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八归,你484傻 (5)
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只恨自己生周旻时坏了身子,再不能多个一男半女,以至于儿子发配北疆闹的失了体统,被周皇后厌恶。
如今竟然只能靠着周慕青能在周皇后面前说上几句话了。
怎么着,也得给这个丫头找个对淮阳侯府有利的姻亲才是。
周慕青她被常氏的话击打的七零八散,胸口闷的喘不过气去。
她扶着清姿一步一步的回了自己院子,另一个丫鬟清韵见自家姑娘终于回来,松了口气,上前为其换衣梳洗后,似乎有话要说。
周慕青一个眼色过去,清姿就去门口守着。
清韵从衣柜里掏出个小包裹来交给周慕青,并说道:“这是从庄子上送过来的。”
周慕青心紧紧提起,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小包裹。
半响,她才吐出一口气,尽量平静的问清韵:“谁送进来的,别的人知道吗?”
清韵答道:“今个儿正午,门房那边咱们的人,偷偷过来找奴婢,说是大门口有人徘徊。
他看着像是庄子上的人,长了个心眼悄悄过去一问,果然是找姑娘您的。
那婆子只送了这个包裹过来,说是姨娘的遗物,除了您也没人能接了。”
周慕青手紧抓着包裹,想打开却又不敢,她也不知道这里面会是什么。
那人穿的衣裳?或是她的画像?
府里老人都说周慕青长的像极了自己姨娘,美丽温婉;她们总在背后对自己指指点点说自己的亲娘是瘦马,偏偏命好的寄养在严氏名下做了嫡女。
后来那些说她闲话的老人,似乎慢慢的就在府里看不到了。
不怎么爱哭的周慕青,眨了眨眼睛,突然就滚出两滴泪来。
前一段时间有个婆婆偷偷找来,说是姨娘还活着,是被严氏以疯病之名送进了庄子上。
姨娘为活命,只能顺着这个说辞装疯。
周慕青问的多了,那婆婆又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她以为是骗子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今个儿常氏为什么也来说那种话?
还有这个包裹,真的是亲娘留下的东西吗?
她手抖了抖,想打开包裹,却因为上面的结打的太死,试了几次都打不开。
周慕青忽然就松了一口气,这兴许是天意。
她目光沉了沉,将包裹重新给了清韵:“收起来吧,不要让人知道。”
她突然不想看这些东西,也不愿意去追究姨娘当年被撵的真相。
淮阳侯同严氏青梅竹马,夫妻情深,在内宅里给足了严氏主母的面子。
若真是瘦马,自己揭穿又有什么意义?
闹个你死我活才算成功吗?
在内宅里,妾室、通房那就是个玩意儿,主母高兴了哄两句,不高兴了怎么处置也不为过。
周慕青抽了抽鼻子,决定不能上了常氏的当,反而同严氏生了嫌隙。
只是今个儿……
来的路上,她自己审问了清姿,为什么没有紧跟着自己。
清姿差点哭出来,因为她也被下了药,是林嫣的另一个丫鬟在一座假山洞里找到了昏睡的她。
以为去武定侯府做客不会出什么乱子,看来还是大意了。
周慕青只觉着没意思,按说自己已经及笄,马上就要嫁人,同周慕冉没什么利益冲突才对。
这么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周慕青端坐在灯前一点一点想着心思,竟不觉夜已沉风已静。
只有这样想东想西不让脑子休息,才能不去回忆墨宁的点点滴滴。
206吊唁
林嫣这几天可乖了。
信国公府来报丧,说是林乐同死了,林嫣眼皮子一挑正要说都他娘的分宗了,就是林礼死了跟她也没关系。
最近忙着娶亲的林修和却一把将林嫣推进了屏风后,眉眼间皆是春色。
国公府的小厮心惊胆颤,怕林修和也给拒绝,回去给国公爷不好交代。
林修和却说道:“就算分宗,也还是京里熟人,我们府上会登门吊唁的。”
只是吊唁。
跪棚这种事,是林乐同儿子和侄子的事情,武定侯跟他们家不是一个宗,意思意思就得了。
哥哥学坏了!
这是林嫣的想法。
她知道因为同魏国公府的亲事,林修和这几日没少偷跑出去见温昕雨。
虽说一开始议亲,双方就不该再见面的。
可是魏国公不拘小节,温昕雨又是很久没见林修和,自然国公府那边没人管。
林修和本来就不机敏,在边境磨练半年,也不过变得不那么傻而已。
跟着温昕雨聊上几次,媳妇还没过门心已经折服了,只觉得媳妇简直太聪明了,以后孩子智商有望翻上一番。
那个傻样子林嫣都不忍目睹,感情哥哥天生的老婆奴。
同信国公家怎么打交道,兴许也是温昕雨教的。
关键是,两个人见面竟然选在福鑫楼。
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宗韵景,打着替武定侯府训练护卫的名义,又要银子又折磨陈二蛋等人。
求人在先,林嫣只好忍着。
这边送走了信国公府的小厮,林修和又转向屏风后:“你都聘为宁王妃了,宫里的意思是赶在春节前能成亲,所以你老老实实在家里绣嫁妆。”
国公府的事情,不要再添是非了。
按着墨宁的年纪,早两年都该娶正妃,可惜他冷清面黑,死不开口,宫里又有自己的想法。
一来二去,他自己耽误了终身大事,连累的成年的魏王和蜀王也耽误下去。
这次好了,悬而未决的宁王妃定下来,宫里严妃和季妃坐不住了,开始着手为自己儿子挑媳妇,都想赶紧的抱个白胖孙子。
只要有品级,不管京里还是外地的官家太太都带着适龄的姑娘往京里涌。
一时景河西街等处,比过年还热闹。
宫里也是许久没有新生的喜悦,自然也是急着娶的,于是把时间往前提了提,赶在春节之前办场喜事。
礼部已经忙起来,宫里的绣娘也是一波一波的来武定侯府,为林嫣量了嫁衣量诰命礼服。
虽说迎娶王妃自有一套流程,嫁衣也是宫里准备,可是林嫣也不能什么也不做。
乔迁之喜的第二日,墨宁派人送了一盒子的金子,宫里也来人又赐了好多南珠、宝石之类的。
也不知道是赔那些树钱还是单纯的礼物。
反正如今都晓得林嫣还没过门,就同墨宁怼上了,这让林修和郁闷了很久。
明知道宫里将其聘为宁王妃没有好意,林修和以及温昕雨还是希望林嫣同墨宁能够锦瑟和鸣。
所以……
还是乖乖在家里绣个帕子做双鞋,老老实实别再闹事吧。
然而林修和想的简单,吊唁回来后却是垂头丧气、面对林嫣犹豫未决支支吾吾。
这个傻哥哥呦。
林嫣很怀疑靠着自己和哥哥能撑起武定侯府,所以还是赶紧的娶个聪明的嫂子来是正事。
林嫣见林修和避着自个儿,索性当着他的面招了暗香来。
幸亏今天坐在屋子里嫌闷,专门派暗香去查探一番。
暗香跑腿多了,嘴皮子比说书先生还溜:“姑娘您是没看见,那边关了半个府,只留了十几个下人伺候。”
这是当然,不算林嫣当时绑了发卖的,林礼自己封府时也撵了不少。
“那边大爷等于做了上门女婿,大奶奶泼辣,也只是派人过来吊个唁;
二爷跑的没影,谁知道去了哪里,大老爷棺材前竟然连个跪棚的人都没有。
还是国公爷从族里找了几个小孩子,给了人家很多银子,这才勉强没有丢人现眼。”
京里的人家哪个不是眼尖心亮的,同情国公爷的时候也暗笑他眼拙。
好好有出息的孙子不维护,偏偏向着没成色的庶长子一家。
林嫣闻言只是了笑,又问:“国公爷如何?”
