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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八归,你484傻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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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括唐婷婷都退了,然后面色凝重的看向宗韵凡。

    “世侄,你这次到云州来,可有其他人知道?”宋国公来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宗韵凡目光闪了闪,反问:“刘伯伯想说什么?”

    宋国公一拍手:“带上来!”

    一个鞑子面容的人被押了进来,宋国公道:“将你看到的听到的,再说一遍!”

    那人忙用不熟练的中原官话说道:“那一天正该我当值巡逻,看见打首领身边的人领着一个人进了帐篷。

    我好奇,装作巡逻在那周围转悠,隐隐听到什么阵防图、粮仓、偷袭!

    我还想听下去,就被帐篷里的人走出来赶的远了,其它的什么也不知道!”

    他说完,就问宋国公:“我将知道的全说了,你说什么时候放我走?”

    宋国公没有说话,宗韵凡黑着脸问道:“那个人是不是瘦高个、深目高鼻?”

    乌哈汗确实逃到这里了。

    俘虏却摇头:“不是,来的人面白无须,中年人,动作扭捏、声音尖锐,跟个娘们似的!”

    部落的女人都不那样,大周的男人却这样,因此被他们私下里嘲笑了好久,他记得特别清楚。

    宋国公挥手让人将其带下去,转头问沉思的宗韵凡:“世侄你怎么看?”

    宗韵凡抿了抿嘴,想起乌哈汗临死前嚷嚷的话。

    若真是他想的那般,京里的斗争估计已经白热化了,他说道:“这事我会立刻报给宁王的!”

    建元帝看来真的疯了,为了钉死自己的长子,卖国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宗韵凡猜的没错,最近的上京城,因为建元帝日渐疯癫,快乱套了。

    Ps:昨天感恩节加更了章番外,立刻有读者误以为完结了(/???)/哈哈,好可爱。

    391亲爹呀!

    宫里传出贵妃有了身孕,这也算喜事。

    管宫里再生几个儿子,如今大周局势也不是建元帝能左右的了。

    就连临江侯手里唯一的一支羽林卫,也被墨宁收走了。

    至于各地的军队,没有虎符在手,建元帝就是个被拔掉爪子的病老虎。

    可是病老虎,也是老虎,咬起人来依旧凶狠残暴。

    他打着为贵妃传授经验威名,频频宣有身孕的外命妇进宫陪贵妃坐聊。

    慢慢的,就轮到了武定侯夫人。

    因着是林嫣的亲嫂子,温昕雨在上京城活的愈发低调,加上身子慵懒,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接到宫里的旨意时,暖阁里指导着香竹怎么绣小孩子肚兜的温昕雨很是惊讶。

    她问来禀报的丫鬟:“是宫里哪位公公来的?”

    “回夫人,是万岁身边的方公公,说是贵妃害喜严重,找个有经验的夫人过去宽慰两句。”小丫鬟说道:“公公还说,之前其她夫人也是进宫陪坐一会就出来了,不是什么大事?”

    她不说这句还好,话一出口,温昕雨立时站了起来。

    许是将要做母亲,性子变得敏感,她挥手让丫鬟出去先回话:“就说我现在衣衫不整,需要整治一下,请公公耐心等一会。”

    小丫鬟一走,她立刻叫上香竹:“我们从后门出去,去宁王府!”

    香竹不解:“为什么?”

    温昕雨道:“若只是简单的陪着坐坐,贵妃下个口谕就好,用的着万岁身边的内侍亲自过来?”

    这是有多不放心温昕雨会拒绝。

    若是贵妃身边的,她或许真的就婉拒了;可是建元帝身边的,如今敏感时期,她还真不好往外推,以免给宁王府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小方子最后一句话,恰恰说明了问题。

    其她的夫人一会就出来,这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要专门拣出来说道说道?

    再说了,明知道宁王府如今同宫里势不两立,有身孕的夫人又不是她一个,偏偏指名点姓的让她进去。

    “之前那些夫人都是障眼法,宫里意在夫人对不对?”香竹也变了脸色,手脚立刻麻利起来收拾。

    然而武定候府的车架还没拐出后街的胡同,一对内侍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为首的,是一个面生的中年内侍,他拦在路中央,皮笑肉不笑:“车里可是武定侯夫人?”

    马车里沉默半响,香竹才掀起帘子一角,笑道:“我只是个丫鬟,夫人不是要进宫去?家里正收拾着呢?”

    中年内侍哪里肯信,说道:“既然武定侯夫人在家里,那等她出了门上了进宫的车架,你在往别处去吧。”

    香竹脸一凝:“你是什么人?敢挡武定侯府的车架?我这是要去宁王府给王妃娘娘送东西,若是耽误了时间你担当的起吗!”

    中年内侍哈哈一笑:“呦,可别拿宁王妃吓唬咱家,但是宁王妃和万岁比又是哪个大呀?万岁口谕,咱家也不敢违呀。”

    “……”这个坑,香竹还真的没法跳。

    她迟疑一下,气的跳下马车:“万岁是请我家夫人进宫陪贵妃的,怎么还管下面的小丫鬟们往别家走动?别不是你假传圣旨吧?”

    中年内侍冷冷一笑:“万岁亲口的旨意,难道你还质疑不成?若是不信,回头跟咱家进宫找万岁对峙可好?”

    香竹能怎么办?

    她既不能说进宫对峙,对建元帝质疑;也不能硬闯,往宫里递不敬朝廷的话柄。

    明显的,建元帝现在是动不了宁王府,就将歪脑筋动到了软柿子身上。

    武定侯恰恰是这么个角色,势力没有强势到像六安侯一样干直接同宫里对着干;身份又同林嫣有直接关系,不像魏国公府那般拐弯抹角。

    香竹气的脑子里都是火,同中年内侍大眼瞪小眼半天,突然嚷嚷道:“宫里也太欺侮人了,请夫人进宫就进宫,凭什么拦着咱们下人不能出胡同?”

    中年内侍抄着手,朝天翻了个白眼,看透了香竹没有什么办法。

    他也不理会,任香竹翻来覆去嚷嚷这么一句话。

    武定侯周围,可都是住的公侯之家。

    香竹扯着嗓子叨叨半天,就是没当回事的人家也听出了不对头。

    眼看着日头到头顶了,武定侯夫人还是没什么动静,小方子终于等的不耐烦了,催促道:“武定侯夫人换的是先打造的金比甲不成?这都多大会了?”

    一旁的小丫鬟笑道:“请公公体谅,夫人是个孕妇,动作上不免要小心翼翼。”

    小方子沉默了一下,将目光转向窗外,看着外面抽芽的树,没再说话。

    林乐昌喝醉了小酒,还没走进自家的胡同,就看到香竹和一个中年内侍对峙。

    他刚想上去问个究竟,隔壁府邸的一个门房就拦住了他,将其请到了一个拐角。

    “林老爷,赶紧的去宁王府报个信吧?”那人悄悄说道:“宫里请武定侯夫人往宫里去呢!”

    林乐昌没听明白:“去就去,怎么啦?”

    那人着急:“你看香竹姑娘嚷嚷半天了,不就是告诉大家武定侯夫人往宫里去不对头吗?要不怎么不让她出胡同口?”

    说不得武定侯夫人就在车里坐着呢,想溜没溜成功。

    林乐昌终于反应过来,他卷起袖子一头就冲到了香竹和中年内侍中间:“谁丫要囚禁爷的儿媳妇?”

    香竹的眼泪终于撑不住落下来:老爷,咱能靠点谱吗?为什么不去宁王府报信,偏来这里鸡蛋碰石头。

    果然中年内侍脸色大变:“林老爷红口白牙的就污蔑万岁爷,这可是死罪!”

