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八归,你484傻 (9)
    那些前朝余孽,惯会阴谋诡计,你弟弟他没有实战经验,会吃大亏的。”
    就算去平乱,也得做好完全准备,哪有听风就是雨的。
    她可就那么一个全头全脑的儿子了。
    宗韵景安慰道:“母亲,儿子已经派了人去追了,当务之急是该父亲进宫问个清楚。指使咱们家的儿子,为什么不问问父亲的意见?”
    建元帝想干什么?
    让六安侯府断子绝孙,慢慢衰败,无法成为宁王的助力吗?
    若是明打明的说出来,宗韵景还佩服他些。
    林嫣进来时,正是这么一副景象。
    六安侯换了朝服正要进宫质问建元帝,见她进来,只点点头便怒气冲冲离开了。
    楚氏抓着林嫣的胳膊,哭个不停:“这是造什么孽,好好的领什么军令。”
    林嫣沉声问道:“此事是只咱们家知道,还是全京城都知道了?”
    楚氏一怔,也想起这个问题来,扭头就看宗韵景。
    宗韵景挑了挑眉毛:“原以为只咱们自个儿知道,看来宁王府也得到了消息。”
    林嫣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对楚氏道:“凡哥哥可带了军队?”
    楚氏摇头:“若是带了军队,我还放心些。北疆那边出了什么事一点征兆也没有,他只留下一封信说领了密令往北疆执行任务,其余的什么也没说。”
    密令?
    林嫣眯起眼睛,使劲的想前世北疆这个时候有没有异动。
    可惜当时京城并没有北疆什么消息,在京卫当值的宗韵凡也没有提起过。
    还是说,当初也是有事,不过派了其他人?
    她思绪有点乱,再一次为前世只知道喝酒装乌龟而自责。
    北疆的任务,怕是不简单。
    楚氏渐渐收了眼泪,神色木然,紧紧握着林嫣的手,忐忑不安的等着六安侯的消息以及派出去的人手返回。
    宗韵景静静陪在一边,脑子里将北疆的地形过了一遍又一遍。
    那地方他熟悉,宗韵凡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住那些山丘峡谷密道。
    前朝那些余孽,没有浴血奋战的士兵,可是阴谋诡计却是一环又一环,借着地势安于一隅。
    最近骚动,估计是进入冬季,粮草不足了吧。
    他目光凌冽的看了眼林嫣,宗韵凡受林嫣影响,胆大妄为。
    他脑子被猪踢了,也不想一想,他面对的事情跟林嫣面对的能一样吗?
    门外青梅匆匆走进来,朝宗韵景打了个眼色。
    宗韵景自己推着轮椅朝门口过去,青梅附耳低语了几声,他脸色立刻显出古怪的神色来。
    青梅说完话,宗韵景的目光闪了几闪,看向林嫣的目光充满了询问。
    林嫣有点莫名,心里七上八下。
    楚氏也看到了青梅和宗韵景的小动作,抬头急问:“找到了吗?为什么交头接耳?难道有什么事还得瞒着我?”
    242离京(3)
    宗韵景硬着头皮说道:“弟弟行踪隐蔽,目前还没追到。不过,离京前……”
    他看了眼林嫣,欲言又止。
    楚氏有点着急:“看你妹妹做什么,快说,凡哥离京前怎么了?”
    “他离京前,去了一趟西山静水庵。”宗韵景话音低了下去。
    楚氏眉头一竖:“他去那里干什么?”
    林嫣瞬间明白了些什么,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不会吧?”
    楚氏回头看她:“不会什么?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
    林嫣看向宗韵景。
    宗韵景避开,说道:“看我做什么?我也是今天第一次听说。”
    他又不能人道,没事关心弟弟的感情生活,那才叫变|态!
    林嫣只好实话实说:“凡哥哥喜欢周姑娘,难道是离京前去表白心意了?”
    这是她猜的,却八九不离十。
    楚氏跳了起来:“什么?这事跟周家还有关系?”
    “不是周家,只是周慕青。”宗韵景解释。
    “那还不是周家的人?”楚氏气的心口疼:“这么大的事,你们就敢替他瞒着?早知道,立马给他定个亲,也好过如今单独一个往北疆去。”
    说完,她捂着脸坐在椅子上又哭起来。
    早点成亲,早点生个孙子,总好过现在不上不下,留她和六安侯两个孤苦伶仃的好。
    林嫣不知道该怎么劝,心里着急,也跟着落泪。
    门外又是一阵喧哗,宗韵景扬声道:“外面乱什么?”
    话音未落,墨宁就走了进来。
    宗韵景脸色立刻拉了下去:“宁王殿下来看热闹吗?”
    墨宁两步走到林嫣身边,瞧着楚氏和林嫣抱头痛哭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这几天为大婚喜过了头,竟然没注意北疆那边的异动,也是今天才得到消息。
    刚听张成舟说了个大概,那边张传喜又来通传说林嫣回六安侯府了。
    他握紧了拳头,对楚氏道:“舅母莫要难过,算着脚程,益之兄快马加鞭也到不了北疆。”
    楚氏心里有气,出言也冲:“你说的轻巧,宫里动动嘴巴,就拿着我儿的命去换你们墨家的平安,你……”
    “母亲慎言!”宗韵景出言阻拦:“父亲还没回来,到底真相如何还不知道,如今不是迁怒人的时候。”
    楚氏气的胸口起伏,狠狠瞪了墨宁几眼。
    墨宁扬眉道:“舅父往宫里去了?那我也去,说不得还有转机。”
    楚氏不为所动:“能有什么转机?金口玉言,难道还能改口不成?”
    怎么林嫣就嫁到墨家去了!
    林嫣此刻回过神来,抬头对墨宁道:“你快去,六安侯府不能再折一个凡哥哥了。”
    墨宁心里一痛,强笑道:“就算我亲自去北疆,也要将你的凡哥哥给安全带回来。”
    林嫣没听出什么异样,泪眼朦胧的点了点头。
    墨宁脚步一下子变得沉重。
    他还从没见过林嫣为了哪个人哭成这般模样,到底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若是他与她没有相遇,是不是宗韵凡和林嫣就成了一对,和和睦睦的过完一生。
    他深深看了林嫣一眼,不再说话,转身朝宫里去了。
    宗韵景看了个全头全尾,却不发一言,只等着看墨宁能带回什么好消息。
    这一天极其难过,外面对宗家的事情丝毫不知情,这一点已经被宗韵景派出去的人手给证实了。
    这么诡异的事情,让楚氏更加的惶恐不安,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太阳一点一点暗下去,七弦已经将屋里的灯烛全点燃,摇曳的烛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更显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新点的蜡烛泪都快流完了,六安侯才踏着月色走进了院子。
    楚氏第一个迎了上去:“怎么样了?”
    六安侯嘶哑着嗓子说道:“追不回来了,昨个半夜就被万岁偷偷召进宫领了密令走了。”
    楚氏声音极其尖锐:“为什么不给你说,儿子不是他的,用着不心疼?”
    战场什么样她清楚,大儿子就是这么废了,当初说好的,调回京里为宗家保住一根苗。
    言而无信!
    六安侯低声道:“你嚷嚷什么,是宗韵凡那小子自己请命去的,万岁顺水推舟罢了。”
    他又转向宗韵景:“你弟弟喜欢周家的那个姑娘,你知道吗?”
    怎么又是周家姑娘?
    宗韵景皱眉:“今个儿刚知道,这事跟周家有关系吗?”
    六安侯道:“怎么没有?宗韵凡那小子给万岁提了要求:若是任务得手,请求赐婚!”