自然是不好。
暗香道:“国公爷之前头发只是花白,如今全白了,说话走路全是老态龙钟的模样。”
她顿了顿,看了眼林修和又说道:“那边六姑娘身边的青桃给奴婢说了两句话。”
“哦?”林嫣挑了挑修的精致的长眉,目光中露出几分兴趣。
“二夫人养好了伤,如今帮着济宁侯管理庶务,暗地里派了不少人做说客,指望着六姑娘挂念一下旧情。”
旧情?
果然不死就要作。
林嫣扒拉了一下手边的针线筐:“那是他们的事情,跟咱们没关系。”
如今高低已现,她们已经对林嫣构不成什么威胁。
暗香会意,又抬头看了看林修和,犹犹豫豫的说道:
“姑娘,今个儿那边大老爷出殡,奴婢似乎看见了周家世子的身影。”
林嫣忽地坐直身子,瞪圆了桃花眼:“周旻回来了?”
周皇后真的把流放三年的侄子,给整回来了?
这才半年不到吧?
暗香点头:“奴婢亲眼看见他跟着淮阳侯,正大光明的进了国公府,不过很快就出来了,周世子似乎阴沉着脸很不高兴。”
自然不高兴。
周家同林家从来就没好过,如今唯一的枢纽林乐同也死了,林礼又是心灰意冷,自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林嫣转头看了看沉默的哥哥,问:“哥哥可是为周家世子的事才坐立不安?”
周旻被林嫣和墨宁联手算计的事情,林修和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
此时周旻大咧咧上了信国公府的门,哪怕只是吊唁,也让人心生不安。
他这个人可不会善罢干休,永乐宫一事本就爆发的蹊跷,谁能保证他不会暗地查访?
林修和却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凝重:“周家有什么动作,自有我挡着,他们还不敢算计你这个宫里指定的宁王妃。是……祖父,他点名要见你一面。”
林嫣挑了挑眉,见她?
信国公在她这里已经翻篇,那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207关我何事
“原来哥哥是为难这个?”林嫣笑起来:“这有何难,我去就是!”
如今林礼要人没人要势没势,而她林嫣要人有嫡系陈二蛋,要银子有从国公府搜刮来的银子,怕什么?
她立刻喊了四个丫鬟随她出府,并拒绝了林修和的陪伴。
周世子刚同林礼密谈到不欢而散,林修和怕这是演戏给武定侯府看,实在放心不下。
他派了陈二蛋等人,紧跟在林嫣身边护着。
信国公府刚办了丧事,家里正是最萧条的时候。
大门开了一条缝,见喊门的是分出去的七姑娘,门房赶紧大开府门将林嫣迎了进去。
林礼还是住在他那个小院子里,别的院落全封的死死的,只给林姝留了个小绣楼在园子里。
林嫣进了院子四下扫了几眼,一个婆子和下人都没有瞧见。
她让绿罗和疏影几人呆在门口,自己动手推开了林礼门窗全封的书房。
“吱呀”,门似乎很久没有被维修,发出了苍老生涩的声音。
林礼端坐在书案之后,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灵魂,面无喜色形如木偶。
林嫣微微一怔,便转身关了房门,立在门口垂首肃穆。
房门的响动惊醒了呆坐的林礼,他抬起死气沉沉的眼珠看了一眼,发现是林嫣,突然坐直身子,目光里有些愤怒之色。
面前这个女孩子,第一次见她几乎没认出来是被自己有意无意放逐出去的孙女。
那时候,她沉静大胆心细,林礼几乎都可惜这不是个男孩子。
可惜他被其表象骗的不轻,谁知道竟招了条狼进府里来。
先是把朱月兰的丑事闹的全城皆知,后又将整个国公府闹的天翻地覆。
林礼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林嫣终于抬起头,笑着看做张做势的林礼,缓声说道:“不是国公爷传话让我来的吗?”
你以为我愿意来这个已经烂到根子里,一股陈腐之气的地方?
林礼终于想起是自己逼着林修和,让林嫣跑这一趟的。
他喘了一口气,冷冷哼了一声:“如今国公府败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你看着可欢喜?”
林嫣翻了个白眼,垂下眼帘继续研究地砖上的花纹。
见她又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林礼猛的站起身拍了下书案:“说话呀,将你的至亲推倒深渊里,你可满意!”
林嫣抬起头,冷冷说道:“若您叫我来就是咆哮两句消消火气的,恕我不奉陪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林礼的哈哈大笑却从背后传来:“你以为你赢了吗?宁王妃?”
林嫣脚步一顿,并没有转身。
林礼又道:“宫里和宁王什么关系,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我被宁王刷了一把,你难道就能被宫里当成宝贝捧着?
林修和立了那么大的战功,封一个空职的武定侯就算赏赐了?
为什么不重新让他去战场上取得更大的威信?为什么不给他在京里安排一个好位子?
一座府邸、一个虚名的侯爵之位,就让你们得意洋洋!
林嫣,你到底太嫩!”
说完哈哈大笑。
夜深人静,没了大儿子,林礼的头脑终于静了下来,将这半年的事情翻来覆去回忆的一番。
他的理智终于恢复些许,对建元帝横插一杠的动机起了疑心。
林嫣和林修和看着风光,可惜实际的好处什么也没得到,就连西山大营,建元帝宁愿给纨绔子弟温子萧,也不愿意交给林修和。
按说将东西从他手里抢去,再赐给林修和,岂不更打国公府的脸?
紧接着,林嫣就被聘为宁王妃,简直一点预兆也没有。
林礼脑子一冷静,自然就能琢磨出建元帝的几分心思了。
只可惜他当时被林嫣气的脑壳子疼,又只想着为庶长子保住爵位,倒把一切都忽略过去了。
林嫣听林礼咆哮了上面那些话,嘴角扯了扯,猛的转身直直盯着林礼:“国公爷是为我们可惜,还是为您自个儿抱打不平?”
林礼小声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望着林嫣,看她到底要说出什么花来。
然而林嫣并没有在林修和受不受重用上纠结,而是说道:“您笑我太嫩,我还瞧不起您被权势蒙蔽了双眼!今日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往昔过错得到的报应!”
林嫣咬牙切齿的往前跨了一步:“那日走的急,我没来得及骂您,今个儿倒是您亲自给了这么一个机会!
我只问你,将我们三房分宗出去,您可曾想过我的祖母牌位前如何祭拜如何续香火?
别跟我说你只喜欢钟氏!若是您能从一而终,我倒还敬您失条汉子!
前朝也有高门子弟守着一个身份卑贱之人一辈子而不娶正妻的,最后还不是养出名传天下的庶子来?
可您呢?一面对钟氏深情款款,一面又舍不得沈家实力,说是被迫,若没您的配合,又怎么能生出三房这支嫡系来?”
林嫣一气,说话就口无遮掩什么都往外秃噜。
林礼眼皮跳个不停,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只气的浑身发抖。
林嫣又道:“您怪我将长房和二房推入深渊,难道背后助力的不是您自个儿?