    林乐昌也是外面混过的,以前怂是怂了点,可是自从儿子做了侯爷,他脾气可是渐长。

    只见他一瞪眼:“爷什么时候污蔑万岁了,爷就问为什么不让我家丫鬟出胡同口?”

    中年内侍忍了一口气:“万岁口谕……”

    话还没说完,林乐昌又道:“你说口谕就口谕?爷还说万岁口谕你是个阉奴!”

    中年内侍这下子可不依了,气的翘着兰花指对着林乐昌:“有种你再说一遍!”

    林乐昌一挺胸脯:“爷有种,你有吗?阉奴!”

    中年内侍“你、你”了半天,林乐昌又出口成章骂了两句,他再也忍不住了:“咱家跟你拼了!”

    他在宫里也算有头有脸,哪知道第一次出宫办事,就碰到个二货。

    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期间林乐昌还不断的给香竹使眼色。

    可是香竹真的只能哭呀:温昕雨没在车里,本是让她出来嚷嚷,好让这个时辰该回家的林乐昌惊觉,跑去宁王府报信。

    谁知道林乐昌不按理出牌呀。

    ☆、392王妃来了

    中年内侍可打不过街头混摸滚打多年的林乐昌,不只发冠被林乐昌给扯掉,身上衣袍都被撕成了条。

    果然老一辈的纨绔不是盖的,遇弱则强。

    小方子闻讯赶来,瞧见这种情景也傻眼了: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遇到纨绔死的快。

    他都将话暗示的这么明显了,留足了时间让武定侯夫人去求助,怎么着就能大门口打起架来。

    他可算是知道宁王妃的做事风格从哪里来的。

    小方子忙上前拉架,中年内侍以为来了帮手,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力气,终于将林乐昌压在了身子底下,哭着喊着扇林乐昌耳光:“让你打我,让你骂我,让你欺侮人!”对鬼画符德国

    林乐昌两腿在空中踢着骂:“你有本事将爷打成猪脑袋,看爷不整死你!”

    太辣眼睛了。

    小方子慌忙命令旁边看傻眼的内侍将两人拉开,问中年内侍:“牛掌狱,怎么就跟宁王妃的亲爹打起来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爹,这是宁王的亲岳父呀!

    这节骨眼上,不是找着话柄递给宁王整治吗?还嫌宫里不够热闹?

    牛掌狱一抹眼泪,怒道:“他对咱家出言不逊,还不能教训了?”

    小方子一跺脚,还没搭话,背后一个声音想起,让小方子脊背都僵硬了。

    “对你出言不逊怎么了?难道还供着你在我爹头上作威作福不成?”

    林嫣扶着疏影的手从车架上下来,冷冷扫视了周围人群一眼。

    小方子突然就松口气,这祖宗可算来了。

    香竹乍一看见林嫣,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哭着就扑过去:“娘娘……”

    林乐昌见自己撑腰的来了,顿时又恢复斗志昂扬,朝着牛掌狱就踹了一脚:“让你先动手打老子!”

    牛掌狱一个踉跄后退几步,一瞪眼还想冲上去打回去。

    林嫣对陈二蛋一个眼色,陈二蛋立刻上前将牛掌狱提溜到了她面前。

    林嫣问道:“牛掌狱?掌的什么狱?父皇身边竟然有你们这么一批仗势欺人的东西!”

    建元帝藏的深呀,宁王府都不知道宫里还暗藏着他培养的掌狱内侍。

    得亏今天这事闹的大,她在宁王府里都能听到动静,若真是温昕雨被这些人带走!

    林嫣不敢想下去,直接对疏影说道:“刚才你可是看到他用右手打了我爹?”

    疏影点头,林嫣直接吩咐陈二蛋:“折了!”

    陈二蛋立刻遵照吩咐,生生掰断了牛掌狱的右手腕。

    牛掌狱根本想不到林嫣问也不问,直接上手就伤人,疼的嚎啕大叫:“你不怕万岁爷发怒!”

    林嫣冷笑:“就是万岁爷也不能纵容宫里内侍随便殴打平民百姓!”

    就算这不是她爹,看到内侍当街行凶,她也要管一管!

    小方子额头冒汗,猫着腰对林嫣说道:“宁王妃误会了,这都是误会!

    贵妃害喜严重,万岁就是想着武定侯夫人有经验,想请进宫传授传授经验。”

    林嫣看也不看他一眼:“京里有身子的夫人多的事,偏偏请我?”

    小方子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林嫣转身搭上香竹:“嫂子可还好?听说最近犯懒,吃饭有胃口吗?”

    说着话,她就牵着香竹的手往武定侯府去了。

    林乐昌朝着牛掌狱翻了个得意的白眼,紧跟着自家闺女的步伐。

    不一会,看热闹的也散去,牛掌狱疼的额头满是汗,对小方子说道:“难道就这样算了?回头咱们给万岁交差?”

    第一次被派出公干就闹成这种局面,以后怎么给宫里卖命。

    小方子已经直起腰杆,不动声色的看了牛掌狱一眼,说道:“先回宫去吧。”

    难道还接着在这里闹到宁王回来不成?

    建元帝黑着脸听完小方子避重就轻的描述,问道:“牛掌狱人呢?”

    小方子心里一凉,忙说道:“牛掌狱伤势严重,先回去疗伤了。”

    他顿了顿,没听到建元帝答话,又说道:“谁知道这么巧呢,就碰到了宁王妃了,要不武定侯夫人换好衣服都要出门了。”

    建元帝突然冷冷哼了一声:“小方子,你当朕这几年龙椅是白做的?”

    他从心里不相信小方子的话,这虽是他的人,但是在宁王府溜了一圈再回来,谁知道投的是哪个主子?

    留着他,就是迷惑墨宁,让对方以为自己手里真的没人可用了。

    小方子唬的忙跪了下去:“万岁爷,奴才忠心可鉴,句句属实!”

    建元帝神情莫测,等小方子的额头都磕破了,才冷冷说道:“起来吧,明个儿替朕出宫瞧瞧韩广品去。”

    那才是个忠心可鉴的奴才,因为咬牙不说虎符在那里是,生生被周旻打成半残废。

    建元帝心情郁闷,好像自从北疆之战以后,他就事事失算,处处受阻,没一件顺心的事情!

    他一袖子扫落茶案上所有的瓷器,站起身直接朝瑶花殿冲去。

    没多大功夫,瑶花殿里哀嚎声一片,听的延和殿里的季妃阵阵心悸。

    一向不信鬼神的她,自己内殿竟然也供起了菩萨,每日里烧香拜佛。

    但是瑶花殿隔的虽远,声音穿透力却强,季妃气急败坏的将手里的香火一扔:“拜个屁,烧香有用怎么人世间还那么多的恶毒事!”

    慧心忙掩住她的嘴,警惕的四处看了看才说道:“娘娘慎言,难道忘了昨个儿景福殿的月妍?”

    就因为对最近瑶花殿里的事情抱怨了两句,被一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掌狱内侍带走,半夜扔到严妃面前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严妃至今还吓得缩在角落里不敢出来。

    季妃狠狠喘了几口气,扒开慧心的手,眼睛里落出泪来:“你让我怎么办?”

    既然进了这见不得人的地方,一天熬着一天,只盼着自己能熬过建元帝,将来出宫跟儿子过去。

    谁知道如今建元帝已然变成了魔鬼,她烧香拜菩萨也求不得心里的安定。

    慧心也跟着垂泪:“要不,奴婢想办法联系上外面的蜀王妃娘娘。”

    季妃眼睛一亮,抱住慧心:“不会犯险吧?那些人?”