    楚氏一下子没站稳,倒在七弦怀里:“赐婚?为了一个嫁不出去的姑娘,连亲爹亲娘都不要了?”
    她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六安侯过去扶住她,挥挥手让七弦带着下人全出去。
    宗韵景问了一句:”到底什么任务,连个兵都不带就让弟弟去?”
    六安侯叹口气:“北疆那位伪皇帝没了,如今是太后抱着独孙登基。万岁想着釜底抽薪,直接将那个黄口小儿暗杀,之后再让你弟弟直接领着边境的将士趁乱覆灭伪朝。
    可是你弟弟却直接要求亲自去刺杀那个伪朝小皇帝。”
    不能不说这个计划不错,可是暗杀的事情找影卫就是,为什么要派勋贵子弟冒这个险。
    说是宗韵凡为了得到周家姑娘,亲自请命;到不如说建元帝就是忌讳六安侯府的势力,顺水推舟。
    能不能全身而退,端看造化了。
    宗韵景目光闪烁,心里对建元帝的厌恶更上一层。
    只有林嫣,提着心尖朝六安侯身后看了又看,等他说完话,才问道:“宁王呢?”
    六安侯这才反应过来,面带愧色:“他也请命去了北疆。”
    他没敢说宁王在他面前力保,一定让宗韵凡安然回京。
    林嫣犹如五雷轰顶:“您说什么?他去了北疆?”
    建元帝恨他入骨,怎么可能给他兵力朝北疆去,难道也是同宗韵凡一般独自前往?
    林嫣心头战栗:“怎么去的?”
    六安候避开她的目光,说道:“点了三千精兵,去平乱!”
    这是去做靶子,给宗韵凡做掩护去了。
    林嫣没来由的心慌,红着眼睛道:“舅舅没有阻拦吗?”
    六安侯目光黯淡,没脸开口。
    他也有私心呀。
    林嫣摇摇晃晃站起身,也不理会屋里众人,跌跌撞撞就朝外走。
    屋里静寂下去,谁也没有拦着林嫣。
    243离京(4)
    林嫣回去时,宁王已经走了。
    张成舟和李瑞跟随左右,留下了郭立新和张传喜在家里照应。
    林嫣坐在昨个儿还热乎乎的喜房里,不知所以。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这才是属于自己的家,那个总是让她脑子丢掉的宁王,是她要过一辈子的人。
    在昏暗的喜房里坐着,她想起白日里对墨宁的态度来。
    她只关心二表哥,忽略了墨宁眼中的痛楚。
    说这话矫情,就算墨宁误会什么,那也是因为林嫣没有讲清楚。
    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屋外疏影等人提着心候着,张传喜红着眼睛悄悄说道:“王爷临走还给王妃娘娘留了话呢。”
    还没等敲门,林嫣已经一下子打开门,紧盯着张传喜:“他说什么了?”
    张传喜猫着腰说道:“殿下是得了明令带着军队走的,娘娘别担心京里的事情。
    殿下说这是好事,能建个军功回来,以后在朝中就站的更稳了,让您别担心。”
    林嫣哭着说道:“站不稳又怎么样,谁不服就揍服,哪有不稳的道理。”
    “……”
    王妃果然是性情中人。
    张传喜顿了一下,说道:“娘娘别说气话,殿下早就想去北疆平乱,这就是个契机。”
    他按着墨宁的交代一字一句的说了,又拿出羊脂玉环交给林嫣:“殿下将这个留给娘娘,以备不时之需。”
    林嫣接过玉环,低头一看,正是当初在沧州被墨宁强行拿走的那块。
    不时之需?
    这是先皇后解下来给她玩的,后来差点被她糊里糊涂的当掉。
    得亏最后落在宁王手里,也算物归原主。
    难道以后宁王府揭不开锅,还要靠着这玉环救急不成?
    林嫣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问张传喜:“他还留下什么话没有?”
    张传喜道:“殿下还说,府里如今的一些事物都交给了郭侍卫和高长史,两个人现在全听您的安排。”
    林嫣细细一想便明白过来,郭侍卫管的是暗地里的脏活,高长史理的是王府明面上的事物。
    她叹口气,点头道:“我晓得了,只这些吗?”
    那些直白的丢死人的诗句,一个都没有吗?
    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张传喜摇摇头:“没了。”
    林嫣长吸一口气,若是能跟着去北疆,她现在就动身。
    可是京里的宁王府空了,谁知道以后宫里会闹什么事?
    她要替墨宁守好这里。
    第二日一早,全京的人都知道宁王领兵去了北疆平定叛乱,对宗韵凡的去向倒是一点不知。
    林嫣恨的咬牙切齿,亲儿子做靶心,上阵杀敌的将领,竟然被他当成死士来用!
    果然皇家没有父子之情。
    林嫣将宁王府关了门,哪怕温昕雨来她也不见,更不要说本该三日的回门了。
    她心情不好,要多学点东西,不能成为墨宁的累赘。
    宁王府一安静,宫里倒是锣鼓震天,喜笑颜开。
    因为魏王和蜀王的赐婚懿旨,也告知天下了。
    聘孙相孙女孙乐乐为魏王妃、吏部侍郎张兴国的女儿张茜为魏王侧妃;
    聘江南世族宋氏的嫡次女宋淑颖为蜀王妃。
    蜀王坚决不要侧妃。
    不过季妃已经心满意足了,宋淑颖在乞巧那日的表现,可圈可点,能有这么个贤淑的儿媳妇,指不定能管住要称霸纨绔界的蜀王呢。
    只有严妃气的摔头。
    头摔不掉,只能拿着那些茶盏出气。
    月妍劝道:“娘娘,表姑娘到底身份低些,侧妃也是能上玉牒的亲王侧妃。”
    “本宫哪里恼的是这个。”严妃气道:“我儿好好的正妃之位,给了一个草包!”
    她递上去的名单,一个也没有用。
    周皇后这是借着魏王的婚事,报复她算计周慕青呢。
    真是大意了,早知如此直接求了建元帝,也比受周皇后的气强。
    月妍不敢再出声,只悄悄收拾地上破碎的茶盏。
    严妃砸了一通东西,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冷笑:“就算给了本宫一个草包儿媳妇,也好过她没儿子。”
    宫里长大的小孩子,哪一个是天真无邪的。
    别看四皇子现在巴结周皇后,长大了知道自己母妃怎么死了,不相信他还能待周皇后始终如一。
    走着瞧。
    周皇后却没有这些烦心事。
    借着婚事摆了严妃一道,宁王又被发配到北疆出苦力,到时候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呢。
    如今她春风得意,也没空理会一个小小的林嫣,召了严氏进宫说话。
    严氏依旧是愁眉苦脸的模样,周皇后看了不爽,问道:“旻哥身子调养的如何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过了一半。
    严氏答道:“能起来走两步,不过还是躺着的时候居多。”
    周皇后笑:“这是好事,过不多久又是活蹦乱跳的。回头好了,云龙山杂造局还是他的。”
    严氏一愣:“那不是宗家的二小子管着吗?”
    周皇后神秘的一笑,抿一口茶也不说明。
    严氏问过之后见没有回答,也识趣的不再开口。
    能重新拿回杂造局总是好事一件,每年截留的银子都够淮阳侯府花销半年了。
    周皇后又问:“静水庵那边如何?”