不是您的纵容,不是您一次又一次对其卑鄙的容忍,他们又怎么能将自己作成现在这个样子?
难道长房和二房的丑事,是我们三房逼着他们做的吗?”
林礼突的坐了回去,神情变得颓败。
林嫣道:“您笑话我和哥哥空有了虚名,却并无甚实惠。难道我们自己看不出来?
那又如何,现在我是未来的宁王妃,哥哥是一品武定侯,而您,什么也不是!只这一条,我们就是赢。”
林嫣并不愿意再同林礼纠缠下去,不过是个不肯承认失败的老人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打开了书房的门。
林礼突然又开了口,声音再无刚才的声势,而是带着丝哀求:“你大伯父已经没了,德哥儿就是他的唯一子嗣,和哥儿不愿意帮我去找。林嫣,我知道他现在听的是你的话,帮祖父这个忙吧。”
丑事一出,国公府一败,赵家不上门吊唁也就罢了,林乐同的三个女儿竟然也一个不见影子。
不论是自己不来,还是被婆家拘着,林礼都满心的伤痛。
哪怕林乐同生前各种阴私手段,可终究是自己精心培养的长子,人都没了,还计较什么。
林嫣顿了顿,原来找她来是这个原因。
她头都没回便拒绝了:“他在哪里,是不是林乐同的子嗣,关我何事!莫不是国公爷忘了当日分宗您说过的话?”
林礼缩在案几后面,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林嫣冷笑一声,带着疏影等人又闯进林家祠堂接了沈氏和宗氏的牌位,这才朝武定侯府走去。
别说不合礼法,若是她在乎这些,也就不做那么事情了!
祖母和母亲的香火,自有哥哥来续。
她们同国公府,眼下是彻彻底底的两清了。
208逛街
或许是夏天并没有下几场雨,自从上京城进入秋季,雨是一场接一场。
也不大,却滴滴嗒嗒下的甜。
好不容易雨停了,又因为返潮,武定侯府大理石地砖往外冒着水汽,人一走过去就留下粘粘糊糊的脚印。
满府的小丫鬟没别的事,就是拿着块干布蹲在地上擦呀擦。
别的人还好,顶多园子里多坐会儿,欣赏雨后的萧瑟秋季,也算是很好的消遣。
可八归是个孕妇,屋子里潮的呆不住,外面冷风中夹带着一股湿气,偏偏这时候烧炭炉又着实太早,她也没脸开这个口要求。
这就有些尴尬了。
可是没办法,肚子一天大似一天,为着胎儿着想,林乐昌决定带她逛逛街去。
其实林乐昌也很久没有在京城里逛了,从当初被林礼撵出去一直到重新回去再出来,他似乎一直被林嫣拘在自己院子里。
今天也是巧,终于得了一个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府里的被褥全拿出来晾晒。
林嫣闲的发慌,跟着凑热闹也将自己屋子里的盆盆罐罐以及所有的账本名册拿出来铺满了一院子。
她自个儿,坐在抄手走廊下嗑瓜子嗑的不亦乐乎。
林乐昌亲自过来,支支吾吾的给林嫣开口说了想逛街的意思,林嫣想想带着个孕妇他也闯不了什么祸,便点头同意了。
八归丫鬟出身,以往为林嫣跑腿也是四处走动的主儿,自从上了林乐昌的床,又办了件错事,就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屋子里不敢出去。
这次能跟着林乐昌出门,自然是欢喜异常,忙翻箱倒柜的找衣裳。
林乐昌怕她累着,那些婆子又伺候的不细致,少不得亲自上阵帮八归挑了身玄色五彩金编葫芦样的穿花炮和银红金枝绿叶百花拖泥裙。
八归愣了愣,有些接受不了这么扎眼的颜色,心里又怕林嫣知道了不高兴,选了个颜色稍微不那么炸眼的翠蓝宽拖遍地金裙穿上,头上简简单单的戴了个银丝鬓,插了个金累丝钗梳。
林乐昌瘪了憋嘴,瞧了瞧八归红唇齿白、长眉善目的脸,也算出去不丢人。
他叫了车架,扶着八归进了车厢,八归有些兴奋的问:“爷,咱们去哪里?”
去哪里?
林乐昌仔细想了想,总不能带八归往以前常溜达的秀水街梨香院里去,他挠了挠头说道:“你整天闷在家里,香膏胭脂都是府里采买的用着也不好,爷带你去京里贵妇们常去的香铺,你好好挑挑几件胭脂水粉。”
看着八归一脸的欣喜,林乐昌心里一酸。
做武定侯的老子面子上自然风光,可是里子却不那么丰足,花点什么都要伸手给闺女要。
自己院子里买什么用什么账房一清二楚。
就是这回出来,林嫣还算孝敬,给了三十两散银做开销。
可是那些高档香铺、茶室哪一个消费是三十两能解决的?
他叹口气,牵起八归的手:“回头爷再带你去茶室喝茶戏班子听曲儿,总得让我儿子感受感受这上京城的繁华奢靡。”
八归肚子尖尖的,那些有经验的婆子都说里面是个儿子。
自从往林礼屋里送万儿的事儿爆出来,林乐昌很久没对她这么亲昵过了,八归羞红了脸点点头,任林乐昌指挥着车夫往景河西街里走。
八归在胭脂水粉店里试用了些胭脂,果然比府里配得好太多。
以前林嫣在六安侯府并不在乎这些东西,楚氏也在这上头不心细,顶天看见自己皮肤不好了,就赶紧的找大夫开些东西敷敷面。
主子们吃的好又不做活,避开风吹日晒,用的胭脂就算不上心也是给采买的最好的,自然皮肤白里透红,下人们就不一定了。
八归在铺子里,看着林乐昌大手一挥将自个儿爱不释手的那些全打包,才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受到自己终于不再是个跟在主子后面捡东西用的丫鬟。
她悄悄看了看自己已经将养的越发细嫩的双手,心底涌起无限的满足。
她抿嘴跟上了林乐昌的步伐,将脚步放缓,学着主子们的姿态慢慢的优雅的上了马车。
店铺隔间里有看见的夫人,瞧着八归的打扮和林乐昌得意的模样,顺口问了一句:“那谁家的?”
店里女掌柜笑了笑,扫了眼林乐昌挂账的地址,说道:“咱们店里顾客的信息都是保密的,恕妾身不能告诉宋二夫人。”
被唤作宋二夫人的笑了笑,也不当一回事。
只有她身边的女孩笑着又往外瞅了瞅,说道:“能进这铺子的,非富即贵,咱们刚进京人都还不认得,该小心的还是小心。”
八归虽然举止扭捏,可是却透着受过规矩的样子,肯定是哪个高门里攀上高枝的丫鬟。
林乐昌虽然老了,风流倜傥的印记还在身上流着。
那夫人笑:“还用你说,自然是不多话不多事,只等着进宫入了几位娘娘的眼。”
女孩抿嘴一笑,继续低头挑捡胭脂水粉,却都不满意。
上京城虽然是龙气所在,吃喝用度上到底比不上江南的细腻。
林乐昌和八归自然不知道自己在粉铺里还引出了别人的讨论,两个人乐呵呵的又往戏园子去了。
喜乐班是京里数一数二的戏班,也是林乐昌常去的地方。
班主抬眼一看是林乐昌,笑着迎出来:“哎呦三爷,好久不见。”
信国公的消息传的满京城都是,班主自然也晓得一二,眼前这位是新贵武定侯的老子,可不是以前那个不受国公府待见的林老三,自然态度比往日更加的殷切。
林乐昌被他一捧,也有些飘然,往对方怀里直接扔了十两银子:“好茶好点心好包房!”
