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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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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差一点滚落梯子底下去。

    曹氏听了,面色凝重起来:“你将你听到的话仔仔细细说给我听。”

    袁二家的抹着泪,接着说道:“那两个人无意中撞到了刺杀大老爷的刺客,从那人嘴里知道了刺杀的原委。”

    “原来,那人是当年一个稳婆的儿子。”袁二家的道:“稳婆被二夫人收买,将夫人生的闺女换成了她的儿子,咱们正儿八经的姑娘被她扔到了外面!”

    曹氏不信:“那林娴又是哪里来的?”

    若真是有歹心,直接一换岂不省事?

    袁二家的更气了:“才说二夫人念经拜佛,其实最是个心思恶毒的!”

    “她嫉妒大夫人将来会成为国公府人,而她只能做地下夫人。因此宁愿从外面抱来一个掩人耳目,也不愿意养大夫人的亲生姑娘!”

    袁二家的说起这里,又抹起了眼泪:“这是那个刺客临死前交待的,全被老奴听了来。”

    曹氏沉吟了一会,看向袁二家的目光有些不善:“那么巧,看守你的那两个人偏偏在你醒来说这些事,还正好让你听见?”

    袁二家的急的又跪了下去:“夫人是怀疑奴才联合外人吗?”

    她将怀里的东西往外一掏,直接递给曹氏:“那些人从刺客身上搜罗了好多银子,晚上大酒大肉的庆功。”

    “老奴趁着夜色逃了出来,临走想捞把银子傍身。谁知道摸到一个包裹,也没细看就匆匆逃了。”

    等到天亮她找了个僻静处打开包裹一看,里面是张带血的银票和一件婴儿的裹兜。

    袁二家的从赵氏小时候就开始伺候,赵氏的针脚她最熟悉不过。

    “夫人,这裹兜可是姑奶奶亲手缝的呀。”袁二家的痛哭:“那布料还是老奴当年亲自从库里挑的呢!”

    曹氏面色凝重,将裹兜仔仔细细摩挲了一遍。

    袁二家的没有说谎,这确实是赵氏的针脚手艺。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袁二家的见她还不信,从地上爬起来,嚷嚷着就往门柱上撞:“老奴愿意以死明志!”

    贺嬷嬷慌忙拦腰抱住了她:“放肆!夫人还没发话,你这是要干什么!”

    袁二家的一路担惊受怕,这会儿简直是委屈到了极点,也顾不得尊卑,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老奴是真的为姑奶奶难过呀,被人欺侮到这种份上!”

    “往日见二夫人对五姑娘不好,咱们背地里谁没嚼过舌头?感情那是外面抱得!”

    “二夫人对德哥儿也是嘘寒问暖,本以为是巴结咱们长房,谁知道那就是人家的亲儿子!”

    “咱们亲亲的真真正正的五姑娘,反而不知道沦落到哪里去了!”

    曹氏捏着裹兜,又去看那张带血迹已经有些年头的银票,心里对袁二家的所说的事情,已经信了七分。

    她仔细想了想国公府的情况,一拍桌子呵斥:“林娴长相不似从外面抱来的呀?”

    Ps:小剧场有补充情节,懒得往正文里放了!

    143惊闻(月票30+)

    袁二家的从被追杀,到亲眼目睹了死人,又千辛万苦逃了出来。

    担惊受怕的心快到了极点,对那些黑衣人说的话连脑子都不愿意动了,说什么听什么且深信不疑。

    她斩钉截铁的说:“错不了!那些人亲耳听刺客说的,还能有假?”

    “五…”袁二家的呸了一口:“野种自小长在国公府,又常在长房走动,长相似咱们家人再正常不过。”

    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谁养的像谁!

    她又道:“能不顾廉耻跟自己大伯苟且的人,脑子能跟咱们正常人一样?”

    袁二家的分析的吐沫星子四溅,简直将这一生的智慧都用上了。

    曹氏心里稳了稳,又信了八分。

    她收好物证,站起身:“备车,去国公府!”

    真当赵家没人了!

    林乐同虽醒了,脾气并没有变好,甚至有些变本加厉。

    林修德白日里往林礼那里走了一趟,谁知道林礼说等他父亲好了再过去,免得被人说急功近利没有孝心。

    林修德阴沉着脸回了长房,坐在林乐同床边,将林礼的意思说了一遍。

    赵氏正端着药碗喂林乐同吃药,被他一甩手掀翻了瓷碗:“吃什么吃?谁又在父亲面前嚼舌头!不是说好了让你过去跟着吗?”

    林礼手中的资源,可比在学院里念书好太多。

    以往有他在前面,林修德只管考个功名回来增加资质就好。

    如今他废了,就有些迫不及待想把林修德推到前面去。

    林修德看也没看地上摔的四处飞溅的药汁,稳稳坐在那里答道:“祖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们确实有些操之过急。

    林乐同怒道:“什么道理?难道等林乐昌浪子回头?等林修和不知道从哪里爬回来?”

    不趁着三房还没立起来,长房多谋些好处,难道等黄花菜都凉了?

    赵氏捂住被药烫伤的手,劝道:“国公爷让缓一缓,那就缓一缓,你父亲伤势刚有些好转需要人照看。”

    林修德低着头没说话,林乐同骂道:“你一个妇人懂个屁!”

    “我妹妹是不懂什么!”曹氏一脚跨进来:“你这几日受伤昏死,全是我那什么都不懂的妹妹照看着!你倒是去找懂得来呀!”

    赵氏屋里的丫鬟,全是曹氏帮着挑拣的。

    因为熟络了,曹氏进来也没有让丫鬟们通传,倒是给她看了场好戏!

    若心里没有怀疑,她还能告诉自己这是林乐同脾气暴躁,赵氏软弱。

    可是听过袁二家的话,再过来看见刚才林乐同对赵氏的不屑一顾,以及林修德的冷漠。

    曹氏对袁二家所说的那些事,完完全全的相信了。

    她抬眼望向站起身的林修德:“你母亲几夜没合眼了?你晚上可替过他?”

    果然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养也养不熟!

    林修德被问的讪讪的,堆着笑说:“舅母什么时候来的?”

    赵氏迎了上去:“嫂子来了,屋里乱,你先过花厅坐着。”

    曹氏一把扯过赵氏的手,那里已经烫的起了泡,气的她立时竖目:“一屋子利欲熏心的东西!你娘手烫成这个样子你就不知道心疼!”

    林修德这才看见赵氏烫了手,忙上前一步关切的问:“母亲,疼吗?”

    赵氏正要摇头,曹氏怒骂:“疼到心里了!没干没肺的东西!爵位就那么好,让你们罔顾亲情!”

    林乐同怒拍着床梆:“怎么?看我断了腿,一个破落户也过来耀武扬威!”

    赵氏一家,他还真的没看在眼里过。

    曹氏怒火攻心,还要张嘴骂,赵氏忙将她拉了出去:“嫂子今个儿怎么了?吃火药了?”

    曹氏见赵氏懵懂,眼睛一红,扯着她说道:“去花厅里坐着,我有事给你说!”

    不能让赵氏再蒙在鼓里。

    这要是林乐同真袭爵,就瞧林修德这个有奶就是娘的德行,将来得意的是杨氏,可不是她小姑子!

    赵氏有些惊讶大嫂今天的火气,她让林修德留下劝解林乐同,自己陪着曹氏去花厅里坐。

    一进花厅,曹氏等敛秋给赵氏的手上好药,就命贺嬷嬷以及敛秋守住门谁也不许放进来!

    赵氏惊讶,问:“大嫂今个儿这么奇怪,发生了什么事情?”

