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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八归,你484傻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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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爷,什么事?”

    “去给郭立新传个话,查一查宗韵景海上有什么岛?”想拐他媳妇走,哪那么容易!

    “是!”张传喜答应一声,转身就跑。

    一言不合就罚他洗马桶;良心发现就唤自己出来,连个洗澡的空都不给留,啥时候可以伺候王妃娘娘呀。

    墨宁走到门口,抹了把脸,换了府笑容进去。

    一场及笄礼的流程下来,着实够累人的,折腾半天都到掌灯时分了。

    林嫣觉得时间快,墨宁可是一点也等不及了。

    “那个。”墨宁一时找不到词。

    洗洗睡?不行,粗俗!

    “……”

    “……”

    林嫣也方呀,平时张牙舞爪,能揩油就揩油,可是真枪实弹可是真的有点怕怕腻。

    “那个。”墨宁想了半天,咬牙吹灯:“娘子,为夫最近仔细研读了白居易的《琵琶行》,深有体会,你要不要一起练习练习?”

    “……”

    啥?

    ————————

    PS: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白居易《琵琶行》选段

    374我是妒妇?

    墨宁不止研讨了《琵琶行》,还仔细讲解了《桃花源记》。

    第二天林嫣腰酸腿软的睁开眼时,就想骂一句: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以后她要好好读书,奋发图强!

    墨宁早就起来出去打拳遛弯,顺便去前院看看奏折。

    初春的早上,依旧寒冷。

    疏影、绿罗、红裳、暗香四人,静立在门口廊下,寒气从脚底板往上窜。

    可是谁也没有开口去喊林嫣起床,都拿眼睛死死瞪着穿的特别暖和,不急不躁扶着青莲等候在院子里的吴庶妃。

    娇娘本家姓吴,是罪臣之女,后没入教坊司,因为舞姿出众,被选进宫廷舞队,倒是不曾在外同权贵子弟厮混。

    等得知了新晋贵妃的身份,林嫣大概知道建元帝什么意思了:都是罪臣之女,我有你也有,能恶心几个就恶心几个。

    若不是手里托着温水盆子,疏影真的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帮林嫣将这个没羞没臊的人打出去。

    以为她老实了,谁曾想今天才是王爷和王妃圆房第一天,她就赶出来碍人眼睛。

    屋里林嫣终于喊了一声:“进来!”

    绿罗瞪了疏影一眼,暗示她不要轻举妄动之后才推开门,几个人鱼贯而入。

    林嫣洗了个热水澡,身体这才舒爽。

    她伸了个懒腰坐在梳妆台前,任绿罗给自己梳了个倾云鬓,插上墨宁专门为林嫣亲手打造的大金簪子。

    绿罗想了想,还想将那一套红宝石头面全给戴上,林嫣一把盖住:“你要干嘛!”

    一个足心的大金簪子都够沉的了,往日林嫣头上能清减就清减,怎么今个儿绿罗一反常态。

    绿罗垂下手:“娘娘,你配得上所有的华贵!”

    啊?

    怎么一夜起来,身边的人都表现异常?

    林嫣眼角又扫向疏影,这丫头是最沉不住气的一个:果然就看见疏影将自己洗过的水,直接泼到了院子里。

    她这才透过窗户纸往外瞧:“外面站着谁?”

    “是吴庶妃。”绿罗小心答了一句。

    林嫣呆了呆,还是不习惯自己院子里有另一个墨宁名义上的女人存在。

    难道对方识相,给自己递借口来了?

    林嫣转头就问绿罗:“之前你们不是演练过如果出现第三者该怎么办吗?”

    现在可以用了,赶紧说呀。

    绿罗愣了愣:“那个,咱们只是闹着玩的,谁能想到还真有呢?”

    话本子里也有:毒杀、打骂、折辱、买卖;甚至有一些大妇不顾身份,亲自同小妾争风吃醋的。

    但是那些林嫣根本不会做好不好。

    林嫣叹口气:“算了,走一步算一步,让她进来我看看要干什么。”

    这个功夫,红裳已经将早餐摆满一桌,林嫣一出来,立刻开饭。

    吴庶妃走进来时,林嫣已经将一个包子塞进嘴里,这么不顾形象的王妃,还真是让吴庶妃猝不及防,以至于差点忘了行礼。

    直到疏影“啪”将一个蒲团扔在她的脚下,吴庶妃这才反应过来。

    而林嫣,已经开始喝粥了。

    “给王妃娘娘请安。”吴庶妃乖乖的跪在蒲团上,给林嫣行了个大礼。

    林嫣微微点头:“怎么今个儿想起来给我请安了?”

    吴庶妃娇笑:“那天见王妃娘娘不太接受妾身,不敢来碍您的眼。

    昨个儿贵妃娘娘赏赐,娘娘您一点不满也没有。

    妾身想着您其实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因此决定每天过来给您请安立规矩。”

    “……”

    林嫣也是没脾气了,为什么人生的道路上总是遇见形形色色的绿茶,各自安好不行吗?

    她将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净,擦拭了下嘴巴,看着红裳将饭桌扯了。

    林嫣起身走到上首坐了,疏影放了一杯泡好的茶在她手边。

    林嫣也不去拿茶盏,而是托着腮看向吴庶妃:“我这人明人不说,也做不来暗里害人的事情。

    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你身为罪臣之女,一辈子也只能是个舞姬的身份。

    如今宫里万岁仁慈,给了你大造化,赐你进宁王府做个有名无实的庶妃。

    但是我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果然进府来争一份来自王爷的荣宠,还是想平安的过完后半辈子?”

    吴庶妃眉心一动:“妾身没听懂娘娘的话,怎地话里意思是要撵妾身出府去?”

    “……”

    林嫣眼睛直直盯着吴庶妃瞧了半天,对方倒是定性颇高,也硬着脖子同林嫣对视。

    半响,林嫣笑了,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在王府里挣份尊荣了?”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吴庶妃抬手扶了扶头上玉镶红宝石簪,那是昨天贵妃赏下来的:“妾身是万岁亲赏的,又有贵妃娘娘青眼,若是这么出府去,岂不是辜负了宫里的厚爱。”

    “你可不是个傻子吧?”林嫣放下茶盏:“好歹别人的庶妃姬妾争风吃醋,还有爷们后头撑腰,你难道真以为凭着宫里那点动静,我就能任你蹬鼻子上脸?”

    吴庶妃呆了呆,心里一横:“难道娘娘还能打杀了我不成?”

    疏影已经开始卷袖子了,谁还不敢吗?

    林嫣站起身,绕着吴庶妃转了两圈,眼睛一亮:“你不像个傻子,一直也表现的识时务。今个儿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得到宫里的赏赐,赶着圆房之后的早晨过来找抽,林嫣话都说那么明白了,还硬着脖子顶嘴!

    林嫣眯上眼睛:“你不是来争宠的,你是来坏我名声的吧?”

    吴庶妃身子一颤,随即跪直,笑道:“娘娘真是说笑,妾身为庶妃,自该做庶妃的本分才对。”

    “娘娘总有身体不适的时候,难道那天也要霸着王爷不成?或者,”她转了转眸子,在疏影等人身上一扫,继续胡言乱语:

    “娘娘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要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固宠不成?”

    疏影差一点破口大骂,绿罗脸色也不好看了。

    这女人简直脑子有病,来找死的!

    林嫣转身坐下,笑了两声:“现在我更加确定你是来求死的了,昨个宫里的赏赐,就是给你的指示吧?”

    吴庶妃脸上终于出现裂痕:“娘娘刚一圆房就迫不及待的惩治妾身,不怕与名声有碍?”