“是,”班主接了银子,笑着将两人往楼上雅间引,并不看八归一眼。
八归心里有些不高兴,可是也不知道戏班的规矩,只好静静的一手扶着大起来的肚子,一手捏着帕子跟着往里走。
今个儿曲目热闹,又是名家柳大家来唱,雅座里早坐的满满的。
魏国公温子萧握着个紫砂壶正往嘴里灌茶,一斜眼看见林乐昌领着他的小姨娘往楼上雅间去,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209挨揍
吊唁那日他也在,周家和林礼的对话正好被“偶遇”的他听的清清楚楚。
周旻一口咬定永乐宫的事情同林嫣有关,既然林礼也是林嫣鞭子下的受害者,不如两家合作。
林礼心灰意冷,直接拒绝,周家父子当时可是憋着一口气没发出来。
今个儿这么巧,林乐昌领着小姨娘来听戏,周旻也包了秀水街翠香楼的小桃红来听曲儿。
那小桃红之前还是林乐昌的姘头。
这要是两班人碰上,那可有热闹看了。
温子萧右眼皮直跳,他故作镇静唤过身边的小厮附耳说了两句,让其赶紧往武定侯府喊人去。
总感觉要出事,他又一向不带护卫出门。
小厮正要走,温子萧又拽过他:“给林家姑娘说!”
那个傻妹夫,不是他瞧不起,在这种砸场子揍人的本事上,真的不如凶悍的林嫣。
许是温子萧就是个乌鸦嘴,那边林乐昌领着八归刚落座,周旻就瞧在了眼睛里。
他做事一向小心,但凡官家妇人皆不下手。
永乐宫里突然多出来一个国公爷的继室,还是被割了舌断了手脚筋的,一向不在他圈子里的临江侯原世子李啸竟然也牵连了进去,想想都透着股诡异。
他的逻辑一向是,谁从中得到了好处谁最可疑。
此事一出,信国公跟着丢面儿,他和李啸被流放一千里,而六安侯带着夫人为外甥女林嫣出头暴力退亲,好处全占。
这次从北疆回来,又碰上林嫣掀翻国公府、私闯公主府的事儿来,不能不让他想的有些多。
周旻眼看着林乐昌带着个大肚子的姨娘,乐呵呵的坐在雅间里。
他抬起耷拉的眼皮,伸手搂住盯着戏台子的小桃红。
小桃红笑着回头娇笑:“世子爷,柳大家什么时候出场呀?这锣鼓都敲了半天了,还没见一个上台子的,比咱们花楼的姐儿架子都大。”
周旻噗呲一笑:“都是九流,谁还看不起谁。”
他朝着隔壁努了努嘴:“你的旧相好似乎有新欢了。”
小桃红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探过头看了看隔壁,鼻子一曩:“呸!我当是谁呢,被国公府撵出去的林三爷呀。”
时不时的还欠着花楼银子,一个勋贵子弟说出去也不嫌人笑话。
周旻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说道:“人家可不是当初扶不上墙的林三爷了,新晋的武定侯听说了吧,那是他儿子!”
小桃红常在烟花柳巷里,自然京里的消息听说的也快,当即笑道:“那又如何,以前靠着老子没银子花,如今靠着儿子不也是没银子花?否则怎么都不见他出来耍了?”
周旻垂头笑看了她一眼:“林家老爷那是有了新欢,又要做爹了。”
小桃红不以为然,撅了撅嘴又看向戏台上,已经有武生开始耍着花枪暖场了。
周旻配合着锣鼓,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敲着,不时余光瞄一下兴致勃勃的小桃红。
小娘们竟然不吃醋,果然是表字无情!
花楼里这些娘们,玩的花样确实多,可惜到底不如良家子干净刺激。
他又想了想林乐昌身边的那位大肚子姨娘,虽然带着帷帽,可是腰肢间一摇一摆韵味十足。
周旻心里涌起一股烦躁,伸手又将小桃红搂在怀里揉搓。
小桃红正看戏看的热闹,冷不丁的被他一摆弄,有些不乐意:“世子爷,这里是戏班子,回头被人瞧见。”
周旻脸色一冷,一巴掌就打在小桃红脸上:“娘的,你算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爷就是在大街上弄你,你也得给爷乐呵着受了。”
小桃红被打的有些懵,耳朵轰鸣作响,想哭却不敢,陪着笑跪在地上求饶。
正是大幕拉开好戏上场的时候,周旻这一耳刮子下去,骂人的声响有些大,楼下座位上开始有人往上瞧。
旁边雅间里也有人敲了敲隔墙:“嘛儿呢!都给爷干净点!”
来戏班子花钱坐雅间听柳大家唱戏的,都是京里数一数二的公子哥,但是谁也不敢对着周旻这个皇后的外甥摆脸子。
唯一听不出周旻声音,又二愣子般出言训斥的,除了最近有些膨胀的林乐昌,还真没有二人。
周旻等的就是他这一嗓子。
他起身推开小桃红,一脚踢开了隔壁包间的门,顿时八归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林乐昌起身将吓得惊慌失措的八归护在身后,很爷们的对着周旻瞪眼:“光天化日要当街行凶不成!”
早知道是周旻,他就不多吼那一嗓子了。
不过就算是皇后侄子又如何,他亲闺女还是刚聘下的宁王妃呢!
林乐昌怒视着周旻,腰杆挺了挺,让自己看着更有气势一些。
周旻嘴角冷笑了一下,抬眼看了看被护在林乐昌后面,帷帽已经摘下来的八归,果然是个美貌的少妇。
他眼睛微微眯了眯,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二话不说,抬脚就朝林乐昌踢去。
因为要护着八归,林乐昌无处可闪,被踢了个正着在肚子上。
他捂着肚子“哎呦”一声大叫,引得楼下全往上瞧,顿时戏也没人听了,全起身往外跑。
妈蛋,宁王妃娘家爹和皇后亲侄子打起来了,谁围观谁倒霉。
人一跑出来,立刻又进了隔壁赌坊下注。
周旻不是纨绔圈子里的人,人家不屑于逗鸟听曲儿泡花楼,他玩的是永乐宫那种凶残的游戏。
林乐昌一个过气的纨绔,肯定打不过他。
温子萧一看乐了,将带来的银子全压在林家上,这回能赚个满贯了,哈哈,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林嫣的凶残。
里面正准备登台的柳大家一脸懵的被班主护着跑了出来,先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想了想,班主又转身回去了。
此刻林乐昌被周旻逼的已经没有了还手的空隙,将八归往桌子底下一塞,然后抱着头往墙角一蹲,任周旻拳打脚踢。
被流放北疆一年的苦楚,此刻全化为戾气在拳头上,周旻下手就有些不分轻重。
班主推门一看林乐昌开始翻白眼,吓得心一提,从背后一把抱住周旻:“世子爷,不要再打了,这可是武定侯的爹!”
