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5)
    边有人也是生气:“林七姑娘为何退亲,咱们谁不知道?她本就是平白受了委屈。”
    先是国公府里林五出来肖想人家未婚夫,现在又跑出个外室女抢…
    那位夫人往池子里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杨丕国,心里更加来气:“太不要脸了,七丫头是沈将军的亲外孙女,六安候的亲外甥,国公府竟然要把她配给…”
    后面无官无职的破落户生生咽了下去。
    关键时刻她终于想起济宁候府是宁王的外家来了。
    可是自从杨皇后一死,济宁侯府一路败落,也宁王同济宁候家来往,他认不认这个外家还是一回事呢。
    她一提醒,诸位夫人望向杨丕国的目光又加了层不善,顺带着看向林娆的目光也是极其的鄙视。
    幸亏前期舆论引导的好呀。
    林嫣悄悄松了口气,知道无人再能把自己和杨丕国往一块凑了。
    “让一让!让一让!”有人在人群外高声呼喊。
    诸位一回头,信国公府的大夫人赵氏来了。
    赵氏扶着敛秋,脸上的兴奋劲都还没过去,一看见圈中的场景,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
    踢到铁板了吧?
    幸亏儿子提醒的早,她避开了林嫣的锋芒。
    结果杨氏,哈哈。
    想起府里杨氏发现跟来的是林娆而不是林姝的时候,那张跟猪肝一样发紫的脸,赵氏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可是这会她还是得拿帕子掩住嘴角,尽量掩住眉梢里透着的丝喜庆:“怎么出了这等乱子?”
    林娆也笨,先把林嫣推下去自个儿再跳呀。
    姐妹共侍一夫,岂不更妙!
    反正她的女儿全嫁出去了,也不在乎这些是不是影响她的女儿嫁人。
    林娆还没见过赵氏,但是看周围人的神情也知道这是来主事的。
    她还没等林嫣开口,挤开挡着她的疏影就往赵氏面前一跪:“求夫人做主!”
    125现眼
    四周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赵氏低头看见林娆那张酷似林乐宏的脸,心里明白这就是那个外室女了。
    可惜了,明明是亲生的,偏被杨氏咬成个不明不白的身份。
    疏影被林娆挤到池子边,差一点没掉下去,此刻气呼呼的问:“做什么主做什么主?做主让你以身相许吗?”
    谁没瞧见,明明开头是她抱着杨丕国不撒手,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的。
    赵氏还没来得及说话,李夫人又插腔:“赵夫人来的正好,咱们几位夫人也都看的明明白白,正好做个证人给你说道说道。”
    几位夫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品阶上谁也不差谁。
    这会儿她们几个纷纷表示要作证,也正合了赵氏的心意,免得回去诡计多端的杨氏侄媳妇娶不成,再把她怨上。
    她说道:“那就劳烦几位夫人跟我回府一趟了,国公爷听说了很是气愤,有你们几个做证人最好不过。”
    李夫人搂着林嫣,见她始终埋头在自己怀里,想起自己不谙世事的亲闺女,心里一软。
    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莫怕,我陪着你,难道国公爷还能颠倒是非不成?”
    林嫣万分感激,跟在李夫人身后,一众人等浩浩荡荡去了信国公府。
    池子里的杨丕国,终于也自己爬上了岸,还没拧干净衣摆上的水就被赵氏请到马上,一起去国公府说理去。
    本以为是相看亲事,结果演变成了丑事;本以为是家事,结果呼啦来了好多官太太们做见证。
    若论今年谁最糟心,信国公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当然济宁候杨丕国这点糟心事都排不到榜单上,因为毕竟还能抱个美人归不是?
    虽然抱的不是他肖想的那个。
    林礼坐在堂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哭哭啼啼的林娆。
    屏风里各家夫人们的声音,跟苍蝇一样绕着他的耳朵嗡嗡嗡的讨厌。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林礼痛心疾首,指着林娆:“没脸没皮的…”
    他都不知道该骂什么。
    当初林礼并不承认林娆的身份,只说当个亲戚养,哪有在自己家骂亲戚的道理?
    林娆哭道:“祖…国公爷!”
    看见林礼瞪眼,她把祖父二字生生咽了回去,心里恨的咬牙切齿面上依旧悲悲戚戚。
    “国公爷,我跟小侯爷有情有义,难道就因为我的身份,您就棒打鸳鸯吗?”
    换了身干爽衣裳的杨丕国刚进屋就听到这段歪词论调,气的恨不得上前踢她一脚:
    “本侯爷什么时候跟你有情有义了?”
    好好的走着路,被这个疯女人抱住就往池子里倒,他根本来不及有反应。
    偏偏他为了坐实同林嫣的婚事,捡的正是夫人们上完晨课,出来溜达的时候。
    到时候林嫣出来,他过去搭个讪让众人误解一下,这婚事不成也得成。
    谁知道…
    林娆一昂头:“果然你要始乱终弃!当初的花前月下全不作数吗?”
    “你说你会说服祖父和嫡母,让我上了族谱做个正正经经的公府姑娘。”
    “你说你不爱高门大户里矫揉造作的姑娘,只喜欢我的活波可爱。”
    “你说这次是你被姑母逼着要娶林七,你迫不得已要约我一同私奔给国公府难堪。”
    “你说你…”
    还没控诉完,一旁看戏的林嫣都听不下去了,出口呵斥:“够了!”
    林娆惊的差点咬破舌头,抬头怒视了林嫣一眼,难道都这样了她还同自己抢?
    林嫣无视她的目光,真的没想到林娆蠢成这个样子,亏她还想着拉此人做同盟呢。
    叨叨个没完,就算林姝如愿以偿,凭着杨丕国的性子,她还能得到好了?
    而且这戏唱的也太不着调了,真当看戏的都是没经过世事的年轻姑娘不成!