    “都安安静静的抄写经书呢。”严氏说道。
    周皇后点点头:“抄个一百天,就让青青回来吧。”
    她也是头一次知道,周慕青不声不响的被宗家的次子看中了,这是好事一件呢。
    又有宗韵凡那个愣头青御前立誓、庵里表白,回头六安侯夫妇再反对,也挡不住郎情妾意和宫里的撮合。
    相信周慕青不会拒绝这么好的前程,也不会罔顾周家的利益。
    果然老天爷也是向着她的,真是事事周全。
    周皇后一高兴,魏王和蜀王的亲事上也耐着性子指点了一番。
    不过两三个月的功夫,建元帝的三个儿子都娶了亲,纳了妃,宫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季妃瞧着严妃吃瘪,自己儿媳妇小意可人,走路都虎虎生风。
    对这些热闹事,林嫣当自己是背景,全程参与却不主动说话。
    别人也知道她新婚就送了宁王上战场,心里不好受,都顺着她。
    尤其景王妃的女儿静和郡主更甚,看到林嫣木偶一般,有些心疼,说道:“宁王嫂嫂,梅花香气都要飘来了,你答应让我去府里玩的承诺,什么时候兑现呢?”
    林嫣这才惊觉已经进入十二月,衙门里都封印了,怪不得宁王府里四处忙碌,大量采买货物,感情是要过年了。
    可惜从秋到冬,北疆那边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林嫣强颜欢笑,知道静和郡主是为哄她开心,温昕雨也是三番五次的上门来劝慰。
    她不能再任着性子让关心的人担心,于是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后天吧。”
    244喜事(1)
    都说九月菊花淡悠然,十月芙蓉正上妆。
    当初林嫣说要将王府的一池子水给填了,种一溜的海棠花。
    张传喜多了个心眼,为着一年四季都有花看,按着花季种了不同的花树。
    此时宁王府梅花正好,旁边还有一个暖阁,请一众女眷来赏花最好不过。
    林嫣倦怠,这些事情全交给绿罗和疏影去处理。
    王府几个月生活下来,四个丫鬟各有分工,能很好的处理林嫣身边的所有事物。
    林嫣说了几个要求,几个丫鬟便各自下去准备。
    待到宴会那日,一切妥当,既不显太张扬也不会太低调,恰恰好的表达了宁王不在家应有的态度。
    暖阁里,绿罗早早烧了银碳和手炉备着,之后才请林嫣进去坐着等候。
    温昕雨是第一个来的,之后静和郡主随着景王妃也一起走进来。
    几个人坐下寒暄了几句,景王妃笑吟吟的瞧了瞧窗外的红梅,道:“记得以前这是个水塘,你果然说填就填了。”
    林嫣道:“有水自然轻灵,可惜以后人多起来,总有些挡不住得危险,不如趁早除了隐患。”
    景王妃想起宫里闹剧,抿嘴笑了笑,便转向的喝茶。
    静和郡主新鲜的看来看去,道:“宁王嫂嫂种这满园的花,每日坐在园中饮茶看书,真是神仙般的生活。”
    言辞间,不无羡慕。
    林嫣心里一动,问道:“静和妹妹不也成天在家里这么做,还用得着羡慕我?”
    静和道:“除了吃药就是吃药,一点风也见不得,什么趣味?真想有个人给我讲讲老百姓的日子,偏偏母妃连我的丫鬟也不让出门。”
    景王妃道:“你懂什么,你看哪个姑娘身边的丫鬟见天往外跑的,何况咱们这种人家。”
    她转向林嫣,进一步解释:“这孩子也是最近两年身体好一些,才敢让她在亲戚们之间走动走动。可就这,见风就咳嗽呢。”
    林嫣皱了皱眉头,静和郡主性子单纯,被杨丕国骗了不足为奇。
    可是这身子骨,最后却去和亲,在条件简陋的西戎,怕是活不久。
    她待静和不觉多了分自己也没察觉的怜悯,轻轻说道:“可也不敢养的太过,待天气好的时候多晒晒太阳。若是实在想听外面的故事,福鑫楼的说书先生也有女子,只管请家里来就是。免得将来被人三言两语的骗了去。”
    景王妃眉头一挑,看了林嫣一眼。
    对方话里有话,难道有人要打静和得主意?
    她垂下眼帘,静静的盯着手中的茶盏,将林嫣的话在心里又过了一遍,决定回家将静和身边的人好好敲打敲打。
    这次林嫣并没有请多少人来。
    一是因为墨宁不在家,她大摆宴席不好看;二是她实在不喜欢也不擅长这种场合。
    因此请的就身边这几个人,办的是小小的茶话会。
    毕竟是王妃之首,她还给魏王妃孙乐乐和蜀王妃宋淑颖下了帖子。
    唐婷得知消息,死缠烂打的在温昕雨那里讨了林嫣的请帖,这会喜滋滋的进门。
    她看见林嫣,眼睛就是一亮,行过礼便自来熟的挨着林嫣坐下,满眼的崇拜之意。
    林嫣身子一僵,朝温昕雨坐过去了一点。
    温昕雨一巴掌拍在唐婷手上,笑着对林嫣说道:“不要理她,这妮子性子同你很像,就是家里管的严,行事不能随性而为。”
    “我倒是羡慕唐妹妹,有家人管着。”林嫣一笑,起身又去迎接进来的女眷。
    她现在不想要什么手帕交,只想静静一个人呆着等墨宁回来。
    所以,唐婷出现的不是时候。
    魏王妃孙乐乐,是带着侧妃张茜一起进来的。
    暖阁里的人皆是一怔,看孙乐乐的目光有些古怪。
    侧妃虽说是册封的,可也是妾室。
    林嫣倒不在乎,同两人客气了两句,便让进了屋子。
    张茜嫣然一笑:“嫂嫂安好,自打嫁做皇家媳妇,就一直想着与嫂嫂多说说话,得亏您办了这个宴会,这才让我有个机会同您亲近。”
    林嫣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话不是该正妃孙乐乐说吗?
    孙乐乐果然带着一脸愤慨的表情,立在一旁咬牙切齿。
    林嫣顿时有些恶心,这两个人在乞巧那日同乐康你一言我一语的往她身上攀扯,这会又跑她家里来搞妻妾之争吗?
    “我今个儿请的都是女眷,”林嫣道:“案几上有茶有果子,两位坐下就是。”
    瞎吧啦吧啦什么!
    张茜脸一红,行动慢了一步,被孙乐乐抢了个好座位,只好在其身后坐下。
    众人皆装作看不见。
    这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魏王府,见天闹的不可开交。
    张茜仗着是魏王的亲表妹,青梅竹马的情分,夜夜把持着魏王不撒手。
    孙乐乐身为正妃,想摆谱却没本事,每次都落下风。
    几次下来,魏王对其烦不胜烦,更不愿意进她的院子。
    这都是闺房得事情,孙相就是生气,也不能管太多。
    宁王得后院还没乱,魏王已经焦头烂额,严妃气的恨完周皇后之后,又责骂魏王。
    魏王也委屈,不禁想起周慕青的端庄淑雅来。
    且不说家世,对方若是进了魏王府,绝不会闹的乌烟瘴气。
    这都是闲话。
    随后进来得宋淑颖抬头一看这个状况,抿嘴一笑,只拉着林嫣的手道:“最近看你都瘦了,蜀王每次都让我来看看你,可惜怕你并不喜欢别人上门,倒没敢冒昧。”
    林嫣只当这是客气话,笑着回了两句,便请她也坐下。
    这下人算是来齐了,林嫣命人泡了热茶,又添了点心果子,也跟着坐下说话。
    疏影抱着一瓶的梅花进屋,笑着对屋里的人行了礼,说道:“这是刚折的梅花,今天乌云压顶,怕是要来一场雪了。”
    今年雨水丰足,若是再来一场大雪,来年又是一个好收成。
    静和不禁说道:“若是下雪,采了那花上的雪水装进罐子里,来年泡茶最好。”
    这话疏影接不上了,她们家王妃可不是这么雅致的人,搞的丫鬟们也不擅长这些风花雪月的。
    林嫣笑道:“一定照着妹妹的法子埋一罐雪,来年尝一尝比咱们的井水是甜是酸。”
    静和眨了下眼睛,不知这是好话还是歹话。
    温昕雨伸手就往林嫣脸上抹了一把,笑道:“你这张小嘴让人说什么好,好好的诗情画意到你这里都变了味。”
    还酸的,难道是酿醋不成,看把人小姑娘给懵的。
    唐婷也跟着傻笑,林嫣不觉也笑的倒在景王妃身上。
    最近神情恍惚,真的连话也不会说了。
    静和终于放了心,知道是开玩笑,也拿帕子掩了嘴,笑个不停。
    张茜的眼睛在众人身上转来转去,忽然看见温昕雨脸色一白,拿起帕子干呕起来。
    245喜事(2)
    众人唬了一跳,忙问是怎么了?