不提还好,一提周旻更来劲:“打的就是武定侯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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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哭爹喊娘
周旻被班主拦腰抱住,飞起一腿还想冲着已经无还手之力的林乐昌踢去。
斜后方突然就冲过来一个拳头,不偏不倚正打在周旻的鼻子上。
别人听不见,周旻却是清楚的感觉到鼻梁里咯嘣一声响,马上有股热流从鼻孔冲了出来。
“娘的,哪个敢打本世子!”周旻吼了一嗓子,刚回头还没看清楚,又一拳打在他右眼窝上。
戏班的班主瞧见有人救场,也不敢再抱着周旻,忙撒手跑人,有多远闪多远。
周旻摇摇头,只觉着眼前金星闪闪。
他睁开完好的左眼,发现打人的是个面生的圆脸中等个头的少年。
还没等他问是谁,林乐昌扑过去就抱住了对方的腿哭喊:“二蛋呀,你咋才来呀!”
陈二蛋甩不开,被侯爷的爹这么一抱,场面顿时有些喜庆。
周旻上下打量他一眼,确定不是京里哪家的子弟,再看林乐昌那个瞧见救兵的样子,他心里有了数。
这是武定侯家养的护卫。
周旻冷笑一声:“二蛋?老子一会儿就让你没蛋!”
说着挥了挥拳头,冲着二蛋的面门就奔了过去。
陈二蛋好歹是上过战场的,虽然不是自小练武,基本的架势和力气都是有的。
他伸出手就抓住了周旻的拳头,再一用力气,周旻的手腕就折了。
周旻疼的迸出眼泪来,冲着身后自己的两个护卫喊:“都他娘的眼瞎了吗?”
那两个护卫先时见自家世子占上风,都抱着胳膊在一边助威呐喊。
这会儿见冒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来,还让自己世子吃了亏,立刻挥着手冲了上去。
陈二蛋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林嫣得到温子萧的报信,因为涉及周旻,她不好露面,便派了陈二蛋带着几个人过来救场。
陈二蛋可是听林嫣说的清楚:“只管狠狠揍,留一口气就成。”
他冲着自己人一歪头,立时又从外面冲进几个人来。
场面立刻扭转乾坤,周旻落了下风。
隔壁赌局里也是吵得不可开交,纷纷说自己赢了。
温子萧放了心,也有闲情同那些帮闲和赌徒争执:“林家老爷占了上风,是老子赚了。”
有人不服:“明明赌的是周世子和林家老爷对打,现在是各自的护卫打,这局不算!”
还有人在他头上动土?
温子萧一拍桌子:“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哪个!”
感情周旻一回来,没人认识他温子萧的名号了。
随着他拍桌子,身后跟着的两个护卫也靠前走了过去,对面的人一看这架势就有些气馁。
再一打听名号,顿时换了副笑脸:“林家老爷占了上风,这把确实是爷您赢了。”
温子萧满意的“哼”了一声,示意手下将桌上的银票全收了,散银留下分给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么一来,各自又拿回了自己的银子,只有那几张大额的银票是同周家交好的几个小纨绔压的,咬着牙看着温子萧将银票揣进自己怀里。
陈二蛋这边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周旻的人手,也不多言,搀扶着“哎呦哎呦”直叫唤的林乐昌往外走。
走了两步,林乐昌突然想起八归来,忙回头往桌子底下瞄。
八归已经爬了出来,钗散鬓乱很是狼狈,正捂着肚子面露痛色。
林乐昌唬了一跳,忙推开二蛋,几步走到八归身边问:“怎么了?”
因为被打的鼻青脸肿,一颗门牙还掉的找不到地方,林乐昌说话都漏风。
八归红着眼睛哭道:“爷,妾肚子疼。”
林乐昌急的跳脚,忙招呼陈二蛋:“赶紧的,抬着姨娘走。”
陈二蛋一愣,这男女授受不亲,对方又是老爷的姨娘。
林乐昌看八归脑门上汗越来越大,吼道:“什么时候了,赶紧的帮把手!”
陈二蛋见事情紧急,也顾不得什么规矩,赶紧喊了个同伴过去抬起八归。
林乐昌心头滴血,自己儿子要是没了,他真的跟周旻没完。
这么一想,他临出门又踢了周旻一下。
周旻吊着一口气,眼睛乌青、鼻子流血,浑身骨头散架,只能干瞪着眼睛看林乐昌等人扬长而去。
林修和后知后觉,直到林乐昌盯着乌青的眼圈进了府,才知道自己亲爹被人打的事情。
陈二蛋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林修和气的火冒三丈,立时要穿了官袍往宫里去告状。
还是林嫣出来看了一眼,见自家没吃亏,让人将林乐昌和八归送进去,又着人请了大夫,这才按住了哥哥:“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两个纨绔戏园子争执,打了一架。”
这事在上京城里每天不来一两场?
非要说区别,那就是别人是俩愣头青打架,这里是老不正经和小不正经打架。
林修和瞪着眼睛道:“难道白白让人家打了我亲爹不成?”
林嫣笑:“周旻受伤不更重?”
林修和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了几眼林嫣,难道这是个假妹妹,被人欺侮了反而忍气吞声?
林嫣瞧出他的心思,抿嘴一笑:“你若是执意往宫里去,不要告状,要告罪。”
林修和就是跟林嫣一样,遇事没有急智,但是经人一点拨,反应也不慢。
林嫣说的没错,告状显得自己心胸不广阔,还容易被周皇后抓住把柄,毕竟最后结果是周旻躺在地上不能动,林乐昌能跑能跳。
如果先声夺人去给建元帝请罪,只说自己父亲冒犯了周世子引起对方动手,自己的护卫有眼不识泰山护主心切,下手重了些。
如此,宫里也说不出什么来。
林修和行动力非常强,立刻穿了朝服,摘了官帽,亲自往宫里跪着请罪去了。
正巧墨宁也在。
他一听说景河西街的事情,立刻起身进宫找建元帝表表父子情深去了。
建元帝受宠若惊,正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看见抽着鼻子泪眼朦胧的林修和,突然就明白了墨宁的意思。
墨宁在王府里住着,大街上的风吹草动本就比宫里得到的快些。
建元帝神情莫测,没有搭理林修和,反而先看了墨宁一眼。
只见对方目光终于不再冷冷清清、目空一切,反而露出些许兴奋来。
建元帝心里一沉,开口问道:“伯瑾,这事你怎么看?”
自然是将周旻千刀万剐!
墨宁嘴角扯了扯,不紧不慢的说道:“林家老爷子似乎一直不着调,武定侯怎么没看好?”
这是怪武定侯?
建元帝脊背微微挺直,竖起耳朵听林修和怎么说。
只见林修和面色红了一红,沉着脸压着嗓音说道:“这话殿下问的奇怪,哪有儿子看管老子的道理。”
“别家本王不知道,武定侯家可不就是不同。”墨宁冷笑一声:“有爵位的是你又不是你爹。”
211哥俩好?
林修和眼睛一眯,不再理会墨宁,只冲着建元帝道:“请万岁降罪!”
建元帝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怼,呵呵一笑,挥手道:“何罪之有?是你父亲又不是你打了人。”
林乐昌无官无职,连个蒙荫的功名都没有,可是人家就是有福气,之前靠老子现在靠儿子,一样在上京城横着走。
哪像他,不省心的儿子时不时的过来,跟讨债似的。
建元帝头有些疼:有福分归有福,惹周家人干什么?