    听的让人全身起满鸡皮疙瘩。
    “我看也不用审了。”林嫣站起身,一甩袖子直面林礼:“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再让她胡言乱语下去,真的就是让诸位夫人看笑话了。”
    林礼面上白白红红,红红紫紫,紫紫黑黑,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林嫣又道:“祖父原来要孙女嫁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先前祖父向父亲说孙女退过亲,再找不到好人家。”林嫣冷笑一声:“可是孙女宁愿剃发出嫁,也不会嫁这种与人私相授受的东西!”
    杨丕国急了:“我没有!”
    有没有,有什么不一样吗?
    林嫣嘴角撇了撇,头高高昂起了:“小侯爷急着否认,难道还想着姐妹同嫁不成?”
    她不屑的扫了一眼林礼:“本姑娘先前不愿意与五姐同嫁李啸,难道济宁候比临江候的脸更大?”
    临江候好歹还是天子近臣呢,济宁候算什么东西。
    杨丕国涨红了脸,一腔怒气无处可发。
    林礼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眼前不可收拾的局面,无力的摆摆手。
    他不该听了杨氏的说辞,就动了心,打林嫣的主意。
    真是不长记性,当初没按着她的意思惩处林乐同,她就把朱月兰用到极致,坏了国公府精心营造的名声。
    如今又是这样。
    他都不敢去想屏风后那一群官太太们出了这个门,对国公府怎么的指指点点。
    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他一个被建元帝和宁王同时抛弃的一品国公,是不敢动的。
    赵氏戏看的意犹未尽,看见公爹摆手,忙站起身对那群所谓证人说道:“今天劳烦诸位走这一趟,府里今个儿事多无法留饭。”
    她朝敛秋打了个眼色,敛秋捧着托盘走过去。
    赵氏一人塞了一个红封,边塞边说:“您看今天这事儿,诸位就当,呵呵。”
    李夫人推开了红封,说道:“赵夫人客气了,既然七丫头没有受不白之冤,出了这个门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就不要拿着这封口费磕碜我们了。”
    谁家缺这几两银子似的。
    其它人也是纷纷拒绝,笑着告辞。
    赵氏讨了个没脸,讪讪的收了手,送诸位夫人出门。
    人走曲散,林娆松了口气,可没这些讨厌的女人左一句右一句指责她了。
    回头哭两声,说几句好话,兴许就能如愿以偿了。
    自己虽不被承认,可是骨子里到底是林家的血脉,祖父不会不心软的。
    林嫣望了她一眼,心里冷笑一声,开口就说:“亲事不用提了,那就说说家里事吧。”
    “林娆姑娘,明明该是六姐和我去护国寺的,怎么就换成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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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6霸王花
    信国公府离护国寺,至少有三炷香的功夫。
    这边放生池刚事发,都还没来的及去通知呢,那边赵氏就赶了过来。
    肯定是府里先发现了不妙,急匆匆的跑来善后呢。
    为什么不是杨氏?
    呵呵,肯定不是气晕了就是急着审林姝呢。
    要想知道具体真相,她就得问问眼前这位正主了。
    林娆一怔,面色慌张起来,目光四处乱飘就是不敢同林嫣对上。
    林嫣见她这副模样,倒是“嗤”的笑出声:“莫不是你做事不想后果的吧?”
    背后没人撑腰,还不夹着尾巴学做人?
    就是林嫣自己抡起拳头揍人的时候,也不敢过了六安侯的势力范围,生怕舅舅可能有些兜不住,自己吃了亏。
    眼下终于看到有个人比她还笨,这种微妙欣喜的心情谁能告诉她是肿么一回事?
    杨丕国怒气匆匆,指着林娆:“她给六妹妹下了药,姑母已经气的昏死过去,现在还不省人事呢!”
    屋里众人均变了颜色。
    国公府虽然嫡庶不分,各处都跟个筛子似的往外漏消息。
    可是本着安全考虑,在某些方面还是执行的很到位,比如下药这种威胁人命的行为,是坚决严惩的。
    连林乐同那么想上位,都不敢给林乐昌下毒,甭管什么慢性的急性的。
    万一上行下效怎么办?
    万一对方有样学样怎么办?
    家里这么乱,万一下人拿错碗怎么办?
    好多技术性的东西在里面。
    所以:下药,威胁的不止是对方的生命安全呀!
    且不说残害手足会如何,林娆那下三滥的药是怎么混进府的?
    林礼目光瞬间变得阴沉,看死人似的看着林娆。
    林娆打了个寒颤,终于感到了害怕,可她还是抱着最后的幻想嘴硬到底:“是她求我的,说是身上起了疹子又起不了床,求着我代替她。”
    杨丕国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六妹妹起了疹子,同姑母说一声就是,凭什么找你替代?”
    是林嫣和他相看,又不是林姝,去与不去又有什么关系?
    林娆双手紧紧交叉,嘴里飞速的编着说辞:“自然是她害怕七姑娘,谁不知道七姑娘连临江侯世子都敢抽鞭子,她让她去,怎敢不去?”
    说完她更觉得有理。
    定是这样的,大家一定会信的。
    林嫣那么跋扈,又有一颗随时在国公府搞事请的心,这个理由大家一定会信。
    杨丕国阴沉着脸,自是不会相信一向爱慕自己的林姝会将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别人。
    他目光里含着阴冷,扫视了林姝一眼后又看向林嫣。
    都被这妮子给算计了,就算林娆不冲出来抱着他落水,就看在池子边徘徊的那些粗壮婆子,也是会把两个人推下去的。
    林嫣冲着杨丕国翻了个白眼,又听见林娆的指控,忍不住笑了:
    “其实吧,你怎么偷梁换柱本姑娘一点也不在意。”
    反正只要同杨丕国结不成亲就好,管他谁跟谁落水、谁跟谁有暧昧。
    “但是,”林嫣目光一冷:“妄想踩着我的头升天,可能难度有些大。”
    “想是林娆姑娘刚进府,不知道五姑娘怎么闭门不见人,六姑娘青春年少怎么就那么爱抄佛经的吧?”
