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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八归,你484傻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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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倚在床上的大红靠枕上闭目等着。

    好在她脸色本就苍白,心情又不好,倒真显出一丝病态来。

    唐氏和宋淑颖迈进屋子里,一眼瞧见宋氏这个样子,心里一疼,不禁滚下泪来。

    唐氏快走两步,坐在宋氏床前握住她的手,也不说话,只流泪。

    周慕青挥散了满屋子的丫鬟,犹豫了一下,冲着宋淑颖微微一笑,也带上门出去。

    宋淑颖对着自己带来的丫鬟小翠点点头,小翠紧跟着周慕青出门,一起在门外有的没的闲聊。

    人都出去了,唐氏终于长叹一口气,哽咽的说道:“哪能想到你会成这个样子。”

    那一年宋氏十里红妆嫁进京里淮阳侯府,江南那些世家嘴上发酸,哪个心里不是羡慕的。

    多年战乱,世家早已经七零八散,在新朝脚跟还站的不稳,根本没有前朝那种左右政局的风光。

    如今边疆还有战乱,朝廷正是尚武的时候,江南世家空有名头,其实并不能说上几句话。

    所以宋家能同京里勋贵结亲,也算一种进入朝堂的方式,毕竟周家背后是宫里的皇后。

    谁知道不过两年,周旻就露出他暴虐和不同寻常的一面,宋家白白搭了个姑娘进去。

    宋氏喘了一口气,扯出个笑安慰唐氏:“二婶莫哭,这都是命,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宋淑颖瞧着以前温柔的长姐成这副模样,紧紧咬着嘴唇,眼睛里包着泪,一种对自己未来无法掌控的恐惧蔓延整个心底。

    宋氏瞧出她的不安,目光微沉,压低声音问道:“二婶和妹妹来京里莫不是为了宫里要选皇子妃?”

    唐氏抹着眼泪点点头。

    宋氏沉默了一下,突然捶着被子说道:“难道我被祸害成这个样子,家里的人还不清醒吗?”

    江南世家竟然堕落成这副模样,连文人的傲骨也丢弃,靠卖女求荣。

    唐氏按住她,说道:“好侄女,咱们做女人的还不得听着家里的安排。既然享了家里带来的荣耀和富贵,自然该出一份力的时候,就不该再抱怨。”

    “能出什么力?”宋氏急急说道:“我嫁进淮阳侯府做这个有名无实的世子夫人,家里可得了什么好处没有?”

    唐氏沉默不语。

    宋淑颖说道:“大姐,我们都知道你什么意思。这两年因为背靠着周家,咱们在江南倒同严家打了个平手,所以……”

    所以家里尝到了女儿尸骨上的好处,还要再送一个往那吃人的宫里去吗?

    宋氏闭了闭眼睛,叹口气,声音放缓:“前个儿皇后娘娘菊花蟹宴,倒是看中了几家的姑娘,赏了花环。可惜如今只有宁王妃定了,严妃和季妃倒是没选好。”

    宫里这才将采选的范围扩展到全国。

    她问道:“家里选中了哪个?”

    唐氏脸一红,道:“哪有咱们呢选的理,不得看宫里的意思。不过家里说能是魏王就是魏王。”

    宋氏猛的睁开眼睛瞪向唐氏:“哪一个?”

    魏王?

    看来家里有人贪心不足蛇吞,妄想着从龙之功了。

    严家和宋家本是江南两大家,自从严家出了个严妃,又出了相国,在江南一时气焰高涨。

    直到宋家同皇后周家联姻,这才能同严家平分秋色。

    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起了和严妃儿子魏王结亲的意思。

    215喜宴(1)

    宋氏咬着牙问:“这是二叔的意思还是祖父的意思?”

    唐氏为难:“是族里的意思。你也知道咱们世家大族,掌门人有时候不得不为了全局,受制与族中长老的。”

    宋氏冷冷一笑:“很好,江南那些世家真以为新朝还是外戚专权的前朝吗?”

    这些外戚,在第一时间背板朝廷,大开城门迎接大周军队。

    好在高祖脑子清楚,将这些外戚全赶回了老家去。

    这个时候他们不夹起尾巴做人,好好培养自家子弟将来通过科考进入仕途,慢慢恢复读书人的骄傲,反而还想着用歪门邪道迅速起家,真是有辱斯文!

    宋淑颖见大姐这个样子,突然说道:“大姐,这只是族里人自己异想天开,我和母亲不过是来做做样子,能不能被宫里看上还两说呢。”

    难道严家就乐意同宋家联手?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严家若是真有野心,要联姻的也是勋贵和武将,哪里轮到一个小小的宋家。

    再说了,难道建元帝就是个傻子,眼看着江南世家的小动作而置之不理?

    所以宋淑颖对自己这次参选,并不以为意。

    宋氏瞧着聪慧的妹妹,微微放了心:“你能有这个心,我也不杞人忧天了。这几天好好在上京城里逛逛,就当出来玩。”

    宋淑颖破涕为笑,挤到唐氏身边小声说道:“再给姐姐透个消息,严家那里也选了姑娘过来参选,是严妃的表姐家的姑娘,父亲是吏部侍郎。”

    宋氏笑了笑:“人家如何跟咱们没关系,若是二婶和妹妹想的通透,自该离这些事非远远的才是。”

    宋淑颖点头。

    说到是非,唐氏终于想起周旻来:“怎么他还能被人打?武定侯家真的这么嚣张,连皇后的脸面也不看?”

    她想起胭脂铺中,傲娇的林乐昌和还没有适应高位的那个姨娘,后来仔细一打听才知道是谁,没想到接着就出了周旻被打的事情。

    “我好似见过武定侯的父亲一面,看着不像胆子那么大的人。”唐氏说道:“周家竟然对此不吭声,难道宫里风向变了?”

    提起周旻,宋氏就觉着恶心,说道:“皇后娘娘可不是我婆母那个脑子,自然知道怎么样让自己的利益得到最好。”

    严氏天天嚷嚷着周皇后没有儿子,还不是得靠这唯一的侄子,她听着都心惊肉跳,何况宫里高高在上的周皇后。

    唐氏点了点头:“本来想走你婆母的路同皇后搭上话的,刚才看到她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不像之前那么明白,我就没再开口。”

    宋氏说道:“搭什么关系,将咱们的野心剥开给宫里看吗?二婶,带着妹妹安安静静的,说不得有大造化呢。宫里地方小,不要往里挤了。”

    唐氏本也有三分不情愿,此刻又见宋氏这副好死不活的模样,朝着她头上可疑的布扫了一眼,点头没有说话。

    宋氏怕自己二婶和妹妹在京里不明状况,被有心人利用吃了亏,少不得耐着性子将最近京里的大事细细说了一遍。

    别看她整天在府里吃斋念佛,外面信国公府、武定侯、公主府发生的事情,一个也没落下。

    唐氏怀着满腹的心思和惊恐,带着宋淑颖从淮阳侯府出来,抬头看了看天,叹了口长气。

    她给江南宋家大宅去了一封信,一五一十的将京里的情况说了一遍后,便同女儿终日守在府里,只等着宫里宣召。

    京里热闹的不只是宫里的采选,还有武定侯的亲事。

    武定侯是建元帝新宠,未来宁王的大舅子哥,迎娶的又是魏国公家的姑娘,王妃采选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这件喜事却是近在眼前。

    本来林修和以前在京里很低调,引起姑娘们尖叫那还是中了武举之后的事情,后来又跑去当兵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