还有那个周旻,是偷偷回来的好不好,不在家里闭门思过反而上街找抽。
他余光看了看墨宁,牙疼的直抽抽,都可以预见墨宁明天肯定鼓动着一帮人上折子弹劾周家。
所以,他不能降罪能打仗的武定侯。
眼看着建元帝要放过林乐昌,墨宁皱了皱眉从座位上起身:”若是父皇考虑儿臣的感受,大可不必。两个勋贵当街打架引着众人在赌坊下注,本身影响就不好。
再说了,周旻似乎还在流放期吧,怎么突然出现在景河西街,且同林家老爷打了起来?”
来了,来了!
建元帝避开这个话题,抚了抚稀疏的胡须对着林修和细声慢语:“地上凉,爱卿赶紧起身。你只管回家去,这事不是你的错。”
有了建元帝这句话,林修和心里打定,朝着上首行了一礼站起身后,又朝墨宁行了一礼:“多谢殿下提醒,臣回家自会照顾父亲,不用殿下操心!”
建元帝抬眼看了看墨宁黑下去的脸,生硬的转了话题:“对了,你们两个府上亲事议的如何了?”
墨宁和林修和的目光在空中对接后又迅速转开,林修和作为女方家属,本着矜持的原则没有说话。
墨宁为了婚事如期进行,只要媳妇一天没娶到手,就得表现的不情不愿,因此也不说话。
建元帝突然恍悟:“也对,王妃的礼制都是礼部和宫里在走,也难怪伯瑾不知道。”
这刺裸裸的挑拨呀,墨宁都没眼看。
大舅子既然没吃亏,岳丈大人还能跑能跳,他也就不在这里同建元帝打机锋了。
墨宁转身行了一礼:“儿臣府里有些事情,先告退一步。”
建元帝挑了挑眉毛,当着林修和的面就问:“府里能有多少事?听说你院子里又调进一个小内侍?”
林修和的脸果然垮了下去。
墨宁深吸一口气,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意:“正是,那小内侍很合我意。”
是做事合心意,还是模样合心意,并没有直说。
林修和却是一甩袖子,对着建元帝告了个罪,便走了。
墨宁立在那里默了默,建元帝脸上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瞧你那个样子!趁成亲前赶紧把那个小内侍处理了!”
之前同内侍闹的沸沸扬扬,全城皆知,后来那个内侍不知去向,他也没有追究。
如今要成亲了,竟然还这么肆无忌惮!
墨宁突然抬头对着建元帝道:“这不正是父皇想看到的吗?”
说完转身就走。
建元帝半天才犯过响来,气的拍着桌子对韩广品说道:“你看!你看!你看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韩广品将头低的深深的,不敢随便接话。
林修和回了家,就将上书房里的事情给林嫣讲了一遍,最后说道:“你和宁王确定没事吧?”
他知道宁王要摆出个不情愿的样子,以防婚事有变。
前朝又不是没有过已经被聘为王妃的,还没嫁过去就病逝的例子。
可是今天真看见墨宁的样子,林修和差点真信了。
林嫣脸色一沉,林修和心里咯噔一下:“你和宁王真的闹别扭?”
林嫣抿抿嘴,不愿意同他讨论这个话题:“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的嫁妆备好了没有?总不能让我自己准备自己的嫁妆吧?”
林修和忙道:“好了好了,清一水的紫檀木家具。”
如今紫檀木可不好找,多是用黄花梨木来代替了。
可是他只有这一个妹妹,自然是要最好的,于是派人寻遍全大周才找出够打一整套的木头来。
“如今咱们家练武场也不练武了,全是工匠在那里赶工。”林修和说着说着鼻子有些酸。
别人家都是父母从小给女儿攒嫁妆,只有他妹妹自小一个人在庄子上野,没人管也没人问。
六安侯倒是备了些,可那是舅舅的心意,怎么也补不了他的缺口。
林修和说道:“若是宁王给你委屈,只管给哥哥说,哪怕不做这个侯爷我也得护住你。”
林嫣抽了抽鼻子:“真是的,好好说着话就开始煽情,你娶媳妇可准备好了吗?”
眼看着下个月就要迎娶温昕雨,认真算起来都不到二十天了,林修和哪来的那么多感情在她面前抒发。
林修和脸色一红:“都备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媳妇,嘿嘿。
林修和说起不久的将来就要入主武定侯府的温昕雨,心里涌起一股甜蜜,跟吃了糖似的。
林嫣看不得他那个傻样子,见已经无事,便起身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暗香和红裳正坐在桂花树下斗草玩,一抬头看见林嫣回家,忙起身迎了上去。
红裳笑道:“**雪梨在炉子上炖着,姑娘是现在吃还是待会儿吃?”
林嫣皱眉:“我嗓子又不咳嗽,老炖那个干什么?”
红裳道:“秋季就得养好嗓子和心肺,若是姑娘不喜欢,奴婢接着给您炖回百合粥?”
“牛乳!”林嫣道:“听说牛乳热了喝,比羊乳更好,如今各府流行这个。”
红裳点头:“明个儿奴婢就问庄子上要牛乳去,姑娘今个儿先把雪梨给吃了。”
好吧,好吧,有个整天追着你喂这个喂那个的,再好的胃口也给养叼了。
林嫣扭头问暗香:“白姨娘那里如何了?”
八归捧着个肚子回来直喊疼,请了好几个擅长妇科的大夫来。
“动了胎气,如今开了些保胎药喝下去,倒没见再说疼。”暗香道:“不过大夫说不能再下床了,好好养着。”
这么严重?
林嫣挑了挑眉,她也没生产经验,不懂这些。
胎儿没事就好,她便也没放心上,埋头往屋里走。
疏影和绿罗跟在后头,冲着暗香两人挤眉弄眼,被闻着桂花香回头看桂花的林嫣瞧着正着:“你们干嘛呢?”
绿罗胳膊肘子拐了疏影一下,疏影胆子大,笑问:“奴婢们在想,周世子被揍的起不来,皇后娘娘是暴跳如雷还是咬牙切齿呢。”
212不缺侄子
周皇后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咬牙切齿,而是恨铁不成钢。
严氏已经坐在那里哭湿了一沓帕子,现在正在拿不知道第几块干净的帕子擦拭眼泪。
“娘娘,您是没瞧见旻哥儿那个样子,眼圈乌青,鼻梁都碎了,身上没一块好地方。”严氏抽了抽鼻子:“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打咱们家的人!”
周皇后瞳孔缩了缩,握着杯子的手有些紧:“咱们家的人为什么打不得?是有三头还是六臂?”
严氏接下来的话噎在嗓子眼,不解的看了眼周皇后。
周皇后瞧着她的蠢样子就生气,“砰”的将杯子往案几上重重一放。
她说道:“还有脸跑这里来哭!本宫问你:旻哥儿是怎么回这上京城的!”
严氏动了动嘴唇,半天挤出一句话:“偷偷回来的。”
周皇后气的摁住太阳穴:“万岁默许,让旻哥儿回家过完冬季再回北疆去。你倒好,不好好圈着他在家里思过,倒是跑出去找林乐昌的麻烦!”
严氏张了张嘴,看周皇后正在气头上,没敢再说话。
可是想想又咽不下这口气,到底没憋住:“娘娘,那林乐昌不是没事吗,咱们旻哥儿眼下可是动也动不了。”
说完怕周皇后不心疼,又加了一句:“您可就这一个侄子!”
