点倒霉,被自己亲娘堵在店门口骂了一场后,店里的客人也跑的精光。
这家丝绸商行是西戎人开的,吴阿三凭着自己是中原人,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原官话,这才被聘为掌柜。
平时往来大周和西戎直接进货谈生意,前一段时间西戎人心惶惶,店里的布匹丝绸库存严重。
商行就没有再进货,而是将所有人调回来消化库存。
吴阿三因为懂布匹,又是中原人的脸,看上去更有信任度,这才被派在店里朝西戎人推销买卖。
只可惜家里婆媳不和,不省心的老娘时不时来店里找他哭诉,不合心意就破口大骂,闹的店里十分冷清。
东家已经很不满意了,直言库存一个月内再消化不完,要换掌柜了。
吴阿三好不容易送走了老娘,坐在店里垂头丧气,不断哀叹。
直到半下午,才有一个富家小姐打扮的人走进店面,身后跟着个魁梧的保镖。
吴阿三上下打量一番,才堆着笑上前搭话:“看两位是中原人?”
唐婷婷笑道:“掌柜好眼力。”
“说笑说笑。”吴阿三道:“西戎人跟咱们中原人长的本来就不一样。我也是中原人,涿州人士,敢问姑娘?”
唐婷婷手摸着一匹锦缎说道:“涿州?离西戎不远呀。”
“很近,我们家就是二十几年前逃难过来的。”吴阿三道:“姑娘年纪小不知道,那两年边境乱糟糟的。姑娘看上什么布匹没有?”
他有点迫不及待,又有些忐忑,对方既然是中原来的,那这些在中原并不稀罕的丝绸,对方看的上眼吗?
唐婷婷垂下眼睛,朝着柜台上的所有布匹扫了几眼:“你这里可有织锦缎?”
她话音一落,吴阿三的眼睛就亮了:“本店货物最为齐全,不但有织锦缎,还有大周权贵之家才用的云烟罗、蜀锦。”
唐婷婷噗呲一笑:“你别哄我,云烟罗就是权贵之家也不常用,你一个西戎小商行,进那做什么?”
做镇店之宝扔库房发霉吗?
386五十两
吴阿三解释:“姑娘您是不晓得,之前西戎贵族追捧奢靡之风,最爱跟风咱们大周的服饰。
又逢西戎国王迎娶咱们的慧娴公主,西戎贵族全来抢购上好的绫罗锦缎,因此咱们商行这才进了贵重的布匹。”
谁知道赶上内讧呢?
他偷偷瞄到唐婷婷微微颌首,又紧接着问了一句:“敢问姑娘可是来参加成亲大典的?”
“不是。”唐婷婷微笑:“不过是喜欢西戎风俗,跟着家里的商队来玩的。”
她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来了半年,往日的衣服都不好穿了,听说您这里布匹倒还拿得出手,特地来看看,果然没让我失望。”
吴阿三心里高兴,吩咐伙计去库房取了云烟罗、蜀锦来,指着十几匹锦缎说道:“各色花样都有,够姑娘和您家里人做一季的衣裳了。”
唐婷婷装模作样看了看摸了摸,满意的点头:“就是不知道价钱如何?”
吴阿三立刻说道:“价钱绝对公道,看姑娘同是大周人,我按进价给。”
其实这些花色有些过时,东家也说打折处理,但是看唐婷婷穿戴打扮、言谈举止,家里是个有钱的主。
唐婷婷却直接揭穿了对方:“你是欺侮我年纪小不懂货吧?就这些花色,我娘库里都存了十几年,想起来才赏给丫鬟们穿的。
若不是我远离家乡,西戎的毛皮实在穿不惯,我会跑来你这买?实诚点,给个底价!”
还真是有钱的主呢,吴阿三心花怒放:“那您看值多少银子?”
唐婷婷撇了撇嘴,上下一扫,指着其中两匹织锦缎说道:“那两匹,五十两,不能再多了!”
别说吴阿三,跟来的天福下巴都惊呆了:就这两匹破布,五十两?
吴阿三丝毫没有怀疑,毕竟一个中原来的小姑娘,在心理上都不可能是骗子。
他当即眼睛笑的眯成个缝:“好来,这就给您包上!”
五十两,足够交差应付过去这一个月了。
没办法,西戎国内乱,贵族家里也没余粮呀。
往日卖上百两一丈的锦缎,因为花色样子过时,也只能挥泪大甩价了。
唐婷婷静静看着他给包好,说道:“能送货上门吗?我还要去买别的东西呢。”
吴阿三毫不犹豫:“没问题,敢问姑娘家住哪里?”
唐婷婷给他说了个地址,吴阿三更确认对方是有钱人无疑,因为那一片,住的全是富商。
唐婷婷想了想,为保险起见,又让天福也跟着:“这是我的随从,你上门送货家里人不一定认识,让他跟着你付钱。”
这当然更好了,吴阿三决定亲自送货收银子。
天福领着吴阿三左拐右拐,进了一个从外面看特别大的宅子,门口还有一个小小的葡萄架。
天福敲门,不一会一个老太太开门,看见天福微微一笑。
天福接了吴阿三手里的两匹布,说道:“我将布先拿进去,你给他五十两。”
老太太点点头,让天福进了院子,同吴阿三对看了半天却不动。
吴阿三有点受不住了,不禁催促:“老太太,刚才那位少年说让您给我五十两!”