    “对,没错。”林嫣才不管林礼猪肝一样的脸色,拿手朝自己一指:“她们妄想踩着本姑娘的体面往上爬,被本姑娘一把给扯下来了。”
    送完客回来的赵氏一脚没踏进来,就听见林嫣笑嘻嘻、得意洋洋的说了上面一段话。
    呵呵,好幽默呀。
    赵氏缩回了脚。
    夫君和儿子说的没错,林嫣就是一个外表看着迷糊,其实内在很凶残的所在。
    她连屋都没进,直接转身带着敛秋朝自己院子的方向,风一样的跑走了。
    关门,关紧门!
    让二房去蹦跶吧,两败俱伤后她们长房跟着捡漏就好。
    疏影在门口看着因赵氏的迅速离去而飘起的一片落叶,有些忧伤。
    姑娘说的多好呀,多感人多动情。
    “妄想踩着本姑娘的体面朝上爬,被本姑娘一把给扯下来了”这句话好霸气,写成戏文得吸多少粉儿呀?
    怎么大夫人就走了呢?
    少了观众,好寂寞呦。
    屋里的人可没有疏影这么独特的眼光,林嫣话音一落,全都抖了一下脸颊。
    杨丕国突然发现这屋子的地砖也换了,眼睛死死盯着地砖要看出个花来。
    他后悔了。
    非常后悔,也许…或者…大概,林嫣确实不是良人。
    刚才姑母说的没错,是她们低估了林嫣。
    甩了李啸一鞭子退婚,反而更加受夫人们怜悯的一个所在,怎么可能简单、粗鄙,好拿捏呢?
    林礼嘴角扯了扯,闭上眼睛不去看林嫣打了人巴掌又翻出来回味得意洋洋的模样。
    林娆惊呆了。
    她以为…她以为二房两个姑娘,还没跟林嫣对上呢。
    谁知道林嫣杀伤力这么强,这才进府几天呢?已经掀翻两个姑娘了。
    她抖了抖身子,欲哭无泪。
    果然传说都是骗人的。
    什么小白菜?明明是朵霸王花好不好?
    林嫣整理了下衣摆,又说:“反正杨丕国这门亲事,本姑娘不认!非要压着我屈服,全城的夫人都不答应。”
    剩下的事儿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谁爱撕咬谁就咬去,她只负责搅乱一池子水,然后嗑着瓜子看热闹。
    她脚还没迈出去,楚氏带着群丫鬟婆子一阵旋风冲了进来,怒气匆匆的问:“哪个不要脸的,敢算计我外甥女的亲事?”
    林礼差点没跳起来。
    你才不要脸,你全家不要脸。
    身后那些拿着棍棒的粗壮婆子是怎么回事?
    国公府成了六安侯家的后院了吗?想打就打,想砸就砸?
    林礼一用力,“咔嚓”一声,扶着桌子的手按下一块桌角。
    楚氏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飞了旁边的椅子。
    谁怕谁?
    六安侯都没敢对她动过粗,一个干巴小老头子还能上天了?
    林嫣目瞪口呆。
    谁能告诉她,舅母不是只会抓、挠、咬吗?什么时候练的这种力大无比的本事?
    还有,那些粗使婆子手里的棍棒?
    “呵呵,”林嫣笑着迎上去:“舅母怎么来了?”
    “傻丫头,还记得你有个舅母?”楚氏眼圈一红,将林嫣搂进怀里:“若不是李夫人报信,我都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大委屈?”
    屋里其他人浑身一抖,那啥一紧。
    她委屈?
    今天这事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好伐?
    楚氏目光冷冷扫视了屋里一圈,眼角都没夹地上的林娆,直直盯着拿着一块桌角发怔的林礼:
    “国公爷,你得给个说法!”
    “若不是我们家嫣嫣命好,及时识破这人的真面目,难道就任着你们国公府把她往火坑里推?”
    “嫣嫣的亲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庚帖可在我手里呢。”
    “全城那么多少年郎,我还都觉得配不上我们嫣嫣的,你就给找这么个东西?”
    “嫣嫣不怕,就是嫁不出去,不还有我那二小子吗?我已经去信给他了,回头就带着大雁过来提亲。”
    127余震
    林礼眼角突突,若他是个女人,真想现在就昏过去。
    什么叫她们家嫣嫣?
    什么叫轮不到他来做主?
    林嫣本就是信国公府的姑娘,他才是正儿八经的长辈好吧?
    林嫣却被楚氏的话给吓住了,连连问:“您说的是真的?表哥要来提亲?”
    楚氏以为她是激动的,笑着一拍她的背:“不着急,从云龙山往这赶,快马也得三四天呢。这几天你只管吃好睡好,天塌下来有我们呢?”
    好感动。
    可是为什么被这一声雷给惊的里嫩外焦?
    原来舅母这么想让自己做她儿媳妇?
    林嫣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
    二表哥,你心爱的姑娘出现了没有?
    我的心…很烦躁!
    虽然那人没你白没你温柔没你好看,但是…那种心要蹦出来又有点不安的感觉,不是骗人的。
    林嫣心里咬着手绢,看楚氏的目光有些幽怨。
    杨丕国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眼前这种局面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脚步朝门口悄悄的挪。
    楚氏斜眼扫了他一下,立马吓得又站住不动,更加的让楚氏鄙夷。
    就着熊样还敢肖想她们嫣嫣。
    林礼终于从楚氏拍飞一张椅子的震惊中缓了过来,他扔了手里的桌角,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
    楚氏又望向他:“回头你可别推三阻四的!你要是有本事找出个比我儿子还优秀嫣嫣又喜欢的,我才会在亲事上让步!”
    林嫣将整个头伏在了楚氏肩上。
    这么夸奖自己儿子,真的好吗?
    林礼“哼”了一声:“信国公府断不会再同六安侯府结亲的!”
    楚氏怒:“我呸!不过是看在你是嫣嫣祖父的份上,通知你一下。你还真以为是给你商量的呢?”
    别说了好吗?
    林嫣的心好痛呀,她皱着一张小脸,扯了扯楚氏的衣角:“舅母,要不去我院里看看吧,我布置的可好了,全是按着静苑的模样。”
    赶紧走吧,反正这儿没咱啥事了,跟林礼较什么劲儿呢?