    “你废话够多了!”林嫣绷紧了脸:“你难道是第一天听说我吗?”

    妒妇、跋扈、残暴,建元帝是想拿这些毁了宁王的后院名声,让其跟魏王一样扑不完的火?

    对不起,林嫣还就是这种人了!

    375噗

    吴庶妃的尸体,正午时分林嫣就快马加鞭趁着热乎送进了宫里的八宝阁,呈给建元帝。

    建元帝铁青着脸,命人掀开那层白布,小方子靠的近,哎呀了一声后退两步。

    一股血腥味冲了出来,建元帝掩住鼻子,别过眼睛问小方子:“是宁王府的庶妃?”

    小方子脸已经苍白,声音打着颤说道:“回万岁,这个人已经被鞭子抽的没有人样,容貌也毁了,奴才看身材和衣裳……像!”

    建元帝半天没吭声,直到暖阳将血腥气弥漫开,他再也喘不过气时,终于挥手:“扔到乱坟岗去!”

    小方子忙命人将尸体抬走,犹豫了一下问建元帝:“那,万岁答应吴庶妃的事情?”

    “朕答应过什么事情?”建元帝脸一黑:“一个教坊司的舞姬,难道还有资格跟朕谈条件?何况,这是不是她的尸体还不一定!”

    林嫣看着凶巴巴的,可是心软,若不是逼她到走投无路,一般不会要人性命。

    建元帝可是查了,之前伺候林嫣的八归,脑子那么蠢林嫣都没要她的命;还有乐康,使劲手段拉林嫣下马,最后林嫣还不是轻轻放了。

    所以他才派个人过去恶心宁王夫妇,若是能作死作残更好。

    宁王不是喜欢林嫣吗?这么恶毒的女人怎堪母仪天下,他就看宁王是要天下还是要美人。

    若是要美人,就退到封地去,这天下还是建元帝的;

    若是要天下,呵呵,看他还有脸将自己置在大义凛然的高度。

    还不是跟建元帝一样,为了帝位可以负尽天下人?

    到时候六安侯和武定侯的就有得看了。

    建元帝越想越高兴,转身忘了这一茬事,喊了贵妃来,立刻要她下旨捯饬林嫣善妒、妄为宁王妃。

    周慕冉的脸都白了,昨个儿赏了那么多给吴庶妃,她一整夜没敢入睡,总是怕一睁开眼林嫣杀进宫里。

    刚才听说外面就是那个吴庶妃的尸体,她都差一点昏死过去。

    但是这时候建元帝的脸更难看,她不敢不从,硬着头皮拿着凤印又往宁王府发了一道懿旨。

    有时候权利,也没那么让人愉悦。

    墨宁自然不会让这种侮辱智商的东西进王府,直接在大门外就将传旨的内侍撵了出去,所谓懿旨被张成舟一把扯成稀巴烂。

    这一幕,可没避开旁人。

    不一会,全上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偷偷念叨此事,可是谁也不认为宁王做的错。

    毕竟在人们的固有印象中,若是皇后干政,还能说个一二三,可是干政的后妃?那肯定属于祸国殃民的妖妃一类呀!

    再说了,宁王心怀天下、宁王妃直爽霸气,这可是被福鑫楼官方认定过的事实。

    宫里的建元帝气了个仰马翻,没想到之前纵容的福鑫楼,消无声息的成了宁王府的代言人。

    他倒是忘了,福鑫楼背后的宗韵景,是林嫣正儿八经的大表哥!

    舆论!

    建元帝眼睛要冒出火来,好像他没有似的!

    这些事情林嫣暂时还不知道,因为她正在宁王府的刑房里参观。

    “这是什么?”她拿着一个竹帘般的东西,好奇的问李瑞。

    李瑞看了一眼,答道:“拶手指用的!”

    林嫣忙将其扔在一边,莫名的感觉手指头疼有没有?

    她又拿起炭盆里烧的火热的烙铁:“这个我知道,烙在肉里的,据说滋滋响,还能闻到肉的焦香味!”

    她朝着身后背疏影和绿罗禁锢住的吴庶妃脸上比划了一下:“这个合适,还能烙个梅花!”

    吴庶妃下意识的朝后一仰:“娘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折辱妾身!”

    林嫣噗呲一笑,将烙铁放进炭盆里继续加热:“吴庶妃这个人已经死了,尸体我都给送进宫里去了,所以你也别妾身妾身的,我又没娶你!”

    吴娇娘被噎了一把,抿嘴道:“那娘娘到底什么意思?”

    带她来刑房一日游?

    林嫣挑了挑眉毛:“总感觉你和万岁有事!要不要告诉我你们有什么交易?”

    她这人很好奇的,知道背地有谜底而她不明白,睡不着怎么办?

    吴娇娘沉默不语,冷不丁林嫣又将烙铁在她跟前比划,惊的一身冷汗。

    “这么说吧。”林嫣循循善诱:“你尸体已经被宫里扔到乱坟岗了,然后再也没了消息。”

    她说完,就盯着吴娇娘的表情。

    一个以舞技取悦于人的女人,能有什么坚持让她命都不要了。

    吴娇娘愣住,她知道自己死后肯定连个坟头都没有,可是没想到宫里言而无信。

    “你也是个机灵人,宫里如今还有什么气候?”林嫣叹口气:“你怎么就相信宫里人的许诺呢?”

    吴娇娘目光顿时暗淡无光,神色失望至极。

    林嫣不再说话,继续让李瑞带她参观刑房其它的刑具,并一一问明了用途。

    实话说,这里的空气着实不好,甚至弥漫着一股血腥,令林嫣非常憋闷。

    可是气势不能输,硬着头皮也得表现出兴致勃勃甚至跃跃欲试来。

    还好吴娇娘心智虽坚,到底娇生惯养多年,眼下又是生无可恋,因此不等林嫣参观到一半就开了口。

    “那我说了,你能帮我吗?”吴娇娘说道。

    哎呦吗,终于开口了。

    林嫣松了一口气,终于能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了。

    她转身,端着一张脸说道:“帮你?你得先说什么事!”

    吴娇娘突然捂脸哭起来:“娘娘可还记得前几天金榜题名,骑马游街的探花郎?”

    林嫣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记得呀,探花郎崔掖,字润谱,琼州人士。据说笔下生花、字字珠玉,又是个情深意重的好儿郎,是高门大户的座上宾,还有人想招他做女婿呢。”

    张娇娘冷冷一笑:“好儿郎?娘娘信吗?”

    “不信!”林嫣很干脆的回答,见张娇娘惊讶,解释道:“好巧不巧,原配夫人在他刚中榜的时候就死了,怎么想怎么蹊跷。”

    当时一听宗韵景说这侧八卦,林嫣就对这位崔探花没有好感。

    老婆死了赶紧回家办丧事呀,没事跑人群里,尤其往高门姑娘多的人群里哭自己的夫人,这人心得多野呀。

    偏偏有些小姑娘没什么社会经验,话本子看的太多,真以为这是个专情郎君,芳心暗许。

    张娇娘却激动起来:“婉娘她没有死!”

    正鄙夷崔探花的林嫣直接懵了。

    啥意思?

    难道她的人生不只复仇、宅斗、争宠、打架,还要再加一出清官断案?

    376不靠谱的聪明人

    好奇心战胜了危机感,林嫣盯住张娇娘的眼睛:“婉娘又是谁?”

    听说过婉君、婉如,婉娘又是哪一个?

    张娇娘神情立刻悲戚起来:“娘娘也知道妾身是罪臣之女,家里因为废王牵连满门抄斩。”

    林嫣一时没反应过来废王是谁,可还是装着一脸了然的神情点点头:“嗯,接着编……不是,接着讲述你的故事!”