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哦,哦,你等着。”
她转身进了院子,吴阿三心里莫名的紧张,忙跟着走了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老太太在靠角落的一个屋子里摸摸索索了半天才扛着个包裹出来。
吴阿三瞪圆了眼睛:“老太太,你的五十两呢?”
老太太说道:“我只有二十两,先给你好不好?”
说着,解开包裹,里面满满的一袋子天麻,吴阿三急了:“我说的是五十两银子,你给五十两天麻干什么!”
不对,是二十两,连五十两都没有。
再说谁买这玩意按两称?
老太太奇怪了:“什么银子?你要难道不是天麻?”
吴阿三急问:“刚才那位少年呢?你让他出来!”
“他不是领你来拿天麻的?”老太太问道:“两头羊都给过了。”
吴阿三彻底傻了眼,知道自己上当了。
他看看老太太,一咬牙一跺脚:“你跟我见官府去!”
谁知道身后跳出两个身高马大的西戎人来:“你扯我阿娘干什么?”
能教育出两个地痞儿子的老太太,岂是个软脚虾?
天福给她两头羊,买一车的天麻都够了,老太太就是欺侮对方是个中原人不了解西戎的物价,才狮子大开口。
谁知道对方竟然认了,还提前给了两只羊。
这会儿她估计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入了别人的局,但是到手的羊和没卖出去的天麻,她一个也不愿意少。
吴阿三被西戎的地头蛇胖揍一顿回到商行,面如土灰,坐立不安。
五十两银子呀!
可以在西戎买个豪宅,或者舒舒坦坦的过两年好日子,家里老婆老娘兴许就不那么吵了,孩子也能回中原读书。
吴阿三疯了一样满大街的找唐婷婷和天福,可是哪里找的到。
伙计亲眼看着他带了两匹布同人出门,叽里咕噜说的中原话他也听不懂。
没过半天,东家就赶过来了,指着吴阿三骂:“叽里咕噜稀里哗啦。”
吴阿三傻着眼听半天,看四周伙计幸灾乐祸地表情,也知道是西戎骂人的话。
东家骂累了,才说道:“你卷铺盖滚吧,五十两银子记在你头上!”
他刚同王宫里的采买谈了一笔大生意,对方还推荐了几个随嫁的、机灵懂帐、懂布匹的行家,一对比,这个吴阿三太蠢了。
这句话吴阿三听懂了,心里暗骂东家是个扒皮,中原话就这句学的最溜。
但是他只能自认倒霉,谁让他是个外来人口呢?
回到家,家里媳妇老娘一听说要配出去五十两银子,吴阿三脸上身上被挠的跟个花似的,全家将现在住的房子抵押出去也不过三十两银子。
家里又紧凑了余下的银两,反正一遇骗子回到解放……不对,是回到十几年前全家逃难的时候。
罪魁祸首唐婷婷,此刻正骑在马上,跟在宗韵凡身后得意洋洋的出了西戎京城。
宗韵凡能怎么办?
当他得知唐婷婷和天福去大街上坑蒙拐骗的时候,当即决定不等明天了,立刻走!
再呆下去就不是坑人家两匹布了,估计就得烧人屋顶。
但是唐婷婷一点作恶的自觉都没有,没有林姝和流云作伴,她只好勉为其难,追着宗韵凡问:
“唉,去云州会打仗吗?这枚木簪子雕刻的真好看,是不是送我的及笄礼?”
387擒贼先擒王
宗韵凡闻言,差点从马上跳下来。
他震惊的回头,就看见唐婷婷头上插着个木簪,脑袋一摇一晃的。
“这……”他刚想说这是给林嫣雕刻的,没来及派人往京里送。
但是看见唐婷婷喜悦的眼神,想想对方远离京城和父母,或者,墨宁给了林嫣更好的簪子。
他咽下去要脱口而出的话,扭头在人群中找天福。
天福就在他身后,眼看着情形不对,忙往后缩了缩,尽量让自己魁梧的身躯看起来不那么的显眼。
他是看宗韵凡刻了簪子却一直没送出去,以为他是要给唐婷婷却又不好意思,也就“顺手”的从桌子上捡了起来,交给了唐婷婷。
难道其中还另有故事?