    亲事咱们回头再议,呵呵。
    楚氏低头一瞧,呀,她们家嫣嫣委屈的模样真让人心疼。
    她的心又化了,揉了揉林嫣的脑袋,拉起她的小手:“走,你都进来这么久了,舅母怕来看了你,那老家伙再给你气受,一直忍着没来。”
    临走还在林礼心上戳一刀子。
    林嫣突然发现,她还有好多东西要学习,拉着楚氏叽叽喳喳:“舅母,刚才你一巴掌拍飞椅子那一招,用没用内力?好不好学?教教我呗?”
    身后林礼听见,嗓子里顿时涌起一股血腥,他深吸一口气生生压了下去。
    众人来又去,地上的林娆似乎被人遗忘一般。
    “祖…父。”她期期艾艾叫了一声。
    林礼看死人一样看了她一眼,林嫣他暂时动不了,一个外室女难道还处置不了?
    “来人,将她拖出去,一尺白绫送她上路!”
    林娆吓傻了,不是这样的。
    这不是她想的结果。
    不该是林嫣被羞辱,济宁侯无奈娶她进门吗?
    就算开始不喜欢,成了亲,她慢慢的也就把杨丕国的心给笼络住了,从此做一个高高在上的侯夫人。
    可是眼下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祖父饶命!”林娆见真的进来了手拿白绫的婆子,吓得往前一扑:“祖父饶命!”
    然而林礼并不为所动,眼睛都没往林娆那里看一下,只说道:“拖出去,别脏了这里!”
    林娆死死扣着门板,那婆子怎么拉扯就是不松手。
    尖利的长啸划破国公府上空,听的人心里直打寒颤。
    人还没拖出去,杨氏几步进屋,噗通跪在地上:“国公爷手下留情!”
    拖着林娆的婆子手一顿,偷偷抬头看了看林礼,不知道是继续还是停下。
    林娆好似看到了黑暗里的一道光,趁机挣脱了那婆子,扑向杨氏:
    “母亲!母亲救命!我这就给六妹妹解药,我错了!我把父亲给的东西全给你,求您救命!“
    杨氏捏紧了手里的念珠,心里冷笑一声,想起方才自己屋里的一切。
    还是一个找红杏讨花样子的小丫鬟,先发现了西厢林姝和红杏昏迷不醒。
    杨氏一听就知道坏了。
    她命人去跨院,结果林娆真的不见了。
    请了大夫过来,摇摇头只说中了毒,却不知道如何解。
    连着几日没休息好的杨氏直接急晕了过去,林娆明显是奔杨丕国去的,护国寺的侄子不知道要遭什么样的暗算呢。
    这个贱|婢生的贱|种,真是没脸没皮,死不足惜!
    可是…
    杨氏脸阴了阴,想起安心跪在地上决然的眼神,以及听到打探消息的下人回来说国公府要处死林娆,那个本哑了嗓子的人,突然发出了一声“不!”
    那是来自地府的声音,粗粝且催命!
    杨氏面无人色,指着安心直打冷颤:“你…你…你不是!”
    你不是哑了吗?
    安心护女心切,匆匆发出了一个声音,也是被自己惊了一跳。
    直到看到杨氏惊恐的目光以及躲闪的表情,她终于明白了。手里的秘密就是她无往不利的武器。
    安心不再跪着,冷笑着站了起来,手捂着喉咙,努力的再往外发出声音:“救、埋、”
    艰难的两个字,说的屋子里的安歌和安兰一头雾水。
    可是杨氏听的明明白白。
    救下她的女儿,秘密就永远埋在她的心里。
    杨氏瘫坐在榻上,双手死扣着凉席,不敢对上安心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
    不,她的计划还没有完成,她还没有得到想要的一切!
    安心!
    杨氏咬了咬牙,偏偏国公爷发话,不能让她死!
    “好!林娆可以活。但是今后如何,我就做不了主了。”杨氏终于喘了一口气,恢复了神智,一字一句。
    安心垂下眼帘,又恢复了往昔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
    那副你好我好大家才好的模样,让杨氏恨不得上去一把抓烂。
    此刻她被安心的女儿林娆当成个救命稻草死死抱住,听着对方允诺的话不要钱的往外冒,杨氏心里冷冷一笑。
    不过一条贱|命,想活着还不容易?生不如死的法子多的是!
    她朝着林礼叩头:“求国公爷饶她一命!不过是女儿间的争风吃醋,命不至死。”
    林礼往里屋迈的脚步收了回来,阴森森看了杨氏一眼。
    杨氏心里一惊,紧紧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过了很久,林礼的声音终于从头顶传过来:“西山上的道观,随便给她挑一个吧!”
    林娆心里一松,瘫了下去。
    杨氏嘴角一抹冷笑,低头称是。
    128乌云密布
    中午被风刮走的乌云又开始密布在京城上空,似乎要给这酷热的炎夏来一袭暴击。
    眼看着就要倾盆大雨,林嫣终于送走百般不放心的楚氏,瘫在榻上不想动弹。
    她如今满脑子都是“二表哥要来提亲了。”
    这跟上辈子有什么区别?
    林嫣抬头望望乌云压顶的天空,正午时分已经昏暗的如同傍晚。
    只求着这雨大一些,兴许路上泥泞,表哥就不来了呢。
    兴许是应了她的愿,空中轰隆一声惊雷在屋顶炸开,击退了林嫣脸上所有的血色。
    “来人!都进来!”林嫣惊呼。
    四个丫鬟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匆匆忙涌了进来,却见林嫣捂住耳朵缩在床榻一角。
    “姑娘,你是不是被惊着了?”绿萝急急上前走了几步,将她搂在怀中。
    惊着了?