    张娇娘捂住脸,似乎不愿意想起儿时的遭遇:“那时候妾身还是个奶娃娃,家里的事情根本不知道。打从记事,妾身就是在教坊司学习琴艺和舞技。

    教坊司里还有妾身的嫂子婶婶,后来有一天一个婶婶告诉我,妾身还有个流落在外头的堂姐,已经懂事了。

    家里遭难时,她正在去外祖家的路上,因此逃过一劫,可是从此下落不明。

    婶婶说若是哪一天妾身有能力,希望帮忙找一找。但是妾身哪里敢去找,别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就是找到,也还是罪臣之女,还不如让堂姐在别处好好的过日子。”

    张娇娘说道此处,泪流满面:“在外头,总归是清清白白的女子,能够嫁人生子。哪知道……哪知道,”

    她哽咽着没有说下去。

    林嫣嘴角抽了抽,接着对方的话音说道:“然后她逃到乡下被人收养,成了童养媳。婉娘温婉勤劳,含辛茹苦供崔郎读书,指望着哪一天他高中,自己凤冠霞帔,将来解救自己的娘和姐妹脱离苦海。

    谁知道崔家郎君薄情寡义,榨干婉娘最后一滴价值,就抛之如履。

    得亏婉娘福大命大,平日里在街坊邻居中有好人缘,躲过大劫。

    她不甘心,上京求个说法,正巧同你相遇,来了一场姐妹认亲的大戏对吗?”

    张娇娘掩面的手不自觉的拿了下来,诧异的看着林嫣:“娘娘怎么知道?”

    废话,骑马游街那一日宗韵景就将这事当八卦给她说了,不过后边婉娘上京,都是林嫣猜得了。

    “但是到底是罪臣之女,若是崔润谱真翻了脸她反而有没入教坊司的威胁。

    万岁随后神通广大得知此事,并威胁与你。只要你按照他的意图进宁王府恶心我,最好坏了我的名声,他就做主捋了崔润谱的功名,还你和婉娘清白之身。”

    林嫣理一口气说完,问张娇娘:“我说的对也不对?”

    “正……是如此。”张娇娘垂下双手:“求娘娘指个明路。”

    林嫣冷冷一笑:“明路我早就指给你了,可惜你依旧给我喝白开水装晕。”

    张娇娘惶恐:“妾身不敢,妾身所说都是事实!”

    林嫣又问:“张姑娘平时也爱翻话本子看吧?”

    张娇娘刚想点头,突然意识到不对来:“妾身识字不多。”

    “可是也够你看看话本子,编个故事骗我了对不对?”林嫣低下头,看着吓得跪下去的张娇娘:“感情,你当我是个傻子哄着玩呢。”

    能不能编个可信度强一点的故事,这么烂大街的,话本子里现在都不收了好不好。

    林嫣攥了攥拳头,真是的,刚开始还真以为自己要客串一把包公呢,谁知道越听越扯。

    她直接一挥手:“李瑞,交给你了,务必让她吐实话!”

    说完,林嫣头也不回的往刑房外走,屋里空气太差,要憋不住了!

    疏影朝着张娇娘一撇嘴:“你怕是不知道吧,书肆里就没有娘娘没看过的话本子!”

    还想着编故事来骗王妃,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李瑞拎小鸡一样拎起张娇娘,正准备往长条椅上绑,张娇娘惨叫起来:“娘娘,妾身说的句句属实!若是换您不信,南郊帽儿胡同里就住着我的堂姐!

    她就要一个说法呀,娘娘!求您看在同位女人的份上,帮一帮我们!”

    丫丫的,这最后一句话还真踩到林嫣的痛脚了。

    她问绿罗:“这闲事管不管?”

    从听说崔润谱不要脸的事迹,她就存着一口气了。

    但那是探花郎,身为宁王妃,她若是哪里做的不对,受人诟病的可是墨宁。

    绿罗道:“娘娘不若再去查一查,虽说张娇娘说的是个烂大街的故事,可谁也不保证是真是假对不对?”

    万一是真的,以后看着崔润谱在上京城春风得意,还不得恶心坏了。

    林嫣点头:“你说的也对,要不查一查?”

    崔润谱死老婆的事情,还是宗韵景先知道的;林嫣自然要去找他帮忙。

    宗韵景接到任务都惊呆了,问林嫣派来的陈二蛋:“你家王妃现在都这么无聊啦?”

    开始想着为广大女性同胞打抱不平了?

    陈二蛋挠挠脑袋:“王妃很忙的,不过这个崔探花如今越发的不像话,听说真有人家开始相看他了。”

    高门大户的姑娘,可不能被这种投机取巧、薄情寡义的人给祸害了。

    所以,陈二蛋很肯定林嫣的态度:“王妃这是救人于水火!”

    救你妈妈的水火!

    宗韵景将手里的账本往桌子上一扔:“这么无聊的事情我不接!西北局势紧张,已经进入白热化,随时有一战。我的人可都盯着那边呢。”

    陈二蛋有点为难。

    宗韵景撇了他一眼:“这都可以直接定性的,还查什么查?直接套个布袋揍一顿的事情,何必浪费我的人力物力?”

    真以为他的手下是宁王府的手下,无原则陪着林嫣玩?

    陈二蛋可说不过宗韵景,只好垂头丧气回去复命。

    他人一走,宗韵景又从账本子里翻出宗韵凡寄来的信件,一打开,里面的怒火冲天差一点把福鑫楼的屋顶掀了。

    看着表妹、亲弟弟过的不开心,他就放心了。

    陈二蛋将宗韵景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林嫣,林嫣摸着下巴沉吟。

    正好暗香也来回禀:“帽儿胡同里还真住着个叫婉娘的少妇,不过深入简出,也不同人接触。奴婢没说上话。”

    林嫣摆摆说,没让暗香接着再去。

    大表哥其实没说错呀,套个布袋打一顿的事情,干嘛非要查那么清楚。

    晚间墨宁又来同林嫣探讨唐诗宋词,文化交流的时候,林嫣就将此事告诉了他。

    墨宁抱着软香的身躯,晕头脑胀的根本没听清楚林嫣说什么。

    反正媳妇说的,都是对的。

    377我后悔了

    大家好,我是崔润谱,来自偏远的琼州。

    我的人生理想就是金榜题名、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最巅峰。

    如今理想完成了三分之一,余下的似乎有些艰难。

    那日骑马游街,收获很多小娘子的爱慕眼光以及满怀的手帕香囊。

    我以为离迎娶白富美很近了,但是上京城的人太狡猾,尤其那些高门大户,客气里透着疏离。

    朝廷缺人才,却大多都是外任;同窗们不挑不拣,纷纷接了上任书往外地去了。

    就是状元郎,都被宁王派往一个小县城历练几年。

    我才没那么傻,先不说庶吉士还没开始考;若是现在离开京城,离白富美岂不更遥远。

    我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迟迟不来的、一步登天的机会。

    但是最近许是心事太重,我总感觉身后有人暗中跟踪自己,可是回头又看不见人。

    我在上京城又没有熟人,更没有仇家,谁没事会跟踪一穷二白的自己呢。

    没错,一穷二白,眼看就要在上京城住不下去了。

    我很苦恼。

    ——————

    以上是崔润谱的心理独白,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

    因为之后他就来不及有任何的想法了。

    参加完刘侍郎家的宴请,让刘府两位大龄姑娘在帘子后看了个够后,崔润谱在刘府后门直接被堵住嘴套住了脑袋。

    他还没来及的呼喊,就感觉一阵拳头雨了打了下来,之后就被人抬出好远随地一扔!