他想破头皮也想不到自家小将军心里还有个小表妹呢,虽然感情很纯粹。
宗韵凡憋了半天,终于说道:“这里也没什么好金铺,回京里我再补给你个好的。”
说完,脸色一红,腿夹紧马匹,朝着队伍前头赶了过去。
唐婷婷也沉默了下去。
好在云州不远,宋国公派了自己的小儿子刘乘舟守在半路迎接。
一对送嫁返程的队伍进了云州城,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主意,宋国公也没有多想的在当晚给他们设了洗尘宴。
酒过半酣,宗韵凡见屋里也只有宋国公父子和他,咳了一声,从怀里拿出阵防图交给了宋国公:
“世叔,这是我这次借道云州的主要目的。”
宋国公面色立刻凝重,小心翼翼接过了阵防图打开,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他就知道宗韵凡不可能好好的绕道跑云州来,宁王给的密信上只说勤加操练军队,并没有交代什么任务。
这会儿看见阵防图,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京里局势如何?现在是否可是进行大规模的战争?”将鞑子赶到湖的西边,可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
宗韵凡说道:“京里局势明朗,宁王监国地位稳固,是时候来场大战为他将来筑基了。”
这几年大周粮足马肥,精兵强将不多,但是打一个鞑子足够用了。
建元帝那时候,是怕自己地位不保,将手里能用的将领全调进了京城。
墨宁京里有温子萧和林俢和,六安侯和昌平候保持中立,足够稳固地位了。
宋国公同鞑子多年作战经验,手里又有十万大军,如今加上阵防图,赶跑一个鞑子还是可以的。
宋国公早想有一天这么干了,顿时豪气冲天,端起碗对着京城说道:“定不负宁王重望!”
云州城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宗韵凡也罕见的找唐婷婷主动说话:“你可别到处乱跑,就在府里好好呆着。”
唐婷婷平时跟个老虎似的,关键时刻却知道事情轻重缓急,这次隐隐听父亲说宗韵凡可能要上战场。
她摸了摸头上的木簪,点点头:“我晓得。”
宗韵凡望着对方光洁的面孔,一阵恍惚。
若是没有定亲,他会这么关注这个女孩子吗?
按说,这种跳脱的性子,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某一块突然裂开,隐隐作痛,却说不清为什么。
他喉结滚动两下,结结巴巴对唐婷婷说道:“那个木簪,不好看,回上京城,我给你最好的!”
说完就跑,连给唐婷婷缓冲的功夫都没有。
唐婷婷愣了半响,才翘起嘴角甜滋滋的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睛里就落了泪。
她抬头朝着上京城的方向看了几眼,林嫣此时应该已经抱着墨宁睡着了吧?
幸亏,早没遇到晚没遇到。
现在,刚刚好。
鞑子为什么长久是个祸端,宗韵凡第一次来西北,站在云州城墙上看着慢慢黄沙,放眼望去那都一样。
这种地方,怎么寻找敌人的踪影?
真是令人绝望。
刘乘舟站在他身边,说道:“以往咱们抵御鞑子,都很被动。上一次还是林兄弟抓了个鞑子向导,摸到了地方的后营突袭。从那以后,父亲和我也用这种法子打了几场小仗。”
不过因为没有京里的指示,更没有地方的营地阵防图,他们也不敢擅自出兵。
走的远了,后勤也跟不上。
宗韵凡点点头:“这次咱们有阵防图,军中也有向导,趁着现在水草不丰,打他个措手不及。”
宋国公紧锣密鼓,试探着端了敌方两个粮库和军营,果然对方先乱了起来。
几个人兴奋的觉都睡不着,宗韵凡更是亲自请命,要做先锋队去摸清余下的几个阵防,然后各个击破,务必要在春雨之前将鞑子赶出去。
不知不觉,宗韵凡已经在云州半个月了,趁着鞑子现在还没警醒,务必要乘胜追击。
宋国公也缺人手,同意了宗韵凡的提议,给了他一小队人马深入到沙漠里。
宗韵凡不负重望,接连破了敌方两个阵营,趁着夜色,他按照地图上的索引,又摸向了下一个离水源更近的小部落。
因为鞑子部落散落分布,只有在重大战役的时候各方头领才会聚在一起,因此这次的小部落,还不知道周围有邻居被灭了。
空气冷嗖嗖的,这个时辰,人们早就钻进帐篷里睡大觉了,宗韵凡带着人悄悄潜进部落,朝着最精美的那个帐篷挪动。
依照经验,这应该是头领得帐篷。
宗韵凡心情激动,他这次是第二次上战场,第一次在北疆差点被人打死,幸亏有墨宁解救。
这一次接连几个胜利,让他有点飘,摸到帐篷附近,他做了一个手势,自己拿起匕首挑了个缝隙。
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呼噜声。
宗韵凡不顾天福的劝阻,溜了进去,摸到床边举手就要将床上的人头砍落。
之前他也是这么干的,从未失手。
谁知道这一次,他刚举起手,帐篷里突然灯光大亮,外面响起厮杀声。
床上络腮胡子挑起来,哈哈大笑:“大周人就是蠢,真以为咱们这么好对付!”
天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将军,快出来,有埋伏!”
可惜已经晚了,帐篷里埋伏的人一拥而上,将宗韵凡五花大绑。
宗韵凡只来得及大喊:“别管我,快走!”
外面厮杀声渐渐消停,一个瘦长的鞑子走进帐篷,气的踢了宗韵凡一脚:“周朝人每次都跑的跟兔子似的,一个也没杀掉!”
宗韵凡松了一口气,又听刚才那个络腮胡子说道:“外面喊什么小将军,起码这次咱们抓了一个对方的头领!”