    因此他在京里,并没有多少朋友,婚宴请谁家都没个章程。

    但是温子萧有哇。

    作为京城勋贵,若是出门身后没有一二十的跟班和帮闲,都没脸自称自己是纨绔之首。

    关键是他真的不要脸,谁家嫁姑娘,跑对方家喝喜酒办喜宴去,他就做了。

    理由就是:妹妹出嫁后,魏国公府统共剩就一老一少。

    正好他府上没有人操心,武定侯这里缺人捧场,所以也别讲究什么规矩了,两家合一家办吧。

    中和一下,你好我也好。

    好吧,林修和是大舅子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媳妇到手之前能少一事就少一事,自然没有异议。

    因此武定侯林修和迎娶这一天呈现出了奇怪的一幕,新娘子上了花轿,其娘家哥哥收拾收拾东西带上老太君一起跟着走了。

    这件事情直到多年后还时不时被人拿来说道,有赞不拘小节的也有骂寡廉鲜耻礼乐崩坏的,温子萧既然敢做,自然毫不在意别人怎么说。

    只说被温子萧这么一闹,几乎全京城的高门大户全聚齐在了武定侯府,可谓是场真真正正的盛宴。

    婚事流程林嫣不懂,又是个没出嫁的准王妃,外面接待宾客全靠楚氏,她也就在后院管个发对牌,领东西的活。

    外面锣鼓喧天,院子里仆从来来往往,个个都是喜气洋洋。

    有婆子来领毛毡、鸡毛掸子等物,对单子的功夫就跟林嫣闲扯:“外面真真是热闹,连蜀王都过来给咱们侯爷做傧相,如今正跟小国公拼酒呢。”

    这个林嫣知道,温子萧号称京城第一纨绔,最不服气的就是蜀王墨平了。

    两个人只要一见面,不文斗就武斗,反正没有个好。

    没想到趁着哥哥的大喜日子,两个人又扛上了。

    还好只是拼酒,只要不打架就行。

    林嫣顺口问了一句:“其他人呢,还好吧?”

    婆子笑道:“都围着起哄呢,连一向温文尔雅的魏王也过去凑热闹。”

    说完怕林嫣担心,又赶紧的添了一句:“没事,舅老爷在跟前看着呢,那些年轻公子哥儿出不了事儿!”

    林嫣笑了笑,正好东西从库里拿出来了,便让婆子领了走。

    那婆子看着林嫣像是有心事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也嘀咕了一句:“按说这大喜的日子,宁王也该来呀?”

    已经同自家姑娘定了亲,再是王爷,过来随个份子喝杯喜酒总该有的,没道理蜀王和魏王都来了,他不来的道理。

    谁知道话音刚落,林嫣嘴角就冷了下去。

    身边有眼尖的婆子看着不对劲,赶紧的悄悄扯了那多话之人一眼。

    等人走了,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林嫣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整理了下衣摆,问疏影:“他在哪里呢?”

    216插曲

    宁王怎么可能舍得不来?

    只不过人家是往前面喝喜酒去,他爬墙头从后院进来,偷偷摸摸寻到疏影要求见林嫣一面。

    听到疏影带着惊恐之色传达了宁王的意思之后,林嫣第一反应是一拳打过去,揍晕这个偷鸡摸狗的假宁王。

    疏影领着林嫣,悄悄的捡僻静的地方往园子里去。

    好在人都前面忙着,没人注意。

    就在当时同宗韵凡打架的地方,林修和又种上了整整齐齐的小桃树苗子。

    墨宁觉着不可理喻,为什么不直接移些已经成熟的桃树过来,明年就能看到满园的桃花。

    另外,这都入秋了才栽上,能活吗?

    “咳、咳。”林嫣站在他身后,见他一脸便秘的盯着桃花林看,使劲的咳了两声。

    墨宁打了一个激灵,猛的转身,看到林嫣正站在身后,突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林嫣目光晦涩的往对方身上瞅了几眼。

    许是还要去参加婚宴,墨宁一改以往的黑袍加身,换了身蓝色锦袍;领子上还花里胡哨的缀上了银色镂空的木槿花,配着头上的玉簪,愈发显得整张脸都轻佻。

    林嫣咬了咬嘴唇,强制自己的目光从对方那张今日特别妖娆的脸上移开,又滑向了对方的腰间。

    莫名的,竟想起那天撕破衣服时露出的宽肩窄腰。

    丫丫的,美人计其实挺管用的。

    “你……”林嫣咽了咽口水,将目光移向一旁的小桃枝上:“来做什么?”

    能开口说话,说明气消的差不多了。

    墨宁松了一口气,说道:“自然要先来见见你,也不知道这几天你过的可好。”

    有没有后悔吼他。

    林嫣脚尖沾着地,不自觉的在地上画着圈:“吃的好睡的香,还胖了一圈呢?”

    墨宁闻言,目光扫了扫林嫣,没看见对方胖在哪里,胸还是平平的。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丫头片子。

    疏影立在远处看着心急,能不能谈点正事!

    墨宁到底是君子,虽然美人在前,但脑子还稍微清醒些,隐隐约约还记着自己爬墙的目的。

    “信国公府的事情,我必须给你说清楚。”墨宁正了正表情,说道:“我是想着能让你哥哥承袭国公府就承袭的,谁知道国公爷心偏的蒙蔽的了眼睛,误会了我的意思。”

    知道林礼想歪了,墨宁马不停蹄的开始活动林修和封侯之事。

    还好最后办成了,否则媳妇真的跑了。

    林嫣耷拉的眼皮,继续踢着地上的土坑:“难为你为我的事跑前跑后了。”

    她当时迁怒墨宁之后细细一想,也是后悔万分。

    派了人打听前前后后,知道林修和封侯里有墨宁的影子。

    宗韵景是怎么说的来着?

    “不明白宁王怎么喜欢你?有勇无谋、眼高手低、过河拆桥。”他掰着手指数落了林嫣诸多毛病。

    “……”

    好吧,等陈二蛋出师,林嫣第一个就拆了大表哥这座桥,免得少活十年。

    她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林嫣心里想着事,脚下不自觉的将地面踢出个土坑来。

    墨宁有点方。

    他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疏影。

    疏影打了个寒颤,脚不自觉的往外挪了挪,可是转念一想,不对!

    她又往林嫣的方向移了移,身子扭了扭,能看不见墨宁就不看见他。

    墨宁顿时有些泄气,蠢蠢欲动的小手在云袖里拳了拳,只把身子往林嫣哪里挪了几下,声音有些急促:“你……还生我气吗?”

    成为宁王妃已成定局,林嫣又不是个勉强自己的性子,有些话真的要好好问清楚才是。

    她咬了咬牙,抬起头,一双桃花眼粼光闪烁:“你是不是断袖!”

    墨宁差一点没摔倒:“你怎么还纠结这个问题?”

    之前的表白都喂了狗吗?

    林嫣斩钉截铁:“你只说你是不是!还有,你真的自小就喜欢我?”

    小时候偷跑到庄子上偷看自己,哄着玩呢?

    若是真喜欢,看她那时候饿的都上树掏鸟蛋吃,为什么不送点食物过去?

    喜欢难道就是眼巴巴的干看着她挨饿?

    林嫣冲着墨宁就翻了个好大的白眼。

    墨宁有些无语:“你说呢?我若是不喜欢你,真有那么多闲工夫管你们家的破事!”

    “你们家才破事一箩筐呢!”林嫣气道,明明宫里也不素净好吧!

    说完却愣了愣,随后噗呲一笑。

    墨宁见她笑,也咧嘴跟着乐起来。

    突然之间两人的气氛就从冷淡扭转过来,不远处的疏影暗自松了一口气:唉呀妈呀,终于和好了,瞧前几天别扭的那个劲儿!