    林嫣双眸暗了暗。
    其实,她并不是害怕打雷。
    幼时记忆已经模糊,只晓得在庄子上,每逢打雷的天气祖母就将她搂在怀里哄着睡觉。
    后来祖母没了,还有一个老嬷嬷能哄她。
    再后来老嬷嬷也老的不能动了,再有闪电惊雷,她只能同小八归互相抱着取暖。
    偌大的院子,只有两个小小的孩子,寂寞和寒气直逼心底。
    亏了她头上有个国公府姑娘的光环,就算没人管没人问,凭着她凶巴巴的样子,村子里的人倒也不敢太欺侮她们。
    只是一到阴天下雨、电闪雷鸣,无法出门排遣,心底无尽的荒芜就开始往上涌。
    林嫣抱紧了绿萝,牙齿打着寒颤说:“今个儿都在这里,一个也不许出去。”
    绿萝朝着其他三个人使了个眼色,转头紧紧抱住林嫣极力安抚。
    雷声轰鸣了半响,也不见一滴雨往下落,风倒是越刮越凶。
    林嫣渐渐恢复了平静,转头扫视了一眼这富贵繁华的屋子。
    她冷了冷脸,对众人道:“今个儿都别做活了,早些休息吧。”
    刚舅母在时,疏影说大伯母送完客人,一溜烟的往自个院子跑了。
    进来府里这么久,大伯林乐同头都没往外伸过,任凭二房和自己闹的欢。
    林嫣扯了扯面前那盆新剪的荷花,心里有股气在身体里乱窜。
    躲着,就能躲过这天灾人祸吗?她不喜欢这雷雨天,凭什么林乐同就能安安稳稳在屋子里躲着!
    屋外有小丫鬟喊暗香出门,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暗香踩着噼里啪啦落下的雨点进了屋。
    她走到林嫣身边,悄声说道:“林娆姑娘差点被国公爷勒死的时候,二夫人赶到去了她一命。”
    林嫣目光闪了闪,对那个外室女,二伯母倒是上心的很。
    “之后呢?”她问。
    暗香低头:“说是要送西山道观里去,二夫人将人带走了,估计要雨停了才能送出去。”
    林嫣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日杨氏一看见外室的脸,表现的就有些不对劲儿。
    那根本不是看见一个曾经暗害她的丫鬟的愤怒,而是恐惧。
    一向慈眉善目示人的二伯母,有什么理由对一个本来的心腹丫鬟恐惧,进而赶尽杀绝呢?
    争风吃醋?不至于。
    那个安兰不也是通房吗?怎么好好的呆在二伯母身边?
    二伯母不见得就沉迷于男女情爱。
    林嫣眯了眯眼睛,脑子里一个想法闪过。
    秘密!
    只有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才值得二伯母撕下伪善的面具,动手伤人。
    林嫣有些兴奋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朱月兰口里的,足以让林乐同忍气吞声的辛秘,以及安心不能言说的秘密。
    这国公府有多少秘密不能见人?
    或者,林乐同和杨氏恐惧的,是同一个?
    林嫣哗的站起身,激动的有些不能自己。
    给她摆点心果子的疏影吓了一跳,以为自家姑娘还被今天的事气的坐不住。
    “姑娘?”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林嫣回过神,面色绯红,怎么掩也掩不住脸上的兴奋劲儿。
    “疏影,”她伸手晃了几下疏影:“我要去睡一会儿,不要让人来打搅我。”
    说完就直直进了里间,门一关,往床上一扑,被子一拉。
    然后,她就在被子地下嗤嗤笑个不停。
    长房的大伯,二房的弟媳。
    守着的是同一个秘密。
    还能有什么?
    这两个人十成十的有奸|情!
    往昔她想不通林娴一个二房的姑娘,怎么林乐同就那么捧在手心里?
    允许她随便进出书房,甚至连林乐同手里的护卫都能调动。
    说不定……或者九成可能,林娴就是杨氏和林乐同的奸生子呢。
    林嫣被这个想法吓的不轻,可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没错!
    她在床上打了个滚,笑出了眼泪。
    原来前世里,自己一家子就是被这么些东西给暗算了。
    一门子男盗女娼的东西!
    林嫣咯吱咯吱咬着牙,眼睛在还没来得及掌灯的屋子里显的格外的明亮。
    六月的雨来势凶猛,去的也快。
    不过下了半个时辰,雨势就有些消停的迹象。
    府里,也慢慢有些下人进进出出的忙碌。
    只是院落修缮的工程,因为刚才雨势太猛只好停了工,全部工匠被集中在偏僻的东北角休息。
    林嫣哭哭笑笑,昏昏沉沉睡到雨过天晴,这才打开门出来。
    屋子里四个丫鬟全满眼担忧的立在门口等候,见她出来,纷纷迎了上去。
    疏影抬眼一看,吃惊的问:“姑娘,你的眼睛怎么了?”
    红红肿肿,好似哭过一场。
    林嫣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轻轻一笑:“没事,睡的有些过了。”
    “那奴婢拿冰过的巾帕给您敷一下。”疏影正要走,林嫣一把拉住了她。
    “让绿萝去,你帮我办件事情!”
    林嫣通过打开的房门朝外瞧,下过雨的院子有些凌乱,好些被风刮倒被雨打落的树叶和花瓣,都没来得及清扫。
    若是天气一直温温吞吞,怎么能淘汰这些弱不禁风的残花败柳,能体会的到这种雨过天晴格外凉爽的心情?
    林嫣笑了笑,望向满眼疑惑看着她的疏影:“这国公府,也该来一场狂风暴雨了。”
    吩咐了疏影,她又转头问暗香:“这雨停了多大会儿了?府里可有什么新鲜事情发生?”
    暗香笑道:“雨势一小,二夫人就将林娆姑娘给送出去了;一碗哑药赏给万姨娘,重新扔回了跨院,并且收缴了好些二老爷给的东西;六姑娘许是有了解药,也醒了;只青桃怕是要遭殃了。”
    又灌了哑药?
    这一次二夫人亲事没有算计成,但收获也是不小。
    129雨后
    听到杨氏给安心灌了哑药,林嫣冷冷一笑:“阴天下雨闲着也是闲着,走,探望一下六姐去。”
    不亲自过去添添堵,她心里就要堵了。
    林嫣进去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跪在院子正中,被雨水打的浑身湿透、面色苍白的青桃。
    第二眼扫见的是西厢探头探脑,一脸担忧的看着青桃的小丫鬟。
    她脚步顿了顿,笑问立在廊下看着婆子清扫院子的安兰:“安兰姐姐,怎么大雨的天,倒罚起六姐的丫鬟来?”