中原不是有句话,擒贼先擒王嘛!
388箭出雁口
天还没亮,云洲城外突然战鼓雷雷,唐婷婷在内宅都听得到外面大街上的喧哗。
她一下子从床上跃起,抓住宋国公派来伺候她兼防止她外出乱逛的丫鬟小红:“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说鞑子冬季常来偷袭边寨百姓,云洲城里有驻军把守,应该不会……
唐婷婷心里产生一种不好的想法,强制自己按了下去。
小红脸色已经吓的苍白,吱吱唔唔说道:“这在云洲是很平常的事情……那个……鞑子来城下叫阵,国公爷已经出去迎敌了!”
“你骗我!”唐婷婷绷着脸说:“若是普通迎敌,你怎么会这么紧张?老实说,否则我就告诉刘伯伯你不精心照顾我。”
小红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想这几日同唐婷婷相处下来,对方不是个矫揉造作的女孩子。
她一咬牙:“姑娘,宗小将军昨个儿偷袭敌营,被对方生擒。如今对方将他挂在旗杆上来城下示威……”
话还没说完,唐婷婷已经一阵风的往外跑了,小红不放心,紧跟几步随了上去。
城墙上,宋国公和刘承舟黑着脸、喷着火看着城下。
鞑子第四部首领阿当罕骑在马上,耀武扬威的让属下冲着城内喊:
“快瞧瞧你们中原的孬种,我们知道他是个官,想要活的十万担粮食交换!”
这是要搜刮云洲城的节奏。
今年风调雨顺,宋国公又在秋收的时候将鞑子赶出老远,因此云洲百姓可是得了个丰收年。
但是百姓富足,不代表军里就有一下子出十万担粮食的能力。
城墙上没有人回应,络腮胡子阿当罕转头对挂在高处的宗韵凡喊:“你们中原人不是讲究信义吗?怎么没人来救你?肯定是你为人不好!”
妈蛋,抓人就抓人,废话怎么那么多。
宗韵凡忍受了对方一整夜的唠叨,这会被挂在高处身心都在受煎熬。
示众不可怕,可怕的是敌人还是个话唠不停的侮辱你。
宗韵凡攒了一路的唾沫,这会有了用武之力,瞧准阿而罕那张喋喋不休的大嘴,一口吐在了对方仰着的嘴里。
“你们中原……”阿而罕初时还没有反应,说了半句话终于知道嘴里落进了什么,嗷的一声吐了一大口水出来,气的直嚷嚷:
“将他衣服给老子扒了,抽十鞭子!”
若不是这些可恶的中原人偷袭他们那么多粮仓,依着他的脾气,早将宗韵凡给扒皮炖煮了。
鞭子一下一下打在宗韵凡身上,宗韵凡咬着牙不吭声。
城墙上刘承舟看着心疼,对宋国公道:“父亲,让儿子下去迎敌救回宗小将军。”
这可是宁王妃的亲表哥,六安候唯一可以传宗接代的儿子了。
宋国公也心疼,可还是说道:“不许轻举妄动,对方就是想要粮草,不会要宗二的性命!”
天福几个人还没有回来,他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万一这里唱的是出调虎离山,他贸然出城,云洲城百姓怎么办?
他亲点了几个斥候,出去看看其它部落的动静。
“报!”有人跑着上城墙:“小将军的人回城了!”
宋国公心里一松:“快带上来!”
看来只是大意被对方发现,不是提前中了埋伏。
但是一身狼狈的天福等人上了城墙,将昨晚的事情一说,宋国公的脸顿时拉的老长。
“你说第四部已经做好埋伏?那之前你们偷袭其它部落的时候,是否斩草除根?”
莫不是泄露了风声吧?
宋国公心里存疑,鞑子部落分散,现在又不是有什么大战事,偶尔的骚扰也没什么效果。
如今春天来临,气候变暖,草地正要恢复丰茂,鞑子部落之间根本不联系,忙着休养生息。
这时候宗韵凡带着人去速战速决,偷袭的又是对方粮仓而不是部落,鞑子之间传递消息的方式很落后,不可能短时间知道外面的情况。
天福却说道:“属下一直小心处理那些被迁灭的敌方粮仓,根本没有给对方喘息的功夫。”
就是逃的时候太狼狈迷了路,等天亮才抓了个向导回城。
没有给对方喘息的功夫,可是本该是守粮官员住着的帐篷,却出现了第四部的首领。
宋国公眉头紧蹙,心里顿时沉甸甸的,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天福一眼,转身面对城墙外。
宗韵凡的十鞭子已经挨完,对方力气也大,将宗韵凡打的遍体鳞伤。
虽说已经春季,可是这里天气还是寒冷,宗韵凡破碎的战袍裹着血珠子,往其骨头里使劲灌着寒风。
刘承舟怒了:“父亲,让儿子下去迎战!”
士可杀不可辱,对方这般侮辱我方将领,实在忍不下去!
城墙上的其他将士纷纷请命,就连疲惫不堪的天福看到宗韵凡惨样,也红着眼睛说道:“让属下救回宗小将军!”