周皇后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最后嘴角扯出一个笑来:“是呀,本宫就这一个亲侄子,可不得捧在手里疼着爱着。”
皇家哪里来的侄子儿子,不都是各取其利罢了。
若是她没有做了皇后,而是嫁到普普通通的世家,凭着严氏的势利眼,能这么尊重她?
严氏将这话品了品,总感觉不是好话。
周皇后又道:“你回去吧,也别哭哭啼啼的。就这一个儿子,总得惯着些,想吃什么吃什么,想要什么给什么。”
严氏心里突突的,总感觉哪里不对。
未央已经笑着走过去:“夫人,请。”
这是要送客了。
毕竟是皇后娘娘,严氏不敢再多说半句,忙起身朝着周皇后行了一礼,跟着未央出了宫门。
等未央再转回来,周皇后已经拿着个小勺子喂四皇子吃蒸好的鸡蛋羹。
四皇子扭着身子不想吃,周皇后笑着哄道:“乖,吃了鸡蛋羹长的高。”
四皇子问:“会像大皇兄那么高吗?”
周皇后面色一凝,四皇子虽然才四岁,可是已经会看眉眼高低,忙道:“我会比大皇兄更高!”
周皇后这才笑道:“那是自然的,不但个子比他高,咱们什么都比他高!”
四皇子转了转眼珠,自己接过小勺子将鸡蛋羹吃了个干净。
周皇后看着高兴,夸赞了两句。
四皇子吃完,从小凳子上滚了下去,问进门的未央:“未央姑姑,刚才舅母是因为表哥被打才生气的吗?”
未央看了周皇后一眼,笑了笑没有答话。
周皇后倚在靠枕上笑问:“是又如何呢?”
四皇子道:“等我长大了,帮大表哥打回去!”
周皇后哈哈笑了两声:“吾儿就是有咱们皇家的胆气!被人揍了哭哭啼啼像什么话,打回去才是正理!”
四皇子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不过,”周皇后又道:“咱们是有身份的,直接动手打打杀杀的到底失了贵气,得用这里。”
她指了指脑子,四皇子犹豫着点点头,其实并没有太懂。
周皇后瞄了眼琉璃:“将四皇子领回去交给他的奶嬷嬷吧。”
等人走了,未央指使着宫女收拾了案几上的残羹碗碟,见周皇后有些疲惫,又给盖了条毯子。
周皇后见人都走了,叹了口长气:“未央,本宫这个娘家是不是废了?”
未央默了默,道:“娘娘为何这么说?”
“就这一个侄子,却歪成这个样子。”周皇后百思不得其解:“以前旻哥儿很乖很聪明呀。”
未央想了想,道:“奴婢也不知道,可是奴婢听人说过,小孩子是张白纸,只看大人们怎么往上画。”
那就是严氏溺爱的结果了。
周皇后皱眉:“真是废了,可惜就这一个侄子。”
她又没个亲生儿子。
严氏这才有恃无恐,动不动就拿着“唯一”来求情。
未央不再说话,垂手立在一边。
过了半响,周皇后突然冷冷笑了一声:“本宫是就这一个嫡亲侄子!可是周家宗族还没死绝,虽不是嫡亲,可是本宫要认侄子,哪一个不上赶着来抱大腿!”
她只要一天不倒,周家就得靠着她立足,那些周家子嗣就永远是她的助力!
周皇后打定了主意,对此事没有向建元帝多说一句,只是象征性的给周家赐了些药材。
淮阳侯一向听严氏的话,对这个妹妹害怕大过于亲情,虽然有些不安,可是也不敢多问。
只苦了周旻,这次回京是享福的,不是躺在床上“哎呦哎呦”装孙子的。
严氏来一次哭一次,周旻看着心烦,只推说自己要养伤,再不让严氏进屋。
严氏见不到儿子,只能催着儿媳妇宋氏往屋子里伺候去,要求一天向自己回报两次周旻的情况。
宋氏在佛堂里吃斋念佛习惯了,突然出来这么折腾也有些受不住。
她跟周旻本就是父母之命的婚姻,并没有多少感情。
周旻又是有特殊癖好的人,对这个呆若死鱼的宋氏也无甚好感。
一来二去,都不胜其烦。
病人容易心情暴躁,尤其躺在床上养伤不能动弹的人。
周旻本就脾气不好,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时不时冲着宋氏就是摔个碗砸个杯子骂骂咧咧没句好话。
宋氏每次出来都是红肿着眼睛。
今天严氏向宫里递了牌子,又被周皇后推了出来,心情有些不好,就拿着宋氏说了两句。
周慕青看了难过,跟着劝解了两句。
周慕冉那就是看热闹不怕事情大的主儿,眼见着宋氏不受宠,在府里没地位,她就有些看不起。
这会见宋氏吃瘪,周慕青做好人,她忍不住眨巴了下眼睛:“嫂子真是可怜,哥哥这个样子也怪为难的。”
一句话又挑起严氏的不满:“她为难什么?难道有旻哥儿难过?”
她的儿子可是被打的在床上躺着起不来,偏偏打人的人家她动不了,这还是头一次遇事这么憋屈过。
周慕青扫了一眼对方,道:“母亲稍安勿躁,等哥哥养好伤,自有论断。”
宫里给武定侯府和宁王府指婚,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不能对方没打起来,自家里倒乱了阵脚。
严氏却是心烦的很,根本听不进去。
213宋氏
她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姑娘,没一个亲生的!
周慕青听话,以前想着让她进宫做宁王妃,以后家里再出一个皇后娘娘。
可惜宁王越大越不受控制,周皇后消了念头,严氏也没有办法。
她脑子迅速的运转,将大周朝适龄的儿郎全想了个遍,也没想出什么能帮自己家的人来。
她不禁心烦意乱,看着宋氏那副疏离的表情又觉着心烦:“在这里呆着就能生出儿子啦,赶紧回自己院子吧!”
宋氏惊讶的抬眼看了看严氏,没想到守着两个姑娘对方竟说出如此粗俗的话来,可见是烦到极致。
她默了默,想起一件事得说,于是还是立在那里不动,开口说道:“媳妇娘家二婶带着堂妹过来,想拜访婆母,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
严氏端起茶盏的手一顿:“你二婶?”
当初为儿子挑这个媳妇,严氏可是费尽了心思,武将家里没有合适的,她就往世家里挑。
最后选了江南百年世家宋氏、青云书院宋山长的长孙女,宋氏其父也是才高八斗的进士,本来大有前途,谁知道江南水患那一年,他在治水途中不幸遇难,没过多久宋氏母亲也郁郁而终。
那宋山长再是青云书院的领军人物,可是他又不是宋氏一个孙女,到底差了一层。
看好的儿媳妇突然成了孤女,好好的助力突然化成泡影,严氏暗地里没少生气。
自此严氏看宋氏就有些不大对眼,何况对方又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并不讨喜。
宋氏微微颌首:“正是媳妇的二婶和堂妹,头几天才进京来,住在我娘家在京里的宅子里,一直想来拜访婆母,可是您这几天一直在宫里。”
宋家母女来探望周旻,毕竟是女眷,只隔着门问了两声,真正想见的严氏却不在家里。
严氏沉吟了一下,笑起来:“是我招待不周了,竟不知道亲家来了,明个儿我在家里摆宴给亲家接风。”
说完,对宋氏的态度也缓和起来,叹口气说道:“你这孩子整天闷不吭声的,差点耽误事情,要是让你二婶误解咱们家怠慢怎么办?”