    曹氏一脸严肃,从怀里拿出了带血的银票和裹兜递到赵氏手上:“你可认得这些?”

    赵氏开始还是满脸疑惑,翻了翻那些东西,突然捏起裹兜抬头惊问:“大嫂哪里来的?”

    曹氏道:“我只问你,认不认得!”

    赵氏道:“银票不知道,这裹兜却是我一针一线缝的。”

    怀着德哥时,都说是个儿子。

    她满怀着希望给德哥做了一件又一件小衣裳,这件裹兜就是那时候做的。

    后来找不到,以为丢了,谁也没有在意。

    今天拿起来一看,那些坐在临窗榻上一阵一线为德哥做衣裳的情绪又涌上心头。

    手里这个裹兜的图案,都还是她让娘家人寄来的花样子。

    曹氏听她一说,心里沉了沉,开口说道:“我给你说一件事,你一定要稳住。”

    赵氏捏着裹兜,心里满怀甜蜜的回想起当初的各种希望,这会儿竟曹氏突然严肃起来。

    她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大嫂要说什么?”

    曹氏道:“那个被你撵出去的,袁二家的,又回来了。”

    她将早上袁二家的如何上门,如何讲述她死里逃生,如何无意得知了国公府的龌蹉,如何拿到物证说了一遍。

    说完一抬头,见赵氏目瞪口呆犹如傻了一样,她推了推:“妹妹,妹妹!”

    赵氏的汗浸的衣裳粘粘糊糊的,手里紧紧捏着裹兜,身体僵硬。

    等曹氏一推她,这才醒过神来,目光直直看着曹氏:“大嫂编故事了吧?”

    曹氏知道她难以接受,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信。

    她道:“嫂子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可是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来府里有哪些不合常理的地方?”

    不合常理的地方?

    太多了。

    庶长子比嫡子混的好;长孙巴结着她们德哥;林娴在二房还不如一个庶女自在;杨氏对德哥比对自己亲生的娴姐还好;那个新来的外室又被她灌了哑药;常常半夜不见林乐同的身影,凌晨却带着露珠回来,那一日杨氏必定要进佛堂诵经。

    赵氏面色苍白,脸上汗珠大滴大滴的砸在手上,她抬起头,哑了嗓子:“大嫂…”

    144下套

    曹氏看赵氏神情,就知道她想明白了,伸手搂住她:“可怜的妹子!”

    赵氏呜呜咽咽的哭泣来,先时还压抑着,最后索性放开声音大哭。

    门外守着的敛秋听到动静不对,想进屋看一眼。

    贺嬷嬷伸手拦住:“敛秋姑娘,让主子们好好说话。”

    敛秋带着疑虑停下,立在那里终有些不安,她问:“夫人没事吧?”

    贺嬷嬷冷笑一声:“在这种府邸,谁能没点事!”

    敛秋面色渐渐凝重起来,知道出了大事情,不敢再多问一句。

    屋里赵氏哭了许久,渐渐消停了,这才从曹氏怀里出来,拿出手帕擦拭眼泪。

    “大嫂,我被骗了!”赵氏又不笨,前后一想,瞬间心里清明许多:

    “每次我同杨氏有争执,他必找别的借口冲我发一顿火!”

    “我也不是那不贤良的人,生不出儿子我心里也有愧。可是一提起抬姨娘,他就拒绝!”

    “本以为找了个知情知义的人,谁知道原来是哄着我替他扫清内宅,自个儿好同那贱人颠|鸾|倒|凤!”

    赵氏咬碎满嘴的银牙:“那个贱人!大嫂,当初宗氏一尸两命就有她的影子在,当我不知道!”

    胎儿月份那么大了,林乐昌能有多大力气?

    当晚叫了稳婆来,就算早产也能生的下来。

    可是因为事情紧急,宗氏的稳婆还没找,是杨氏催着她去帮忙。

    借着赵氏的手送了两个稳婆过去,不多久宗氏就一尸两命。

    这么明晃晃的算计,亏了宗氏娘家人不再跟前儿,老夫人被钟氏绊住。

    “那时候,她就起了霸占国公府的心了吧!”赵氏咬着牙:“这个恶毒的贱人!”

    最后却要她来背锅,老夫人将帐全算在了她的头上,那一段时日她过的战战兢兢。

    若不是老姨娘护着,她早被关家庙了。

    曹氏警醒的看了眼屋外,握住赵氏的手:“妹妹慎言!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就不要节外生枝了。关键是往后你想怎么办?”

    三房和杨氏的烂账,翻出来又如何?

    赵氏目光黯淡:“大嫂,你是知道我的。虽说一心想要个儿子,可是女儿也是我身上的肉!”

    “我只想着,我那可怜的小女儿去了哪里?还活不活在这世上?”

    赵氏一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被那贱人扔到了外面,也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就剜心的疼。

    她一手揪着自己的衣领,一手抓紧了曹氏:“大嫂!我如今在府里根本说不上话,求求你,帮我找找我的女儿!”

    曹氏稳住她,陪着落泪:“这么多年过去,就是活着,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氏道:“大嫂,求求你了。哪怕被人牙子拐了去卖做丫鬟,那也是我的女儿呀!”

    卖做丫鬟还是最好的,万一…

    曹氏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心里更恨杨氏和林乐同。

    “我派人悄悄的去找。”曹氏安慰道:“我回去就捎信给家里,派人出去找!”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听袁二家的那话音,当年涉事的稳婆大都被灭了口。

    她转头看了看屋外,心里一动,问赵氏:“你可还记得你生孩子时,身边跟着伺候的都是哪几个?”

    赵氏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当时疼的要死,里里外都是大老爷打点。”

    说到此,她瞪着眼睛咬紧了牙关。

    这对狗男女,其实早就算计好了吧?

    可万一她生的是儿子呢?难道也要溺死换上那个贱人的?

    曹氏叹口气:“那就难办了,没有当年伺候的老人,想找出小外甥的下落,哪里那么容易?”

    “不!”赵氏抓紧了曹氏:“袁二家的,当初就是屋子里伺候的!”

    曹氏皱了皱眉:“她若是个心里通透的,也不至于快被人灭口,才找到证据。”

    话说完,她自己心里也一动:那婆子是死里逃生的,若是再回去仔细打听,说不得能多知道些东西。

    她心里转了几个弯,抬头看赵氏揪心的样子,知道今天也说不了什么了。

    这种事换在她身上,也是匪夷所思,更何况落在了一向养尊处优不操半分心的赵氏身上。

    她拿帕子帮赵氏抹了抹眼泪,叮嘱道:“这几天你就别往林乐同身边凑了,让他们父慈子孝去!”

    “你只管好好在自己屋里养好身子,我这几天都在京里,有事随时来找我!”

    见赵氏点头,曹氏冲着门口喊了一声:“敛秋,进来伺候你家夫人。”

    敛秋推门进来,见赵氏眼睛肿的像个桃子,面色萎靡不振。

    她只愣了一下,立刻走上前去帮着赵氏打湿帕子净面,半句也没有多问。

    曹氏满意的点点头,吩咐道:“你家夫人最近累病了,需要好好休养。你去告诉德哥儿,没有自己稳坐泰山让他娘伺候伤员的孝子。既然他暂时没事,就替他娘好好照顾他老子!”

    敛秋战战兢兢的应了。

    曹氏这才扶着贺嬷嬷的手站起来,想了想转头对赵氏又道:“你也别表现太过,就跟往常一样。回头咱们一起想法子挺过去。”

    赵氏点点头:“我晓得,我又不傻。”

    曹氏只觉得心累,没想到林乐同断腿的冲击还没过去,又出来这么个事情。

    幸亏老太太不在了,若是她老人家知道,还不得过来砸断林乐同另一条腿?