    林姝不是受害者吗?
    安兰见林嫣进来,面色变了几变才笑着道了个万福:“天儿不好,七姑娘怎么有空过来?”
    林嫣朝身后一指:“六姐也是因为我,这才受了无妄之灾。听说她醒了,我特意过来看看。”
    说的堂而皇之,一脸的坦荡,好像今天算计杨丕国的不是她一样。
    安兰扯了扯嘴角:“那请七姑娘多担待一会儿,夫人今个儿身体不舒适,容奴婢进屋回禀。”
    说着就转身进屋。
    没过一会她又转了出来:“夫人今个儿不舒服,就不出来见七姑娘了;六姑娘身子刚好,也是不好见人。七姑娘请回吧。”
    林嫣本就没打算见她们任何一个人,安兰的回话也在情理之中。
    她笑了笑,对疏影点了点头。
    疏影笑着走出来,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快要昏过去的青桃怀里一塞:“红杏姑娘不得空,青桃姑娘帮七姑娘把这些慰问品给送进去吧。”
    青桃脑袋昏昏沉沉,毫无意识的接过了东西。
    安兰扬声道:“七姑娘,青桃犯了大错,怕是不能伺候六姑娘了。”
    上午算计了小侯爷,这会子又跑二房来闹,是不是嫌二夫人病的不重?
    安兰面上隐隐含着怒气,有些气愤的望向林嫣。
    林嫣笑:“青桃有什么错?林娆给六姐下药,为了给主子求解药被人挟持利用,怎么着也犯不着雨地里跪一天吧?这不是要人命吗?”
    “或者?”林嫣闹事不嫌大,转了转眼珠:“二伯母趁机要剪了六姐的羽翼?”
    说完拿帕子掩住嘴,一脸的惊恐,好似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望向安兰的目光也是“你们在祸害庶女,我懂的”。
    安兰一口气提不上来,不知道怎么怼回去。
    林嫣是主子,还是个面白心黑的主儿,她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能对付的了?
    正房屋里“咣当”一声,砸的满院子的丫鬟一激灵,纷纷朝角落里躲。
    林嫣毫不畏惧,摆了摆手:“疏影,你亲自将东西送到六姐屋子里。”
    疏影清脆的答应了一声,拿着东西就往西厢里去。
    正房只在那一声响之后,就再也没有半分动静。
    西厢里迎出来个畏畏缩缩的小丫鬟,伸手接过了疏影手里的东西:“疏影姐姐,屋里药气太重,您还是别进去了。”
    疏影探头看了一眼,鼻子抽了抽,将东西往小丫鬟手里一放,扬声笑着说:
    “记得告诉六姑娘一声,我家姑娘来看过,二夫人不让进门。”
    小丫鬟脸色煞白,眼睛抬也不敢抬,只觉的廊下安兰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穿了几个洞。
    见送了东西,林嫣又一挥手:“绿罗,你同疏影扶着青桃跟我走,咱们可不能再传出苛待下人的名声。”
    安心这次忍不住了,厉声道:“七姑娘,青桃是我们二房的丫鬟,您手伸的也太长了吧?”
    林嫣脸色一沉:“你们二房苛待丫鬟,就不能我出手相救吗?怎么?给姨娘灌了碗哑药,接着就处罚庶女的丫鬟在雨地里跪一天,二伯母的菩萨就是这么拜的吗?”
    安心脸成了土色,抖着手就要指林嫣。
    身后门帘“啪”的一摔,安歌走了出来:“吵什么吵?不知道二夫人今个儿被没脸没皮的人气病了,听不得大声说话吗?”
    指桑骂槐的,说谁呢?
    林嫣掏了掏耳朵,悠悠道:“是呀,二房出了个没脸没皮的外室女,这事儿估计全城的夫人都知道了。”
    “所以,二房再传出什么主母苛待妾室、嫡母折磨庶女,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儿了。”
    安歌唬着脸,冲林嫣匆匆行了一礼:“七姑娘,二房的乐子您看也看了,如今也没什么稀罕事儿,您请回吧。”
    林嫣笑脆脆答了一声:“好哒。”
    然后转身就走,疏影和绿萝对视一眼,架起就要昏死过去的青桃,不等安歌有所反应就跑出了院子。
    气的安歌和安兰,立在廊下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抓住那些角落里的小丫鬟们骂:“都死人吗?就不知道上去将人夺下来!”
    夺?
    你能,你咋不去?
    回头失了脸面还不是拿低等级的她们做伐?
    小丫鬟们聚在一起,全部埋头做了鹌鹑,任凭安歌怒骂。
    屋里杨氏听不下去,喊了声:“随她去吧。”
    就是将青桃带走又如何,一个庶女身边的恶丫鬟,挺多知道杨丕国和林姝有些暧昧。
    如今亲事不成,她也不怕林嫣整什么幺蛾子,横竖不过是些小把戏。
    西厢里,林姝抬眼瞧了瞧桌子上的礼品。
    小丫鬟以为她要看,边拆边说:“这一包是燕窝,呀,还是血燕。”
    都说七姑娘手里有钱,真是不假。
    她伸手又拆了一包:“这些是点心。”
    七姑娘身边的红裳姐姐,做点心是最在行的。
    林姝有气无力的打断她:“收起来吧,燕窝给我炖上,点心赏给红杏和你。”
    小丫鬟刚翘起嘴角想笑,突然惊觉如今主子刚解了毒,嘴角迅速的又拉了下去。
    林姝将脸转向里面,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
    林娆因为此事被送进道观,换成自个儿呢?确定就能做了侯夫人?果然不去是对的。
    只苦了青桃,为了换解药,被林娆那个贱人威胁,若不是林嫣来的及时,说不得晚上二房又多了个病逝的丫鬟。
    林嫣?