    对了,抬的挺高,似乎隔墙扔的,屁股蛋都给摔成了两半!

    他哪里还有力气挣扎,稍微一动弹骨头缝里都疼;可是又喊不出来,毕竟嘴还堵着。

    夜里冷,崔润谱一会伤口发热一会冻成狗,这么熬了一夜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婉娘“吱呀”一声打开门,大着胆子往后窗来,昨天夜里听了一夜的动静,怕是有贼她没敢出门。

    结果她发现自己后窗底下,被人扔了一个长麻袋,里面的东西还时不时的抽上一下。

    婉娘在上京城人生地不熟,又不敢出去门喊邻居帮忙,只能硬着头皮打开麻袋。

    她以为是条死狗,结果却是那个挨千刀的负心郎。

    婉娘捂住嘴,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崔润谱,不敢发出一点异动,怕被人听了去。

    半响,她才拿着个长棍捅了捅对方,崔润谱嘤咛一声依旧没有醒来。

    但是婉娘放了心,人没死。

    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崔润谱拉进屋里,赶忙的又去厨下熬点热水姜茶。

    等到崔润谱有了知觉时,太阳都老高了。

    据说那一天,南郊帽儿胡同里那户新租住的女人院子里,又哭又闹。

    崔探花老婆没死的消息,从南郊传到东城,又从东城传到玉林长街。

    上京城哗然,福鑫楼也赶紧的上了新段子,唯恐落人之后。

    严相怒了!

    因为他是这一届的主考官呀。

    江南两家书院被宁王府阴了一把,他只好将目光往别处放。

    早知道现在魏王不争气,他最后还是帮宁王,打死也会睁大眼睛选拔人才呀。

    那个崔润谱,妙笔生花,字写的非常好看,虽然文章内容花团锦簇没一点实际用途,但是严相当初就为了给墨宁添堵,硬是让崔润谱中了榜。

    那时候崔润谱只是在二榜里,排位也靠后,严相没当回事,墨宁也没那么多精力一一审核。

    谁知道建元帝脑子已经不正常了,翻了翻案卷,问了几个可有可无的问题,没有一点预兆的就点了崔润谱做探花。

    墨宁倒是质疑了,可是拼不过建元帝守着满殿学子的坚持呀。

    如今崔润谱深陷丑闻,严相就是牙疼也得赶紧的去宁王府商议。

    如此恶劣的人品,自然当不得探花郎的称谓。

    墨宁手握玉玺,直接将崔润谱一撸到底,打回白身。

    这么好的消息,自然要告诉张娇娘。

    绿罗领命来到关押张娇娘的小屋子,手里还拿着个包裹以及文书。

    张娇娘呆坐在床上,正看着眼前的茶碗发呆,听到开门的动静才动了动脖子。

    “张姑娘。”绿罗走进屋子:“这是王妃娘娘给你安排的新身份,还有一包衣服和几十两纹银,且同婉娘家去吧。”

    张娇娘看着绿罗将东西一一展开在自己面前,嘴角微微翘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王妃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绿罗朝着张娇娘的脸色看了几眼,笑道:“王妃本来就心善,见不得女孩子受苦。”

    她顿了一顿:“那个崔润谱如今腿折了,功名也没了,你也算求仁得仁。以后你们想过成什么样,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拿着东西赶紧离开吧!”

    张娇娘的脸色一凝,眼珠子迟疑了一下:“崔润谱真的功名没了?腿残了?”

    绿罗没再回答,而是转身指了两个婆子将张娇娘赶出去。

    张娇娘能去哪里,沿着长街走到尽头,朝后张望了几次后才抬脚往南郊走。

    猫儿胡同里,婉娘又再哭:“天杀的负心汉薄情郎,老天都看不过眼断了你一条腿!”

    哭过之后,她又换成了悲戚:“好好的功名也没了,家里地都卖了,以后咱们靠什么过日子?

    你非要说我死了,难道就不能娶了大户人家的姑娘之后,说我是你姐姐?

    你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做的也太绝了,怎么就能打断人的腿?”

    她高声嚷了半天,邻居们也是探头看了一眼,谁也没敢出头劝。

    崔探花呀,就算这里都是平头百姓,可是游街那一日的盛况大家也是见过的。

    得罪了上头的人,被捋了功名,这热闹还是别看了,万一周围还有权贵的探子怎么办?

    可惜偏偏有不怕死的人看热闹,还说风凉话:“有本事去骂那打断你夫君腿的人,在这里骂骂咧咧算什么?”

    婉娘惊的一回头,就见自家院门口倚着一个长相俏丽,婀娜多姿的女人!

    她腾的站起身,指着张娇娘质问崔润谱:“这是谁!这是谁!怪不得娶不上大户人家的姑娘,你是被野女人勾了魂了吧?”

    婉娘站在屋门口,崔润谱躺在床上,哪里看的清她说的是谁,只能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张娇娘咯咯一笑,直接从包裹里拿出二十两银子砸在婉娘身上:“老娘就是可怜好好一个崔探花,被人生生断了前程,却躲在这里装死,被一个粗鲁的女人骂!”

    婉娘紧紧盯着地上三落的白银,对张娇娘的讽刺充耳不闻:二十两,够买药够做个小本生意讨生活了。

    “娇娘!”崔润谱终于听过声音辨识了来人:“我后悔了!”

    378然后咧?

    崔润谱声音高昂,好似在宣誓什么东西。

    倚在院门口的张娇娘听的清楚,脸色一变直冲进屋里,跑到对方的床边将包裹一扔,一把抓住崔润谱的胳膊。

    “后悔?”她狠狠的说道:“后悔你就不该读书考科举!后悔你就不该来上京城!”

    她回头去看正蹲在院子里捡银子的婉娘:“后悔,你就该带着这个蠢婆娘好好在乡下呆着,不该被繁华名利迷住眼睛。”

    说到最后,张娇娘的眼泪不断。

    崔润谱眼角湿润:“我……你跟本不懂的我的处境!我是张家的人,我身上有张家的骄傲,怎么可能一辈子做个田舍汉!”

    张娇娘松开手,擦干净自己的眼泪,轻蔑的一笑:“张家的骄傲?张家早做了古了。为什么不承认你就是爱慕虚荣呢?”

    若是能够忍上一忍,张家还能留个种子。

    如今倒好,命差一点都没了。

    张娇娘说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殿试的时候万岁为什么排除众议选你做探花郎吗?”

    脑子这么蠢,又背负家族隐秘,就不该来趟上京城的名利场。

    崔润谱情绪有些激动:“为什么我不可以?我改了姓改了名,甚至娶了一个粗俗不敢的乡下女人,我为什么就不能金榜题名不能荣华富贵?”

    正巧进屋的婉娘听到崔润谱的话,将银子往袖子里一揣,就冲到床边,警惕的看着张娇娘。

    “你说谁粗俗不堪?”她闹不清张娇娘的身份,下意识的将怒火发向崔润谱:

    “若不是我们家,你早就饿死在地头了。你说你无父无母,我们家才可怜你将我嫁给你!

    你说读书,我田里忙完又给别人缝缝补补供你读书!

    你说咱们家里没钱不好做高官,我忍辱负重在这里憋着,让你出去娶个高门大户!

    你还说我粗俗?我不粗俗我能养活你这么大个人吗?”

    说着说着,婉娘委屈的哭起来,不停的拿袖子擦眼泪。

    张娇娘罕见的没有再出言讽刺,而是沉默的看着脸色涨的通红的崔润谱。

    崔润谱有些恼羞:“当着外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去做饭!”

    婉娘呆了呆,看看张娇娘,又看看崔润谱,转身往旁边椅子上一坐:“给你们这对狗男女做饭?没门!”