    马车行使在行人稀少的路上,热浪一阵一阵的扑面而来。

    这时段本就没有人的大街,突然半路里窜出个布衣女子来。

    马车陡的一停,车夫吆喝骂了一声:“瞎了眼了?”

    曹氏眉头紧蹙,敲了敲车壁:“没撞到人就赶紧回去!”

    如今不是与这些不相干的平头百姓争口舌的时候,赶紧的回去想法子多找些证据才是正事。

    沈卿卿神情莫测的看了眼标着赵家家徽的马车,低下头抱紧了手里的药材,低头哈腰的给车夫赔不是。

    车夫又嘟囔了几句难听的话,一甩鞭子驾车走了。

    沈卿卿望了眼绝尘而去的马车,伸手将头发往后捋了捋,扯着嘴角一笑,低头朝杏花胡同去了。

    林嫣托人带的话,她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

    这种空手套白狼,或者说是仙人跳的把戏,她以前可没少玩。

    业务熟练,手到擒来!

    145邀约

    自从安排人告知了赵氏所谓的真相,林嫣一直在等着两房打起来。

    可惜等来等去,这都半个月了也没动静。

    林嫣着人一打听,对哦,曹氏还没打听到那下落不明的“外甥女”呢。

    好像她是给郭立新提过,找人这种事太容易了会让人怀疑。

    郭立新执行的也太到位了吧?

    国公府似乎恢复了往日平静,期间不过是宁王府派人礼节性的探视了下林乐同的伤势。

    这一探视,倒让林礼激动的忙于修复同宁王府的关系,没空理会林嫣。

    宁王府也怪,对林礼的极力靠拢,十次倒也有两次不拒绝。

    即便宁王态度冷淡,说话不客气,可是林礼还是看到了一线曙光。

    这是府外。

    府里唯一的新鲜事儿,就是林娴能出门晒太阳了。

    林嫣怕节外生枝,索性关闭了门户,无事不出门,出门必绕开林娴。

    林娴似乎也听说了林嫣在国公爷的各种事迹,不敢再招惹林嫣,只专注找林姝的茬。

    林嫣每日里,也就拿着这两个人的乐子来满足一下日渐增长的好奇心。

    已经是七月的天气,明明立秋了,热气还是一层又一层的往地面上扑。

    林嫣拿起小银叉子,叉了块西瓜来吃,还没进嘴就被红裳拦住:

    “姑娘,您今个儿吃的瓜够多了,西瓜性凉不宜多吃。”

    说着就伸手端回了那已经见底的瓜盘。

    林嫣怏怏的收了手,重新拿起团扇摇个不停。

    “这天什么时候能凉快些?又没乐子又闷热,连瓜也不让吃!”

    哥哥要回来了,她的事情还没办好。

    红裳听了她的抱怨,抿嘴一笑:“姑娘不若出去逛逛?”

    林嫣眼睛先是一亮,随后又暗了下去:“这半个月什么新鲜事也没有,福鑫楼的段子听的都快会背了。”

    温昕雨陪着她家老太太去庄子上避暑,林嫣想去又舍不得府里的动静。

    她叹了一口气,索性将扇子往脸上一盖,躺在榻上眯眼睡觉。

    红裳笑着摇了摇头,收拾了炕几上的东西,端着盘子出了门。

    暗香乐滋滋的进门,发现林嫣睡着,又赶紧蹑手蹑脚的往外走,怕惊扰了姑娘。

    林嫣一扯团扇:“哪里去?瞧你面色,是二房里又有什么乐子吗?”

    暗香忙退回来,笑着说:“二夫人发了火,五姑娘和六姑娘消停许多。”

    林嫣撇了撇嘴,自从答应了林姝的事,这位六姐似乎对杨氏就没那么巴结了。

    从她手里送出去的青桃,倒是又回到林姝身边伺候,杨氏竟也没说什么。

    许是杨氏被林乐同的断腿给震慑住,或者忙着照顾她那被宗韵凡打成重伤的侄子吧?

    暗香见林嫣没提起兴致,又说道:“刚奴婢看见曹夫人又来见大夫人了,没打听出来什么事儿。”

    林嫣来了精神:“曹夫人多久没上门了?”

    暗香答道:“倒是有十几天了。”

    大夫人竟也不去大老爷跟前伺候了,就是大爷过去请安也是不苟言笑。

    府中上下都以为她是因为林乐同才变了性子,只有林嫣屋里的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暗香见林嫣又躺了回去,笑:“刚郭护卫让奴婢给姑娘捎个口信。”

    林嫣眼皮动了动,却没有抬头细问。

    暗香接着说道:“郭护卫说姑娘若是闷的慌,不如去福鑫楼坐一坐。今日乐康公主大婚,正从福鑫楼底下过,咱们不如去瞧个热闹。”

    林嫣心里一动,耳根可疑的红了起来,她点头:“国公爷不让咱们府上同临江侯府来往,可是公主大婚这么热闹,不看有些可惜。”

    她站起身,喊过来几位丫鬟,问谁要跟着去。

    红裳不爱出门,自然是守着院子;暗香刚从外面回来,热的一身的汗,也不愿意再往外跑。

    最后还是疏影和绿罗两个常贴身伺候的跟着。

    景河西街果然被人群堵得过不去,宫里甚至出动了御前军出来维持秩序。

    林嫣的车架到了路口就走不动了,从宫里出来的送婚队伍吹奏着喜乐越来越近,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林嫣在车子里都能听到百姓的讨论:

    “昨天铺妆你来了没有?我的乖乖,这头的都进侯府了,那边宫里还往外搬东西。”

    “真的?这侯府真是福气,娶了个公主。”有人羡慕不已。

    又有人沉静的说道:“咱们若是能有这造化,那自然是福气。可是那些高门大户就不一定乐意了。”

    这倒是个有点见识的,林嫣掀开车帘一角望去,人头涌动看不清谁是谁。

    她又悄悄的放下帘子,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还未来得及反应,郭立新就瞅准了机会驶进了旁边一个直通福鑫楼后门的小道。

    林嫣问道:“外面怎么了?”

    好好的人群怎么往别处流了?

    郭立新扭头:“似乎送嫁的队伍误闯进一个人,趁着大家过去看热闹的空儿,属下转弯进这条近道。”

    这样也行?

    林嫣好想去围观热闹呀,可是想想福鑫楼里有个人在等她,只好打消了这个很八婆的念想。

    她一迈进福鑫楼,就感觉今天里面空荡荡的。

    也对,能坐的上福鑫楼包间的非富即贵,全都被临江侯府请去吃喜宴去了。

    林嫣有些奇怪墨宁作为大皇子,不在宫里给乐康送嫁,为何约她这里来。

    她才抬头扫视一圈环境,就感觉楼上有间雅间门口一个身影一闪。

    林嫣揉了揉眼睛,总觉得有些眼熟。

    茶博士迎了上来,林嫣也是熟客了,早前贵客也都安排好,她直接领着林嫣去了墨宁常去的那就雅间。

    林嫣一脚迈进去,嘴角上咧着,边弯腰行礼边道:“殿下不去给公主送嫁吗?”

    “哎呦,林七姑娘这么大礼,咱家不敢当。”屋里那人迎了上去。

    林嫣脸一沉,抬眼见是闫福荣,心里咯噔一下。

    闫福荣笑眯眯的望着变了脸色的林嫣:“林七姑娘,别来无恙。”

    林嫣回头喊郭立新:“郭护卫听的是殿下的命令,还是闫公公的。”

    郭立新也傻了眼,心里一万匹马奔奔腾而过。

    明明是宁王府传来的讯息好不好?明明是宁王常用的那种暗号好不好?