    笑着笑着,林嫣脸一红,来了一句:“成亲是不是太急了?我年后三月份才及笄呢。”

    所以……

    墨宁恍悟,嘴角翘了翘,身子又往林嫣那里挪了挪,动作迅速的牵起林嫣的手,藏在了云袖之下。

    林嫣脸上火辣辣的发烫,想挣开,对方却握的更紧。

    墨宁朝着林嫣又深深看了两眼,碍着光天化日的怕被人瞧见,真想抱一抱她。

    “你放心!”墨宁附在林嫣耳朵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又来!

    林嫣脚下一软,幸亏被墨宁托住才没倒下去。

    明知道……真是!

    还有,她要放心什么?

    林嫣联想之前的语境,不止是脸上,身上都开始火辣的燃烧起来。

    林嫣趁机挣脱开对方的手,跳到了一边远远的站着,真是够了,本来够笨,一遇到墨宁脑子直接扔屋里没带出来!

    每次都这样!

    不是正闹别扭吗?不是正生气吗?

    不是该一爪子挠他脸上吗?

    墨宁有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那个……宁王府的状况,你也得知道一些。”

    他一看林嫣又想恼,之前准备的腹稿也不用了,赶紧装成有正经事的模样。

    “宁王府里没有女人,这是为了防止有人是什么下作的手段,”他说道:“你也知道,有时候女人是很麻烦的。”

    眼见这林嫣翻了个白眼,墨宁又笑道:“本来府里已经经营的固若金汤,谁知道前个儿传出我断袖的名声后,还真混进来一个内侍。”

    林嫣的注意力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了过去,瞪大桃花眼:“怎么混进去的?”

    没道理呀,不是固若金汤了吗?

    墨宁咳了一下,说道:“闫福荣是忠心,有时候自以为是的忠心也会误事。”

    “那个小内侍也不知道是谁的人,而且如今都知道咱们两个可能性格不合,所以,我得提前告诉你一声。”

    免得最后被人从中挑拨,又让林嫣误会。

    林嫣似乎也明白了墨宁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开心还有些方,反正各种滋味都有就是没有甜蜜。

    到底笨成什么样,才让墨宁以为自己会被挑拨离间?

    林嫣从接到赐婚的时候,她就想了很多。

    她说道:“你也放心,既然接了赐婚的旨意,我就决心同你坐在一条船上,以宁王府的利益为准。”

    217翻墙头

    换一句话说就是:风雨同舟!

    墨宁凝望着林嫣逐渐坚定的目光,内心五味陈杂。

    他晓得眼前的林嫣,根本没做好接受他的准备。

    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因为那一纸圣旨,被动的绑上了宁王府这条风雨飘摇的船只。

    “你……”他喉结滚动几下,到底没再说出什么话来。

    千言万语,都不如实际行动更让人信服。

    林嫣这丫头,看着风风火火一点亏也不肯吃,可是心里的无助墨宁看的很清楚。

    放眼林嫣所依仗的所有人,林修和成亲后,最先考虑的是一定是温昕雨和以后的孩子;

    六安侯束缚手脚的地方太多,墨宁相信关键时刻他可以给林嫣一个庇护,但为了林嫣同整个朝廷作对?

    听听就好。

    还有宗二……

    墨宁幽暗的眸子闪出两簇火焰,他自有他的心上人。

    人心难测,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耳朵一软做出对林嫣不利的事情来。

    墨宁心里胀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脑子里只晓得一件事:

    那就是他的嫣嫣,真的很孤独。

    他抬起胳膊,轻轻放在林嫣的肩头,真的很想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胸腔里。

    至亲至疏夫妻。

    可惜林嫣如今还懵懂,知道在墨宁面前就算生气,也很快变得轻松。

    她并不清楚这是什么感情,所以墨宁一动作,林嫣身子颤抖一下,强逼着自己朝外挪了挪脚步。

    她咬了咬嘴唇,脸上火辣辣的烫,不敢抬头去看墨宁的眼睛:“你回前院喝喜酒吧。”

    她需要静一静,一个人好好想想未来的生活。

    那对她来说,是全新得开始,面对整个宫廷,再似对付信国公府半肆无忌惮,只能为墨宁招来更大的麻烦。

    她不想成为墨宁的累赘和麻烦。

    墨宁默默收回了胳膊,在空中化了一个弧度,又悄悄放回了身侧。

    “这几天乖乖的,别出门了。”乐康不足为惧,可是他不想再婚期再生波澜。

    林嫣红着脸,点点头。

    墨宁轻轻笑了两声,看看日头也不早了,施施然的迈着方步朝墙根走去。

    一蹲二跳三蹦高,麻溜的从墙上翻了出去。

    “……”

    林嫣突然发现,实在不是自己每次看见墨宁就变笨,对方不按理出牌好伐!

    等人走了,疏影兴奋的小步跑到林嫣身边,伸手搀扶住对方,说道:“姑娘,这是和好了?”

    林嫣揉了揉还红着的脸颊,一竖眉:“什么和好?从来就没好过!”

    还有,对方爬墙头,就为了给她说这几句不痛不痒的和好的话?

    果然,两个人的脑子都出了毛病。

    管他呢,不是断袖就好,林嫣晕晕乎乎的脑子里闪过这句话,扶着疏影又回了刚才的院子。

    等嫂子一进门,她就撇开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好好在自己闺房嗑瓜子……不对,是绣嫁妆。

    墨宁还没从后街走到武定侯府的大门,张传喜乐颠颠的从墙根底下站起身,跑过去:“爷,姑娘怎么说?”

    墨宁让他想个能见一面的法子,张传喜可是绞尽脑汁。

    本朝的话本子,张传喜翻了个遍也没找出来什么好点子,都是套路。

    林姑娘博览全书,咳咳……话本子,肯定对这些套路耳熟能详,所以想另辟捷径,还得往外看。

    张传喜终于从一个来周朝做生意的胡人手里,买了个洋话本,据说是大不列国什么经典传作。

    果然,爬墙头,跳窗户,男女相会就是比本朝的刺激。

    “爷,姑娘有没有惊艳?有没有被您威武的身姿倾倒?”张传喜瞅着墨宁的脸色问。

    肯定收效不错,要不爷脸上可疑的红色是什么鬼?

    墨宁看也不看他一眼,惜字如金的吐了几个字:“惊艳个屁!”

    骑在墙头上一回头,就看见林嫣主仆硬憋着笑的表情,简直丢死人了。

    张传喜并不相信,认为墨宁太矫情,他一脸我懂的表情,让墨宁很想踹他两脚。

    好在这时候郭立新走过来压低声音说道:“爷,乐康公主也来了。”

    墨宁皱了皱眉头,耷拉着眼皮并没有急着发布命令,而是又往前走了几步才说道:“你只管在树上呆着保护林姑娘就好。”

    乐康若是聪明,不会在有他坐镇的地方闹事情的。

    何况安贵人和乐康都是爱惜羽毛之人,自然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坏自己名声,毕竟谁也不保证依着林嫣不管不顾的脾气,会发展出什么意外来。

    乐康确实是这么想的,王氏可以找借口不来,她却不能。

    公主府门口的事情,被宫里强行压了下去才没有在京里传开。

    若是今个儿她不来,岂不坐实了自己被林嫣打脸的事实。

    所以她不但来,还笑吟吟的带着重礼来向大家展示一个公主的气度。

    大家见乐康若无其事的来,交换了下眼色,面色也都是乐乐呵呵地,先是给乐康打了招呼,然后立刻成双结对的互相恭维着今天的衣服选的真好看。

    因为自小就住宫里,乐康与她们也不相熟,见此情景她磨了磨牙,扫向了角落里的淮阳侯夫人严氏。

    严氏也不想来呀,可是宫里周皇后……

    上次武定侯府的乔迁宴她们家姑娘闹了个大红脸,接着她的儿子被武定侯的老子揍的下不来床。

    一件两件,严氏想不明白为什么周皇后非要自己来这里找不自在。

    参加的是婚宴,又不好带未出阁的姑娘来作伴。

    她心里带着怨气,也懒的同别人应酬,坐在自己位置上,拿着桌上喜碟里的干果一颗一颗剥着撒气。

    乐康眸子闪了闪,径直朝着严氏身边的空座走了过去。

    楚氏招呼着众人,余光看见,只笑了笑。

    今天来的人多,席面爆出好几桌,她可没时间去照顾严氏和乐康的心情。

    想着两人在席面上坐着,周围又有其他夫人,也不至于闹出什么事,楚氏便没有理会。

    终于有个能聊天的人,乐康又是严氏在宫里自小看到的,她挪了挪位置,亲自给乐康布了副碗碟。

    乐康慌忙笑道:“舅母快放下,好歹我是个晚辈,哪有您给布碗碟的理?”