宋国公脸色阴沉,既然阿而罕提前得到消息,宗韵凡他们又没有暴露消息。
那就是有其他人提前告知了对方大周军队要偷袭粮仓的事情。
或者,阵防图就是个诈!
但是依鞑子简单的头脑,会有这个可能吗?
唐婷婷一阵风的卷上城墙,喊了声“刘伯伯”后就趴在城墙上。
她一眼看到被挂在高处的宗韵凡遍体鳞伤,怒吼:“谁他丫敢打老娘的人!”
本来还喷怒的刘承舟下巴都惊掉了,朗跄后退半步给唐婷婷让出了最佳观察地。
他就说怎么宗韵凡送亲,还带着个昌平侯的宝贝闺女,原来他是她的人。
唐婷婷问天福:“不是你们一起去偷袭粮仓的吗?他怎么被抓的,你如实说!”
天福又将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唐婷婷眉头一皱看向宋国公:“你们队伍里不会有奸细吧?”
她一语道破宋国公的疑虑,天福瞪圆眼睛望向宋国公。
宋国公羞恼:“唐姑娘是在质疑老夫的治军纪律?”
唐婷婷冷冷一笑:“不敢,可是刘伯伯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宗二受罪,鞑子叫嚣,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刘承舟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忙上前一步阻止唐婷婷:“唐姑娘慎言,谁知道这是不是对方声东击西的奸计。”
唐婷婷根本不放过:“难道是,你们就不出城迎战吗?”
她扫视了周围一眼,踢开一个守在射口的士兵,夺过对方手里的弓箭。
宋国公怒道:“这里是战场,不是你们姑娘过家家,快放下!”
然而唐婷婷瞄准对面,丢下一句:“那就让你看看我们姑娘都怎么过家家。”
嗖一声,箭穿雁嘴!
番外之姻缘天成(感恩节加更,谢…
早春的皇宫,冷寂且萧条。
内侍温好了酒倒在琥珀杯里,又悄悄退了出去。
整个暖阁,只有墨宁和宗韵凡两人对酒而坐,菜香隐隐扑鼻。
墨宁举起酒杯,朝着宗韵凡示意:“益之,你看外面繁花开的正盛,转眼三个春秋就过去。”
宗韵凡不解其意,以为是墨宁登基三年有感而发,嘴角的笑有些牵强。
窗外入眼的迎春花,粉粉嫩嫩,挣扎在空寥的皇宫大院。
宗韵凡一阵恍惚,以为是身处自己家中,他抬眼看了看头上雕刻精美的大梁,生生将眼泪倒了回去。
今日下朝,墨宁突然叫住自己,说宫里寂寞,想找他喝一杯。
宗韵凡心里存着惊讶留在宫里,酒到半酣,墨宁突然开始感慨。
只是对方感慨登基三年,宗韵凡反而被引起了伤心事:林嫣走了三年了。
宗韵凡眼角发酸,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看外面繁花之中,林嫣似乎姗姗走来。
是他对不起表妹,娶了对方,却令她一日一日消沉。
那夜噩耗传来,哪怕八归哭的声嘶力些,宗韵凡还是毫不留情的将其撵到庄子上照顾那个大腹便便的离鸾。
他知道自己渣,也知道八归时不时在林嫣耳边讲信国公府的事情,怂恿她报复。
可是周慕青一出家,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不停的悄悄去看,完全忘记家里有个孤独的表妹。
或者,因为林嫣爱笑,他就默认为其不需要安慰。
宗韵凡又饮了一杯酒,墨宁按住他的酒杯,清冷的嗓子说道:“益之,守了三年也够了,六安侯府需要一个传承。”
宗韵凡嘴角冷笑:“是我父亲让万岁来劝的吗?”
墨宁摇摇头,也将目光转向窗外的繁华:“是朕认为你该放下了,既然生时辜负,死了何必再念念不忘。”
那个人,有他一个人守着就够了。
宗韵凡喝的上头,脑子一热端起酒杯:“你管我?侯府需要传承,难道你不需要吗?”
登基三年,外面要求墨宁成亲的呼声越来越高,都被墨宁找借口推迟掉。
“难道万岁真要过继蜀王家的儿子做太子?”宗韵凡结结巴巴的说道:“哪个皇帝恨不得三宫六院里都是自己的儿子,就你奇怪,将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传给侄子!”
墨宁眉头微蹙,神情落寞:“那也比不上你,明明有妻子却不珍惜!”
到最后,两个人怎么打起来的都不知道,宗韵凡被侍卫们拉开,嘴角留着血嚷嚷:“老子的伤疤用你接?”
内侍惊恐的听着宗韵凡胡言乱语,墨宁却擦干净额头上的血迹,轻描淡写的说道:“宗将军醉了,送他回府好生安顿,不可莽撞!”
自此上京城都传宗韵凡身受隆宠,甚至暗地里也有人说两个人关系非一般。
朝廷里慢慢看宗韵凡的目光有些异样,让墨宁成亲的呼声更高了。
六安侯手持鞭子,对宗韵凡却下不去手。
楚氏掩面痛哭:“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障。”
直到林嫣没了,楚氏在八归的胡言乱语中才听出两个人根本没有圆房,宗韵凡喜欢的是周家那个祸害。
如今周家和信国公府全被新帝给抄了家,若是嫣嫣活着,该有多高兴呢。
可是家里这个孽障,让嫣嫣受了那么多委屈,这会又装什么深情悔意!