    只有景王妃目露喜色,问道:“武定侯夫人多久没有换洗了?”
    除了静和郡主和唐婷,其她几人都是新婚,闻言全是一愣。
    只有温昕雨红着脸答道:“有一个月了吧。”
    景王妃激动的一拍手:“还不赶紧的找人向魏国公府去报喜去,让老太君高兴高兴。”
    林嫣有点懵:“有……有……喜了?”
    怀孕,原来是这种反应呀?
    景王妃点头:“你们这群傻孩子,可不就是?”
    刚成亲没四个月就有喜,武定侯百发百中呀!
    她笑呵呵又问温昕雨:“除了干呕还有别的反应没有?”
    温昕雨摇头:“还有点瞌睡,不想动弹,算吗?”
    “算算算。”景王妃对林嫣道:“快找个屋子让你嫂子躺一会去,这头三个月一定要注意注意再注意。”
    林嫣慌忙喊了疏影,赶紧的去安排个屋子,又叫了温昕雨的丫鬟香竹,具体的问了问情况。
    这个功夫,景王妃拿着自己的名帖就派了人去请太医,她就爱这添丁之喜。
    林修和同温子萧闻讯而来时,太医已经诊过脉,确定了温昕雨的孕事。
    两人喜上眉梢,争着要把温昕雨带自己家去。
    还是景王妃年长有经验:“到底老太君有经验,又是自己娘家,环境和饮食全是熟悉的。咱们大周有些地方不也是有个风俗,媳妇一有喜就住回娘家去。”
    武定侯府总归是新建的府邸,又没有老人看护,温昕雨这一有喜,哪还有空管理中馈。
    林修和还要争,林嫣也道:“有老祖宗看着总归好一些,哥哥就算不上朝在家里守着嫂子,这年下礼节来往,哪一个能少,嫂嫂可不能累着。”
    林修和这才作罢,接了温昕雨,随着温子萧往魏国公府去了。
    林嫣看了心里有点发酸,都是一家人,只有她守着偌大的宁王府,连个消息也没有。
    她每日都写了今天干了什么吃了什么看到什么想了什么,一手簪花小楷倒是练的越来越好看。
    只是这信却寄不出去。
    她知道郭立新那里有宁王府特有的通讯路线,却不好意思浪费人力物力送这些废话连篇的信件,只拿一个小木匣子装了藏好。
    张茜和孙乐乐眼见着武定侯家又出了件喜事,不禁有些眼红。
    孙乐乐一向同林嫣不睦,这会儿也不加掩饰,撇嘴说道:“武定侯夫人真是好福气,刚嫁进来就有喜。林家也算有个后了。”
    无论信国公府还是武定侯府,林修和这一辈的人,要么不知所踪,要么每天在岳家过的卑微憋屈,竟没有一个有后的。
    林嫣闻言,脸色微变,却并没有理会她。
    张茜瞧到林嫣脸色不好,抿嘴一笑:“可惜王妃嫂嫂,皇兄刚新婚就扔下您去了北疆。这男人呀,总是想着建功立业,却不懂女人的心。”
    据说宁王不愿意娶林嫣的,顺口挑拨两句又不掉肉,怕什么。
    林嫣深吸一口气,眼看着温昕雨的车辆远去,转身面向张茜,说道:“二弟每日在张侧妃院子里,全然不理会外面骂她宠妾灭妻,可真是懂你的心。”
    张茜最讨厌被人提醒她侧妃的身份,只要没登上大宝,侧妃就是个妾。
    她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唐婷一胳膊将她别到旁边去,翻了个白眼。
    张茜脸色羞红,立在那里跟进去也不是,甩手走人也不是。
    林嫣叹口气,这些个女人整天盯着后院一亩三分地,呈口舌之快,有意思吗?
    宋淑颖静静的看着一切,陪着林嫣等人又坐了一会,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外面乌云压顶,北风呼呼作响,逼的院子里的下人们纷纷往廊下去。
    孙乐乐坐不住,起身告辞:“眼看要变天,待会儿路不好走,我先告退了。”
    林嫣也不挽留,她不会客套,也不会应酬寒暄,能陪着干聊到这会儿简直是奇迹,孙乐乐主动说走,听在她耳朵里简直是天籁之音。
    张传喜这时候,喜笑颜开的跑到暖阁外,一见这么多人,便停在门口,可是嘴角却是压不住的喜色。
    宋淑颖抬头瞧见,对林嫣道:“皇嫂,你们家有喜事吗?”
    瞧那总管内侍,从脚到头都散发着喜悦和兴奋。
    林嫣回头,心里一动,当着众人就问:“莫不是有喜事?”
    张传喜忙道:“恭喜王妃娘娘,贺喜王妃娘娘。北疆那边传来战报,伪朝小皇帝遇刺不治身亡,咱们家王爷趁乱出击,攻破了伪朝皇城,俘获了伪朝太后和一众叛党,如今同宗二爷正压着战犯往京里来呢。”
    林嫣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墨宁能将高祖都没攻下来的前朝余孽一举歼灭,这是载入史册的功德,声誉肯定更上一层。
    她抬手说道:“这消息哪里来的?”
    “回禀娘娘,送战报得骑兵一路高喊着进了京,如今全京城都晓得了。”张传喜道。
    林嫣抿嘴一笑,果然是福鑫楼里泡出来的墨宁,很是知道利用舆论这把刀。
    如此,建元帝就是想抹杀墨宁的功劳,也是抹杀不了的。
    她说道:“赏!”
    全王府的下人,都有赏。
    张传喜喜气洋洋的得令下去安排。
    林嫣回过头,一扫刚才的阴骛,对宋淑颖等人说道:“今个儿真是双喜临门,不若一会儿进宫同父皇母后同喜?”
    唐婷当即说道:“我也也要回家给父亲报喜去,自打知道殿下去了北疆,每日都睡不安稳。”
    看好的储君若是折在战场,这大周估计又要乱一场了。
    如此甚好。
    林嫣又看向其她人。
    孙乐乐脸整个都是绿的,如今宁王战功加身,将来就算登基也会延续高祖重武轻文的治国策略,孙家将来如何更上一层?
    而张茜笑,想不了那么多,只是单纯的嫉妒,手里的帕子快被拧成了麻花,酸溜溜的说道:“皇嫂往日不怎么亲近宫里,这会儿往宫里去,未免不让人多想。”
    林嫣却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呀,我就是去炫耀的!”
    稳重端庄、不喜于色的人设,又不是她的。
    张茜又被对方噎个正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大嫂自己去吧,我还怕落个小人得志的名声呢。”
    唐婷一旁噗呲一笑:“张侧妃想多了,咱们都是有脸面的人,还不至于同魏王府的妾室过不去!”