    她到底是好心,还是歹意?
    林姝长长叹了口气,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会,听见外面闹闹轰轰,脚步杂乱,隐隐听见杨氏的怒吼:“你再说一遍!”
    跪在屋子里的林修茂,哭着喊:“大伯父傍晚出门遇刺,如今生死不明。”
    130丑事儿
    林修茂话音一落,杨氏往床上一瘫,如傻了一般。
    林修茂哭的正很,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一抬头,自个儿母亲昏了过去。
    惊的他立时跳起来,一边掐杨氏的人中,一边催着安歌赶紧去请大夫。
    被掐醒的杨氏一把抓住他的手,闭着眼睛摇摇头:“不用去,这几天发生太多事情,我只是累着了。”
    “母亲,”林修茂想了想:“如今府里大伯母肯定没时间料理中馈,二弟又还没有娶亲,府里怕是要乱。儿子这就派人将吴氏从娘家叫回来。”
    杨氏陡的睁开眼睛,目光凌厉的射向林修茂:“茂哥,你心里在想什么?”
    林修茂头皮一紧,见被母亲看破了心事,忙低下头掩饰:“儿子这不是怕七妹妹趁机夺取府里中馈?”
    自己的儿子屁股一厥,她都知道拉的是什么东西。
    杨氏紧盯着林修茂的眼睛说道:“你大伯父生死未明,家里乱成什么样子,都跟咱们二房没有关系!”
    林修茂青涩的脸上隐隐透出一股不服气:“往日里长房可能会袭爵,母亲让儿子处处礼让着二弟,儿子听您的话;如今大伯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母亲为什么…”
    “住口!”杨氏低声呵斥:“你有这歪心思,不如去安慰安慰国公爷!你伯父遇刺,最伤心的是他!”
    林修茂刚升的心思,被杨氏掐死在萌芽。
    他怔了怔,立起身:“母亲既然累了,就多休息两天。儿子去前院看看伯父去。”
    语气里,竟似有些怒气。
    杨氏还没张口再说什么,林修茂如来时一样飞速的出了屋门。
    杨氏张着嘴愣在当场。
    片刻后,她猛的一扯被子坐了起来,怒道:“孽障,跟他爹一样,是个孽障!”
    安歌抱住杨氏裸露在外的脚,劝道:“夫人息怒,大爷这是慌了神,不是故意气您的。”
    杨氏摇摇头,手下意识的捏紧了被角:“你不懂,你不懂。”
    这么急切的露出要争爵位的心思,岂不让正痛心的林礼更加心寒?
    她扶着安歌站起身:“去,把后面佛堂清理一下,我要进去诵经念佛。”
    安歌面色有些为难:“夫人,您身子骨儿正弱,不如多休息一会儿,休养好了明个儿再去?”
    杨氏执意要拜佛念经,安歌无法,只好命人清扫了佛堂,扶着杨氏进去。
    冉冉佛香飘起,引着人心进入一片安静的所在。
    杨氏手持念珠,在佛前闭上眼睛,默默诵经。
    只有如此,才能平复她心头的震动和激动。
    十几年了,林乐同终于要死了。
    那一年,也是这样一个夏季,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她跪在佛前求侄子赶紧从风寒中好起来,好撑起济宁侯府整门的荣耀。
    丫鬟婆子全被她打发的远远的,只求个清净。
    谁知道,就是因为此,她被一个黑影搂住,昏黄的灯烛被打落在地渐渐熄灭。
    而她,被那人捂着嘴拖到了佛堂深处。
    叫也不敢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衣服被撕扯下来,那人的魔爪伸向自己最隐秘的深处。
    佛堂随便安置的一张折叠床榻,随着雷声“吱呀吱呀”作响。
    杨氏被翻了个个,屈辱的面朝佛像跪着,紧紧咬着牙不敢喊叫。
    浸猪笼、一尺白绫、名声尽毁。
    这几个词语轮番的在脑子里晃动,倒缓解了身后男人带来的冲击和痛苦。
    这种压迫和屈辱终于到了终点,那人的手又摸向了自己的脸。
    杨氏以为要死了,这人掠夺了一切就要杀人灭口。
    结果对方只是轻轻摸了下她的脸,心满意足的笑了一声。
    窗外一声惊雷炸开,伴着闪电和那声笑,杨氏陡的抬起头看清了对方的眼睛。
    就算蒙着面,可那双如毒蛇般时时在暗处盯着她的眼睛,让她一闭眼昏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杨氏再醒来,以为做了个噩梦。
    然而窗外雷雨依旧,那人揭了蒙面静静坐在床头,一脸讥笑的提醒她这是现实。
    “既然被你认出来了。”林乐同笑:“那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大伯你…畜生!”杨氏恼羞的就要扑上去厮打。
    谁知道林乐同一个侧身躲过去,又顺势把杨氏紧紧禁锢在怀里,头埋在杨氏脖子里使劲闻了几下。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古人诚不欺我。”林乐同在杨氏耳边轻轻说道。
    赵氏长的美,整日跟个骄傲的孔雀一样,其实一点趣味也没有,甚至连个儿子也生不出来。
    倒是这杨氏,长相并不美艳,可是每日见她走路的姿态就知道,这是个媚在骨子里的人。
    果然一沾身,妙不可言。
    杨氏咬着牙不敢哭出声,任凭眼泪砸在林乐同的双臂上。
    林乐同皱了下眉头:“哭什么?难道我不如老二那个软包?”
    老三花名在外,老二也不成让,只不过有他看着不敢太胡来。
    这杨氏的正房,老二一个月里能进来十天就算不容易了,真是守着金子不知道珍惜。
    林乐同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我始终没有一个嫡子,将来这爵位难道真的就便宜了老三?”
    老三那媳妇,嫁进来才几年就儿女双全,这个杨氏不也是能生儿子的盘子。
    林乐同低头哄道:“你放心,不会亏了你的,若是给我生个儿子,将来过继到长房,国公府以后就是咱们儿子的!”