    一声“舅母”,拉进了两人的距离,严氏最近受尽冷落,这下子可算找到了亲人。

    她拉着乐康挨着自己坐下,亲切的说道:“好孩子,这一个月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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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8喜宴(2)

    身边坐着的,正是孙相夫人和儿媳妇。

    听到严氏说乐康受了一个月委屈,皆是点头:“还好就是一个月。日旧见人心,皇后娘娘会知道殿下委屈的。”

    乐康抿嘴一笑:“母后也是为了大局,咱们今个儿是来吃喜酒的,不讨论这个。”

    她斜眼看了孙相夫人以及其老实巴交的儿媳一眼,笑问:“如今京里除了今天这桩喜事,就是两位皇兄选妃了。听说你家姑娘也参加了这次采选?”

    孙相夫人面色一凝,随即笑道:“就是凑个热闹,乐乐什么性子我最知道,怎么可能入宫里娘娘们的眼。”

    乐康不以为然:“孙姑娘相貌、品性、出身皆是上乘,她都能,孙姑娘为什么不行?”

    说着,朝着内院悄悄指了一下。

    孙相夫人到底年长,知道轻重。

    乐康面上受宠,可是被人打上门去,周皇后也没见多心疼。

    这会乐康又开始挑拨孙家同武定侯府的关系,孙相夫人笑了笑并没有搭腔。

    如今朝内重武,看着她们家是相国,可是相国有三个呢。

    刘相国建国功臣,历经两朝;严相国女儿在宫里是个高位的妃子,皇亲国戚。

    只有孙家式微,并没有多少话语权。

    因此孙相夫人不敢参与乐康那些是非,只笑着谈论些天气、京里趣闻等无关紧要的事情。

    乐康只觉着无趣,身边严氏却来了兴致:“昨个儿我媳妇她娘家也来人了,虽然没说,可是看那个样子就是来等着宫里采选。”

    乐康眉头微蹙:“嫂子不是江南宋氏?也来掺和一腿?”

    她转头看了看懵懂的严氏,心里一动,生出一个主意来。

    她打量了眼周围的环境,觉得仔细想好后,等喜宴结束就给严氏好好说道说道。

    婚宴在初时的忙乱之后,很快非常顺利的走完流程,送新娘进了洞房。

    前院里开始吆喝着滑起拳来,宗韵凡跟在林修和身边帮着挡酒。

    走到王爷们那一桌,景王领着墨宁等人坐在那里,见宗韵凡来了,哈哈一笑,打趣了两句。

    墨宁和墨安皆跟着笑,只有墨宁绷着一张脸,耷拉着眼皮嗑面前碟子里的瓜子。

    景王笑着笑着有些尴尬,在桌子底下踢了墨宁一脚,又偷偷拽了下他的袖子。

    墨宁不但令建元帝头疼,也让宗室头疼。

    景王是建元帝的堂兄,掌管着宗人府的事务,因为墨家人少,事情倒是清闲。

    只有墨宁进了礼部之后,时不时的来找个麻烦,不是嫌这里不合规矩,就是嫌那里没规矩。

    景王只想着做个闲散的王爷,没有大志,在宗人府也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求有功但求不过。

    墨宁三番两次的来找茬,他就有些不乐意,跑进宫里哭了两次。

    建元帝却乐呵呵的劝慰了几句,并没有对墨宁呵斥。

    过了很久,景王才犯过醒来,再也不提及此事。

    只是今天武定侯大喜的日子,且不说大家脸上都喜庆。

    武定侯是墨宁未来的大舅子哥,以后可能还是得力的左膀右臂,怎么着也不该摆个爱答不理的脸色吧?

    偏偏墨宁在他的又踢又拽下,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对着那碟瓜子嗑的上瘾。

    也不知道一碟街上买来的瓜子怎么就那么好滋味。

    上正菜的时候要将这些果碟撤下去,墨宁一把拉过没剩多少的瓜子碟放在了他面前,哪个还敢再动?

    景王咳了咳,见对方还是没反应,索性不理会,喊着墨平和墨安开始灌林修和酒。

    宗韵凡笑着挡了几杯,一低头看见墨宁那个熊样子,心里又升起一团火气。

    他自然不敢以大舅子自称,可是他将林嫣视为亲妹妹,再算上周慕青那个帐,他是怎么看墨宁都不顺眼。

    宗韵凡一伸胳膊,将墨宁跟前的瓜子碟端在手里:“怎么以前不知道殿下这么爱吃这种市井零嘴?”

    这可是他专门请了福鑫楼门口的李大爷炒的,专门满足林嫣的口味。

    墨宁倒是挺会睹物思人的,可是他宗韵凡就是不打算满足对方这个愿望。

    说着话,宗韵凡就将瓜子往自己口袋里一倒,将碟子直接扔给了身后的小厮收了。

    这一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去。

    魏王墨平忙按着墨宁的肩膀,笑着说道:“皇兄不可思议的爱好多的是,嗑瓜子不足为奇。”

    宗韵凡冷眼看了墨宁一眼,将手里酒杯往其面前一伸:“今天武定侯大喜,这杯喜酒总得喝一口吧?”

    墨宁推开他的手,端起自己的杯子朝着林修和举了一下,便一饮而尽。

    宗韵凡还想再寒酸他两句,林修和醉醺醺的拉着他离开这桌往下桌去了。

    墨平坐下瞧了墨宁一眼,笑:“皇兄,何必在喜宴上给大家摆这个脸色?”

    武定侯根基是薄了些,又是被信国公抛弃的孙子。

    他只觉着宫里给墨宁指的这门婚事,简直妙不可言。

    墨宁却突然笑了:“二弟整天呈口舌之快,犹如妇人,不觉着可笑吗?”

    有这点时间,也争点军权,搞些政绩,也算看的起他。

    整天搞小动作,真是无趣的很。

    墨平脸色一绿,还要张口说什么,墨安突然往他嘴里塞了一筷子菜:“这个水晶鹅做的好,回头得请教一下武定侯家的厨子!”