    张茜脸色红一块白一块,一甩帕子,带着哭腔:“莫要欺人太甚,如今得意不知将来能不能笑到最后呢!”
    建元帝优柔寡断,面对亲生儿子的功劳,许是能将气闷在心里。
    可是周皇后能坐视不管吗?
    246活久见
    林嫣一抬手:“送客!”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懒的同张茜这种人多罗嗦耽误时间。
    孙乐乐深感丢脸,扔下张茜一个人往外走了。
    张茜强忍着泪花,紧紧咬着嘴巴:“不信等着瞧吧,真当有了战功就能高枕无忧!”
    林嫣目光凌厉:“放心,让我睡不踏实,都别想睡踏实!”
    张茜被对方目光吓住,心口一跳,不知为什么想起对方洗劫信国公府的传言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走着瞧!
    宋淑颖和唐婷也起身告辞。
    林嫣说是往宫里去,只是借口,高兴的时刻,没得往宫里看人脸色的道理。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消化一下这个好消息。
    “暗香,将郭立新叫到二门去!”她吩咐道。
    天上已经零星的飘下雪花,疏影将翠纹织锦羽缎斗篷给她罩上,这才扶着她去了二门。
    郭立新已经立在那里候着。
    林嫣道:“可派了人去接应?宁王现在走到了哪里?”
    郭立新道:“娘娘,刚出了北疆,还早着呢,不过年前殿下肯定能赶回来。”
    “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见不到人总是不放心。”林嫣想了想又问:“府里还有人手吗?多派几个人去接应。”
    郭立新笑:“娘娘放心,殿下都安排妥当了。”
    其实早三天,他都得到了北疆的消息了,不过宁王吩咐要给林嫣一个惊喜。
    还好,没成为惊吓。
    呸呸呸,一定在宁王回京之前,确保王妃安然无恙!
    宁王府沸腾起来,宫里气氛有点微妙。
    建元帝得到战报,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不愧是朕的皇儿,哈哈。”
    笑的好苦涩。
    他派墨宁去北疆,一是当靶子吸引那些人的主意;二是挫挫宁王的士气。
    这几年,墨宁连办了几个大案,在众臣中信誉一日高于一日。
    又因为沧州私盐案,闹的建元帝落个偏颇周家的名声,周家偏偏不争气,又屡次闹乱子。
    他的脸面简直扫地。
    底下刘相看着建元帝强颜欢笑,眯了眯眼睛,陪着呵呵祝贺几声,到嘴边的问题生生咽了回去。
    这次,宁王能有什么封赏呢?
    看建元帝那个样子,太子之位还是不会许的。
    唉,趁大乱子之前告老还乡吧。
    凤华宫里,周皇后自从得知消息,就消无声息的坐在烧的热乎乎的暖炕上,久久未动。
    一旁的四皇子墨铭,渐渐懂了些事情,垂着手吭也不敢吭一声。
    “未央,旻哥能起身走动了吧?”周皇后终于在要掌灯得时候,开了口。
    未央忙道:“回娘娘,一天比一天好了,前个儿还能出府听曲儿了呢。”
    周皇后眉头不着痕迹皱了一下。
    宁王和宗二立下大战功,周家唯一的侄子,竟然还有心情去听曲逛花楼!
    她说道:“宣周旻和周权进宫!”
    那个堂侄周权,经过几次接触,颇有机智,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
    不像周旻,愈发的没有正样子了。
    周皇后头又有些疼,禁不住的揉了揉脑袋,事从急缓,不能再干巴巴坐着,任事情往不利于自己的局面发展了。
    淮阳侯府里,周旻得到宫里的宣召时,正坐在屋里吃酒。
    他扔下酒杯,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外头雪越下越紧,姑母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急着召我进宫去?”
    李内侍道:“不知世子得到消息没有,宁王在北疆大获全胜,正压着战俘往京里赶呢。”
    周旻脸色阴沉:“这不是好事吗?怎么,姑母要喊我进宫一起庆贺?”
    “世子,”李内侍转着眼珠挥散一屋子的下人,走进周旻压低声音道:“难道您喜欢那位立功?将来……”
    周旻瞳孔一缩,斜眼看了李内侍一眼。
    李内侍立刻低头不敢再言语。
    周旻又问:“召我去就是,为什么还带上那个周权?”
    一山容不得二虎,周权这个乡巴佬竟然连着被周皇后召见多次,就算淮阳侯不说原因,他也能猜到些东西。
    想取代他,做梦!
    李内侍笑了笑:“奴才只穿皇后娘娘口谕,至于为什么,那哪是奴才该问的?”
    周旻默了默,起身道:“走吧走吧,别路上不好走了!”
    然而他立在廊马车旁,左等右等,才看见周权惊慌失措的从院子里过来。
    果然是个乡巴佬,一点规矩也没有。
    “堂兄去哪儿了,派了几个下人也没找到你?”周旻似笑非笑:“这肩上头上全是雪,莫不是抱着丫鬟钻雪窝去了,真是好兴致?”
    说完,自认为幽默的哈哈大笑。
    周权面无血色,对周旻的嘲讽听而不闻,直朝着李内侍拱手,连连道歉。
    周旻面色一冷,甩了甩袖子,率先上了马车。
    周权悄悄抬起袖子,闻闻自己身上没有留下味道,这才紧跟着上了马车,见周旻一路眯着眼睛并不理会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每月的初一十五,是王妃们进宫觐见的时候。
    大雪连下了三天,路上积了厚厚一层,一脚踩下去就没过小腿。
    大周建朝三十年终于灭了前朝余孽,老天又赶着时辰降了这场瑞雪,百姓们都说这是大周要昌盛的预兆。
    林嫣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市井传闻,微微一笑,穿戴整齐往宫里去了。
    这几日一直在府里忙前忙后,将墨宁冬天的衣服拿出来,拆拆洗洗,算着他回家时正好能穿。
    下面庄子上将一年的租子也缴了上来,其中有十几头青山羊,听张传喜说他爱吃羊肉。
    到时候趁着雪景,正好给他烤羊排。
    南边蜀地传来一种吃法叫“锅子”,各种蔬菜往里一涮,沾着酱料非常美味,也热火。
    她一直没有尝试,就等着墨宁回来一起。
    园子花树种上了,当初墨宁说要建一个赏花台,到时候也要细细商量一下怎么设计才对。
    这么一想,要做的事情太多,林嫣对墨宁的思念不觉又加了十分。
    进到宫里,气氛就有些不对劲。
    孙乐乐眼中的幸灾乐祸掩也掩不住,宋淑颖始终低着头,却能感觉到她浑身微微发抖,似乎在强忍着恐惧。
    林嫣嘴角的笑容冷了冷,冲着周皇后行礼:“母后圣安。”
    周皇后眼圈一红,没说话先拿帕子擦拭了下眼睛,才冲着林嫣招手:“好孩子,可怜见的,怕是还没得到消息呢。”
    林嫣心一沉,猛的抬头看向周皇后。
    周皇后眼中的喜悦没来的撤回去,忙用帕子遮住眼睛,带着哭腔说道:“好孩子,你节哀吧!”
    忍了这么久,终于拨开乌云见天日了!
    “什……么要节哀?”林嫣小脸瞬间煞白,声音都有些发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
    周皇后没有搭话,倒是孙乐乐忍不住跳出来:“皇嫂没听到消息吗?北疆还有些逃出去的余孽,在半路截住宁王殿下。殿下为了保住宗家二爷,身负重伤,跌下山崖,大家找了几天了,依旧没有找到尸体。”
    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呀。
    林嫣摇摇欲坠,想开口问周皇后具体情况,结果还没张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墨宁死,林嫣从此和宗二过着幸福的小日子。
    247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兵!