    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种坑王妃的事情,元凶真的不是他!

    146你算老几?

    闫福荣扫视了众人一圈,笑道:“林七姑娘何必发脾气呢?是老奴请姑娘来的,殿下并不知道,你也别为难郭大人。”

    林嫣面色不虞,这个闫福荣一向看她不顺眼,今天又私传墨宁口信。

    她目光沉沉的盯住闫福荣:“闫公公今日让我来,有何指教?”

    说着,她迈进了房间。

    身后的疏影和绿罗闪身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两人十分忐忑的对视了一眼后,分别在林嫣左右垂手低头,时刻警惕闫福荣做出不利于自家姑娘的事情。

    闫福荣冷笑一下,待林嫣落座,他也坐了下去:“咱家说话不会弯弯绕,今个儿就开门见山。”

    林嫣拿袖子掩住双手,垂目在底下下玩绕手指的游戏,对闫福荣的话似听非听。

    闫福荣也不在乎,继续道:“咱家是来求姑娘,离宁王殿下远一点的!”

    在沧州他就看出不对劲来,提醒了宁王一句,谁知道直接被送进了小院子养老。

    宁王可以不信任他,但是他不能对不起先后。

    杨氏一门在庚子之变中全军覆没,侯府被建元帝打着慈悲的名义给了一个旁的不能再旁的旁支。

    闫福荣虽没有听杨皇后说半句信国公的不是,可自那往后对国公夫人沈氏冷了许多。

    直到沈氏与林礼决裂搬去庄子上,杨皇后才又过去看了两回。

    每次两人都是关在屋子里,严禁任何人靠近。

    杨皇后回宫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着的。

    沈氏是沈大将军唯一的闺女,大将军也折在那场宫变里,闫福荣可以原谅沈氏。

    可是林嫣算什么?

    她再是六安侯的外甥女,沈氏的孙女,身上流的依旧是林礼那种背信弃义东西的脏血。

    杨皇后肯定也是不愿意的,否则自那之后怎么不再提将林嫣定为儿媳妇的话了?

    闫福荣见林嫣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幺蛾子。

    他沉了沉目光,又道:“林姑娘可听见咱家的建议了?”

    林嫣抬起头,瞟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公公是以什么身份来朝我说这种话的?”

    是宁王派来传话的?还是仗着自己伺候过先皇后就奴大欺主?

    闫福荣笑了笑:“咱家这也是为姑娘好,也怪你年纪小,不知道当年那些旧事。”

    旧事不就是庚子之变!林嫣肉眼不可见的撇了下嘴。

    建元帝登基,是踩着先太子的尸骨上的位。

    为了成就他的欲望,当年京城血流成河,他的皇位是用众人的尸骨垒成的。

    那些尸骨,不但包括太子一系,还有建元帝自己的主力。

    沈大将军、魏国公、济宁侯一门、宋国公的次子…当年随着高祖杀伐四方的勋贵们,陨落大半。

    整个朝廷元气大伤,以至于开国几十年了,边疆的鞑子、北疆的前朝叛军,都还是个隐患。

    建元帝空有野心,却没有能力。

    若不是靠着还健在的几个老臣,谁知道大周朝还在不在。

    “宁王自幼聪慧,先帝都夸赞过他有过人之资。所以林姑娘,他应该有个好的妻族来助力。”

    耳边传来闫福荣那唧唧歪歪的声音,林嫣烦不胜烦,使劲的扯了扯袖子。

    宁王是有能力,所以建元帝即防备又舍不得打压太过。

    闫福荣知道她听不进去,冷笑一声:“莫不是林姑娘真以为自己抓住了殿下的心?殿下不过是利用你查清楚当年济宁侯父子陨落的真相!”

    林嫣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盯住闫福荣:“什么真相?”

    不是在厮杀中被敌人一箭射中吗?

    闫福荣道:“当年侯爷随着万岁打进宫里,揪出戾太子和陈庶人当场射杀,救出了被困的太后。”

    “这场战事本已经结束了,宫里乱党也一并清除,侯爷和世子是得胜回府途中,中了自己人的冷箭。”

    这跟外面传的不一样。

    林嫣倒抽了一口冷气,知道老济宁侯死的冤,沈大将军去的亏,外面都说是同戾太子的人厮杀中折了。

    原来,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怪不得…

    祖母和先杨皇后才会那么的悲痛,宁愿玉碎也不苟且。

    可是这跟国公府什么关系?

    想起祖母对祖父的憎恨,就是从庚子之变后开始的,林嫣目光都变了。

    闫福荣斜眼瞥了她一眼,接着说:“姑娘也是个聪明人,不用咱家说也知道信国公怕是立身不正吧?”

    “我看你才是立身不正!”墨宁一脚踢进了门,怒气匆匆的带着张传喜等人进来。

    屋里坐着的林嫣和闫福荣全站起身。

    闫福荣面如土色,惊问:“殿…下,您不是在宫里…”

    墨宁头上冒着青筋,进屋先看了林嫣一眼,见她面色如常,这才对闫福荣呵斥:

    “莫不是因为看本王在宫里,你这个阉奴就敢假传本王口讯诱骗林七!”

    墨宁从来没对身边人说过如此重的话,闫福荣噗通跪在地上:“殿下,老奴是为了您呀!”

    张传喜偷着瞅了瞅林嫣,又瞅了瞅墨宁,弓着腰不敢抬头。

    知道师傅偷偷跑出来找林嫣,他的小心脏都快吓出来了。

    您是没瞧见宁王殿下当时的样子,直接从席上挺身而出,无视万岁爷和皇后的怒视就出了宫。

    师傅总爱这样,仗着是先后身边的老人对殿下管东管西,简直是活腻歪了。

    墨宁也没有多说话,直接对张成周和李瑞下令:“封嘴绑了,废了手脚筋扔回他的院子!”

    眼看着张成舟两人就要动手,林嫣出言道:“慢着!”

    张成舟看了墨宁一眼,手却停住了。

    墨宁也转向林嫣:“他说的都是谎话,你不要信!这就是个背主的奴才!”

    面对此刻平静到异常的林嫣,墨宁只觉事情有些不妙。

    才让林嫣对她有了些感情,怎么可以就让这个擅自做主的奴才给毁了。

    林嫣却道:“他说你喜欢我,也是假的吗?”

    墨宁张了张嘴,哑在了那里。

    他来的匆忙,只听见闫福荣最后一句话,之前说的什么并不知道。

    林嫣将目光转向闫福荣:“我知道自己不太聪明,没有急智,于你而言对宁王不是个好助力。可是闫公公,你确定宁王殿下他想要什么吗?”

    不止闫福荣安静了,准备阻止她的墨宁也收回了手,脑子“轰”一声变得空白,眼光直直的望着林嫣。

    147痴心

    林嫣昂了昂头,余光瞄了墨宁一眼便迅速收回了目光。

    她对闫福荣道:“闫公公,你所说的那些理由,根本就阻止不了我。”

    重活一世,她林嫣不是还要做那个万事不关心的缩头乌龟的。

    闫福荣一字一句暗指墨宁利用她搞垮国公府,暗示当年宫变林礼扮了不光彩的角色。

    确实给了她打击。

    可是那同她什么关系?

    信国公府和林礼,在她心里就是个屁!

    “还要多谢公公,不是你鼎力相劝,我也不知道我在殿下心里的地位。”

    林嫣朝着呆立的墨宁转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牵起了他的手。

    对方掌心的温度传到心底,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原来殿下已经喜欢我喜欢到被人害怕的份上了。”

    墨宁喉结一动,重重咽了下口水。

    事情转折的太快,他头一次发现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难道同林嫣呆的久也被传染了?