宋氏对严氏态度的转变,并没有感觉受宠若惊,只是微微一笑,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冲着周慕青点点头,这才退了出去。
周慕冉目瞪口呆的看着严氏态度的变化,转了转眼珠,咬住帕子问:“母亲,嫂子家的二婶是干什么?”
为什么让严氏态度前倨后恭,变化这么大?
严氏斜视了她一眼,并没有搭腔。
倒是周慕青抿嘴一笑,耐心的解释:“且不说宋家二叔是前科的进士、济南府正四品的知府。
只嫂子父亲没了,宋家二叔继承了宋山长在江南的所有资源,成了如今宋家实际的掌门人这一条,足够世人尊敬了。”
所以宋家二夫人水涨船高,在江南文人中的地位也跟着往上提了提。
严氏一个勋贵家的夫人,为了儿子更大的前途和周皇后的利益,对江南这些世家也得笑脸相迎、好好接待。
然而周慕冉并没有听懂,耳朵里只进去一个“掌门人”,既然严氏变了脸,那肯定是了不得的人物。
她笑道:“明儿女儿一定帮着母亲好好招待宋家姐姐。”
与其交好,说不准对自己将来的亲事有好处。
严氏嘴角扯了扯,将轻蔑之色掩在茶盏之下。
周慕青笑着望了眼她,从身边果盘捻起一粒话梅放进了嘴里,不再说话。
明间里一时只有丫鬟添水、放茶盏的声音,周慕冉面色慢慢染上红晕,拧着帕子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第二天,宋家母女果然如约而至。
宋家二夫人唐氏带着自己的长女宋淑颖同严氏见了礼,互相让着落座,又让女孩们互相见了面,这才拉起家常来。
严氏说道:“淑雅这孩子闷不吭声的,竟然连亲家何时来京里也不给说一声,害的侯府差点失了礼节。”
唐氏顿了一下,笑道:“那孩子自小就是个安静的性子,不过心里明白,知冷知热,是个好孩子。”
严氏目光闪了闪,看来宋氏和她的二婶唐氏关系还算可以。
“亲家什么时候进京的,宅子里可都安排的妥当?”严氏说道:“不若搬过来我这里,互相有个照应。你们和淑雅也很久没见面,正好叙叙情。”
唐氏忙道:“不敢麻烦夫人,京里宅子虽然不常来住,可是平时有家仆照顾着,该有的东西还是一应俱全的。”
她犹豫了一下,看看眼前的三个女孩子,又扫了眼门外,并没有见宋氏出来,心里有些犯嘀咕。
“夫人,怎么不见我家大姑奶奶出来?”她忍不住问道。
严氏面色一凝,随即说道:“说起来不怕亲家笑话,我那个儿子被人打的起不来床,多亏媳妇贤惠忙前忙后的照应着。
今天原说是亲家来了,要早早起来迎接你的,谁知道许是这几天忙的太累竟晕了过去,真是……”
严氏边说边拿帕子捂住了脸,帕子后的表情因为气的铁青而变得狰狞。
一大早周旻院子里就有人过来禀报,说是世子爷将世子夫人打了,正伤在额头上。
这个样子怎么出来见人家娘家人?
唐氏闻言,目光朝着严氏捂面的手扫了一眼,对方情绪激动,似乎真的为宋氏的身体还伤心。
她默了默,叹口气:“谁能想到会这样,夫人若是不介意,我想见见我那个侄女。这孩子在家中,就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严氏在帕子后急的头上直冒汗,本以为婶子和侄女关系只是面子情,谁知道宋家倒成了个特例。
若是被对方看到宋氏额上的伤口,那就都下不来台了。
还是周慕青机敏,看出严氏的为难,忙说道:“嫂子刚服药睡下,不若等她醒过来,好一些了咱们再过去。”
严氏扯了帕子,又换了副难过的面容,忙点头:“正是这个理!要不等媳妇醒了再去。”
又不是不让你见,等叮嘱好宋氏再见不是一样的。
唐氏蹙眉点了点头,便识时务的将这个话题翻篇,摩挲着手里的杯子问道:“按说世子在京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是什么人敢动手打他?”
214采选
周旻被流放,全朝皆知,但也知道这不过是宫里做个样子给那些受害家属看。
果然没过半年,他就被偷偷接了回来。
唐氏不理解的是,到底哪个大了胆子敢打皇后的侄子,难道是宁王那边的人?
果然严氏咬牙切齿:“还能是哪个,自然是宁王的好丈人!”
严氏恨不得逢人便将林家的暴行说一遍,也好让大家都认清对方的真面目。
这唐氏是从江南来的,定然对京里情况还不知道,严氏捡着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往武定侯府上泼脏水。
听的唐氏眼睛越瞪越圆。
周慕青在一边静静的陪着宋淑颖,小声的说着姑娘们喜欢的花样、首饰、衣裳,一抬头正好瞧见唐氏惊诧的神情。
严氏似乎自从周旻被打,宫里又被周皇后训斥后,对武定候府无能为力,越发的有些魔障,逢人就说林家的不是。
京里知道情况的,面上极尽安慰,一转身就当笑话传开了。
周慕青皱了皱眉头,笑着出声打岔:“母亲,宋家二婶和妹妹难得来一趟,总这么坐着也没意思,不如园子里逛逛。”
严氏思路被打断,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但是待客的惯性让她点点头:“是该如此。”
周慕冉一直没有插上嘴,抓住这个机会起身,笑着挽起宋淑颖的手:“我们家园子可好看了,父亲种了排枫树,正是树叶红灿似火的季节,我带姐姐过去。”
宋淑颖笑着起身,另一只手顺便挽起周慕青:“是吗,那我真是饱眼福了。”
周慕青微微一笑,同两人一起朝着严氏和唐氏行了一礼,便携手往园子里去了。
严氏终于脑子清醒起来,深觉向刚进京的唐氏抱怨林家,有些失态。
好在唐氏是个妙人,看着三个姑娘往园子里去,严氏又有些懊恼之色,忙笑着说道:“贵府秋天的红叶,不知道是怎样一副好景。”
严氏微微放了心,站起身笑道:“不能只让孩子们热闹,咱们也一起看看去。”
这才将刚才的话题翻了过去。
中午用过席,唐氏又问及宋氏身体如何了。
都到这个时候,严氏再没有阻拦人家的道理,便对着翠浓打了个眼色。
翠浓忙笑着上前说道:“大奶奶已经醒了,是夫人过去还是让大奶奶过来?”
唐氏赶在严氏前面说道:“那孩子身体弱,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她一起身,宋淑颖也跟着站了起来。
严氏忙又冲着周慕青打了个眼色,周慕青站起身说道:“我带二婶和宋妹妹过去。”
有她看着,应该出不了大错,严氏犹豫了一下:“我就不跟过去了,万一你们有什么私房话,我在跟前多不方便。”
她真的不想过去看宋氏,面子情也不愿意做。
唐氏笑着客气了两句,并不强求严氏跟着。
宋氏已经搬回了自己的小院子,离的周旻远远的。
她头上包了布,既然婆母派人来说自己病了,也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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