    “娘娘。”慧心压低声音,附耳说道:“奴婢刚才听说那个掌狱头子在宫外被宁王妃给折了手,如今哪里有功夫监管咱们?”

    延和殿好歹宫里经营这么久,找个人出去报信总是可以的,何况现在人人自危,下面的人巴不得宫里立刻改朝换代。

    季妃抓紧慧心的手:“你小心些,千万不要带什么容易受人把柄的东西;若是可以,就将宫里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传出去!”

    可是等慧心费尽心思联系上蜀王妃时,天都大亮了。

    ☆、393宫中的血腥味

    墨宁去巡查京城防卫,林嫣不可能留在武定侯府一直陪着温昕雨。

    两人商议好,温昕雨收拾东西往魏国公府去,那里有苏老太君护着,建元帝若还有一丝理智,就不会对一个先帝亲封的老太君下手。

    温昕雨当夜因为紧张动了胎气,没敢立刻行动,一直等到第二天身体好一些才动身往魏国公府去。

    林嫣一大早起来,开府接待拜访的各路夫人,之后又将王府一天事务安排妥当,这才问起温昕雨的事情。

    暗香回道:“已经出发往魏国公府去了,娘娘不必担心。”

    林嫣却放不下心:“总感觉最近宫里动静诡异,先不说莫名其妙多出一支所谓的宫廷掌狱,只听万岁命令;就是瑶花殿,如今宫人也是只进不出。”

    墨宁不在家,她也不敢去以身犯险。

    今早接待的那些夫人里,也有家里怀孕的媳妇,忧心仲仲的向林嫣反应:贵妃将人召到宫里去,露上一面闲聊几句,余下的时间就是让大家干坐着,到了时辰就送出宫去。

    这哪里是要各家夫人给她传授怀孕经验,宽慰她的态度?

    再说了,宫里好歹有几位生产过的娘娘、有经验的医女也不少,何必费尽周折召外命妇进去?

    官宦人家看中子嗣传承,家里媳妇怀个身子本就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却被宫里当成丫鬟般招之即来呼之即去,早就心存不满了。

    但是建元帝到底是皇帝,她们不敢激烈反抗,只能找林嫣来诉苦。

    更有人反应坐在瑶花殿的暖阁里,隐隐还能闻到血腥气。

    林嫣紧蹙眉头,堂堂一个贵妃的殿宇,怎么可能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莫非周慕冉其实没有怀孕?

    她越想越不安,问暗香:“前院可说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暗香摇头:“这次巡视,重在威慑,怎么也要几天时间吧?”

    这个林嫣当然知晓,就是坐立难安。

    疏影正巧走了进来回禀道:“蜀王妃求见,似乎有急事。”

    林嫣心口一跳,以为是宫里季妃也出了事,忙说道:“快请她进来。”

    疏影转身出门,林嫣却坐不住,索性也起身亲自出去迎接。

    还没走出院子,蜀王妃宋淑颖跌跌撞撞冲进来,脸色煞白,看见林嫣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扑了过去。

    林嫣心里更加凝重,扶住宋淑颖:“出什么事了?”

    宋淑颖哆嗦着嘴唇,眼睛里全是恐怖,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跟她进来的丫鬟小翠也是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看见自家主子吓得说不出话,硬着头皮回答林嫣,声音还打着颤:

    “宁王妃娘娘,宫里季妃娘娘身边的慧心姑姑找人来送消息,说瑶花殿现在成了地狱。”

    “……”林嫣桃花眼顿时瞪了老圆,并不是很理解小翠的话。

    宋淑颖一路走来已经冷静许多,刚才只是看见林嫣一时又激动起来。

    她暗示小翠别说话,转头一把抓住林嫣:“皇嫂,贵妃自从有了身孕后,以往那些伺候过万岁没有名分的宫女,重新又被……”

    她脸色红了红,不知该怎么形容公公房里的事情。

    林嫣嘴角一冷,边扶着宋淑颖进屋里坐下,边说道:“那些人又上了龙床?”

    宋淑颖艰难的点点头,心想事情闹的严重,这些小节确实不该避讳,于是下面的事情说的就自然许多。

    宫里传出贵妃有身子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前,之后那些宫女似乎也纷纷有了身孕。

    且不说建元帝这么多年都没有给宫里添新丁,这会儿却接二连三,也不知是真是假。

    让人受不了的是,他似乎只喜欢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对其他宫女根本没有半分感情,也不想让对方生下来。

    但凡发现宫女有孕,就被贵妃拉到瑶花殿里百般折磨,最后大多数小产,那些身子健壮怎么折磨也不小产的……

    宋淑颖说道这里,声音不禁拔高了两份,抓着林嫣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当众剖腹取出未成型的胎儿!”

    她浑身发抖,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捂着自己的小腹:“皇嫂,您相信吗?一个人可以恶毒到这般模样,我听到的那一瞬间,自己肚子都下意识的疼!”

    善良限制了她的想像,无法得知那些被生生剖腹拽出胎儿的宫女,是何等的生不如死。

    “宫女也是人!贵妃她也有孩子在肚子里,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宋淑颖说完,终于受不住,捂着脸哭起来。

    林嫣整个手脚都是冰凉,不可置信的听完宋淑颖的讲述。

    剖产妇的腹取出胎儿,她一直以为是故事里商纣和妲己才有的暴行,离自己很远。

    没想到……没想到!

    建元帝真疯了不成?

    她蹭的站起来:“疏影,将张传喜在前院里点几个精兵强将,我要进宫!”

    她不能让建元帝继续疯下去,祸害好不容易开始富饶起来的大周朝。

    若是宫里这般血腥的事情传出去,大周朝的声誉风雨飘摇。

    前朝大楚末代帝王,纵然荒银无度,也没有这般血腥暴孽过。建元帝毁的不是那些宫女,是墨宁的未来,是大周的天下。

    偏偏这个时候,本该守在温昕雨身边去魏国公府的香竹,跟在王府领路的小丫鬟后面冲了进来。

    林嫣还没看清是谁,香竹已经扑在她的脚下哭嚎:“娘娘,娘娘,救救夫人!她在半路被宫里的人强行掳走了!”

    宋淑颖惊叫起来,温昕雨被带进宫里,恐怕就不是坐冷板凳那么简单。

    难道那些宫女只是贵妃或者建元帝练手的,目的就是温昕雨肚子里的孩子?

    费尽心机请有身孕的外命妇进宫,就是迷惑外界?

    林嫣一个激灵,一时没有站稳跌坐在椅子上,傻了半天。

    等到香竹不停的磕头请求,林嫣嗷的一声冲了出去。

    就算对方是个皇帝,是墨宁的亲爹,她不做这个宁王妃,也要掀了八宝阁的和瑶花殿的屋顶!

    宋淑颖担心季妃,忙命小翠上街找蜀王,犹豫一下又让她连魏王也喊上。

    墨宁不在,喊上两个成年的王爷,总好过林嫣一个人去宫里犯险。

    谁能知道建元帝还会做出什么畜生不如的事情来。

    守宫门的是墨宁的人,林嫣宫门好进,可是却被那个牛掌狱带着二十多个半大不小、阴气极重的内侍堵在瑶花殿的大门口。

    ☆、394忤逆

    林嫣面色阴沉,盯着牛掌狱说道:“没时间跟你废话,我只数三下……”

    “哎呦,咱家好怕呀。”牛掌狱托着自己受伤的右手,阴嗖嗖的凝望着林嫣:

    “宁王妃,这里是皇宫大内,可不是外面大街上;再说了,里面可是有两个孕妇,就算您不怕冲撞贵妃,难道武定侯夫人您也不担心?”