宗韵凡脊背都弯了,隐隐觉着这是墨宁故意放出的消息,目的就是让他身败名裂。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墨宁这么做的理由。
六安侯看着一天比一天丧的儿子,也后悔:“当初若是我不带偏见,嫣嫣的亲爹没死,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了?”
楚氏站起身:“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许是嫣嫣就此解脱,到另一个地方好好的活着也不一定!”
她看向宗韵凡:“你已经守了三年,作为丈夫也算对得起嫣嫣的委屈了;但是作为宗家嗣子,你难道真要看着整个六安侯府将来由一个丫鬟生的庶子继承吗?”
宗韵凡摇晃了几下,还是没有出声。
楚氏又说道:“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宫里也发了话,跟我的意思是一样的,赶紧成亲!”
成了亲,流言蜚语就没那么猛烈了。
宗韵凡抬头:“宫里发话?要我成亲,为什么那位不自己成亲?”
话音刚落,六安侯的鞭子就抽在了他的肩上:“放屁!人家是皇帝,你管的着?”
宗韵凡还是不情愿:“我不想再娶亲了,何必再害一个别家的?”
楚氏流泪:“周家的那位你永远也别想,成亲是必须的,若是你还想有人重蹈嫣嫣的后撤,你就给我们犟!”
她气的脸色发白,宗韵凡却一转身跑去了静苑。
院子里空空荡荡,自从林嫣走后这里每天都有人打扫,但还是彻骨的冷。
宗韵凡就坐在那夜林嫣喝醉酒的地方,看着花圃里的残花泪流满面。
一个负责这里打扫的小丫鬟怯生生的走过来:“二爷,按您的吩咐,奶奶喜欢看的书全收拾齐了,您要带走吗?”
宗韵凡擦干净眼泪:“我自己去拿。”
三年已过,府里要将林嫣的东西收拾在别处,他想看看表妹一个人在府里时都做什么事看什么书写什么字。
书案上整整齐齐摞着一沓书,不多,都是地方杂记。
宗韵凡一本一本的翻着,几页纸从其中一本掉了出来,是林嫣的手札。
“扰扰囊囊,不知何日梦醒。吾心已死,盼表哥心想事成,替吾走遍大周山川。!”
“不知百年后,可有嗣子给吾上香供奉,余之一生,失败至极!”
宗韵凡一把扔掉了手札,跌坐在椅子上,晚上下人找来时,宗韵凡已经不知所踪。
楚氏和六安侯拿着宗韵凡的信默默对坐一夜,第二日没事人一样继续过日子,对外只说宗二回老宅了。
泰山脚下一对主仆嬉笑打闹,宗韵凡多看了两眼,表妹若是还活着,带她出来兴许也是这么高兴。
那对主仆许是察觉到了宗韵凡的目光,对头讨论了半天,姑娘终于站起身坐到宗韵凡对面,惊喜的说道:“我认得你,温姐姐说过你和你夫人的事情。”
看宗韵凡怔住,姑娘咧嘴一笑,口出一对小虎牙来:“我是昌平候家的五姑娘,因为嫁不出去出来散心,瞧你也是一个人,做个伴?”
反正一个姑娘家行走在外挺不方便的,能逮一个保镖就逮一个。
389咱俩早被爹妈卖了你知道吗…
唐婷婷箭放出去就没再管,转头对目瞪口呆的天福说道:“把你盔甲脱下来!”
啥?
天福第一反应是捂住自己的盔甲,可是唐婷婷已经不耐烦的上手了:“你累了一夜,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在,没人能伤宗二!”
天福不好意思跟个姑娘争,忙将盔甲解了递给唐婷婷。
唐婷婷还没穿上,就听城外一声怒吼,刘承舟兴奋的跳起来:“射中了射中了,宗小将军被射下来了!”
这句话太让人误会了,唐婷婷抓紧套上盔甲跑过去看,还好还好,射中的就是绑宗韵凡的绳子。
宗韵凡猝不及防被自己人给解救,脑子白的根本没有多想,抢过身边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的鞑子小兵手里的兵器,朝着阿而罕就是个回马枪!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阿而罕望着苍茫的天空的,心里不断的追问:
这个人是怎么被射下来的?这把枪是怎么击中自己的心脏的?我是谁?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中原人太狡猾,连个招呼也不打!
首领被杀,鞑子军队一阵骚动,跟在阿而罕身后的瘦高魁梧的那个人面如土灰,准备悄悄撤离。
这个时候,云洲城战鼓响起,城门大开,愤怒咆哮着的大周军队还没露面,一匹白马就射了出来。
宗韵凡根本没回头看来的是谁,他知道有后援就行了。
宗韵凡紧盯着那个瘦高的人,将还有最后一口气的阿而罕拽下马翻身骑上就追了过去。
鞑子的军队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大周军队的追剿,乱成一团,有奋力迎战的也有仓惶逃窜的。
宗韵凡一枪又掀翻了瘦高个,将其帽子挑开,果然是乌哈汗!