    愁死人了,坐这两个人中间。

    墨平被塞了一嘴鹅掌,气的脑袋发胀。

    景王紧接着说道:“是呀是呀,武定侯家的鸡汤也有名,您瞧这一桌子席面,听说都是府里厨子做的。”

    说着啧啧两声,似乎很羡慕武定侯家的伙食。

    这两个家伙在别人家喜宴上打嘴炮他不管,别到时候建元帝突然护短,舍不得打儿子,拿着他出气。

    墨平余光看见周围桌上已经有人侧目,狠狠嚼了几下嘴里的鹅掌,不再说话。

    宴席上的插曲,内院自然不知道。

    林嫣正陪着温昕雨坐着,说着最近的事情。

    “你被分宗,我催着祖母紧赶慢赶才从庄子上回来,谁知道还没来的及找你,你哥哥就回来了。”温昕雨红着脸说道。

    再往林嫣那里去,被人说三道四也不好听,只能干着急。

    紧接着就是林嫣私闯公主府,还没等魏国公府反应过来,林嫣就接了赐婚的旨意。

    一件连着一件,温昕雨瞧着有些懵。

    219树欲静

    她拽着林嫣的手说道:“本来借着办个宴会将你请进来,咱们好好说说话,谁知道宫里横插一脚。

    老祖宗不愿意对着皇后那张脸,只能称病在家,我也只能……”

    说完有些不好意思,林嫣每次有事,她都不在什么,还说什么手帕交。

    她想起宁王的传闻以及同建元帝的关系,真心实意的说道:“真的,你心里可愿意?”

    虽然听温子萧说过一两嘴,可是没听到林嫣的话,温昕雨这心还真是放不下。

    外面都传宫里没安好心,给宁王找了个看似受宠却根基浅薄的妻族。

    林嫣又是个一点就着、眼高手低的脾气,以后宁王有得缠了。

    只是夫妻之事上,最后吃亏的总是女孩子。

    男人恼了烦了,宠个侧妃纳个侍妾,顶多被人笑话个风流;

    女子若是吃醋,那是不贤;若是装大度,苦的却是自己的心。

    温昕雨没同宁王打过交道,也不知道自家哥哥在给宁王做事,她就是担心林嫣过的不好。

    “若是不愿意,你说出来,咱们总有法子不嫁进去。”温昕雨又说。

    林嫣反手握住她的手,笑:“嫂嫂多虑,不嫁给他,京中还有哪个儿郎配得上我?”

    语气里很是调皮。

    温昕雨心里却是一动,挑眉看向林嫣:“他?”

    还是这里面有什么事,她不知道?

    林嫣脸一红,左顾而言他:“嫂子一进门,我可松了一口气。以后这些中馈账务,我可不用在理会了,看着都头疼!”

    温昕雨仔细看了她几眼:“少转移话题,老实交代!”

    林嫣在公主府闹事的当晚,墨宁就找人往温府传话。

    温昕雨隐约有点猜测,但是被乐康气的脑袋发热,当时也没多想,直接买了几个舞姬送了过去。

    这会儿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

    林嫣站起身:“这屋子真是闷,香竹你去看看窗子是不是关的太严了。红裳,去催一催厨房,给嫂子熬点软糯好消化的粥来。”

    温昕雨转了转眼珠子,没再追着她问,反正一会儿林修和进来什么都会说。

    这么一想,她脸上也有些发烫。

    林嫣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见各处都妥帖了,转头对温昕雨道:“回头老祖宗肯定找借口来看嫂子,我出去瞧瞧去,别让她老人家摸不着路。”

    说完逃一样出了屋子,温昕雨噗呲笑了出来,静静坐在床上等着人来。

    果然魏国公府的老祖宗苏氏,一路小跑骂骂咧咧进了内宅,侯府的婆子想拦着却没胆子。

    毕竟是未来主母家的老祖宗。

    林嫣立在二门一眼瞅见,笑着迎上去:“老祖宗,前个儿秋菊蟹宴您是怎么装病的,给教教呗,什么时候孙女也能用上。”

    瞧这小跑的架势,说她八十谁信,还病!

    把别人打病吧?

    苏氏眼睛一瞪,拧了一下林嫣:“兔崽子,我都回来多久了也不说去看看你祖宗去!还好意思编排我!”

    林嫣嬉皮笑脸的贴上去,搀扶住苏氏,边往里走边说道:“哪个是躲懒,宫里赐婚赐的猝不及防,孙女那是没缓过劲儿去!”

    两家走的近,林嫣随着温昕雨喊苏氏老祖宗,自称孙女。

    六安侯没进京时,苏氏想着把林嫣接到魏国公府养着。

    谁知道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闲话,说是温昕雨定给了林修和,魏国公府就想着换亲,将林嫣当童养媳养起来。

    苏氏驻着拐杖在院子里骂了许久,林嫣养在身边的打算彻底泡了汤。

    哪怕她不时派人照应,也只能保证那些庄户人家不欺侮这姑娘,再多也帮不了多少。

    好在不久六安侯进京了,这才让林嫣好好长大。

    苏氏进了新房,瞧见亲孙女稳稳坐在新床上,又四处看了看,很是满意。

    林嫣想着两人有私房话,便借口帮楚氏忙,出了新房的屋门回了自己的院子。

    直到黄昏,前面喜宴才慢慢散场。

    六安侯府的人帮着收拾了残局,又进来同苏氏说了话,这才都各自散了,给小夫妻留点空间。

    终于等到宴席结束,严氏长长松了一口气,扶着丫鬟就要上自己的马车,谁知道乐康从后门一把搀扶住她的胳膊,笑盈盈一起蹬上了周家的马车。

    严氏有些不解:“殿下?”

    乐康笑道:“许久没见舅母,难道见一次面,还不得好好说说话?”

    若是这话能信,严氏就白在内宅妻妾斗争那么久了。

    她眼睛朝车窗外瞟了瞟,手不自觉的捏紧了帕子:“乐康,从辈分上我算你长辈,有些话我得说一说,。你同林姑娘什么仇什么怨,当初皇后娘娘已经做了论断,还是不要再起波澜的好,免得宫里为难。”

    乐康噗呲一笑:“舅母莫不是怕我联手您,一起陷害武定侯的妹妹不成?”

    严氏抿嘴,并不说话。

    乐康睚眦必报的性子,她又不是不知道。

    有一年乐康还小,周慕青不小心弄坏了她心爱的花灯,哭了一场后,虽说接受了道歉也得了新花灯。

    不过几天,周慕青在凤华宫精心养的一株兰花,就被乐康“不小心”用开水浇死。

    小孩子的把戏,大人也不当回事。

    可是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教养的再好,人的本性是变不了的。

    武定侯府打的周旻下不了床,严氏是讨厌是恨,但是若说要跟着乐康一起陷害林嫣,她是不干的!

    林嫣多凶悍,据说临江侯夫人王氏也被吓晕了过去;

    如今又被聘为宁王妃,周皇后似乎还很重视,因此严氏在嘴上败坏一下就好,实际行动倒没那个胆子。

    乐康瞧这严氏怂样,嘴角微微撇了撇,随即换了一副笑脸:“舅母拿我当什么人了?好歹我是堂堂的公主,一个武定侯的妹妹我还不至于将她放在心上。

    就算被禁足一月,那也是母后恼我没有将其打回去,失了皇家脸面。

    这一个月我也是想了很多的,觉得胆气上是不够,可是难道还真的跟她一样,不要脸皮的卷袖子打人?”

    说着话,乐康依靠在座背上,让自己身子放松,也给严氏一种轻松的错觉。

    “舅母,我只是替您抱屈,替周姐姐抱屈!”乐康道:“天下谁不知道周姐姐等了宁王这么久,及笄一年了还不说亲,为的是什么?”

    严氏果然目光冷了冷,面色惆怅起来。

    220风不止

    她也为周慕青的亲事犯难呀,精心培养的姑娘,总要找个好价钱卖了。

    如今比她小的乐康和温昕雨都嫁了人,周慕青却因为爱慕宁王无人问津,年纪再长一长,可就真成赔钱货了。

    乐康接着说道:“且不说林嫣粗鄙凶悍不堪宁王妃,宫里自有宫里的考虑。可是周姐姐不能因此白白耽误年华。”

    严氏不自觉的点头应和:“是呀,可是放眼整个京城,哪里有什么好儿郎。”

    与淮阳侯家交好的,怎么都没养出个成器的儿子来?