    言语里尽是威胁,林嫣心火如焚,开始数数:“一、二、……”

    牛掌狱噗呲一笑,又刺激林嫣:“武定侯夫人力气可不小,咱家将她请进宫可是费了老劲儿了。”

    “三!”林嫣话音一落,鞭子就甩了出去。

    牛掌狱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鞭子,顿时显出一条印来。

    他怒道:“宁王妃领着外男私闯进宫、忤逆犯上、图谋不轨,将她拿下!”

    他身后的那些内侍一拥而上。

    得亏林嫣这次带着属下来的,陈二蛋一个牵制两个,瑶花殿门口顿时混乱一片。

    林嫣趁机在疏影的守护下推门进去,院子里竟然还有十个同外面一样打扮的内侍。

    听着外面的混乱,周慕冉浑身哆嗦,将自己的身子尽可能的缩在宽大的椅榻上。

    她旁边,端坐着建元帝。

    大殿中央的椅子上,被特许坐下的是武定侯夫人温昕雨,发钗皆乱,捂着小腹尽量让自己冷静。

    小方子说话都不利索,抱着拂尘宣读建元帝的口谕:“贵妃娘娘自有身孕后就深感不适,经过钦天监夜观天象,需要一个丁酉年属鸡的孕妇的血饮下安定睡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道最后更是不断的看建元帝的眼色。

    建元帝高高坐在上首,面无表情。

    小方子只好继续说下去:“经过几方寻找,似乎只有武定侯夫人符合这个条件呢。”

    温昕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宫里连这个匪夷所思的借口都能想的到。

    小方子话音一落,建元帝就冲着周慕冉说道:“贵妃,你要亲自取血喝下才行!”

    周慕冉捂着肚子说道:“万岁,我……难受!”

    建元帝眉头一挑:“贵妃难受?那正好,取了武定侯夫人的血来喝,你就不难受了。”

    周慕冉嘴唇控制不住的哆嗦,窝在椅子里就是不动。

    建元帝脸色一沉:“贵妃要违抗朕的命令吗?还是要学着你姑母的样子,背叛朕!”

    周慕冉坐不住了,一下子从椅子上滑到地上,跪下去磕头:“万岁,臣妾连个鸡都没杀过……”

    “噗!”建元帝突然笑出声:“所以朕才让你拿那些宫女练手,你不是做的挺好吗?”

    “可是,可是……”周慕冉浑身抖成了筛子,那些人是匍伏在脚底下的宫女,现在这位可是林嫣的亲嫂子。

    上京城谁不知道,林嫣如今就林修和一个兄弟,看温昕雨肚子里的孩子跟眼珠子似的。

    周慕冉要是早知道之前建元帝纵者她摧残宫女,就是为了今天拿武定侯夫人开刀,打死她也不敢动那些无辜的女孩子呀。

    瞧见周慕冉没出息的样子,建元帝火冒三丈,站起身对小方子说道:“你去!取武定侯夫人一碗血来,给贵妃喝下去!”

    既然都要下地狱,那就多拉几个陪葬!

    小方子脸色顿时煞白,腿一软正要跪,建元帝冷刀子一扫,他马上又站的笔直。

    温昕雨终于缓过劲儿来,抬头看向建元帝:“万岁,门外就是宁王妃的人马,你真要置臣妇与死地?”

    建元帝咧嘴一笑,甚是阴森:“谁说朕要夫人的命?只不过取碗血给贵妃喝而已。若是死了,以后怎么取第二碗?”

    温昕雨打了个寒颤,眼前的建元帝明显已经呈疯癫状态,因为穷途末路而准备鱼死网破了。

    周慕冉不敢动手,小方子顶住压力也不动手,建元帝怒火更盛,拿起弯刀亲自走向温昕雨。

    外面声音已经没有刚才吵闹了,建元帝心知肚明自己那三十多个所谓掌狱,根本不可能是林嫣的对手。

    他就是想看看,自己做到哪种地步宁王府会有反应。

    他要速战速决剜了武定侯夫人的肉,让林嫣变得疯狂,从而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到时候看看墨宁是不是还能顶的住压力继续包庇林嫣。

    或者……建元帝眼睛放着红光,或者墨宁跟着疯狂,从此史书上永远记下他的弑父罪行。

    建元帝兴奋的脚步都飘了起来,整个脑子都热烘烘的,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温昕雨面前。

    温昕雨之前站起身正要开门逃出去,一直隐在大殿暗处的两个掌狱内侍突然出现,一左一右将其押住。

    温昕雨内心里升起恐惧,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敢挣扎太过,只盼着林嫣赶紧进来。

    建元帝举起刀子,先在自己身上比划了几下,最后决定取温昕雨的心头血。

    反正不可能再取第二次了,不如一次做绝!

    林嫣就在这个时候冲了进来,浑身满是血迹,脸上一片不知道谁的鲜血,很是狰狞。

    她一抬头正看见建元帝拿着刀子朝着绝望的温昕雨身上扎,想也不想一鞭子甩了出去。

    建元帝身体经过几次折腾,早经不得半点风雨,偏偏还强撑着惹是生非。

    他被林嫣用尽全力的一鞭子直接抽飞,一下子摔到了周慕冉脚下。

    周慕冉“啊”的惊声尖叫起来,慌不择路的往别处爬去,竟是一点也不愿意同建元帝多呆片刻。

    押着温昕雨的两个内侍,被随后进来的陈二蛋等人一剑刺死,血溅当场。

    小方子终于坚持不住倒了下去,同周慕冉一样,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

    林嫣命人赶紧去找个工具,将瘫软的站不直身子的温昕雨抬到不远处的延和殿季妃处。

    她转向建元帝,目光里喷着火问道:“万岁,您到底想干什么!”

    剖腹观子,取活人鲜血,暴虐至此!

    陈二蛋等人已经开始在瑶花殿里四处搜寻,建元帝望着眼前的一切,哈哈大笑。

    林嫣紧紧盯着他,咬着牙等对方给个说法。

    建元帝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眼睛四处看了看,找到角落里躲着的周慕冉,指着她说道:

    “朕自然是要给贵妃治病!怎么,只许伯瑾疼媳妇,还不许朕眷顾自己的贵妃?”

    这恐怕是林嫣听到的最搞笑的笑话,没有之一!

    ☆、395犯上

    “万岁眷顾自己的贵妃?”林嫣说道:“媳妇怎么不晓得父皇还知道心疼自己的女人?”

    她顿了顿,看了眼吓得不成人形的周慕冉,别过眼去:“父皇原配杨皇后,被您给逼死;周皇后被您利用到不剩骨头渣子;贵妃娘娘……媳妇看不出她现在对您的痴情有多感动。

    父皇,您疯就疯了,难道以为拿着媳妇身边的亲人动刀子,就能得到快乐不成?”

    林嫣将手里的鞭子扔在地上,捡起被建元帝丢弃的弯刀:“信不信,你只要这一刀下去,不论我嫂子有没有伤到,我都会十刀砍在你的身上!”

    建元帝等的就是她这句话:“那你来砍呀!朕真想瞧一瞧,一个砍杀先帝的王妃,能不能当的上一国之母!”

    就算外面那些大臣集体背叛自己,但是上千年传下来的仁义道德、民俗宗法,也不会让他们接受一个弑父的**!

    建元帝,等的就是墨宁在天下和林嫣之间左右摇摆,最好忍痛舍弃爱人。

    “那时候,朕到了地下就会告诉杨氏,你瞧你的儿子,也是为了权势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呢!”建元帝扬声说道:

    “他跟我什么区别?他还不是一样废了自己的原配!所以说,在帝王之家给朕谈什么大义、感情!”