    墨宁的突然离去,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刘相犹豫再三,终于递交了告老还乡的折子,建元帝留中不发。
    这几天建元帝也不好过,面容憔悴,将自己关在八宝阁楼上终日不见人。
    他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墨宁小时候的稚嫩墨迹,那个糯糯的走路摇摇晃晃的小孩子,慢慢长大,与他为敌。
    下落不明!
    建元帝阴骘的眸子从手中墨迹转向书案上的折子,又从折子转向周皇后派人送来的清粥。
    他深吸一口气,将墨宁的墨迹揉了揉,直接扔进了一旁的废纸篓里。
    周皇后坐在凤华宫的大殿里,问未央:“清粥可送去了?”
    “回娘娘,已经送过去了。”未央迟疑一下,说道:“可是奴婢没有见到万岁,韩公公守在门口,说万岁谁也不见。”
    周皇后愣了愣神:“还是不见人吗?”
    未央点头。
    周皇后叹口气,指尖碰了碰搁在一旁的手炉,已经凉了。
    周旻想回杂造局,可是建元帝迟迟不给回音说是等宗韵凡带着战俘进京再说。
    进京了,看到墨宁的尸体才能踏实吗?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想伸手去抓,却已经飞逝而过。
    郭立新派去接应的人还没有回来。
    林嫣靠在窗棂前,掰着手指数着军队回来的日子。
    她不相信周皇后的说辞。
    只要看不见尸体,一切都还有希望。
    可最终结果还是让林嫣失望了。
    宗二押着战犯,领着队伍从玄武门进京接受百姓夹道欢迎的时候,墨宁的影子也没有看见。
    建元帝这次因为失了儿子,并没有像上次迎接宋国公的队伍一样等在城门口,而是稳坐在大朝之上,等着进献战俘。
    一众大臣分成文武两队,立在下面,陪着静静等候。
    北疆隐患一去,大周国运更上一层。
    然而没有等多久,就有护卫急匆匆跑进大殿:“万岁!宁王妃在长街拦住了宗二爷的队伍!”
    群臣哗然,曾辉和张智尧对看一眼,全低下头去。
    内阁学士李文志跳出来:“一个女流之辈,拦着我凯旋归来的战士,当何居心!”
    没人响应他的话。
    建元帝咳了两声,有些不睦:“她刚成亲就受到打击,也不能太苛责了。来人呢,去把王妃劝回府去,朕会还她一个公道。”
    临江候也附和:“万岁宅心仁厚,宁王妃肯定能知道好歹的。”
    若是不听劝,就是不知道好歹了?
    张智尧看向临江候的目光有些不善,这宁王生死未定,周家人就开始蹦跶出来踩宁王府了。
    刘相看了看身边做鹌鹑的严相和孙相,冷冷哼了一声,他觉着,宁王遇刺整个事都透着一股诡异。
    北疆有狗屁的忠臣旧部。
    都被逼到北疆大峡谷,还为了权利之争斗的你死我活。
    要不是道路难走,也不至于到这时候才解决掉那些乌合之众。
    他又看了看临江候,真像一个摇着尾巴向建元帝示好的哈巴狗,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嫣头顶九翟冠,身穿皇妃大衫,静静立在长街中央,身后陈二蛋领着亲兵护在四周。
    周边的百姓,皆寒蝉若虚不敢高声语。
    宗二离的愈近,脸色愈发难看。
    到了跟前,他一扬手,队伍停了下来。
    “你做什么?”宗韵凡一双剑眉紧蹙,翻身下马,怒视着林嫣。
    林嫣美目瞪着宗韵凡很久,突然凄凉一笑:“二表哥以为我在做什么?”
    她想撕扒了整个皇宫!
    还有眼前这个为了女色,不顾父母高堂的混账宗二!
    宗韵凡道:“回宁王府去!宁王的事情随后我会告诉你的。”
    林嫣却不管不顾:“二表哥要怎么告诉我呢?宁王殿下领兵去北疆平叛,二表哥为了私情跑去犯险。
    殿下为国杀敌,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却为了保护你的性命,下落不明。
    如今宫里口口声声说他已经没了,急着要看见尸体。
    我只问一句:二表哥亲眼看见殿下的尸体没有?”
    宗韵凡沉默,紧紧抿了下嘴,不敢去看林嫣的眼睛。
    林嫣心里咚咚直跳,对宗韵凡简直失望透顶:“北疆的战功,是不是让二表哥你领了?以后抱得美人归的时候,可还记着欠宁王的这条命?”
    宗韵凡简直惊呆了,抬眼看向林嫣。
    却见林嫣满目凄凉,嘴角含着冷笑,似有决绝之意。
    “够了!”宗韵凡怒道:“朝堂之事岂是你一个女孩子可以议论的,赶紧回家去!”
    他眼睛朝左斜了一下,也不知道林嫣看没看到,反正冲着就朝他抡起了拳头。
    能不能好好说话,动手动脚不是女人!
    林嫣也很愤怒!
    宁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宫里一道催令接着一道,催着宗韵凡进京献俘。
    这就是明打明的绝了大家寻找宁王的希望。
    宗韵凡竟然敢接了旨意回来,想过她的心吗?
    当初瞎了眼才想着还他前世的恩情。
    狗屁恩情,为了周慕青耽误了她一辈子,算什么青梅竹马!
    陈二蛋等人护着林嫣往前冲,宗韵凡的人马跟在后头,一个阻拦的也没有。
    周围百姓简直看傻了眼,明明来围观将士凯旋的热血戏码的,突然画风一转,成了宫廷斗争大戏外加兄妹被美人离间的狗血剧。
    现在退票来得及吗?
    说话间林嫣已经冲到宗韵凡跟前,眼睛滚着泪珠就掐住了宗韵凡的脖子:“你怎么没死在外头,还我夫君!”
    宗韵凡都不敢还手,知道林嫣不像个女孩子,可是不知道她劲也这么大呀。
    眼看着他被掐的脸色通红,眼睛里迸出泪花来,左边一位跑腿的小兵看不下去了。
    他一把拉开林嫣,怒道:“生死有命,关俺家将军什么事,再说俺家将军已经尽力找寻了!”
    哪里来的一口山东口音的新兵蛋子,懂不懂规矩?
    林嫣抬起眼皮一看,差点背过气去。
    跟着的疏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赶紧的上前要扶住林嫣,准备把她弄回王府去。
    谁知道还没近身,林嫣已经飞起一脚踢在那位新兵的腿上。
    小兵哎呦一声跪了下去。
    林嫣气道:“闭上你丫的臭嘴,没看见你姑奶奶在搞事情吗?”
    248好多疑点
    宗韵凡差点气乐:“他要是有个做宁王妃的姑奶奶,也不用来我手下当兵了。”
    林嫣还想再上去踹一脚,出出心头恶气,被疏影拦腰抱住:“娘娘,息怒……”
    话音没落,看到地上求饶的小兵,瞬间嘴巴张的能吞下个鸡蛋。
    远处响起马蹄声,从宫中的方向飞驰而来一匹快马。
    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内侍,气喘吁吁的从马上下来,瞧了林嫣一眼,开口道:“宁王妃娘娘,万岁爷口谕,不得当街辱没皇家斯文,立刻回府哀思!”
    哀思你奶奶个腿,林嫣就想打人有没有。
    这么多天的惶恐和悲痛,全被一个毛头小兵给破了功,简直是侮辱了她的智商,又伤害了她的感情。
    她一把提起那个小兵的领子,对宗韵凡说道:“我不能拿你出气,这个不长眼睛胆敢阻拦我的人,就先带走了!”