    他正要开口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是信国公府里的二夫人,我要见宁王殿下!”

    屋里所有的人脸色俱是一变,全看向了墨宁和林嫣。

    墨宁眸子一闪,迅速将林嫣和疏影、绿罗推进了密室里。

    林嫣不晓得一个小小的茶楼雅间,竟然还藏着一个密室,而且外面说的话密室里听的一清二楚。

    上次来见林礼,不就是这个屋子?

    之后她转回来找墨宁,墨宁坐的也是这个屋子。

    当时没有多想,现在一看,她同林礼见面全在墨宁的视线底下。

    林嫣握紧了手心,长长的指甲掐到肉里,疼的她眼上浮出一层雾气。

    可是她清楚的很,要想进一步掀翻林礼让哥哥得到好处,以及她自己也能全身而退,如今只能攀上墨宁这个高枝。

    外面屋门一打开,就听见杨氏的声音传了进来:“臣妇叩见宁王殿下!”

    墨宁面对密室的暗门立着,背对着杨氏,只冷冷嗯了一声。

    密室暗门上挂的是一幅画,上面富贵艳丽的牡丹花开的正好,墨宁沉沉的盯着画久久没有挪开目光。

    杨氏走进来看到被五花大绑堵住嘴的闫福荣,脸上瞬间退了血色。

    她是听到外面说墨宁离了宫宴,直接奔福鑫楼而来,似乎这里有什么要事处理。

    很多人都猜测福鑫楼是墨宁的私产,因此这里怎么传那些高门的闲话,都没人敢上门找茬。

    可也因为此,宁王没少被一些大臣陷构。

    建元帝却按着这些折子,态度暧昧,让众臣摸不着头脑。

    但是福鑫楼,再也没人敢找茬,更加肆无忌惮了。

    就是有不长眼找上门的,没过几日家里不是这里出乱子就是那里倒霉

    杨氏因为事发突然,不得不搏一搏,哪知就撞上了对方处理事务。

    她头皮发麻,可既然来了哪有再退回去的道理。

    她屈膝行了一礼,颤着嗓子说:“殿下,我是信国公府的杨氏,出身济宁侯府。”

    墨宁眉头紧蹙:“所以呢?”

    出身济宁侯,就以为是自己的外祖家人吗?

    他的外祖和舅舅,早在那场宫变里就死了,还是死在自己人背后放的冷箭之下。

    他的母亲安排好一切后就悲愤投缳,从此生死两别。

    现在说济宁侯府有什么用?在他心里,早就没有济宁侯府了。

    杨氏顿了顿,稍微抬头环顾了下四周,才说道:“臣妇,求殿下念在血脉的份上,伸手拉一把。”

    墨宁做回上首,看也不看杨氏,耷拉着眼皮把玩着手里的羊脂玉环,一下一下的轻轻摩挲。

    杨氏哪怕腰弓的隐隐作痛也不敢起身,更不敢当着满屋子的人多说话。

    墨宁扭头看了眼,挥手让屋里众人散去。

    李瑞等人这才拉着闫福荣出去,只留下张传喜在屋子里伺候。

    杨氏等人都走了,这才缓了口气,在墨宁的点头允许下继续说:

    “臣妇知道,自先皇后仙逝后,殿下就再没进过济宁侯府。但那毕竟是您的外族,若是小侯爷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与殿下岂不便宜?”

    话音一落,屋里半天没有响动,安静的杨氏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眉角跳了跳,不安的正想抬头,却听见墨宁发出一声讥笑。

    “说的真好听。”墨宁道:“杨丕国是不是找不到别的门路,就撺掇着你来找本王?”

    杨氏头上冒出汗来,刚要抬起的头赶紧重新低了下去,双手交叠不安的搅着捏撮着衣袖,心里迅速的搜刮可以应对的言辞。

    墨宁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冷冷道:“现在的济宁侯,跟本王又有什么关系?说起来,侯府在十几年前就该没了,是父皇悲悯才选了个旁支。你说,不过是出了三服的旁支,本王为什么要亲近?”

    墨宁的话一字一句砸在杨氏脸上,让她犹如当众被拔光了衣服摇摇欲坠。

    杨氏慢慢站起身,拿出帕子压住眼角:“殿下即便不看在亲戚血脉,难道也不想多个助力?”

    如今谁不知道,墨宁失了义勇营,整日在府中无所事事。

    墨宁目光一点一点沉下去:“助力?杨丕国算什么助力?难道本王为了这个可有可无的助力,还得先废把力气先扶持起他不成!”

    杨氏知道这条路走不通,心一横,道:“殿下难道也不想要信国公手里的西山大营?”

    林礼再不受皇家待见,可是能力在那里摆着,朝中因为庚子之变损失了众多武将,建元帝也不得不瘸子里挑将军。

    若是林礼行的端做的正,国公府的腰杆未尝不挺的直,可惜他就是个左顾右盼、想东想西上不得台的佞臣。

    墨宁摩挲玉环的手顿住,终于抬眼审视了一番杨氏。

    杨氏立直了身体,目光中透出丝坚毅,可惜颤抖的裙摆暴露了她的紧张。

    墨宁弯起嘴角,似笑非笑:“杨夫人为了自家子侄,连夫家都卖,本王深感佩服!”

    杨氏将这句话在心里翻来覆去过了几遍,也没有琢磨透墨宁的意思。

    墨宁朝着墙上的牡丹画像探了一眼,悠悠说道:“信国公手里的西山大营是父皇给的,你凭什么这么自信能交到我的手上?”

    就算林礼不要,建元帝舍的给他?

    妇人!

    杨氏不知道墨宁心里所想,闻言心下一喜,以为这是宁王意动了。

    她向前跨了一步,压低声音说道:“不止国公爷的西山大营,就是当年沈大将军的旧部,臣妇也有法子交到殿下手上!”

    148妄想(燕六和氏璧+)

    密室里的林嫣心快跳了出来,耳朵紧紧贴着墙壁。

    这个杨氏,哪里来的这般自信?

    墨宁也神情严肃起来:“说清楚,沈大将军的旧部是怎么回事?”

    西山大营他知道,可是沈老夫人的娘家…

    墨宁从没有见过沈大将军,却知道那是个铁骨铮铮的好男儿。

    当年随着高祖征战四方,边境鞑子闻沈色变。

    他因为战场上伤了身子,只有一个女儿,又因为与老国公交好,定下了儿女亲家。

    可惜林礼被一个丫鬟迷得昏头转向,不但抢先生下了两个庶子,还咬着牙不迎娶沈氏过门。

    沈将军一言九鼎,并没有出言要毁了这段婚事。

    老国公羞愧,将林礼打个半死,扬言要斩杀了那个狐狸精钟氏,林礼这才松了口。

    都说沈大将军因为承诺没有毁亲,但是为了女儿不被林礼所伤,给的嫁妆不只金银还有调遣旧部的信物。

    但也是传言罢了,建元帝一点一点分解了沈家军,沈老夫人仙逝,这些话就没人信了。

    墨宁目光一黯,若是沈老夫人没有嫁入林家,如今怕也是儿孙在膝享受天伦之乐,他也有个去处。

    可若是那样,林嫣又从哪里来?

    杨氏以为他的沉思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便道:“殿下可知道国公爷为什么非要接七姑娘进门?”