    建元帝朝着空中挥了挥手:“朕最讨厌杨氏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朕是上天选中的天子,不是靠他们杨家登上的皇位!”

    他疯了!

    林嫣面无表情的听建元帝咆哮了半天,主要内容无非就是一个依仗着岳家才拿到皇位、自卑到骨子里的一个可怜虫的自我催眠。

    “随你怎么想!”林嫣清了清嗓子:“既然帝王之家不讲感情,我们就讲一讲弱肉强食的规则!

    胜者为王败者寇,如今的局面已然是宁王的天下,父皇再做挣扎也是徒劳!”

    建元帝突然冲到林嫣面前:“不!还没完!”

    疏影慌的忙横在林嫣面前,警惕的看着疯癫的建元帝,怕他一言不合做出伤害林嫣的事情。

    建元帝伸手将她推开,直面林嫣,压低的声音只能让林嫣听的见:“朕不妨再告诉你个秘密!”

    林嫣眼睛一眯,拦住还要过来的疏影。

    “朕告诉你。”建元帝附耳说道:“人人都说伯瑾的母亲是自杀的,其实不是。”

    林嫣身子一僵,瞳孔缩小。

    建元帝继续说道:“她是准备死,可惜还要安排什么身后事,朕看着实在讨厌也没有耐心等,索性直接动手勒死了她,成全她的大义,成全她对娘家的悲愤!”

    林嫣拳头都握紧了。

    建元帝退后一步,声音恢复正常:“朕明明知道济宁侯府早被她掏空了,跟你祖母狼狈为奸。

    可是朕就是要在她们族里找个破落户来恶心伯瑾,恶心地下的杨氏!”

    他瞧这林嫣:“你是不是觉得朕过份?那你知不知道,朕还暗示信国公,要将妾生子立为世子,这才导致他特别膨胀,将你祖母气到庄子上!”

    什么沈将军,什么济宁侯,这些跟着高祖打天下的勋贵,一个比一个讨厌。

    建元帝清楚的记着自己母族低微,被皇后收养之后,这些勋贵还是不正眼看自己的模样。

    他费尽心思同杨氏偶遇、相交、求娶,甚至大半夜跪在高祖的寝宫门口,淋着大雨恳求赐婚。

    他要登上最高点,将每一个看不起自己的人踩在脚下。

    他做到了,十几年的帝王生涯,看着这些权臣一个一个被自己耍的子孙萧条,半夜建元帝都能笑醒。

    可惜出来一个墨宁,早知道周皇后不中用,建元帝就会在墨宁年幼时直接掐死。

    周围的人根本不懂建元帝说的什么意思,笑的什么。

    林嫣指甲都快将手掌心掐出血来,嘴唇早被咬破,忍着心中悲愤看建元帝发疯。

    陈二蛋带出了幸存的宫女到了大殿:“王妃,还有两个活着的,其余的……”

    林嫣转动脖子看向那两个宫女,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其中一个子宫已经垂落,裙子底下血迹都已经发乌。

    她朝林嫣伸出手,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再说“救命!”

    林嫣头皮一炸,再也忍不住,一拳打在了正仰天大笑的建元帝肚子上。

    “咳、咳!”建元帝没有防备,直接跌坐在地上。

    蜀王和魏王匆匆赶来,正看到这一幕。

    魏王惊呼一声跑过去扶起建元帝,怒视林嫣:“皇嫂做事太没有下限了,难道要忤逆犯上?”

    林嫣盯着魏王看了半天,突然哈哈一笑:“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有野心却不被众人看好了。”

    魏王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蠢!”林嫣说道:“你只看到我打他,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打他?难道来的路上没人告诉你为什么吗?

    就算没有,看见外面那些内侍的尸体,看见殿内这两个不成人形的宫女,你还有脸说什么忤逆犯上?”

    林嫣转身面朝蜀王:“蜀王也认为我忤逆犯上吗?”

    蜀王冷着一张脸:“自然不会。”

    小翠早告诉他原因了,路上他也跟魏王说的明白,怎么一进宫对方就犯蠢。

    他转向魏王:“二哥,你不如去看看严母妃现状,再来说皇嫂是不是忤逆犯上!”

    魏王沉默,却一动不动。

    林嫣撇了撇嘴:“真是为严相感到可悲!若是没记错,墨家是大楚朝的勋贵,最后为什么也忤逆犯上,谋逆造反了呢?”

    魏王脸色一白。

    “那是因为忍不下去了!”林嫣怒道:“大楚皇朝荒银奢靡,百姓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就连有点良心的权贵都过不下去!

    今日若是我纵容万岁暴行,上对不起高祖和为天下百姓捐躯的将士,下对不起指着墨家吃饭的黎明百姓!”

    林嫣指向那两个宫女:“看见没有!今天剖腹观胎,明天就有可能给人上铁裙了!

    玄幻吗?有下限吗?当今圣上的疯癫残暴程度都快超过南朝刘氏皇朝了!难道你还指望着你的父皇,带给你什么狗屁荣耀吗?”

    魏王嘴唇蠕动两下,到底没说话。

    建元帝推开魏王,挣扎着站起身:“朕没有错!朕是天子,难道为贵妃谋点私利也不行?大权你们夺去了,难道朕的屋里事你们也放过!”

    ☆、396惊吓

    林嫣直接走到周慕冉藏身之处,伸手将其拽了出来:“您别总拿着贵妃说事!你为她谋什么私利?”

    周慕冉挣扎不过林嫣,疼的直嚷嚷,嘴里喊道:“我怀了身孕!我怀了身孕,我肚子里怀着龙子!”

    建元帝可以死,难道林嫣还想谋害龙子!

    林嫣噗呲一笑:“龙子?你当我是傻子,一个才十二岁的姑娘,月信来没来还不知道,哪里来的龙子?”

    龙子,哄人玩的吧?

    别的孕妇一面对危险先捂肚子,周慕冉倒是捂脑袋捂的严实。

    周慕冉被林嫣揭穿,一顿之后立刻又哭起来:“我没做什么,都是万岁逼的!”

    建元帝朝着周慕冉就是一脚:“周家都是反骨头!你踹那些宫女的肚子不是很开心吗?你拿刀划人肚子的时候不是说好玩吗?”

    林嫣可没功夫搭理这两个人内讧,她将周慕冉拽到那两个拖着两口气的宫女身边,直接问道:“她动手了没有?”

    其中一个坚定的点点头,目光里全是恨意。

    林嫣又拖着周慕冉的头发到了建元帝跟前:“父皇,您看好了!”

    然后她掏出刀子,往周慕冉脖子上就是一抹,血溅了魏王和建元帝一脸。

    周慕冉捂着脖子挣扎两下,不肯就死,看着林嫣的目光充满疑惑。

    林嫣看也不看一眼,说道:“赶紧闭眼吧,你早该跟着严氏返乡,不应贪慕富贵上龙床!”

    之前处理一个八归,有人说林嫣三观不正;不知道这次杀死一个周慕冉,是不是又有人跳出来说:周慕冉有什么错,有本事杀建元帝呀!

    林嫣还真没这个本事直接砍杀了皇帝!

    她利索的做完这些事,转头就吩咐疏影等人将两位宫女抬到干净的屋子里,请了太医来医治。

    临走,她又回头告诉蜀王:“你将季妃接到王府里去吧。至于严妃,魏王若还是有一点良心,就将你母亲接出去好生照顾!”