    宗韵凡也很无奈:“你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你彪悍无理的一面吗?”
    林嫣闻言,眉头都没皱一下,扯着那个小兵的领子就走。
    陈二蛋等人木着张脸,抬眼看了看小兵,又默默转过头去,对自家王妃离经叛道的作为丝毫都不打算阻止,护着她就上了马车。
    内侍看劝走了宁王妃,拍拍胸口松口气,吓死个人了。
    听说宁王妃从不按套路出来,凶悍野蛮,还真的怕迁怒自个儿呢。
    等定了魂,他朝宗韵凡一拱手:“宗小将军,赶紧的吧,万岁和一众的大臣就等着您献俘呢?”
    宗韵凡目送林嫣上了马车,轻轻叹口气,这才重新翻身上马朝宫里去。
    周围吃瓜群众纷纷也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戏码没有继续升级,自己不用被灭口了。
    林嫣在马车上,对着小兵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你还扮小兵,你为什么不扮太监、扮战俘、扮死尸!”
    捶着捶着,就呜呜哭起来。
    被打回原形的墨宁终于坐正了身子,将头盔摘了下来,一伸胳膊抱住林嫣。
    林嫣的哭声更加响亮:“你必须给个完美的解释!”
    不是说遇刺了吗?不是说落了山崖吗?不是说下落不明、生死未定吗?
    怎么突然就变成个小步兵,跟着宗韵凡屁股后进了上京城。
    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墨宁耐心的解释道:“起初真的是落下山崖,这一点没错。”
    只不过他被挂在一颗树干上,得亏宗韵凡下了死令,在他把树干压垮之前找到了人。
    在山间倒挂了一夜,胸口被箭刺伤的坏血滴滴答答全流了出来。
    他用刀挖了胸口那团死肉,才没被淬了毒的箭头害死。
    之后养了多日,才能正常行走。
    林嫣听了,忙去扒拉对方的胸口,被墨宁一把抓住了手:“回府再看,我回来的消息,你可别着急传出去。”
    “我是那种人吗?”林嫣翻了个白眼。
    墨宁笑问:“你今个儿这是唱的哪出?”
    林嫣眉头一竖:“自然是找个借口同宗家决裂,然后再带上王府亲兵去宫里搞事情!”
    墨宁唬了一跳,紧紧抱住林嫣:“你果然傻子,要起兵造反吗?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不过,临做傻事前还想着撇开宗家,哪怕刚同宗韵凡生死之交,心里还是酸酸的。
    林嫣眨巴了眨巴眼睛,泪水还沾在长长的睫毛之上:“灭九族不好吗?这样宫里的人都跟着陪葬!”
    墨宁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噗呲”一笑,刮了下林嫣的鼻子:“你怎么……真是我的傻丫头!”
    林嫣却极其认真的说道:“我是真的怀疑,刺杀你的人是周家派出去的。”
    “哦?”墨宁挑起眉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嫣道:“你没了,谁得的好处最大?”
    当然是周皇后。
    这几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如今东风吹走了,自然该西风呼啸。
    墨宁却摇摇头:“就算是周家派了人出来,可是回京的路线是谁给的?刺杀计划是怎么策划的?”
    不是他看不起周旻和临江候,若是有这个能力和魄力,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只管着一个京卫。
    林嫣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背后有人助了她们一臂之力?”
    是谁这么险恶,跳出来,保证打不死他!
    墨宁叹口气:“宫里太凶险,朝堂斗争远比内宅精彩。嫣嫣,你心思单纯,我不想你卷入这些争斗之中。”
    所以,他借着假死,要搅乱京中这池污水,快刀斩乱麻,给嫣嫣一个宁静安稳的宫廷生活。
    林嫣听他话里有话,沉默一下说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夜夜睡不好。从此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愿意陪着你趟火海上刀山!”
    墨宁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动的,抿了下嘴,将抱着林嫣的胳膊紧了紧,却不料正触动伤口,忍不住“嗯”了一下。
    林嫣这才反应过来墨宁是受了伤的,忙立起身子,伸手又要解开他的衣领。
    墨宁抓住她的手,摇头:“这么想我,马车上就脱人衣服?”
    他的伤口太吓人,还是别这个时候吓坏了嫣嫣。
    林嫣怔了怔,是不是又被调戏了?
    算啦,不跟伤员一般见识。
    她从善如流,只要人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也压根没问他是怎么同宗二合起伙骗整个朝廷的。
    六安侯府不知道墨宁回来了,眼下更关心的是宗二当初立下的军令状。
    人回来了,亲事难道要六安侯府硬咽下去?
    楚氏坐立不安,来回踱步。
    宗韵景又被叫出来做背景,很是无奈的看着自己亲娘在眼前晃呀晃。
    军队进京时,所过之道路两旁的茶社,临窗的好位置全被有脸面的人给包了。
    他自然也在其中。
    可惜从林嫣出来对宗二拳打脚踢,宗韵景就没忍心看下去。
    林嫣这熊孩子想干什么,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关键时候,她还念着情分要把宗家撇了出去,自己去飞蛾扑火。
    而六安侯府,却无意中刺了她一剑,这个时候还考虑狗屁亲事,不该把宗韵凡好好揍一顿,然后想法子帮林嫣一把吗?
    母子俩各怀心事,互不言语。
    好在因为墨宁的事,宫里也没摆什么庆功宴,只是将俘获来的伪朝太后杜氏羞辱一番关进天牢,就散了朝会。
    六安侯是掐着宗韵凡的脖子回来的。
    楚氏一看见父子俩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就迎了出去,脱口就问:“不会真要娶周慕青吧?”
    “娶个屁!”六安侯怒道:“你以为万岁是傻子,让咱们家同周家结亲吗?”
    还不是托辞。
    如今朝中大臣对墨宁遇刺,谁不是心里打着问号?
    结亲?
    跟最大嫌疑犯家结亲吗?
    建元帝要是看了六安侯府不顺眼,兴许会!
    六安侯将一脸败坏的宗韵凡扔进正房,上去就是一脚:“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249装什么小白兔
    宗韵凡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楚氏又心疼又生恨,抬起拳头犹豫一下,到底落在宗韵凡的背上:“你到底怎么想的,怎么就看上周家的姑娘!”
    宗韵凡忍不住解释:“宁王都能谋算到心爱的姑娘,我为什么不能?”
    话一出口,连宗韵景都想上去抡一棍子。
    他跟宁王能比吗?
    宁王娶个式微的妻子,宫里巴不得,自然谋算起来容易。
    但是六安侯府呢?
    作为臣子,哪怕可以横着走,关键时刻的站队不能摇摆。
    和周家,壮大周皇后的势力吗?
    六安侯气的又上去捶了两拳:“让你没脑子!让你没脑子!”
    若是再有个儿子,有长子的脑子和次子的健全,他发了疯舍不得这个熊孩子呢!
    宗韵凡躲开了六安侯的拳头,道:“我知道错了,当时因为受宁王娶亲刺激,接到宫里召唤我就脑子热了。”
    人不中二非少年,难道只能林嫣四处霍霍,他就不能冲动一下?
    再说……又没死。
    宗韵凡咬紧牙关,硬把宁王的消息憋了回去。
    当初找到墨宁,对方将心里的疑问坦诚布公,又问他是否真得不顾宗家,非要娶周家女。
    宗韵凡是犹豫的。
    冲动那么一下,不是不后悔。
    若是没这回事,他还能静静的看着周慕青婚嫁生老,不声不响的守在一边,互不打扰。
    可是他喝了喜酒,有些昏头,糊里糊涂的就打破了平静。
    回去若是娶,林嫣和宗家怎么办?