    今天她就要看看这两个人能干出什么花来。

    崔润谱无可奈何,张娇娘沉默半响突然噗呲笑出声来。

    “婉娘,你可知道你夫君的真实身份?你可知道他为什么才学明明平庸,却被万岁力排众议定为探花郎?”张娇娘反问道。

    婉娘哪里知道这些,疑惑的看了看她,随意又冷漠的转过脸去。

    张娇娘却不管不顾,说道:“世人都知道庚子年间,宁王的外祖死了。可是那些随着废王起兵失败的人家更是血流成河。

    张家是废王妻族,自然也牵连其中。男的上了断头台,女的入了教坊取悦与人。

    你的夫君,正是我们张家二房最小的一个公子哥,因为淘气出门玩耍,这才逃过一劫。”

    看到婉娘显出震惊之色,张娇娘嘴角轻轻一扯:“张家的女人全一条白绫吊死了,只有二婶牵挂在外的小儿子,想着有生之年或许能找到对方,这才忍辱负重,抱着还在襁褓里的我入了教坊。”

    她低下头去看面无人色的崔润谱:“堂兄不只改了名字,也改少了岁数吧。可惜,你长着跟二伯一样的脸,万岁一眼就认了出来。”

    张家人自来都是娃娃脸,即使三十而立,看上去也是个娃娃像。

    崔润谱改小了自己的年纪,装作一个年少有为的青年来参见考试,偏偏肚子里有点墨水,高中榜单。

    殿试上建元帝被宁王压制,本就心情抑郁,乍一见一个同废王妻族长相差不多的人,难免就上了心。

    顺藤摸瓜的一查,果然就是张家的余孽在世,哪里有不利用的道理。

    崔润谱张大了嘴巴,喘不过气来,无可奈何看着张娇娘继续接她的老底。

    “万岁找你谈过话吧?许你一个高官厚禄,只要你搞垮宁王?”张娇娘讽刺一笑:

    “可惜你一心想攀上高门大户,将万岁的话当成耳边风。他又来找我。”

    建元帝开门见山说了崔润谱的身世,家族里还有个男丁活着,甚至中了进士,张娇娘的心情喜悦又忧虑。

    果然建元帝开出条件:崔润谱似乎过于短视,不适合为官,将来墨宁查出来怕是连性命也保不住。

    若是张娇娘肯将林嫣名声抹黑,他保不了崔润谱的功名,但是富贵的日子是没问题的。

    张娇娘能怎么办,她一个无依无靠的罪臣之后,一个供人把玩的舞姬,也只能听吩咐了。

    婉娘听的目瞪口呆,崔润谱懊恼的说道:“可是我后悔了,宁王府做事不问缘由,这次挨打和功名被捋,肯定跟他们有关!”

    张娇娘听后,怔怔的盯着崔润谱很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笑的眼里流泪才作罢。

    “你是在乡下呆的久了,变天真了吧?”张娇娘怒道:“你的功名,是我费尽心机才能捋下来的!”

    婉娘这句话听懂了,刷的站起身:“你为什么毁我夫君的功名!”

    说着就要上去挠,张娇娘一把将她推了回去:“为什么?若是被宁王知道他是罪臣之后,竟然伪造年纪姓名参加科举,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是他一个了!”

    从县衙到州府,只要想牵连的官员,一个也躲不过!

    婉娘喃喃道:“怎么可能?那些官员又不知道他改名换姓!”

    说完,自己就吓住了,崔润谱的户籍可还在她们家上着呢,万一牵连自己一族怎么办?

    张娇娘盯着婉娘的肚子说道:“就是没有死罪,也有个勘察不严的罪过,何必祸害别人?

    再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那可是张家的唯一根系了,难道真要张家断子绝孙不成?”

    婉娘一惊,下意识的捂住肚子:“你咋知道?”

    崔润谱也傻了:“她有身孕了?”

    张娇娘嫌恶的看了崔润谱一眼:“若你不是我的堂兄,我真是要唾弃你!”

    崔润谱和婉娘的事情,建元帝可是查了个底朝天,若不是婉娘肚子里的孩子,张娇娘何必要算计崔润谱的功名。

    功名被墨宁亲自捋的,就是爆出来是张家的后人,破坏度也减少到最低,起码能保住婉娘肚子里的孩子。

    “你走吧。”张娇娘对婉娘说道:“包裹里还有银子,返乡做点小本生意,或者投靠亲族,总比在这里跟着他担惊受怕的强。”

    “但是。”婉娘问道:“说了半天古,你们要干啥惊天动地的大事呀?”

    她还是闹不明白。

    379抢听众

    婉娘是乡下人,没有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唯一认得理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怕这条狗是个白眼狼变的。

    所以,面前这两个自称是堂兄妹的人,罗里吧嗦半天,到底是要干什么?

    张娇娘默了默,看向崔润谱:“你别问那么多了,跟我走,剩下的他自然该知道如何办!”

    崔润谱惊呆了:“什么意思?你将我害成这样,是要将我一个人推出去死?”

    张娇娘目光一沉:“你答应宫里那位的时候,就是进入了一个死局!你以为他会饶你一命?”

    她拉着婉娘的手就往外走,崔润谱怒了:“既然他知道婉娘肚子里有我的孩子,难道能放过你们?”

    张娇娘微微一笑:“他现在自身难保,势力出了上京城就不管用了。我带着婉娘远走高飞,总好过跟着你断子绝孙!”

    崔润谱咆哮起来。

    婉娘被两个人弄傻了,脑子根本跟不上,瞪着迷茫的大眼睛就被张娇娘扯出了大门。

    过了两日,崔润谱能起来走动了,拖着瘸腿直接来到福鑫楼对面。

    这里是权贵聚集,官家太太闲聊八卦的好地方。

    尤其随着天气回暖,福鑫楼的生意又好了起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崔润谱头戴方巾,穿着一个夹袄长袍,手里拿着一沓写满字的纸张,等着人多起来,一把将其撒向空中:

    “大家睁开眼看看吧,宁王府草菅人命、只手遮天!

    宁王妃一代妒妇,蛇蝎心肠!迷惑当朝王爷,棒杀后宅无辜妾室,挑唆父子之情,人神之所共愤、天地之所不容!”

    周围的人群一脸懵逼,等听清楚他在嚷嚷什么的时候,手里已经被硬塞进了纸张。

    “大家都睁开眼睛看清楚,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做了堂堂大周宁王妃!嫁人之前被悔婚,四处行走犹如男儿,哪有一点做女人的本分!

    亲家宗族被她的搅得天翻地覆,如今又媚惑宁王,扰乱父子朝纲!

    我!崔润谱,万岁钦定的探花,就因为见不得宁王妃残害无辜妾室,被她栽赃陷害,捋了功名!”

    这人在作死,眼明的纷纷避走,可是百姓们可不管那些。

    权贵所谓惊天内幕,可是最吸引人的,有人偷偷将崔润谱撒的小纸张揣进怀里。

    福鑫楼里喝茶的蜀王直接一口茶水喷在对面温子萧脸上,可是温子萧没工夫跟他掰扯,立刻唤了人就要下楼将唯恐天下不乱的崔润谱抓了。

    但是还没出门,隔壁雅间里就走出来了绿罗,对着目瞪口呆的蜀王和温子萧说道:“王爷,国公爷,不着急,我家娘娘还没听够呢。”

    蜀王和温子萧:“……”

    所以呢,这一切都在林嫣掌握之中?

    可是这么放任外面那人毁林嫣名声,也太扯了吧?