    “舅母目光有点偏了。”乐康笑:“宫里没了宁王,难道就没了别人?”

    严氏心里一惊,看向乐康:“什么意思?”

    乐康却卖起官司,笑道:“舅母难道不明白?”

    严氏不明白。

    若说周皇后讨厌宁王,不愿意周慕青嫁给他,难道魏王和蜀王,周皇后就乐意?

    她摇摇头:“不要再提此事,皇后娘娘不会同意的。”

    乐康笑:“我就是为周姐姐委屈,她理当配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那是自然,周家的姑娘自是要配个好的。

    严氏有些心动,可不敢表现出来,毕竟这事与周皇后的意愿相违背。

    她笑了笑,转了话题:“今天你婆婆没来,身子骨还没好利索?”

    王氏被林嫣吓昏过去之后,就成天托病不出来见人,宫里似乎也从那天开始不待见临江侯府。

    都知道是被林嫣给吓得,可是具体如何,就都不知道了。

    乐康嘴角一冷,道:“婆婆身子一直不舒坦,谁知道能不能好了。”

    不能见客,也不把中馈交出来,死了最好!

    严氏呵呵笑了两声,又谈起最近京里流行的蜀锦来,说着话就到了淮阳侯府,同乐康话了别这才进了家门。

    周慕青和周慕冉立在二门候着,见严氏进门,忙迎了上去。

    周慕青问了问严氏累不累,渴不渴;周慕冉插不上话,有些着急。

    等严氏进屋换了身衣裳落了座,喝了杯茶喘了口气,看向身边候着得两个姑娘,心里不禁想起乐康的话来。

    她瞧向周慕青,面容俊俏、神情平静、举止端庄,是周家精心培养的一朵鲜花,怎么就找不到一坨好点的牛粪呢!

    严氏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茶盏放在炕几上,心里异常的烦躁。

    周慕冉看看严氏,又瞅了臭周慕青,突然眼圈一红,哽咽着说道:“温姐姐嫁人了,想想她比大姐还小两个月呢,真是替大姐不值!”

    周慕青从心底里泛起一股恶心,却不打算理会她来拉低自己的头脑。

    她笑了笑,不以为意,朝严氏说道:“几个庄子上的租子收上来了,店面的账本也送来放在了您屋里;院里伺候花草的李婆子告了假,说是儿子病了,我已经让刘嬷嬷找了人代替几天。”

    周慕青一一将今天家里的事情说了,严氏点点头,心里盘算魏王上位的可能性。

    周慕冉拧着帕子立在那里很是尴尬,打出的拳头没有回应,跟揣在棉花上一样没有成就感。

    怎么周慕青就那么谈定,她怎么也动不了?

    严氏余光看到周慕冉的样子,冷笑一声:“没事了,都下去吧!”

    两人行礼,慢慢退了出去。

    一出严氏的院子,周慕冉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大姐,您当真没有什么怨愤吗?”

    周慕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妹妹要说什么?”

    “好好的被武定侯的妹妹截胡,京里谁不背地里笑话你?”周慕冉有些愤愤不平:“姐姐真要忍下这口气不成?”

    周慕青反问:“若是妹妹,又该怎么做?”

    周慕冉道:“自然是找皇后娘娘哭一哭去,做不成正妃,侧妃也是一样的。”

    周慕青脸色一变:“原来妹妹打着让我做妾室的主意!”

    周慕冉突然结巴起来“我……王爷的侧妃,是要上玉牒的……跟等闲妾室不一样。”

    “再上玉牒,那也是妾!”周慕青冷笑:“还以为妹妹有什么好主意,整天泡在泪里面替我委屈,原来只会哭这一招!”

    周慕冉脸色顿时一绿,咬着嘴唇拧着帕子低下头去。

    周慕青懒的跟她说话,转身就要走。

    周慕冉恼羞成怒,脱口而出:“说的你好像多潇洒似的,那日武定侯乔迁之宴,姐姐当真是醉了酒在假山洞里睡着了吗?”

    怎么可能,她可是又是找人假扮武定侯家的小厮,又是拿银子让小丫鬟带着周慕青往园子里去。

    最后虽然不知道怎么宗二和宁王打了起来,可是周慕青一定也逃不了干系。

    那个林嫣也怪,趁着这个机会不好好灭掉这个肖想她未来夫君的人,反而出手相助,好好给送了回来。

    不是都说她脾气暴虐,一言不合就打人吗?

    周慕青立时站住脚,再回头目光里满是厉色:“莫不是妹妹那一天知道什么实情?是知道谁在我酒杯里下了药,还是知道谁将宁王殿下引入了园子?正好林姑娘也想知道,妹妹不若好好说一说!”

    周慕冉从没见过发脾气的周慕青,以为她一直是不温不火的样子,此刻见对方这种神情,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右手小拇指不自觉的藏在了帕子底下。

    周慕青看的清楚,进一步逼问:“妹妹知道什么,说一说!”

    周慕冉眼圈又一红,索性落下泪来:“大姐怎了这副样子,难道妹妹担心你为你叫屈错了吗?还是姐姐就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你害怕了林姑娘的凶悍之名?”

    周慕青很想扇她一巴掌,可惜那样反而会失了自己的身份。

    她咽了一口气,冷笑道:“翻来覆去,妹妹只会哭吗?你姨娘倒是会哭,还不是被送进庙里两年?你会哭,还不是一样眼红我能帮着母亲整理中馈?”

    周慕冉的哭声顿时卡在嗓子眼里,瞪大了眼睛长着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周慕青。

    自己的嫉妒和小动作,原来对方全知道!

    那自己这几天的小动作和表演,岂不是一场闹剧?

    周慕冉的脸色渐渐红起来。

    周慕青懒的理她,带着清姿就走,她不想放下身段同周慕冉这种随风倒的小人计较。

    自从懂事,她就明白自己做不成宁王妃。

    可是心动了,谁能管的住?

    能望上一眼就张望一眼,哪怕对方看自己的眼睛里隐藏着厌恶。

    那一天被周慕冉暗算,虽然眼迷心乱,可是周慕青脑子却是清醒的,做什么说什么她全知道。

    也是借着药劲,她大着胆子说出了心中所想,可惜墨宁不喜欢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就连自己摔了一跤,他也不愿意扶。

    周慕青眼看着宗韵凡从旁边气呼呼的出来,只觉着这一辈子的脸全丢在武定侯府了。

    好在林嫣的丫鬟还帮自己打掩护,哪怕自己醒过来装糊涂,林嫣也没有追问。

    她的亲事,从来就不由她的。不过是能借着喜欢宁王这个借口,躲一天是一天。

    221进宫

    乐康不愿意回那个沉闷的公主府去。

    李显性子阴沉,喜怒不形于色,好像知道乐康不肯能求着周皇后为其做主,因此对乐康并不尊重。

    何况,两个人并没有夫妻之实。

    乐康一看见他,就觉着恶心,从心底而起的那种不可抑制的恶心。

    她让车架在京里绕来绕去,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转到天色已黑,城里快要宵禁,车夫战战兢兢的问:“殿下,回不回府?”

    乐康睁开昏昏欲睡的眼睛,掀起车帘朝外看了一眼:各处都已经掌灯,远远的能看见河对岸秀水街上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隐隐约约传来琴声、笑声、唱曲儿的声音。

    男人不愿意回家了,可以去花楼里找姐儿快活,她呢?