    宫里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居住的地方了,建元帝如何,自有墨宁做决断。

    因为宫女一事关系到大周名声,林嫣下令禁了口。

    但是前面众位夫人已经觉着不对劲,之后季妃和严妃纷纷出宫跟着自己儿子住。

    尤其严妃,大半个月没见,已然瘦弱的不成样子,而且身边的大宫女也换了人。

    武定侯夫人从宫里出来后,太医不断进出武定侯府,倒是没有听说小产的迹象。

    林嫣推脱自己身体不适,断了不停上门拜访的夫人们,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疏影等人担心,头对头一商议,最后还是疏影推门走了进去。

    林嫣坐在临床的榻上,托着脑袋翻看史书。

    疏影悄悄立在她的身后,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林嫣合上史书,回头看了她一眼,叹口气:“我正在看南朝刘氏皇室的荒唐事。”

    现实可比故事精彩,历史比话本子更没有下限,端看个人的承受能力。

    疏影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娘娘是不是担心万岁说的那件事?”

    林嫣皱眉:“哪件事?你又知道什么?”

    疏影抿了抿嘴:“万岁附在您耳朵上说的那件事,奴婢也隐约听到了些。”

    林嫣顿时变了脸色:“谨言慎行!你进来伺候前没受过训吗?”

    疏影慌的忙跪下去:“娘娘!您不能自个儿憋着,该告诉宁王殿下的就得开口说!”

    林嫣怔了怔,疏影到底是自己的丫鬟,她想什么都知道。

    林嫣伸手扶起疏影:“你出去吧,我再想想。”

    疏影还想劝,林嫣已经不耐烦了,只好先退了出去。

    但是杨皇后是被建元帝亲手勒死的事情,是真是假还不清楚。

    就建元帝当时的状态,实在无法相信。

    若是林嫣告诉建元帝杨皇后怎么死的,到时候墨宁怎么自处?

    他一冲动之下会不会弑父?

    可是若不告诉,建元帝依旧会想方设法让墨宁知道,那时候夫妻二人之间没有坦诚,是不是就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哪一个,都是要进建元帝设的套。

    他费尽心思不就是想让林嫣和墨宁之间出现隔阂,或者惹恼墨宁弑父吗?

    建元帝自己早在墨宁掌控一切的时候就不想活了,可是死之前还要狠狠咬宁王府一口,实在无法理解这种父亲的狠毒。

    然而宫里发生的事情,墨宁在林嫣刚出宫的时候就已经全部知晓了。

    他忍着愤怒巡视完京城防卫,回到宁王府已经是第二日的早晨。

    他没有立刻往正院去,而是洗漱一番,亲自进了宫。

    林嫣将宫里的主子们全撤走了,偌大的皇宫大内只有建元帝一个人住着。

    宫女和内侍全部躲得远远的,八宝阁里竟只有一个小方子在伺候。

    建元帝从昨天开始,就滴水未进,疯癫过后的极度空虚让其特别疲惫。

    他躺在床上,早春的天气寝殿里依旧燃着熊熊的炭盆,烧的小方子的脸都是红的,浑身冒汗。

    纵然如此,建元帝还是嚷嚷着冷,要求加碳升温。

    墨宁一言不发的走了进来,目光冷冷扫过往炭盆里加碳的小方子,吓得对方手里的火钳子没拿稳落在地上,登时将猩红的地毯烧了一块。

    建元帝听到响动,扭过脖子朝外看,见到阴沉着脸站在殿内的墨宁,他忽地一笑。

    “儿子来看亲爹死没死,好继承这丰厚的家产。”他喃喃说道:“可惜呀,朕离死早着呢!”

    他闭着眼在床上等死,就是等不来牛头马面带他走。

    墨宁挥手让小方子退下,端起身边茶几上的一壶水,直接倒在了炭盆里。

    炭盆里的火滋滋两声被浇灭,一阵浓烟升起,呛的建元帝憋不住的咳嗽!

    “逆子!逆子!”建元帝咒骂:“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掐死你!”

    墨宁声音清冷:“对呀,为什么没有呢?”

    他掀起袍子坐到建元帝床边:“是不是你自视太高,认为可以玩弄我与股掌之中?或者说你就喜欢这种被儿子禁闭在宫里的幸福生活?”

    他一开口就要气死人!

    建元帝忿忿的想着,嘴里说道:“你不去王府里哄你那位无法无天的媳妇,倒是有时间来刺激朕?告诉你,朕心理承受能力大的很,气不死!”

    墨宁笑了笑:“是吗?若是我也学着你勒死我母亲,勒死你,你也不生气吗?”

    ☆、397不安于室

    建元帝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朝后躲去。

    半响,他才强笑着说道:“这种挑拨你也信?果然最毒妇人心,你媳妇就是个不安于室,惟恐天下不乱的小人!”

    墨宁轻轻说道:“为什么是我媳妇告诉我,而不是你身边的人告的密?”

    看到建元帝脸一凝,墨宁摩挲着羊脂玉环又说道:“倒是没想到父皇深藏不露,什么时候培养了一批宫中掌狱,儿子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不在京里的这几天,差一点害的宫里大乱。

    这种失误他不想有第二次。

    建元帝冷冷一笑:“你不知道的多着呢!小子,别以为手里有点权势就能得到天下。”

    墨宁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战报:“父皇指的是你通敌卖国之事吗?”

    建元帝身子一僵,终于说不住话来。

    “忘了告诉父皇了。”墨宁说道:“两天前云州战报就到了,说边关大捷,鞑子被赶出湖西两百里,怕是十年内也没有力气冒犯中原了。”

    建元帝嘴角抽了几抽,又听见墨宁说道:“乌哈汗在父皇的护送下,已经奔赴云州就死;您派出去通敌的内侍,似乎被宗小将军在返京途中抓获。

    儿子懒的审问,直接让他就地正法了。父皇还有什么儿子不知道的事情,不妨今日都说一说?”

    建元帝嘴角哆嗦不停,指着不惊不怒的墨宁,张开嘴却说不出话。

    墨宁起身:“对了,至于我母后怎么死的……反正这么多年,这笔账我早就算在您的头上,还是那句话,我等着你主动让位,就不满足你求死的心了!”

    看谁撑的住,反正天下早如囊中之物!

    墨宁初接手国事,正赶上春耕的时候,他可没时间陪着建元帝玩这些你死我活的游戏。

    只是踏出寝殿高高的门槛时,墨宁差点跌了一脚:杨皇后竟是建元帝勒死的。

    他紧紧捏着的拳头,直到出了宫门才松开,回头看了眼青瓦高墙,只让他心中涌起阵阵恨意。

    墨宁回到宁王府时,林嫣竟然出了门去,他静静等到晚间,林嫣才回府。

    看到墨宁,林嫣没有像以往那样兴奋的扑过去,而是直接告诉他:“你要做皇帝吗?”

    墨宁无言,只是静静看着林嫣。

    林嫣抿嘴又道:“我想做皇后,立刻、马上!”

    她从没有像这几天对皇后的宝座那么渴望过:“我去看了那两个宫女,其中一个因为报了仇,似乎再无眷恋,已经去了。”

    另一个,也是半生残废的过完余生。

    “你若是非要等他主动让位。”林嫣说道:“我会加速这个过程!只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才能保护我要保护的人!”

    墨宁站起身,将她圈在怀里:“你就是我要保护的人……”

    “不。”林嫣摇头:“你保护不了我。若是我软一点,许是早和嫂子一同陨在宫里了,就算你为我报仇,又有什么意义?我想活着,同所有喜欢的人好好活着!”