    崔润谱方法虽然出人意料,甚至还有点蠢笨粗俗,但贵在效果好。

    人们才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只要噱头够大,故事够狗血,就足以让他们茶余饭后兴奋了。

    这事偏偏还不能官方出面,京兆尹或者宁王府的人只要敢出来,那就是仗势欺人、官官相护、朋比为奸!

    若是林嫣亲自出来辟谣,估计更是越描越黑,要是无辜何必急着跳出来洗白?

    置之不理?

    对不起,肯定说到痛处了,没脸出来说清楚,只好默认!

    建元帝就是这个意思,崔润谱也是这么干的。

    你不会噎人吗?我也让你噎着吐不出来!

    林嫣坐在雅间里,听着外头崔润谱已经绘声绘色的讲起张娇娘的故事。

    故事里张娇娘就是痴情女的化身,爱慕宁王久矣,因为出身卑贱,只敢默默远观。

    好在苍天不负有情人,机缘巧合进了王府做侧妃,宫里万岁和贵妃有感于她的情深意切,特意赏赐。

    结果这惹恼了心肠恶毒,假仁假义的宁王妃林嫣,连个借口都没有就将乖巧的张娇娘棒杀,尸体扔在了乱坟岗。

    可怜一代娇女成了孤魂野鬼,宁王因为畏惧六安侯和武定侯手里的兵力,敢怒不敢言!

    林嫣不得不承认,崔润谱有点歪才,你瞧这故事现编都编这么生动。

    她催促一旁埋头苦记得疏影:“麻利点,都记下没有?”

    疏影写的手累:“记下来了,就是有点潦草。”

    林嫣一伸手,将疏影记的纸张拿在眼前仔细看了看,点头:“不错,一点也没遗漏,赶紧交给福鑫楼的说书先生去,再润色一下。”

    时刻有新段子,才能保持福鑫楼的长久不衰。

    绿罗无奈:“娘娘,那可是颠倒黑白的事情,若是咱们也跟着……”

    林嫣摇摇头,笑道:“没事,要的就是他骂我呀。”

    不骂,怎么知道建元帝已经这么变态,连这种法子都能想出来。

    福鑫楼的速度也快,崔润谱还在外面嚷嚷着林嫣的恶毒,福鑫楼里的新头牌已经换下了:宁王府惊现妻妾勾心斗角,霸道王妃仗杀妾室为哪般?

    咦?

    林嫣敲了敲桌子,写标题的人换了吗?突然有文化了,知道如何吸引耳目。

    这边惊堂木一拍,李大爷更表示今日瓜子免费供应,一传十十传百,崔润谱跟前的听众顿时做鸟兽散。

    有屋顶能挡风、有茶水能解渴、有瓜子能磨牙,谁还冒着被官府抓走的危险听一个废探花声嘶力歇?

    论专业,现编的段子自然没有福鑫楼通过艺术加工的更吸引人不是?

    崔润谱张着嘴巴,眼看着听众全跑进对面的福鑫楼里,甚至有时间排队领免费的瓜子。

    他终于闭上嘴巴,气的头顶冒汗,嚷嚷了一上午,嗓子眼都是干的,还白费那么多的墨水。

    这时候他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噜噜”叫起来,张娇娘和婉娘走后,他连口吃的都艰难,这两天都靠剩饭过活。

    李大爷的叫卖又响起了:“今日特惠,瓜子免费!”

    瓜子?

    饿的眼睛冒绿光的崔润谱不自觉的被李大爷吸引,抬脚走了过去:“给我包半斤!”

    李大爷想想林嫣的吩咐,不情愿的包了一包递给崔润谱:“吃我的瓜子得进去听段子!”

    这是自然的,崔润谱还真想听听一直夸奖宁王府的福鑫楼,这会怎么自己打自己的脸。

    380春宴

    宁王妃名声毁誉参半,宁王府没什么大的反应,宫里倒是热闹起来。

    天气回暖,真是置办春宴的好时光。

    往日都是宫里率先举办,之后按着品阶高低一个一个轮着来,今年大家都隔岸望着林嫣。

    本来是打算办的,可是现在闹出前探花当街发传单,声讨宁王妃的事情,这就有些两难了。

    后宅里张庶妃尸骨未寒,林嫣竟然大办春宴,简直是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残暴善妒。

    若是不办……宁王妃好怂呀!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观望中,各家突然接到了宫里的请帖,上京城炸锅了!

    新晋贵妃娘娘,传闻中长相同周皇后有几分相似,亲自下帖要办今年头一份的春宴。

    这就有意思了!

    各家夫人打着送春饼的名头,纷纷派出丫鬟去相好的人家里打探消息。

    最后不约而同的……继续观望林嫣的态度。

    毕竟宁王府也收到了请帖。

    林嫣的态度很明确:去!必须去!

    承蒙建元帝看的起,她要是不去,都对不起他废这么多心思给挖的坑。

    那一天,林嫣起了个大早,专门捡了一支赤金白丹凤,口里衔着四颗明珠宝结的首饰;又挑了身大红八宝团凤纹的单袍,袍内是八宝纹的马面裙,饰金璎珞串珠。

    收拾整齐,她领着疏影和绿罗,昂首挺胸上撵进了宫。

    周慕冉封了贵妃,被赐瑶花殿居住,仅靠着八宝阁,彪显了其宫里的独一份。

    这次宫宴,正设在瑶花殿里。

    瑶花殿里种满了蝴蝶花,虽才三月初,因为养在暖房,蝴蝶花已经开的花大如盘、洁白似玉。

    先来的几位夫人,家里都清贵,与世无争,特意过来看个热闹。

    周慕冉虽是跟着姨娘发配在庙里,但是后来严氏还是带她出来走动一二。

    现在几位夫人隔的远远的与贵妃见礼,偷偷抬眼一瞄,总觉着哪里见过。

    宫娥们不等她们琢磨出什么,就将其引到了座位上,捧上茶水点心。

    周慕冉抱着一只全身通黑,只有四只脚是白色的小奶猫,激动的双手颤抖。

    这些以前正眼也不瞧她一眼的夫人们,竟然恭恭敬敬的对着她行礼。

    来的夫人和各家小姑娘愈来愈多,周慕冉慢慢适应这些人的见礼,甚至同人聊起天了。

    “夫人今个儿这头面看着样子精巧,哪一家的金铺做的?”她朝着一位年轻,从没有见过的夫人询问道。

    这位夫人是新从外地进京的,夫君刚刚坐上吏部左侍郎的位置,她还是第一次进宫参加这种春宴,不免有些激动。

    “回贵妃娘娘。”她说道:“这是妾身在万州打造的,若是娘娘喜欢,妾身托人再从万州给您带一套来!”

    若不是现在头上这个她已经戴过,不好再进献给贵妃,她现在就摘下来。

    这种态度让周慕冉很是喜欢,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她学着周皇后往日那般荣辱不惊的态度,笑道:

    “倒不用麻烦了,明个儿本宫让宫里学着样子造一个就行了。”

    “那是,那是。娘娘手里珠宝那么多,选几个喜欢的镶在上面不比万州买的更贵重?”那位妇人似乎还没闹清楚京里的状况,紧着周慕冉巴结:

    “贵妃娘娘这只踏雪寻梅真是好看,我家里也有好几只,都没有娘娘这只毛色亮。”

    周慕冉得意之色上了眉头:“是吗?我这只小猫咪每天吃的比本宫还精致。”

    旁边有个夫人看不下去,怕吏部左侍郎夫人说错话,没巴结上贵妃,反而得罪了宁王妃。

    看看日头,林嫣差不多也该进宫了,她趁着周慕冉不注意扯了扯吏部左侍郎夫人的衣角。

    吏部左侍郎夫人回头见对方眼睛飘散,这才觉察住不对劲来。

    满殿的夫人们,全三三两两各成一团,除了打声招呼,竟没有一个往贵妃跟前凑的。

    她突然想起自家夫君吩咐的话来:“这里不是万州,别离贵妃太近!”