    墨宁陡的握紧玉环,抬眼凌冽的扫了杨氏一眼。

    杨氏垂着眼帘,并没有看到他的神情,但还是感觉到一阵寒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见墨宁没有问话杨氏继续说道:“那是因为七姑娘手里握着当年老夫人留下的东西。”

    “臣妇本也不知道,可是上次临江侯夫人王氏来送喜帖,专门叫了她过去。”

    “臣妇当时心里生疑,专门派人去查此事。”杨氏止不住的有些兴奋,生意也打了颤:“原来当年小七的亲事被国公爷私自定下,老夫人拿了沈大将军的旧部名单和信物做交换,绕过了国公爷直接拿到了婚书。”

    沈氏就缠病榻,要毁了亲事已经不可能,只能尽力握着些主动权。

    她与临江侯约定,待林嫣安安稳稳嫁进侯府后,自会把名单放嫁妆里。

    谁知道沈氏早早去了,林礼将庄子挖地三尺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

    临江侯自认那是自家的无疑,只等着李啸和林嫣完婚后再做打算。

    谁知道不知情的林乐同和林修德,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促成了林娴和李啸的苟且。

    林嫣仗着六安侯撑腰,暴力退婚。

    按说对着退婚的前准儿媳,王氏应该避开才对,哪有上门送去打脸的。

    再加上林礼同林嫣在书房交谈以后,又是修缮屋子又是换地砖,杨氏不可能不起疑心。

    这一查,还真查出些蛛丝马迹来。

    墨宁越听心里越惊,身子不禁坐直朝着杨氏倾了过去。

    杨氏偷偷打量了一下墨宁的神情,心里暗自高兴,知道自己目的要达成了。

    果然墨宁问了一句:“你告诉我这些,想拿什么做交换?”

    杨氏怔了怔,目光闪烁了几下,笑道:“既然殿下这么问,臣妇就斗胆提了。”

    “我想要林七嫁给我那不争气的侄子。”杨氏说完,又偷眼看了下墨宁。

    墨宁面上一片平静,内心已经怒气冲天:没想到这个狗皮膏药竟然还不死心!

    杨氏等了一会不见答话,解释道:“济宁侯只求财,那些东西自是会双手奉给宁王殿下。”

    她和侄子还没有那个能力号召沈大将军的旧部。

    再说怀璧有罪,谁知道会引来什么灭顶之灾?

    墨宁深吸一口气,冷笑:“这无本的买卖,你倒是做的熟练!”

    总归是杨氏不出一点力,就得了美人还得了银子,而他却只是得了个画的大饼。

    “那西山大营呢?”墨宁又问。

    杨氏微微一笑:“我大伯断了腿,怕是不能袭爵了。若是殿下帮忙德哥袭爵,信国公府今后自然是宁王您这边的。”

    又是个空头的承诺。

    墨宁眉毛挑了挑:“林修德?为什么不是林修茂?”

    杨氏脸色微红,定了定神道:“茂哥性子像他父亲,是个不思进取的。德哥既聪明又有魄力,能当大任!”

    墨宁往椅背靠了靠,皱了一下眉头:“只有这些?本王还以为德哥是你生的呢。”

    杨氏脸色微变,瞬间又恢复了常色:“殿下难道不想要个有能力的国公,助你一臂之力?”

    墨宁站起身,又走到那副牡丹争艳之前,一字一句:“本王想要的,自会亲自争取,你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技俩本王不屑!”

    杨氏腿一软,扶住八角桌才勉强没有倒下:“殿下…拒绝了吗?”

    她后悔自己早早抛出那么多诱饵,将自己的底牌全交了出去。

    可是对方是手段冷酷的宁王,她不敢藏私。

    密室里林嫣也是收瘫脚软,扶着疏影坐会了太师椅上。

    她到不知道,自己已经是肥肉一块了。

    杨氏倒是好本事,打听出了那么多事情,怪不得赵氏不是她的对手。

    她颤颤悠悠的伸手,将疏影冷好的茶一饮而尽,这才消了心头的热气。

    疏影和绿罗很是担忧,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外面杨氏的阴谋断断续续她们也听了不少,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是什么。

    杨丕国肖想自家姑娘,这个自然不用担心,就是宁王也是不会让姑娘吃亏的。

    可是姑娘呢?

    林嫣坐了不过片刻,等火气消的差不多了,又起身走到夹墙将耳朵贴了上去。

    因为这么一耽误,杨氏再说的什么她就没有听见,只听见墨宁好似不小心打碎了什么东西。

    杨氏也是唬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手扶在门边那个描金彩绘漆衣架上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当初林乐同搭上淮阳侯周家的关系,若是没有朱氏的事情同周家决裂,她也不至于来求墨宁。

    但凡墨宁看顾点济宁侯府,她和侄子也不会过的这般艰难。

    如今被林嫣那妮子算计的颜面丢尽,若是不将她娶回去,以后侄子真就成了京里的笑柄。

    墨宁却像没事人一样,轻轻甩了甩自己的广袖:“张传喜,再换一个。”

    “是。”张传喜转身从壁橱里取出一套新得茶具,烫过之后摆在墨宁面前。

    杨氏脸色慢慢凝重起来,这么不避着她展示这个屋子是墨宁的专用…

    她终于没有挺下去,噗通跪在墨宁面前,声音也打了颤:“殿下,是臣妇妄求,饶臣妇一命。”

    149美人计

    墨宁温温吞吞,不紧不慢说道:“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本王动手?回家等着吧。”

    等着?

    杨氏犹豫着道了谢,站了几次才站起来,双手哆哆嗦嗦的扶着门挪了出去。

    林嫣若有所思的从密室里走了出来,在墨宁对面坐下。

    墨宁抬眼凝视着她,他已经从刚才林嫣给他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

    林嫣见他又发怔,眨了眨眼睛,似乎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东西。

    她原以为自己看见宁王就变笨,没想到对方也是如此。

    林嫣压下心里的不安,莞尔一笑:“殿下想什么呢?不打算给我讲一讲庚子之变到底有什么内幕吗?”

    戏文里,多少痴男怨女的悲剧,都是因为误会。

    那些什么“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不听!我不听!”的游戏,当真不适合林嫣这种直肠子。

    当初她翻出宗韵凡珍藏的金镶红宝石耳坠,拿着质问对方时。

    宗韵凡那副眉头紧蹙、目光悲痛,痴情公子的表情,实在是将她伤的不轻。

    所以她既然决定攀上墨宁,就一定要找到两个人能够坦诚相待的最佳方式,最起码让自己舒服些。

    即便不方便说,也要直言不讳。

    墨宁挑了挑眉,眼里渐渐有了暖色,他深吸一口气坦坦荡荡开了口:“庚子之变,不过是一个野心超过能力的人,想上位罢了。”

    他暗暗培养影卫,多年的搜寻才找到些蛛丝马迹。

    建元帝本身没有多大本事,少时沉与情情爱爱,做事优柔寡断。

    宫里又不是他一个皇子,得宠的陈贵妃哄着年老后有些耳根软的高祖,为她的儿子谋了许多好处,又虎视眈眈盯上了宝座。

    废王墨钊也颇有能力,又跟着上过战场,手里很是有些势力。

    建元帝虽养在中宫,可毕竟不是皇后亲生,若老老实实认输也就罢了。

    墨钊为表现大度,也不会动他,有皇后护着,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也不能说不好。

    偏偏建元帝没有能力,野心还不小。

    他舍弃了青梅竹马的周氏,迎娶手握重兵的老济宁侯家的杨氏为正妻,有老济宁侯的拥护,终于坐上太子之位。

    有了正妻,又放不下周氏,便纳了她做侧妃。

    一会左一会右,老济宁侯就有些不看好他。

    建元帝装了几年君子,对着老济宁侯一系又是许以重诺,又是对杨氏予以恩宠。

    毕竟是女婿,老济宁侯帮着他拉拢了不少昔日一个战壕里的兄弟。

    其中就包括魏国公、信国公和已经消失在灰尘里的沈大将军。

    但是废王墨钊一系也不是弱的,眼看着高祖一病不起,他当机立断圈禁了当时的皇后,又假传圣谕让建元帝伏法。

    一众老将护拥着建元帝直接杀进宫门,引发了大周朝的庚子之变。

    墨钊,有勇有谋,就是运势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那一日宫里流的血足足擦洗了三天才干净。