“老子上次让你逃出上京城,这次可就不留情了!”宗韵凡心里存着气,正欲将乌哈汗刺死。
乌哈汗跃身一跳,手里一个匕首就朝着宗韵凡甩了出去。
宗韵凡没有防备,又因为战袍早就被鞭打的稀巴烂,匕首直直插在自己腿上。
乌哈汗嚷嚷道:“有本事你找你们皇帝去!”
喊完转身就跑,却被另一只大刀砍在脖子上,脑袋一蹦老远,甚至还看得见自己没来得及倒下去的身躯。
唐婷婷砍翻了乌哈汗,回头先看向宗韵凡被匕首伤的腿,那里已经乌黑一片。
唐婷婷面色大变,翻身下马,冲向宗韵凡的时候顺手又砍倒两个倒霉蛋。
宗韵凡瞪圆了眼睛,没想过唐婷婷跳脱的外表下有这么凶悍的一面。
可是唐婷婷窜到他面前,接下来的瞬间就是掏出另一只匕首直接扎在宗韵凡腿上。
卧槽,这是什么操作?
宗韵凡眼睛冒金光,嘴角发麻说不出话,白眼一翻很没出息的晕了过去。
等宗韵凡再有知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帐子。
再转头,雕花的架子床,入鼻的清香,好一处温柔之乡。
他叹口气,重新闭上眼睛。
梦里看见了唐婷婷和林嫣,林嫣同墨宁卿卿我我、鹣鲽情深,怎么喊都不理睬他。
唐婷婷倒是围着他转,可是拿着个刀子面目狰狞,好像一言不合就要废了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刚才朦朦胧胧看到外面站着个姑娘,是不是凶残的唐婷婷?
宗韵凡胸口起伏,眼角一阵酸楚,他这都是什么命。
“你醒了?”唐婷婷的声音还是在头顶响起。
宗韵凡装不下去了,缓慢睁开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迷茫:“唐姑娘,你是不是也死了?”
唐婷婷眉头一皱,一拳捶在宗韵凡没有伤的胸口。
宗韵凡咳咳几声,牵动伤口一阵肉疼。
“疼吗?”唐婷婷问。
宗韵凡连连点头:“疼!疼!”
是真疼。
唐婷婷云淡风轻:“那就是你没死,我更是好好活着。”
不该这样的!
表妹的话本子里不是这样的。
那里面但凡男主问一句:“我死了吗?你是不是也死了?”
女孩子就会眼泪巴巴的扑上来,哭着喊着:“不,你没死我也没死,咱们都好好地活着,以后也会一起好好活下去!”
唐婷婷姑娘平时一定不爱看话本子,亏他以为同林嫣一样爱热闹爱八卦呢。
唐婷婷忍着笑,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向宗韵凡汇报战果:“你可真是牛,一枪干翻了对方的首领,看来咱俩不培养也有默契。”
得亏宗韵凡反应快刺杀阿而罕,这边城门先乱了,鞑子后面埋伏的军队根本没赶及救援,看到阿而罕的部队仓惶逃窜,也乱了。
宋国公这会带着云洲城一半的军队追杀了出去,估计可以提前将鞑子的元气再伤一伤,将其赶到湖西边不是梦。
外面守着的天福和小红偷偷听唐婷婷讲述这场战争。
小红悄声说道:“真没想到唐姑娘这么勇猛,如今城里都快传遍了:咱们大周来了一个飞檐走壁,箭不虚发的女将军!”
“……”天福这时候内心是澎湃且震惊又骄傲的。
小红又捅了捅他:“京城里的贵女,平时过家家就是比武射箭吗?”
怪不得大周这两年发展势头迅猛。
天福勉强笑了笑,他连唐婷婷有一手好箭法都不知道,更别说其他贵女了。
不过宁王妃鞭子甩的也很好是真的。
他突然拉住还再追问的小红,神情兴奋的侧耳倾听屋里的动静。
妈呀,终于说到正题了。
只听唐婷婷说道:“大哥说你腼腆,在男女感情上有些懵懂,不知道什么适合自己。”
她害羞的看了眼发怔的宗韵凡:“元宵节看你和魏国公揍济宁候的时候,我就觉着你很好。”
宗韵凡还是没有反应。
唐婷婷顿了顿:“这一路走来,我暗中观察了一下你,治军严明,做事有条不紊,是个好男儿……那你对我有什么看法?”
娘说,看上就主动出击,女追男隔成纱。
不过一路她都不好意思找宗韵凡攀谈,直到今天看到宗韵凡被抓,她才急了。
宗韵凡还是没有反应。
唐婷婷急了,她一个姑娘家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想咋滴?
她推了一下宗韵凡:“今天我可是舍命救了你,还不嫌你臭,将被毒匕首感染的肉挖了下来,都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
“唐姑娘!”宗韵凡突然出声,怪不得大腿上总感觉火辣辣。
他反手握住唐婷婷的手:“你知不知道咱两已经定亲了?”