    那时候她在福鑫楼听了一耳朵林嫣的不好,今天一看见贵妃娘娘甜美可亲,忍不住天枰就倾斜了。

    但是参加这种宫宴,感情用事是最忌讳的,因此吏部左侍郎夫人又同周慕冉说了两句,就不动声色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刚坐稳,就有内侍通报:“宁王妃、魏王妃、蜀王妃到!”

    三位王妃竟一起来了,真是稀罕。

    严相将严妃骂了一通,严妃这才派魏王去亲自接了孙乐乐回去,但是自此称病关闭宫门,再也不召见她。

    孙乐乐似乎学乖了,又因为是身体刚刚恢复,面色蜡黄,老老实实的跟在林嫣身后走进了大殿。

    殿里空气陡的一冷,几十双眼睛全看向了林嫣。

    周慕冉的手猛的一紧,手里的小奶猫被捏的疼了,“喵”一声挠了周慕冉一爪子,然后跳到了一旁茶几上。

    周慕冉“哎呦”一声站起身,手上五道血淋淋的印子,唬的一旁的醉香急忙扶住她:“娘娘!”

    “快叫御医!”周慕冉惊叫:“流血了!”

    一阵慌乱之后,周慕冉被醉香扶到里面上药,大殿里的夫人们瞧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全傻了。

    刚想看宁王妃是不是要给贵妃乖乖行礼,贵妃会不会吊打宁王妃。

    这……就结束啦?

    林嫣也欲哭无泪呀,立在殿中央独自凌乱,感情家里演习的多种方案,又没用上。

    躲进寝殿的周慕冉,反而大大松了一口气,等手上包扎好伤口,立刻让醉香出去传话:“就说本宫今天身体不适,由三位王妃代为招待各位夫人!”

    醉香愣住:“娘娘,这恐怕不妥吧?万岁那边……”

    “你到底听万岁的还是听本宫的!”周慕冉急躁起来:“本宫现在这副样子,能出去吗?”

    她抬起自己被抓伤的右手:“你没长眼睛吗?”

    醉香慌忙垂头伏身:“是,奴婢这就去。”

    当醉香将周慕冉的意思说了,林嫣挑了挑眉毛,并没有什么异议。

    看来周慕冉并不愿意同自己正面冲突,受过罪的孩子总是格外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

    她轻轻一笑:“那就让贵妃安心养伤,这里有我和两位弟妹照应,不会出差池的。”

    醉香欲言又止,咬了咬嘴唇,朝着林嫣和孙乐乐、宋淑颖行了一礼,便退回去照顾周慕冉了。

    殿里夫人突然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同时还有些遗憾。

    好在还有个不负众望的建元帝,没让人通报就一头扎进还有女眷的大殿里:

    “贵妃怎么了?朕的贵妃怎么了?是想疼死朕的心吗?”

    卧槽,这么肉麻兼……恶心!

    381问罪

    诸位夫人倒吸一口气,目光顿时又亮了起来。

    现在她们可是不怕被建元帝灭口的,谁不知道如今宁王说了算。

    再说,没看见宁王妃神情也飞扬起来,似乎就盼着建元帝出场。

    看来,万岁爷才是今天的主角。

    林嫣特别识相的上前一步拦住建元帝,一脸的关切:“父皇,贵妃有点不舒服需要静养!”

    被猫抓一下就需要静养,那被饭烫一口是不是就要卧床半个月了?

    林嫣很为自己的烂借口脸红,但是建元帝顺势站住了……住了……了!

    “哼!”建元帝一甩袖子:“好好的,朕的贵妃怎么会被猫抓伤!”

    说着,他眼泪就滚落下来,拍着胸口说道:“贵妃是朕的心尖,抓伤她,就是伤朕的心!”

    林嫣惊呆了,看看孙乐乐和宋淑颖,也是一脸吓傻的模样,忍不住叹口气。

    她第一次见建元帝,对方一副慈祥父亲的模样;后来宫变,建元帝衰弱的说不出话,但依旧是个玩弄人与股掌间的帝王。

    谁也没告诉她,一个人可以没原则到这种地步,一言不合就开始走深情受损害的路线。

    想摔头怎么办?

    好在建元帝迅速进入正题,脸色一正:“贵妃什么时候被猫抓的?”

    “回万岁,宁王妃一进来,贵妃就被猫抓了!”还真有人上杆子递话题给建元帝。

    林嫣朝那位宫女看了一眼,她记下这个有眼色有胆量的好宫娥了。

    建元帝立刻凶狠的盯住林嫣:“外面风传宁王妃蛇蝎心肠、假仁假义,看来不假!”

    这就开始了?

    林嫣立刻立正站好,顺手将孙乐乐和宋淑颖推到座位上,戏台上不能太多人,否则容易被抢戏。

    但是围观群众中有人不服,楚氏第一个站起身:“万岁爷,贵妃被猫挠伤是意外,怎么就算在宁王妃身上!”

    就是!

    周围的夫人纷纷点头。

    建元帝握紧了拳头,看向楚氏:“六安侯夫人是在给她撑腰吗?”

    “妾身就事论事!”楚氏一昂头,可不怕他。

    “果然没错!”建元帝冷着脸说道:“都说宁王妃因为背后有武定侯和六安侯,外加一个魏国公,她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敢不找理由随意棒杀王府庶妃。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真当没人管的了吗?”

    楚氏急了,还要同建元帝争执,林嫣开口说话了:“父皇,媳妇是不是蛇蝎心肠不重要,您的心尖才重要!

    刚才您不是还哭着喊着说贵妃受伤您心痛吗?怎么媳妇这才稍微一拦,您就不着急了?”

    心不痛了吗?

    诸位夫人:“……”

    太劲爆了,一上来就这么揭人短,那待会儿又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建元帝:“……”

    心里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呃……”小方子咳了一声,插嘴说道:“不是娘娘您说,贵妃需要静养吗?万岁这么心疼贵妃,自然是贵妃怎么好怎么来,您说是不是?”

    诸位夫人的目光刷的又看向林嫣:来了来了,快反驳,快怼他!

    林嫣却让人大失所望,反手掩面:“是媳妇错了,请父皇恕罪!”

    这就认怂了?还是大家认识的那个一言不合就吊打人的宁王妃吗?该不是个假的吧?

    楚氏怕林嫣吃亏,还要站起身,被一边的昌平候夫人一把抓住。

    真是关心则乱,没看见林嫣嘴角还含着笑吗?这妮子,啥时候吃过亏呀。

    建元帝冷冷一笑,看来一个孝字当头,就是林嫣也不敢当众对他出言不逊。

    建元帝转身走到上首坐了,声音里透着一股清冷:“林嫣,朕当日看你身世可怜,性子却活泼,认为你是个好孩子,这才将你许给伯瑾。

    哪知道朕错看了你,宫变的时候趁机挑拨朕与伯瑾的关系;张庶妃乖巧老实,哪里又得罪你?将她棒杀扔在乱坟岗,坏我皇儿的子嗣延绵;

    这还罢了,你手又伸向朝政,将知情的崔探花陷害,怂恿伯瑾将其革去功名!”

    建元帝越说越气:“你哪一条配得上宁王妃这个称谓!”

    林嫣眉头一挑,双手交叠放于身前,不紧不慢的说道:“宁王妃这个称谓,不是父皇钦赐的吗?”

    她上前一步,目光盯住建元帝,温婉一笑:“至于父皇说什么棒杀庶妃、陷害崔探花的罪,媳妇可不敢认!”