    若是不娶,周姑娘又要落什么名声?
    看着宗韵凡默不作声,眼里似乎还有些挣扎,楚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凡哥,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这么折磨你亲爹亲娘。”她捂着脸哭诉:“宁王为了你,明知宫里设套还是往里钻。你活着,他却没了,你让我活着不能见嫣嫣,死了不能见你祖父祖母和姑母!”
    楚氏拿帕子狠狠撮了下鼻子,道:“若是你还是鬼迷心窍执意要娶那个周慕青,今个儿你也别喊我娘,从此宗家再没你这个儿子!”
    她自听到宁王的消息,就夜夜做噩梦。
    梦里不是宗氏哭着问她为什么没照顾好林嫣,就是林嫣找她要宁王。
    当初林嫣听说宁王也去了北疆,那个绝望失落的眼神,她现在想想都觉着心惊胆颤。
    宗韵凡垂着头,不知怎么安慰伤心欲绝的楚氏。
    他求助了看了眼六安侯。
    六安侯一挺脖子,根本不替他开脱。
    宗韵景冷冷看着两人的眉眼官司,大概猜中了宫里头得意思。
    还有,宗二最疼嫣嫣,怎么宁王没了,小表妹守寡,他没事儿人一样?
    宗韵景直觉这里有猫腻。
    他又实在被楚氏哭的心烦,少不得多问一句:“是不是万岁没提这一茬?”
    六安侯道:“是,他不提,咱们家也要当没这回事。反正消息又没传出去。除非周家不要脸,非要死乞白赖的赖上咱们。”
    说到这,他忍不住又踹了宗韵凡一脚:“麻麻痹!你娘说的就是我的意思,你要是还对周家的人执迷不悟,信不信老子立马开你出族!”
    周家和皇帝的官司,他们六安侯府不惨和!
    宗韵景见无事,慢慢悠悠说道:“父亲息怒,这几天把弟弟交给我劝导劝导吧?”
    六安侯还骂骂咧咧的嗓门突然哑了下去。
    这么狠!
    他斜眼瞧了瞧楚氏。
    楚氏一咬牙:“看我干什么,你舍不得你宝贝儿子,我舍得!景哥,好好教训他,别享受了家里的荣耀,不把宗家的责任扛肩上!”
    她算是听出来了,傻儿子在建元帝跟前说漏嘴,建元帝拿着周家姑娘做诱饵,耍了一众人!
    宁王为了林嫣,甘愿入局,没想到命不好真折了。
    她对不起林嫣,对不起死去的宗氏。
    宗韵景冷笑一声,冲宗韵凡招招手:“推你家哥哥出去,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说话。”
    宗韵凡菊花一紧,却也不想再在这里看不明真相的父母难过。
    他后悔了不行吗?
    宗韵凡赶紧推着宗韵景出了院门,小声问:“宫里真要内讧?”
    宗韵景没搭理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弟弟这么傻,是不是跟林嫣跟的太久,被传染了?
    宫里周皇后也是有些忐忑。
    凤华宫里,她屏退了众人,帮累了一天的建元帝揉着肩膀,心里盘算着待会要说的话。
    若不是因为献俘,建元帝怕还不会出八宝阁。
    好不容易能跟他单独相处,周皇后就想提一提某些事情:“万岁,前朝那些余孽可是臣服了?”
    建元帝疲惫的点点头。
    乌合之众罢了。
    周皇后笑道:“这下子您可算松口气了,将来史书上肯定要给您添上重重一笔。”
    建元帝抬手拍了拍周皇后搭在他肩头的手,咧咧嘴角笑了笑。
    周皇后又道:“万岁,这可是喜事一件。还有青青和宗家次子的婚事,是不是也该实现当初的承诺了?”
    喜上加喜,岂不更好?
    建元帝脸陡的一冷,突然站起身,神色隐隐含着怒气的面对周皇后。
    周皇后不知哪句话说的不对,下意识的跪了下去:“万岁,臣妾哪里说错了?”
    她倍感委屈,如今北疆事了,战俘已献,不就该兑现宗韵凡的心愿了吗?
    “梓潼!朕知道你不喜伯瑾,可那是朕的亲生儿子!”建元帝道:“如今他下落不明,生死难辨,你不当回事也就罢了,为何还逼着朕去替你们周家操心什么婚事!”
    周皇后惊呆了。
    她忍不住辩解:“臣妾自是知道万岁心里难过,这不是想用喜事来冲淡一下您失去长子的心!”
    好像,宁王目前这种状况,建元帝多无辜似的。
    建元帝叹口气:“梓潼,朕心里难过,也很累。一闭眼就想起仙去的杨氏和伯瑾小时候的模样。婚事且往后放一放吧。”
    周皇后还能怎么说,只好点头应下,又劝慰了两句。
    建元帝伸手扶起她:“看你这几天也是操劳,早点休息吧,朕去别处。”
    周皇后毕恭毕敬送他出宫,一转身就摔了建元帝刚用过的茶盏。
    未央面色苍白,说道:“娘娘,那是万岁专用的……”
    怎么可以随便摔了?
    周皇后冷笑:“怕什么?恐怕以后他来凤华宫的时候就少了。”
    要抬举哪个贱人继续玩他的平衡术?
    还一闭眼就想起杨氏和宁王小时候的模样,怕是想起就偷着乐了吧!
    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小白兔!
    250拼演技
    果然第二天,建元帝下旨,派出几路人马沿着去往北疆的路寻找墨宁下落。
    且在群臣面前悲痛异常,哭着说道:“朕就着一个能力出众的儿子,本以为百年后,能放心的将大周交给他。谁知道……”
    话没说完,伤心欲绝,几度昏厥过去。
    众臣跟着抹眼泪,纷纷说了说宁王的功绩。
    临江侯和淮阳侯对看一眼,都扯了扯嘴角,现在说这话早不早,万一宁王没死,是不是就算钦定的太子了?
    张智尧抹了把眼泪,趁机说道:“沧州一案,宁王带下为大周追回税金万两;西戎蛮子,也是宁王力主一战,这才保住咱们一方疆土的安稳;京中官员贪腐,也是殿下雷厉风行,保住大周的清廉之风。臣只愿上天有好生之德,保佑殿下安然无恙!”
    曾辉也点头附和,嚎啕大哭。
    刘相抬起耷拉的眼皮,往宝座上扫了一眼,果然看见被韩广品急救的建元帝,闭着眼睛阴沉的脸。
    宁王的嫡系,就是死到临头也能把建元帝给噎死呀。
    到底是谁表演的太过?
    他摇摇头,等过几天风声消停些,再上书,告老还乡!
    建元帝又被众臣哭醒过来,红着眼睛道:“朕心悲痛,一天没找到伯瑾,京里一天不得有喜事!”
    妈蛋!
    众臣心里异口同声骂了一句。
    这是宁王死了,建元帝也得往对方身上扣个锅,让大家都跟着不好过。
    家里有适龄男女的大臣,心里的小人都想冲出去将宝座上的建元帝拉下来,好好理论理论。
    可这也是人之常情,万岁失去了最优秀的儿子,大周失去一个有可能的明君,跟着哭几天吧。
    宁王府里林嫣听到这个消息,当笑话讲给了墨宁。
    她说道:“一大早群臣就集体抱头痛哭,万岁先后派了几路人马找你去,怕是要无功而返。”
    这不废话吗?人就好好家里呆着呢,从荒山野岭找到才怪!
    墨宁嘴角含笑,宠溺的搂着林嫣,任她在自己伤口周围画圈圈。
    昨天脱衣让林嫣看了他的伤口,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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