    活着,才能多做些事情。

    这是之前浑浑噩噩的林嫣,从没有过的想法。

    墨宁心里满是愧疚,想起当初母亲临死前的那一段时间,将自己支往学堂。

    那时候的自己,根本不知道要面临的风起云涌。

    母亲是自杀还是被害,又有什么可追究的,人都没了,只剩他一颗千苍百孔的心。

    是他太瞻前顾后了,随林嫣要做什么,他都全力配合,哪怕要了建元帝的命。

    但是林嫣一直悄无声息的,除了一天三次的派人往武定侯府去问候,就是每日惯例接待各府夫人。

    都说宁王妃似乎不一样了,至于怎么不一样,谁也说不清楚。

    用左侍郎夫人的话就是:“挺精神,但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似乎更沉静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楚氏倒是想整天陪在林嫣身边,但是碍着墨宁和林嫣是新婚夫妻,又刚圆了房,总不好天天杵在那做个明亮亮的大蜡烛。

    “嫣嫣长大了,有什么心事也知道埋在心里了。”楚氏即遗憾有高兴,带着丝自己都不知道的酸溜溜向六安侯描述林嫣的不同。

    六安侯默了默:“也该如此了,总不能一直像个孩子。”

    要做皇后的人,若是天天跳脱的不成样子,怎么服众。

    他瞧楚氏一脸落寞的样子,笑了笑:“你呀,就是个操心的命。孩子小的时候整天抱怨,孩子大了又开始觉得自己没用。有这个功夫,你还不如赶紧的去忙老二成亲的事情!”

    楚氏眼睛亮起来:“你说的没错,昌平候夫人同我说了,想着这次两个孩子从西北回来后就抓紧成亲。”

    据宗韵景说,唐婷婷和宗韵凡感情发展的挺好的,唐婷婷战场的英姿完美征服了闷骚的宗韵凡。

    宗韵景这孩子说话一向吊儿郎当没个真话,不过这次楚氏心里愿意相信是真的。

    她问六安侯:“老二和唐姑娘她们什么时候回京?”

    六安侯望了望天空:“兴许还要半个月的路程吧,这次宋国公家的小子也跟着回来,又押着战利品。”

    家里要是还有个姑娘多好,许给刘承舟,也过回岳父的瘾,免得昌平候那混账怎天在外面吹嘘自己有个好女婿。

    说的那个好女婿好像跟六安侯没一点关系似的。

    昌平候倒罢了,连林乐昌那个老不羞也顶着乌青的眼睛在茶馆里吹嘘自己如何英勇战斗恶行的内侍,最后自己姑娘如天神下凡,解救被欺侮的百姓。

    说的好像他一个国公家的二爷,这么大年纪还是个白衣多自豪似的。

    哎呀,想起这两个人心就烦。

    六安侯站起身嘟囔道:“算啦,过几天又大朝会,万岁传出旨意说必须在太和殿开,宁王竟然没有反对。我得出去打听打听消息去!”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至于家里娶媳妇,又是楚氏一个人在忙活,被楚氏咒骂了好几天。

    四月初一大朝会,众臣重新聚在太和殿,等着宁王和建元帝出场,谁也没有看谁,更没有交头接耳。

    是个人都觉着,这次大朝会不简单。

    等到司赞声音想起,墨宁搀扶着蹒跚的建元帝出现在龙椅旁。

    建元帝被墨宁按在椅子上,而墨宁直直立在一旁,并没有下来入列的意思。

    上个月只是有点虚弱的建元帝,如今走路都走不稳,竟然要靠人搀扶了。

    文武大臣心里一禀,谁也没有说话。就连一向鼻子不是眼睛的魏王,在接出严妃后,也变得死气沉沉。

    ☆、398馊主意

    众人将最近的政事汇报一番,墨宁一一批示。

    建元帝在龙椅上干坐着,面无表情看这些人望着墨宁的脸说话。

    直到天文台一个钦天监出列,建元帝眼睛才亮了亮。

    “臣有本奏!”钦天监是个干巴的老头,建元帝一手提拔上来的。

    墨宁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说!”

    钦天监立刻朗朗说道:“臣最近纵观天象,东方七星大亮,紫薇之气入侵四月宿……”

    “说人话!”墨宁直接打断了钦天监的话。

    钦天监咳了几嗓子,偷偷瞄了瞄建元帝的脸色,说道:“星象有变,主太子上位!”

    他话音一落,整个太和殿都陷入诡异的沉默。

    半响,刘相突然笑出声:“太子?本朝似乎还没有立太子,钦天监到底想说什么?”

    “……“钦天监又看了看建元帝,万岁到底想让他说什么?

    不敢呀!

    建元帝在龙椅上缓缓开了口:“还不明白吗?没有太子,可是有监国!

    你们谁见过太子之外的人监国的?这是咒朕死呢,好早早登基!”

    谁也不敢接口这话,刘相也沉默下去。

    墨宁摩挲着手里的玉环,轻轻笑道:“钦天监一直是父皇在管,诅咒不诅咒,儿臣还真的不太清楚。”

    “不过。”他抬起头:“父皇亲口承认儿臣是太子,还真是意外的惊喜!”

    建元帝胸口起伏动作大了起来,他双手紧紧抓着龙椅的扶手,额头青筋突起。

    没错,钦天监是按他的意思说的,他就是要当着群臣的面指责墨宁贪恋权利,逼宫篡位。

    可是这些大臣,竟然全沉默,一个出来说话的都没有!

    还是他太天真!

    “你们都哑了吗?”他咆哮起来:“朕还好好的活着,正当壮年。如今星象显示有颗更亮的帝王之星升起,这是有人要篡位!有人要逼宫!有人要谋反!”

    咳、咳、咳,这些人真的一点臣子的觉悟都没有吗,生生要被气死!

    建元帝咳的喘不过气,捂着胸口摊在龙椅上。

    钦天监似乎被吓傻了,都忘了回归队列,张着嘴看着上面的建元帝和墨宁。

    “万岁似乎神智有些迷糊,不如宁王殿下扶他先进去休息一下。”刘相迟疑着说道。

    虽然都知道这对父子真实关系如何,但是闹到桌面上下不来台,实在不好看。

    建元帝伸手指向刘相:“我没糊涂,我清醒的很!我知道你们一个一个都盼着我死!”

    就不!

    墨宁微微一笑,将目光扫向钦天监:“桑主簿,我该怎么相信你呢?”

    钦天监心里一沉。

    墨宁说道:“宫里贵妃有喜,你说要丁酉年属鸡的人血才能治。

    这么荒虐的事情,父皇肯信,作为儿子的也无可奈何。但是事后偏偏查出贵妃没有身孕!”

    他话音一顿,钦天监脚一软跪了下去,痛哭流涕:“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老臣一时不察,看错星命,请宁王饶老臣不死!”

    墨宁冷冷一笑:“就因为你一个错误,宫里多少宫女丧失性命!”

    大殿文武群臣哗然。

    他们知道宫里有事情瞒着,没想到是这种事情,更没想到墨宁选择在大朝会上,将这种伤疤揭开。

    再联系到从宫里失掉半个魂出去的武定侯夫人,众人心情立刻不好了。

    死几个宫女,在他们看来那是命不好;若是牵连到权贵之家的女眷,那事态就严重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半响,严相咳了一声,等声音消停下去才说道:“殿下,此事兹事体大,请慎言。”

    若是传出去,刚从前朝皇室阴影中走出来的百姓,又要陷入骚动。

    墨宁垂下眼帘,没有再指责钦天监什么。

    反倒是建元帝,肝火更盛,呼的站起身吼道:“墨宁!你现在是在逼宫吗?逼着朕将皇位让给你?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墨宁轻飘飘说了一句只有建元帝才听见的话:“父皇今天请出钦天监,怕是自己逼的自己下不来台了!”

    钦天监的话,能对墨宁产生威胁的唯一前提,是大权还在建元帝的手里。

    哪怕不能扒墨宁一层皮,起码流放封地总是可以。

    但是偏偏现在建元帝穷途末路,手里连所谓掌狱内侍的底牌都没有了。

    对着一群狼喊狼来了……真是可惜!