    她扫向在座的夫人们:“父皇当着诸位夫人,这般给媳妇按帽子,可想过皇室的声誉?”

    建元帝气的胸口起伏:“无风不起浪,外面都传遍了,皇家的脸也要让你丢尽,你还嘴硬不成?”

    他也转向在座的夫人们:“难道你们没看到崔探花写的控诉书,没有听福鑫楼的说书!”

    诸位夫人纷纷低下头去,这下子建元帝更以为林嫣没理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嫣微微一笑:“仅凭一个疯疯癫癫、抛妻弃子、人品恶劣的前探花一面之词,父皇就开始不分青红皂白的诬陷媳妇吗?

    你手里是有我棒杀庶妃的证据,还是有我怂恿宁王的语录?

    崔探花为什么被捋了功名,难道父皇心里没数吗?”

    建元帝脸色一沉:“朕心里有什么数?朕都被你们夫妻二人堵在宫里成为孤家寡人了,朕心里能有什么数?”

    林嫣就是在强词夺理!

    建元帝知道林嫣嘴炮不弱,不愿意再同她多费口舌,急急说道:“自从伯瑾娶了你,哪一件事做的符合礼法规矩?朕要废了你,替他重新纳一个贤惠温婉旺夫的王妃!”

    他眼睛里闪过狂热:没错,就是这样!

    他趁此机会将林嫣赐死,再给墨宁找一个两面三刀、心气不合的王妃,让墨宁后院着火!

    “来人!”建元帝直接传呼左右:“给宁王妃赐毒酒!”

    毒死她,立刻毒死她!

    建元帝已经有点迫不及待看到墨宁伤心欲绝的样子了,有本事杀死他,否则这种时候多着呢。

    诸位夫人惊呆了,楚氏怒了。

    她掀了桌子就要冲过去:“赐狗屁毒酒,什么罪名你就赐毒酒!”

    一个茶盏直接冲着建元帝的脑门飞起,也不知道是谁扔的,反正建元帝都算在楚氏头上:“来人护驾,六安侯夫人意欲行刺朕,绑了!”

    殿外都是宫女和内侍,哪里有什么侍卫,听到建元帝的呼救,她们正要进殿,却被林嫣带来的人直接堵在外面。

    382何番牙

    “大家别慌呀。”林嫣出口相劝:“父皇也别急着给媳妇降罪。

    都说求捶得捶,您听风就是雨的急着赐死媳妇,与您英明的声誉也有碍不是?”

    她又要搞什么鬼?

    建元帝瞪圆了眼睛,坐在上首怒气匆匆的看着林嫣:“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嫣道:“父皇说媳妇棒杀庶妃,这个媳妇不认,因为庶妃好好的活着呢,而且还跟媳妇参加春宴来了。”

    她话音一落,大殿门口就走进来一个身着藏绿罗织金璎珞串珠连坐双翼树纹大通衫的柔弱妇人来。

    建元帝惊的跳起来:“怎么可能?”

    张娇娘怎么可能还活着,不是已经扔到乱坟岗去了?

    诸位夫人没有见过张庶妃,都瞪大了眼睛,害怕错过一丝一毫。

    张娇娘垂着头走到林嫣身后半步,朝着上首建元帝行了一个大礼:“宁王府张庶妃给万岁请安!”

    建元帝呆坐回座位上,气的整个身子都发抖。

    这个狡猾的宁王妃,竟然拿个假尸体骗他,大意了,当时就该好好验一验!

    林嫣转身挽住张娇娘的胳膊,笑道:“外头都说我将你给棒杀了,真是冤枉。

    今个儿若不是父皇给机会,难道我还真让你抛头露面出去验明正身不成?”

    那时候,外面百姓又该说张娇娘是个假的了,死的才是真的。

    百姓的茶余饭后她管不着,这些权贵夫人们的心可得笼住,毕竟床头风一吹,直接影响墨宁的地位稳固。

    心甘情愿的臣服和被武力威慑的屈服,哪一个未来道路更宽广?

    但看建元帝登基后的状况就知道了。

    所以林嫣纵容外面风言风语,就是为了降低建元帝警惕性,在对方设的坑里反盘。

    诸位夫人中也开始窃窃私语。

    “果真如此吗?我就说那个崔探花人品有问题,肯定是出于打击报复才造谣的。”

    “没错,宁王妃平时挺乖,吊打的也是那些自己作死的人。”

    吏部左侍郎夫人目瞪口呆看着林嫣直面建元帝,不可思议的听着周围夫人们的议论。

    到底是上京城,民风开放的早,这要是在万州那个信息闭塞的地方,林嫣这种行为且不论对错,先打死再说。

    她悄悄咋舌,将自己的位置往后撤了撤,刚才她可是对贵妃很是谄媚,万一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建元帝终于恢复了冷静,目光阴沉:“林嫣,就算外面是诬陷你,现在你不敬尊上却是事实!”

    “所以。”他阴骘地扫了众人一眼:“你不忠不孝……”

    “都说了父皇别急着给我定罪。”林嫣笑:“今个儿是贵妃娘娘办春宴,父皇宠爱贵妃大家都看在眼里,难道父皇忍心将贵妃的第一次春宴给办砸吗?”

    “……”建元帝终于明白信国公的心了,真想立刻站起来拍死对方。

    林嫣转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对着目露担忧之色的宋淑颖和楚氏微微颌首,然后说道:“往日宫宴,要么听戏要么赏花,其实挺没意思的。今个儿我专门请了福鑫楼的先生来说书给大家助兴,不知大家喜欢吗?”

    “喜欢!”昌平候夫人立刻说道:“福鑫楼如今一票难求,每次出新段子,想听个首场都难上见难。”

    “宁王妃能将福鑫楼的人请进宫,真是厉害。福鑫楼的说书先生不跑堂不外请可是众所周知的。”又一个夫人赶紧的附和。

    建元帝头上青筋已经一突一突的了,不能生气,再气就死了。

    他紧紧扶着座椅的把手,不怒反笑:“是吗?朕还是头一次听福鑫楼的人说书呢,看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来!”

    他话音一落,孙乐乐猛不丁的问了一句:“今个儿说什么?若是以前说过的,在场的人都听过了,没得在这里耗时辰!”

    她忍不住的火上浇油,给这场戏添把柴禾,别人若是都跟自己一样不幸就好了。

    林嫣道:“自然是新得。”

    她抬首看着建元帝说道:“众所周知,福鑫楼以改编真人真事著称。前个儿说了崔探花被捋功名,怒火攻心指责我棒杀宁王妃的事儿,福鑫楼专门派人走访调查,又查出不少好东西来。”

    建元帝心里一沉,强按住自己随时要暴走的冲动,就看林嫣敢不敢把自己的阴谋暴露在人前。

    她也没有石锤对不对?

    只要林嫣敢做,他今天就让林嫣出不了瑶花殿的大门!

    福鑫楼的金牌说书先生何番牙,从来没想过有生之年能踏进高高的宫墙,为皇帝说古论今。

    他一进大殿,众人声音全平息了下去,摒住呼吸望着何番牙的面容。

    唇红齿白的何番牙昂首挺胸,一点也不怯场,立在大殿之上,手里拿着自己的专业抚尺先给建元帝行了礼,又朝诸位女眷行了礼。

    诸位女眷都是老熟人,只有建元帝第一次见他,先皱了眉头问道:“堂下是福鑫楼说书先生?怎么跟个小白脸似的?”

    何番牙笑道:“禀万岁,来往福鑫楼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各府千金夫人,咱们收拾自己的容貌自然要上点心,免得冲撞了贵人。”

    你们高门大户选个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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