    乐康被悲伤整个蔓延,眼睛里泛起泪花:“是呀,去哪儿呀?回母妃那里去吧。”

    车夫犹豫了一下,再次确认:“去宫里?”

    这个时候,宫门已经落锁了吧?

    贺嬷嬷因为上次护驾不力,乐康借口将其派在了别处,重新选了两个宫女伺候。

    一个叫欢喜,一个叫平安,寄托了她的心愿。

    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乐康两侧,皆不敢出言阻拦。

    车夫等了一会不见回声,便架着马车直直进了内城。

    守宫门的侍卫查验了乐康的令牌,也不多言,开了宫门让其通行。

    安贵人已经睡下了,听到乐康这个时候进了宫,惊的光着脚下了床走出卧室。

    “出什么事了?”安贵人一把拉住乐康,担心的上下打量几眼:“你这孩子,这个时候进宫,是不是李显又闹?”

    自打知道了李显和乐康的真实状况,安贵人夜夜睡不安稳,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朝着建元帝说一说。

    还没来得及给建元帝知道,乐康大半夜的就跑进宫里来,怎么能让人不多想。

    乐康心里一暖,抱住安贵人道:“母妃,我就是想您了。”

    安贵人闻着有些酒气,皱了下眉头:“你还喝酒了?”

    说着就看向跟着乐康一起进来的欢喜和平安。

    欢喜忙道:“回娘娘,殿下今个儿去参加了武定侯的婚宴,喝了些喜酒。”

    安贵人松了一口气,拉着乐康进了里间临窗大炕前坐下:“喝了酒不回公主府好好休息,怎么跑进宫里来了?”

    乐康咯咯一笑,倚在安贵人怀里:“都说是想母妃了,您偏不信。难道女儿嫁了人,真的成外人了不成?”

    安贵人瞧着她实在有些醉,眼睛迷离的都快睁不开了,她吩咐宫娥去备些安神汤来,先将乐康哄睡。

    随后又看向乐康新提上来的两个侍女:“你们也是这宫里出去的,好好交待,公主在外面是不是受了委屈?”

    欢喜和平安低着头,有些为难。

    说不委屈,在临江侯府那是天天的委屈;说委屈,临江侯夫人和驸马爷,也没少受气。

    欢喜心灵,瞅了眼开在安贵人怀里,呼吸平缓,似乎已经睡着的乐康,说道:

    “回娘娘,临江侯府那是什么人家,即刻薄又做作,公主自幼长在宫里,哪里见过那等人家?

    不过咱们是公主府,她们还不至于给殿下什么气受。只是暗地里的小摩擦,也足够殿下烦心。”

    安贵人闻言,搂着乐康轻轻的拍着,鼻子有点酸楚。

    她的女儿,是大周朝唯一的公主,本该呼风唤雨、万千宠爱,如今怎么就成这副局面了呢?

    似乎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乐康难道一觉睡到大天亮,一睁开眼,就看见安贵人盯着乌青的眼圈,坐在床边给她掖被角。

    “母妃,”乐康坐起身:“您昨个儿没睡好?”

    安贵人笑了笑:“一个月不见你,看着你睡的香,我呀,看了一夜也不够。”

    乐康抿嘴一笑,抱住安贵人,将头抵在她的头上:“母妃,那今天换我好好看看你。”

    安贵人却说道:“既然进了宫,就随我去皇后那里请个安。”

    毕竟是禁足的,如今日期满了,去凤华宫露个面才是正理。

    乐康老大不情愿,可是规矩摆在那里,安贵人也还要在周皇后手下过日子,少不得起身洗漱后,跟着安贵人出门往凤华宫去。

    严妃和季妃已经在了,正同周皇后热火朝天的讨论着采选的事情。

    严妃笑:“之前人少的时候,这个也觉着不好,那个也觉着不够,如今全朝四品以上的官家姑娘都报上来,臣妾还真的有些挑花眼了呢。”

    季妃拿帕子压了压眼角对周皇后说道:“臣妾倒没花眼,知道蜀王不成器,也不好耽误人家姑娘,只要是颜色好品性良的,就行!”

    严氏撇了撇嘴:“妹妹这还不挑?颜色好,怎么个好法?品性良,有有什么标准?我看妹妹的条件才是真正的苛刻呢。”

    季妃有些气急:“那姐姐倒是选出一个魏王妃来。”

    周皇后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默不作声的喝着茶。

    严妃和季妃互怼了一会儿,只觉着无趣,同时看向周皇后:“姐姐,您有什么主意?”

    周皇后嘴角泛起冷笑:“本宫能有什么主意,左右是你们挑儿媳妇。”

    季妃心里一惊,忙笑道:“姐姐别着急,一眨眼四皇子也该娶媳妇,到时候有得您忙了。”

    严妃心里冷笑一下,手里拿着花名册翻了翻,并不说话。

    这种时候,傻子才开口呢。

    好在周皇后知道季妃的性子,蜀王也是个纨绔王爷,她也并不放在心上。

    “瞧你们两个为难的。”周皇后说道:“不如这样吧,你们要是实在拿不定主意的,回头全请进宫里来好好相看。

    上次菊花蟹宴,本宫倒是瞧中几个,万岁从中选了武定侯的妹妹聘为宁王妃。

    余下的,还有这次参选的,你们自己过过眼,相中哪个是哪个。”

    严妃和季妃皆称这个主意好。

    安贵人带着乐康进来时,正看见严妃和季妃起身给周皇后行礼道谢。

    她微微一愣,忙屈膝行礼告罪:“娘娘恕罪,臣妾来迟了。”

    季妃噗呲笑出声来:“妹妹来不来迟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没儿子要娶媳妇!”

    安贵人手上一紧,低着头看不清其面容,她身后的乐康却不有些生气。

    222设套

    严妃身份高贵,季妃有儿子傍身,安贵人不过是县令之女,凭着貌美温和的性格,入了建元帝的眼。

    说荣宠,宫里这些人,哪个人的荣宠也多不过周皇后去。

    因此安贵人在宫里,就算生了一个看上去受宠爱的乐康,面对严妃和季妃,也还是没多少底气平起平坐。

    此刻听到季妃明显的嘲讽,安贵人咬着牙默默认了。

    乐康是晚辈,建元帝唯一的公主,看到母妃受讥笑,忍不住出口说道:“季母妃愁什么儿媳,三哥京里谁不知道,回头定是能选个好的。”

    季妃脸一垮,这是当着众人说她儿子在京里纨绔到无人不知呢!

    她张嘴正要说话,周皇后抢先出言:“本宫瞧着乞巧那日把姑娘们招进来最好,若是没异议,就散了吧。”

    真是的,虽说深宫寂寞,早上有她们你来我往的挺热闹,可也挡不住天天看。

    严妃和季妃起身,朝着周皇后行了礼,慢慢退出去。

    季妃撅着嘴,临走还冲着乐康翻了个白眼。

    有什么得意,当别人不知道她在婆婆家出不开身似的,还被林嫣打的脸啪啪响,这会还有脸进宫找她晦气!

    严妃瞧着季妃气呼呼的走,冷冷一笑,扶着月妍的手,带着一帮内侍宫女,不紧不慢的在甬道上走。

    凤华宫大殿里,季妃带着乐康朝周皇后说了几句宫外武定侯喜宴的事情。

    周皇后兴致不高,端起茶盏:“乐康既然反省了一个月,应该也有所心得。你是公主,自该有皇家的气度,别跟乡野村妇似的,尽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这次就算了,下次再闹事,谁也保不住你!退下吧,本宫乏了。”

    安贵人张了张嘴,看见周皇后面色确实不好,只得躬身行礼,带着乐康退了出去。

    乐康还有些不服气:“母后为什么偏心那个林嫣?”