    那些掌狱,若是建元帝放缓态度,让墨宁放松警惕,等对方进宫的时候来个措手不及。

    兴许还有翻盘的机会。

    可惜了,偏偏用妇人手段,整一些拐弯抹角的邪门歪道,白白浪费了手里的好牌。

    建元帝呆坐下去,怔怔的看着殿下那些整齐划一队列,看着抬头仰望自己的群臣。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早已经一败涂地。

    “很好!很好!”建元帝念完两句很好,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两眼发黑又昏了过去。

    隐隐约约,又听见耳边有人高呼一声:“万岁身体羸弱,体力不支!”

    体力不支?

    感情到现在,都没人说一句墨宁的不好!

    高高的宫门外,林嫣坐在车架里,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停靠一边。

    里面开大朝会,她外面隔着车窗看外面迎春花一束一束,真是好看。

    疏影将茶盏、攒盒一一摆好,就束手跪坐一旁。

    里面大朝会似乎开了很久,终于等到一个内侍模样的人匆匆跑了出来。

    他来到林嫣车架旁,压着嗓子说道:“娘娘,万岁又昏了过去,钦天监身子骨似乎不好,也请了太医。”

    林嫣刚把茶盏放下,听到这个消息后抿了一下嘴,对疏影说道:“赏!”

    疏影立刻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放在内侍手里,内侍惶恐的接过去谢了恩。

    林嫣身子往后一靠:“桑主簿独子欠的那些赌债,全还了吧。”

    既然建元帝喜欢阴谋诡计,那就陪着他一起玩。

    他能勾引着桑主簿独子欠下赌债来算计林嫣和温昕雨;林嫣就能答应替桑主簿他们家填上这笔赌债。

    不过以后,钦天监该换成自己的人了。

    疏影笑道:“娘娘越来越聪慧了,桑主簿可是给万岁爷出了一个大大的蠢主意!”

    林嫣白了她一眼:“你这是夸我呢?”

    说完,嘴角也不自觉的翘起来,只可惜阴谋诡计,远没有直接动手来的痛快。

    她还要再加一把劲儿才对!

    ☆、399逼宫

    真是冷!

    建元帝像在冰窟里一样,忍不住的颤抖,他伸出双手在空中乱抓,直到抓到一层棉被,赶紧往身上裹。

    不对劲!

    他猛的睁开眼睛,床帏还是那个明黄的床帏,甚至床头架子上自己最爱的那枚印章也还在原处。

    到底哪里不对劲?

    他轻轻转动头颅,透过层层纱幔,他看见外面人头涌动。

    是人气呀,他的寝宫已经许久没有人气了。

    建元帝闻到空气里弥漫的药味,忍不住咳了一声,立刻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小方子探进头,惊喜的喊了声:“万岁,您醒了!”

    随着他的一声喊叫,屋里其余的人也围了上来,就听见一个女声吩咐:“父皇醒了,幔子拉起来,窗户都打开!”

    不一会,窗外的光亮就照射在建元帝躺着的床上,刺的他眼睛生疼。

    等差不多能看清人影了,就见林嫣端坐在床边,朝着他行了一个大礼:“恭贺父皇苏醒!”

    “……”建元帝想挣扎着起来,身子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只好警惕的看着林嫣,顺便也扫视了寝殿一圈。

    他以为的孝子贤孙全不在,甚至季妃和严妃也没有露面,竟然放心将他交给林嫣!

    建元帝激动起来:“你……人呢?人都去哪里了?”

    林嫣笑道:“难道媳妇不是人吗?父皇可能不知道,今个儿宗小将军和刘小将季得胜回朝,宁王殿下领着众臣往城外迎接去了。”

    班师回朝?

    建元帝一时没有转过弯去,宗韵凡回京不还得半个多月吗?

    林嫣瞧出他的心思,说道:“父皇昏迷了半个多月了,宫里连白事都准备好了,没想到您竟然活了过来。”

    咳、咳、咳!

    建元帝又咳的喘不过气去,他竟然昏迷了半个多月。

    林嫣怕气不死他似的,示意疏影拿出个锦盒过来。

    疏影颤颤悠悠的捧着锦盒,身体能离多远离多远,林嫣一手接过放在建元帝眼前。

    “父皇,您猜这是什么?”语气轻松的像从没有同建元帝发生过冲突一样。

    建元帝厌恶的别过眼去:“朕不用你在跟前伺候,留下小方子,点上炭盆,你出去!”

    林嫣噗呲一笑,不管不顾的打开锦盒递到建元帝眼前:“是你派出去通敌的内侍头颅呢,瞧他死不瞑目的样子。”

    建元帝没防备,冷不丁看见一个血迹斑斑发臭的死人头在眼前,啊的一声惊跳起来,心脏跳的急促,眼看着就要喘不过气。

    林嫣这才收了锦盒,吩咐小方子:“万岁看过了,扔到乱坟岗去吧!”

    建元帝缩到床的角落里,怒视林嫣:“怎么?墨宁那孽障看朕不死,就派你来气死朕吗?”

    林嫣绷住了脸,懒洋洋看了建元帝一眼:“父皇心思阴暗,就猜测别人心思也阴暗吗?

    殿下政务繁忙,哪里有功夫去跟您斤斤计较?是媳妇不忍您孤苦伶仃,特意过来侍疾。”

    “黄鼠狼给你拜年没安好心!”建元帝眼前一阵眩晕,忙重新躺好。

    谁料到林嫣又暗示疏影端过一碗药来喂建元帝,建元帝哪里肯喝她手里的药。

    “你出去!”建元帝气虚不稳:“哪有儿媳妇在公公床前侍疾的,朕有儿子有妃子,用不着你!”

    他转动脑袋四处寻找:“哪怕季妃和严妃不在,四皇子呢?让他来照顾朕!”

    “四弟今个儿也跟着殿下往城门去,瞧一瞧咱们大周的气象!”

    林嫣不急不缓,吹着碗里冒着热气的药说道:“父皇好好喝了这碗药,睡个安稳觉不好吗?”

    建元帝惊恐的看着林嫣,难道今日是自己的死期?

    林嫣将药凑到建元帝嘴边:“这药里媳妇可是加了好东西。”

    “你敢!”建元帝用尽力气将药碗打碎:“你们夫妻二人逼宫不成,难道要谋害朕不成?”

    林嫣冷冷一笑,命疏影再端一碗过来,随后转头对建元帝说道:“父皇,您收买钦天监的时候,我们可不知道,又何来逼宫一说?

    是您指使人亲口说星象有变,主太子上位,群臣默契的选择了宁王,您反倒出尔反尔。”

    林嫣不高兴了:“当初宁王北疆遇袭,您说本打算立他为太子;后来他安然无恙,您反而不再提此事;那日朝会上您又说什么监国等同太子。”

    她顿了顿,看了眼面如土灰的建元帝:“您可是不止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承认宁王为未来君主了,为何临到最后一步反而这般扭捏?”

    建元帝浑身冰凉,即使将被子掖了又掖,还是刺骨的冷。

    林嫣这是什么意思?

    又再逼宫吗?

    他木然的转向殿内,除了林嫣带来的丫鬟,没一个外人。

    林嫣继续说道:“父皇若是不愿意媳妇来照顾您,也可以。一会儿众人班师回来,您只要当众宣布传位与宁王就好。若是还固执如初,反正媳妇闲着也是闲着。”

    她不急不缓:“您现在除了躺床上,什么也干不了,民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占着茅坑不拉屎!”

    建元帝嗓子眼里哼哼了两声,索性闭目养神。

    还真是敬酒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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