    墨宁说完这些,眸子黯了黯:“周家早前就同父皇通了气,趁着宫变,斩杀了这些老勋贵,以后便没人敢不听命于皇权了。”

    建元帝也不愿意整日在老济宁侯面前装孙子,即使做了皇帝也没多大底气。

    他知道信国公负责外围,此人立场不定,虚荣狡诈,便许以重诺。

    这才有了老济宁侯父子得胜回旋,反而中箭身亡的事来。

    林嫣心提的高高的,原来真的是林礼害死了墨宁外祖一家。

    “可笑的是,”墨宁苦苦一笑,接着道:“我父皇又生出了百转柔肠,他后悔了。”

    那个三翻四复、首鼠两端的男人,假惺惺缅怀了一番济宁侯的丰功伟绩。

    然后从出了三服的族人里挑挑拣拣,找出一家最破落的,让其袭了济宁侯的爵。

    “他以为这样就能弥补母后事情父亲兄弟的悲痛了。”墨宁声音有些愤慨。

    这才是莫大的侮辱!

    “既然他想表现愧疚,那不如愧疚的再多一些。母亲将身后事准备妥当便投缳了。”

    “她这是用自己的死,将我护下来,免得以后遭了那个男人的嫌弃。”

    林嫣脑子有些跟不上趟,结结巴巴的问:“那杨皇后没了,你岂不更没人照顾?”

    墨宁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谁知道眼睛上反而起了雾气:“怎么会呢?起码朝中大臣都认清了他的寡情寡义。”

    谁也不是瞎子,忠臣也要有明君才行。

    何况,建元帝还要拿着他防止淮阳侯一家坐大呢。

    “帝王平衡术!”墨宁笑着吐了这五个字,眼睛里却滚下泪来。

    林嫣惊慌失措的望着落泪的墨宁,生生压下了想伸过去为他擦拭眼泪的手。

    她从没有想过冷清的宁王殿下,在她面前先是展示了厚颜无耻,接着又软弱的像个孩子。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宁王?

    或者,都是。

    她叹了一口气,扫了眼垂手低头恭顺的张传喜和疏影、绿罗后,从袖子里抽出一方帕子朝墨宁递了过去。

    墨宁抬起泪眼花花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直接握住林嫣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放。

    林嫣指尖摸到他的脸,软软的滑滑的,与他肢体接触也不是一次了,为什么每次心都要跳出来的样子。

    她羞的飞速扫了对方一眼,见他嘴角上翘,目光闪亮,神色有些得意,突然回过神来。

    她还想着给对方使美人计,谁知道对方来了个反间计!

    好想骂粗话,她果然看见墨宁就笨的可以!

    林嫣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怒火,直接抽回了手,拿着帕子使劲擦了擦,然后就扔在了脚底下。

    似乎这样还不解气,又伸出脚使劲揉搓了几下才算好。

    墨宁见被识破,立刻收起眼泪坐直身子,朝着张传喜冷冷扫了个刀子眼。

    张传喜一激灵,差点跪了下去。

    他没抬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种围绕全身的冷气,肯定是说明他出的主意臭了。

    在来的路上,见墨宁惊慌失措像要失去了宝物的疯样子,他不忍心多了几句嘴,说书上的姑娘们都喜欢那些身世可怜的穷秀才,适当的表现脆弱的一面,说不得林七姑娘就心软了呢。

    刚才殿下表现的多好呀,要气氛有气氛,要故事有故事,该哭的时候眼泪哗哗的流。

    这演技杠杠的,周皇后都比不了。

    怎么林七姑娘就不上套呢?

    ps:疏影:太过份了,我们正看的感动,作者君怎么这样?太破坏气氛了!

    作者君:哈哈哈,谁让张传喜和林嫣看的话本子不一样呢?

    疏影:不明白。

    作者君:谁家傻丫鬟,求领走!

    150万事有我

    林嫣眉目一扫,就知道这主意肯定是张传喜出的。

    否则墨宁明明一个腹黑冷清的性子,怎么可能往哭鼻子男人的戏路上偏?

    想发脾气吧,对方是宁王,万一惹怒对方被碾压怎么办?

    忍着吧,实在是憋的慌。

    林嫣恶狠狠的扯着袖子,咬牙切齿,既生气自己笨又气墨宁狡猾,更气自己怂的丢人。

    她抬眼也朝张传喜扫了个冷刀子。

    张传喜噗通跪了下去,头上冒着冷汗:“爷、姑娘,为啥都瞪奴才?”

    瞧把孩子吓得。

    林嫣突然有些不忍心,眼睛斜睨墨宁,对着主凶开炮:“殿下说的故事真好听,都把自己感动哭了。”

    墨宁换了一副脸孔,重新变得悠哉冷清,他手指拿起腰间的玉环,耷拉着眼皮继续摩挲。

    林嫣看着生气,那是她的!

    她撑着八角桌就站起身,伸手去捞对方手里的玉环。

    墨宁迅速闪开,昂起脸正对上林嫣的眼睛,浅浅一笑:“抢什么,以后我的不都是你的?”

    你妹!

    林嫣终于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瞧着墨宁长长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她顿了顿,气的又坐了回去!

    一个大男人要那么长的睫毛干什么?真想薅下来贴自己眼睛上!

    墨宁见她气的小脸鼓囊囊的,嘴角一翘:“其实我刚才说的全是真的。庚子之变真的没必要妖魔化。不过是场普普通通的宫变而已。”

    这事史书上多的是,哪个皇帝上位不伴着腥风血雨?

    不过是他爹能力不够,生生将一件大喜的事情干成了一个人神共愤,左右不讨好的勾当。

    斩草,不除根;霸道到一半,软了。

    又恰恰好林嫣的祖父在其中也扮演了个不光彩的角色,仅此而已。

    林嫣自认脑子不够用,才不去想权势里那些弯弯绕、花花肠子。

    所以她有些犹豫。

    朝向着墨宁的耳朵动了动有些发烫,她恨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对方真情还是假意她看不懂,这一刻,竟然也不想懂了。

    她叹口气,清了清嗓子,直接问墨宁:“那个杨氏的提议,殿下到底怎么考虑?”

    墨宁一怔,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林嫣一眼:“怎么考虑?把你嫁给杨丕国,我自个儿在屋里哭?”

    他又不是以前那个还没有力量的小男孩,只能远远看着她。

    林嫣被羞的面红耳赤,知道自己又说了傻话。

    为什么在他面前,总是脑子缺根弦呢?

    这是病,得治!

    她一回头,见张传喜还跪着,赶紧抬手:“传喜公公快起来吧,地上凉。”

    “哎,哎,谢姑娘恩典。”张传喜爬的特别快,心里那个感动。

    以后坚决要跟着林七姑娘,太体贴人了。

    林嫣绕着手指,强迫着自己脑子转起来。

    她瞅瞅墨宁,又瞅瞅张传喜,终于下了决心:“殿下可还是决意要娶我?”

    不是那闫福荣,她还不确定了自己的心,可是这心放的地方是对是错呢?

    宁王,你是不是断袖?