“……”唐婷婷紧紧盯着自己被握紧的手:
已经定亲了?
没人告诉她呀?
那刚才絮絮叨叨半天,其实根本没必要是吧?
390善后
唐婷婷被突如其来的打击给整懵了,舌头顿时打起结:“定……啦?”
宗韵凡手心里一股暖意升起,原来牵女孩子的小手是这种感觉呀?
他被一团暖云包裹着,轻飘飘的一时没有听见唐婷婷的话。
唐婷婷稳了稳心神,抽出自己的手,沉静的说道:“既然定了亲,那你就好好休养吧,我……有事!”
说完就离开床边逃了出去。
宗韵凡有点傻,感情没定亲自己是个宝,定了亲就不用哄啦?
唐姑娘怎么有点提上裤子不认人的做派呢?
不行,他不能被忽视,一定要多在对方面前晃悠!
正趴在门缝偷听偷看的天福和小红没有躲及,被唐婷婷抓了个正着。
天福和小红忙装作四处观望的样子,忐忑不安的偷瞄唐婷婷,怕她生气。
这可是一箭救下宗小将军,骑马砍翻敌军数十头颅的女霸王呀,万一生气……
哎呀,不敢想不敢想。
唐婷婷哪里有功夫管这两个人的心理,急匆匆跑出来被冷风一吹,这才醒悟过来。
这是自己的“闺房”呀,为了不让宗韵凡逃避问题,她特意将其安排在自己的房间。
这会儿,自己往哪里去?
早知道定亲了,费这一番劲儿!
她出了院子门,漫无目的的在四处溜达,直到有宋国公跟前的人来请她去议事厅开会。
请她开会?
这还是那个看不起女人的宋国公吗?
唐婷婷百般不愿意,这要是真被人赖上,难道一辈子要驻守边关风沙里打仗?
救自己的人是一回事,被架着打仗又是另一回事,她可没什么民族大义的情怀。
她是软萌萌的妹子,她喜欢喝茶听八卦的散漫生活;她是软萌萌的妹子,她喜欢喝茶听八卦的散漫生活;她是软萌萌的妹子,她喜欢喝茶听八卦的散漫生活……唐婷婷默念了三遍,这才抬脚朝着宋国公的议事厅走去。
一进门,一股血腥之气扑鼻而来,若不是几天的相处,唐婷婷还真认不出眼前这些血人是宋国公的将领。
其中一个坐在上首的血人开口:“侄女,鞑子被我们打的起码这十几年是起不来了。”
语音兴奋的都变了声,好在能喊唐婷婷侄女的人没几个:“刘伯伯,你们为什么不能先洗洗澡呢?”
“京里来的女娃娃就是不懂事,你知道俺这里多缺水吗?”一个血人将领嘟噜了一句。
唐婷婷耳朵尖,立刻不出声了。
她的小目标,是把宗韵凡乖回去老老实实成亲,可不是得罪边关的将领。
宋国公大手一挥:“女娃娃嘛,就是比咱们大老爷们爱干净。不过没关系,能砍翻敌军的,不管男娃女娃,都是好娃!”
他作战一向小心,不谋算好绝不出战。
今天若不是唐婷婷那出其不意的一箭,别说宋国公没法给六安侯交代,就是鞑子估计还得嚣张几日。
可是……
宋国公抹了把脏兮兮的脸,露出一双精锐的眼睛来:“侄女,宗小将军醒了没有?”
语气可不再似城墙上那般不屑一顾,甚至亲切里带着丝宠溺。
他抓了个俘虏,吐的事情有点不一般。宗韵凡好歹是墨宁的近臣,有些话比他方便说。
唐婷婷松了一口气,忙点头:“醒了醒了!”
一转头,她就吩咐跟来的小红:“去将宗小将军抬过来!”
小红迟疑:“可是小将军重伤……”
鞭打的无所谓,几天就好;主要是被唐婷婷剜的那块肉太肥,养起伤来需要时日。
唐婷婷一皱眉:“这算什么伤,边关将士有人不比这重?只要死不了,就抬过来!”
这是宗小将军的未婚妻吗?
小红心里嘀咕,可还是转身出去请人了。
宋国公却微微点头:“不错,都说虎父无犬子,昌平候当年在沙场也是如此不拘小节、英勇威猛!”
可是刘伯伯,我更希望你夸我漂亮可爱呢。
唐婷婷心里那般想,面上却得意洋洋:“刘伯伯,我砍下的人头,能不能给我如实上报功劳?”
她还指着这个在京里耀武扬威呢,以后林嫣入了宫,这上京城还不是她唐婷婷横着走了?
想想都开心。
宋国公不做他想,自然点头同意:“必须的!”
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劳,他不但要报人头,还得将唐婷婷果断锋利对战局的影响大大嘉奖一番,上报朝廷。
如果能掀起京城尚武的风潮,多培养几个年轻有为的后辈,管他男的女的,能守卫国门就行。
他同部下又对未来几天的部署作战商议后,等宗韵凡一被抬进来,他就挥手让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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