    就算成了宁王妃又如何,墨宁和周皇后的关系剑拔弩张,按说周皇后应该支持她打压林嫣才对。

    安贵人瞧瞧四下无人,一把拽住乐康:“要死了,在宫里不许乱说话!”

    乐康有些委屈:“母妃,明明我才是公主,皇室血脉。”

    安贵人抿了抿嘴,目光阴沉:“怎么就说不明白你!公主又如何,你是有权势还是有财富?最后还不是仰仗着宫里的主子?”

    如今周皇后说的上话,她们就得看周皇后的脸色;将来谁知大宁王会不会登上大宝,所以小心一点总不过分。

    乐康自然明白安贵人的心思,从小到大,她那一套深宫生存之道,简直是耳提名面。

    可是乐康咽不下这口气!

    两个人还没资格坐步撵,慢慢行走在宫里的甬道上,才拐了个弯,就看眼严妃在前面慢慢溜达。

    安贵人想躲过去,乐康却道:“母妃,陪我去御花园坐坐。”

    知女莫若母,乐康动一动嘴,安贵人都知道她下一句说什么。

    安贵人警觉的问:“你想干什么?”

    乐康笑:“母妃,我能干什么?总不能见着其她母妃就躲吧?这御花园也不是高份位的娘娘们独有的!”

    安贵人根本拉不住乐康,只好随她走进严妃。

    严妃看着满园的秋色,衬着秋高气爽,心情愉悦。

    身边慧心给了她一个暗示,严妃缓缓回头,冲着安贵人和乐康笑:“安妹妹、乐康。”

    安贵人眼皮跳了跳,行了个礼,便立在一边不说话。

    乐康笑着行了礼,严妃星眸微转:“你季母妃还是那个莽撞的性子,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呢?”乐康笑着过去扶住她,朝着旁边的凉亭走去:“哪有抱怨母妃们的道理。”

    “安妹妹一起来,”严妃拿帕子按了下嘴角,回头喊了声安贵人,又转头对乐康道:“你母妃就是胆子太小。要本宫说,季妃那个性子就是怼她两句又如何,还能吃人不成?”

    乐康只笑,并不说话。

    严妃叹口气:“还好安妹妹有你这个女儿,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身小棉袄,就是比儿子强!你二皇兄,我整月整月的见不上面,头疼了脑子热了,也从不见他多问几句。”

    乐康笑了:“严母妃说笑,三个皇兄里,二哥是最知冷知热的性子,旁人都羡慕您还来不及呢。”

    严妃说道:“愁人呢,其他的不说,就说这采选王妃一事,全是我在这里干着急,多问两句,他就跑个没影。”

    说完,拉住乐康和安贵人一起坐下,问乐康:“好孩子,你在宫外面,有些事母妃得多问问你。”

    乐康笑:“严母妃见外,您只管说。”

    “那个,”严妃犹犹豫豫的张口:“本宫倒是相中了几家姑娘,就是不知道性子如何。你也知道,就算过几日进宫来相看,谁还不是拿出最好的一面?

    你与她们年纪相仿,如今又在宫外走动,知道的详细些,不如给本宫好好说说这几家姑娘的品性?”

    安贵人手捏着帕子的手一紧,紧张的看向乐康。

    乐康沉吟片刻问:“不知道严母妃相中了哪几家姑娘?”

    “昌平候家的五姑娘、江南宋氏的二房长女、吏部侍郎张兴国的闺女、边疆大吏唐怀远的次女。”严妃捡着几个家里送来的名单,随便点了几个。

    乐康想了想:“那些新进京的,我并不熟悉,只昌平候家的五姑娘,私以为有些不妥。”

    严妃瞳孔一缩:“哪里不对?”

    “八字不对,”乐康道:“我也是随着婆婆赴宴,偷听了她们几句闲聊。”

    其实是当时她不乐意在王氏跟前伺候,便出去转悠,听到昌平候府家的两个下人在议论五姑娘的亲事不顺。

    似乎八字上有些欠缺,不能遇水遇火,容易夫妻失和,后院失和之类的。

    魏王墨平,正是个水命。

    乐康道:“虽说这些江湖术士的话并不能全心,可是注意点总不为过。”

    严妃果然一脸的沉思。

    昌平候同六安侯一样,手里有兵权,又保持中立,只对建元帝负责。

    如今送了家里的五姑娘参选,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因为建元帝发了话,家里有适龄的姑娘必须上报。

    她是想着为儿子找个有兵权的妻族,可是若八字相克,那又另说了。

    正想着心事,乐康的声音又响起来:“说起来真是可惜,放眼全京,真没人配得上一表人才的二哥。昌平候、六安侯、临江侯,这些门第倒是可以,只是没有合适的;吏部侍郎官职是不是低了些?边疆大吏,不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解不了近渴。”

    223假意

    乐康说完,似乎真的很为魏王不值得样子摇了摇头。

    “幸亏问上一问,否则真因为八字不合,亏了我皇儿可就晚了。”严妃嘴角一扯,眼角余光瞥了下坐立不安的安贵人,说道:“只是,乐康你刚提六安侯,他们家可没女儿。”

    临江侯家有女儿,她也不捡墨宁不要的!

    小毛孩子,在她面前耍心眼。

    乐康心里一沉,忙道:“我就是那么一说。这几个侯府做妻族自然比吏部小官和边疆那边好,可惜没有。”

    严妃说道:“本宫也不求别的,只想着找个温柔贤淑的儿媳妇,好好享受一下儿孙的福气。”

    乐康不敢再多说话,只陪着笑。

    安贵人长舒一口气,拉起乐康对严妃说道:“姐姐,这孩子昨个儿在宫里歇了一夜,很是没规矩,还是让她早早回公主府才是。”

    严妃点点头:“你也不能太拘着孩子了。好孩子,若是在临江侯府受委屈,给本宫说了没用,就去找你二哥去!总会给你出气!”

    乐康眼睛一转,忙道:“多谢严母妃!”

    安贵人行了礼,拉着乐康逃也似的走远了。

    严妃看了一会景之后,也慢慢起身。

    月妍有些不解:“娘娘,咱们等半天,就问公主殿下那些姑娘的事儿?”

    严妃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被武定侯妹妹打了脸,宫里不给撑腰反将她禁足,凭着她的性子,能善罢干休?”

    “那?”月妍还是不明白。

    难道自家主子要同乐康联手?

    不是她看不起乐康,这几年在宫里看着聪明,一嫁人就显出眼界窄来。

    严妃眯起眼睛:“瞧着吧,乐康不是安贵人,到底有皇家的傲气在骨子里。宫里不能给她撑腰,知道了自己其实是个纸糊的公主,她会怎么做?”

    自然是想方设法的为自己谋取权利,直到没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一个公主想要权利,最好的办法是同金銮殿宝座上的人打好关系。

    宁王是不可能了,宁王妃是乐康的对头;建元帝若是能做靠山,也不至于被禁足。

    只有魏王合适。

    严氏笑了笑,斗去吧,她的儿子只管坐收渔翁之利。

    “天黑前,找个人往魏王府里去。”严妃道:“告诉他,乐康怕是想牵线他同淮阳侯家那个没人要的姑娘,随着她的心意。”

    别说周皇后会生气,建元帝也不会同意。

    就算成了,淮阴侯会为了一个庶女背叛自己的亲妹妹?

    严妃揉了揉脑袋,他儿子的正妃可不能选这样一个模凌两可的妻族。

    不过能借此在周皇后和淮阳侯之间插一根刺,总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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