    墨宁怔怔的望着林嫣,下意识的点点头。

    “那,”林嫣咬了咬嘴唇:“你……断……”

    她问不出口。

    墨宁真的很想掀桌子,没等他答话,林嫣自己开解了:“我不去管那个的,殿下若是真心想娶,那就拿出个章程来!还有这个闫福荣,到底怎么跑出来的?”

    若是没记错,从沧州回来他就坐了冷板凳才对。

    墨宁深邃而又黑亮的眼睛里冷光一闪,慢声慢语:“我府里,也不是铁通一块。”

    周皇后的人手,他没有全清出去,因为知道对方不会死心。

    他索性留着那些人,传一些他想传出去的消息,比如他蚕食临江侯军中势力,还有这次乐康嫁人之事。

    林嫣却紧张起来:“那…”

    墨宁扭脸朝向林嫣,目光坚定:“放心,我要保护的,绝不会让人动。”

    怎么脸又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刚才被对方激起的那点子气全消散不见了踪影。

    这份心里的小雀跃,让林嫣深感无比的踏实。

    真是够了!上了贼船就上了吧!

    林嫣眼神飘向屋里那盆开的正好的一叶兰,郁郁葱葱真是赏心悦目。

    墨宁贪恋的看了一会林嫣的侧影,吸了吸气说道:“我说了那么多,该你了,府上的事情可有章程?”

    既然闫福荣给了他和林嫣有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如就最近的事情,多聊几句,反正宫宴要到晚上才结束,晚回去会儿没什么大不了。

    一提起自家那一屋子妖魔鬼怪,林嫣瞬间聪明许多。

    她道:“本以为进了内宅,就要学着内宅的手段,可是你来我往的着实没了耐心。”

    磨磨唧唧,你来我往三百回合?

    那着实不是林嫣的特长。

    所以,她也就不拿着自己的短处跟别人的长处死磕。

    没有林乐同断腿,哪里来的和林礼直接抡棒子的爽快?

    “不过。”林嫣皱了皱修长的柳叶弯眉:“杨氏此番来的实在蹊跷。”

    一定是她感受到了什么威胁,才会慌不择路的跑到墨宁这里来寻求扶持。

    墨宁目光一冷,那个杨氏,竟然还打林嫣的主意。

    杨丕国算什么东西,十几年前还在京郊外的村落里,仰仗着外祖家每年分给族里的银钱过日子。

    他的嫣嫣,竟然被这种人肖想!

    他将椅子往林嫣那里挪了挪,靠的近些,再近些。

    如此,才能感受到嫣嫣就在他身边好好的呆着。

    “许是那曹氏查到了什么东西。”墨宁提醒道:“按着日子,她也应该查到沈卿卿的下落了。”

    这些事情,是他着手安排的,比林嫣知道的消息要早很多。

    “今个儿一大早,曹氏派出去的人就该到了她府邸,将当时女婴的去向说清楚了。”

    当然是他给出的去向,影子暗卫做这些事情最是在行。

    林嫣瞪圆了眼睛:“杨氏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杨氏害怕事情被赵氏暴露出来,又不能像对安心那样对赵氏下手,只好走个下策。

    毕竟能得到宁王背后的支持,就算杨氏把全国公府的男人给了睡了,也有法子抹平。

    内宅高人!

    林嫣目光沉了沉,必须快刀斩乱麻了,否则被杨氏犯过醒来又是一场麻烦。

    墨宁敲了敲桌面提醒:“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只管朝着自己的目标去做!万事有我。”

    151大表哥

    孟浪!

    不过她喜欢!

    林嫣心里泛起一丝甜意,就像抿了口桂花糖酥一样,哪怕此刻是假的,这杯甜言蜜语她也干了!

    旁边一直做壁虎的疏影和绿罗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悄悄对视了一眼,目光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墨宁瞧着她脸上的红云,笑了笑,想起一件事儿来。

    他说道:“你哥哥…”

    话没说完,门外“噔噔,噔噔噔”响了几下有节奏的敲门声,墨宁上扬的嘴角瞬间拉了下去。

    没等林嫣有所反应,墨宁又将林嫣主仆推进了密室,并附耳说道:“一会等人来接你再出去。”

    林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同疏影和绿罗在密室里大眼瞪小眼。

    不一会,就听见一个尖嗓子的公公在门口喊:“宁王殿下,圣上有旨让您速速回宫。”

    像什么话,乐康公主前脚到夫家,宁王后脚就匆匆离开宫宴,一点脸面也不给建元帝和周皇后留。

    墨宁开了门,见来的是周皇后宫里一个姓李的掌事公公,脸色更加的冷淡。

    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内廷掌事,也做起了传旨的活?

    李掌事也不进去,滴溜溜转着眼珠子往屋子里瞧。

    见只有墨宁和张传喜两人,他堆着假笑说:“殿下,宫里要开宴,还请您回去主持大局呢。”

    墨宁冷笑:“有父皇和皇后在,哪里用本王主持大局?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说的倒是挺溜?”

    李掌事脸黑了黑,弓着腰阴阳怪气的说道:“殿下可别吓奴才,奴才也是奉了万岁和娘娘的命,专门来请您回去。”

    他伸着脖子朝屋子深处看了看,还是没有看见有人,目光又往桌子上扫了扫,只有一个茶碗。

    门口李瑞挂着一张千年冰封的脸,冷冷的瞅着李掌事的脖子。

    李掌事见没有别人,有些失望,缩了缩脖子退后了一步。

    张传喜走到墨宁身边,笑眯眯的对李掌事道:“李掌事,劳烦您带个路,咱们这就回去。”

    李掌事瞧了瞧墨宁,对方没有一丝表情,便笑着在前面做了请的手势:“宁王殿下,请?”

    墨宁瞅也没瞅他一眼,抬脚带着自己人就往外走。

    李掌事还要往屋里仔细查看,张传喜回头:“怎么?不让殿下喝茶,李掌事还想坐着喝一壶?”

    “不敢不敢。”李掌事朝着屋里最后扫一眼,赶紧跟上墨宁等人。

    见好就收吧,可别真的得罪前面那位阎王。

    林嫣静静坐在密室里,听着外面的响动渐渐消失,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有人又进了屋子。

    疏影和绿罗吓得大气不敢出,怕来的不是宁王的人,万一发现她们可怎么办?

    密室的门闪开一条缝,三人全绷直了身子看去。

    一个侍女打扮的露出头来,笑:“殿下已经走了,奴婢送几位出去?”

    林嫣跟着出了密室,却没有立刻出门,而是对那位侍女道:“不如先请景哥哥出来说说话吧,反正没有外人。”

    侍女一愣,仔细看了林嫣几眼,忽地一笑:“七姑娘果然冰雪聪明,那您稍等。”

    没有想到冰雪聪明这个词有一天会用在她的头上,林嫣抿嘴一笑,坐在了墨宁的位置上。

    宗韵景被青梅推着进了屋子,正看见林嫣把玩着墨宁喝过的茶盏。

    他皱了皱眉头:“放下!那不是你碰的!”

    林嫣转折茶盏,屁股也没动一下,只看了宗韵景一眼:“景哥哥还是解释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

    刚进楼就看见一个坐轮椅的人被推着进了最里面那间屋子。

    那个房间,可是福鑫楼内部专用。

    想起宗韵景不凡的能力,林嫣笑问:“都说这是宁王的产业,可是却从没有人打听出来。”

    “莫不是,这间闻名全城的茶楼,其实是景哥哥你在打理?”

    “那问题来了,你是老板还是掌柜?姓的是皇还是宁?”

    宗韵景久不见太阳的脸有些苍白,五官因为常年的不运动,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棱角,整个人显的特别阴郁。

    他阴沉沉的瞟了林嫣一眼,扭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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