    贪欲总是不经意的被撩拨起来,杨氏动了心。
    求着国公爷帮着侄子,总是要看脸色的,若是将来的国公爷是自己的儿子…
    从此后,只要林乐宏不回家的时候,林乐同就会想法子摸进来。
    叔嫂在暗夜里颠|鸾|倒|凤,只瞒着一众人等。
    甚至园子里遇见了,只要没人,林乐同也有法子得手。
    杨氏深深喘了一口气,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她竟然瞒过了身边所有的人。
    不,那日在假山里头,不就是被误闯进来寻她的安心给撞破了吗?
    安心不敢说,可是她不放心呀。
    忐忑不安中有了身孕,这才被林乐同稍微放过。
    可是赵氏为什么也怀上了孩子?让她的一切期盼落了空!
    杨氏恨得咬牙,只能借着安心的手打落这不该来世上的孩子。
    可惜了,孩子命大活了下来,可是安心活不得了。
    杨氏使劲敲着木鱼,转动着念珠,经书越念越快。
    明明死的人,十几年后又活了过来,还是被林乐宏养在外头。
    还好哑了,还好又被她灌哑了!
    林乐同要死了,这丑事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131断腿(大志羿和氏璧+)
    不过半夜,整个国公府的灯烛都亮了起来,照的人心惶惶。
    下人们进进出出,偶尔抬头对上眼儿,也迅速转过去掩饰自己目光中的惊恐。
    空气里弥漫的血腥气,从林乐同被抬进来就一直没有消散。
    谁也不知道,最近深藏家中的大老爷何时出的门?
    谁也不晓得,白天还中气十足骂人的大老爷,怎么就躺在抬进来的木板上生死不明?
    所有人都扭着脸,尽量忽略林乐同那条被砍去的右腿。
    林礼的脸色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显苍白,可是他没时间去管躺在木板上的儿子。
    因为送林乐同回来的,是宁王殿下。
    “殿下大驾光临,真是让鄙舍蓬荜生辉。”林礼朝着墨宁就要行大礼。
    墨宁轻轻讥笑了一下,让林礼要撩袍子准备行礼的动作僵在半空。
    墨宁轻轻瞥了他一眼,说道:“信国公还是不要急着行大礼,赶紧的看看贵公子的伤逝吧!”
    林礼闹了个没脸,尴尬的又站起了身:“殿下说的是,殿下说的是。”
    他匆匆忙就催着林修德赶紧的去请大夫。
    墨宁朝天翻了个白眼,半句话也不多说,转身就往外走。
    林礼紧追几步赶上去问:“殿下不再坐一会?老夫还没感谢殿下的救命之恩。”
    墨宁停住脚,回头上下打量了林礼一番道:“救命之恩?谁知道你家公子还能不能活过来,谈救命之恩还早。”
    林礼一噎,总觉得墨宁的说话风格好生熟悉,可是眼下天上掉下来的机缘,让他无从多想。
    他又找着话题问:“殿下是在哪里发现犬子的?那凶手可抓住了?”
    墨宁本着脸,冷清的说道:“若是你再扯住本王问来问去,凶手可就出城了!”
    “是、是、是。”林礼嘴里答应着,亲自送墨宁出门去:“殿下,等犬子醒了,老夫必定亲自上门重谢。”
    墨宁道:“不用了,宁王府不是谁都能进的。若是死了,倒是可以派人过来报个丧!”
    林礼这下再说不出半句话,只恭恭敬敬的送了墨宁出去。
    墨宁一出门,嘴角就飞扬了起来。
    他的嫣嫣真是聪明,都学会举一反三了。
    知道坑着林乐同出门,借着丁残阳的手给他个措手不及。
    这招釜底抽薪做的真是好。
    林嫣还让郭立新报信,说最好不要让丁残阳把人真弄死了。
    他亲自坐阵,指挥李瑞和张成舟把人从丁残阳的刀下给救了下来。
    林乐同就是救活,也是个残废了。
    自来没有一个残废能袭爵的,他的嫣嫣就是聪明,墨宁踩着云端,心情好的不得了。
    候在外面的暗卫一看墨宁出门,上前单腿跪地禀报:“禀王爷,已经控制住了!”
    墨宁“嗯”了一声:“盯紧了,不要打草惊蛇。若是对方妄动,直接抓起来。”
    嫣嫣传话了,丁残阳身上还有国公府的秘密,她要问个清楚。
    “是!”暗卫转身离去。
    林礼送走墨宁,还没踏进林乐同的院子,就听见赵氏凄厉的哭声:“这是哪个天杀的,将我家老爷害成这个样子?”
    他脸色一沉,从宁王登门的喜悦中瞬间回到现实。
    林礼疾走进去,厉声呵斥:“住嘴!”
    赵氏下一句的哭声立时卡在了喉咙里,瞪着眼睛不解的看着林礼。
    林礼面色铁青,眼睛朝着已经挪到床上的林乐同看了一眼,又迅速的挪开了目光。
    林乐同空荡荡的右腿让他触目惊心。
    偏偏这时候宁王的侍卫去而复返,将林乐同的右腿往地上一放:“对了,这是林大人的右腿!”
    说完李瑞转身就走,一脸的苦逼。
    为什么老是派给他这么血腥的活,等郭立新做完泥瓦匠,他要同他坐下来好好聊聊人生。
    林礼急忙唤住他,急问:“刚才殿下走的急,老夫没来得及问,宁王殿下在哪里碰到的犬子?那个刺客长什么模样?”
    在哪里?不就一直在你家门口守着吗?
    李瑞面无表情的看了林礼一眼,闷声答道:“就在你家前街巷子里,亏了殿下有事正巧经过。”
    林礼又问:“那刺客?”
    李瑞翻了个白眼:“已经去抓了,那刺客狡猾的很。不过这事有殿下,国公爷还是照顾李大人吧!”
    自己的儿子都这样了,还着急吧啦的要傍上殿下的大腿,信国公府如果还在林礼手里,不出五年肯定衰败!
    屋里赵氏看着血淋淋的右腿,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林修德带着大夫急匆匆进了门,一看自己母亲也昏死过去,急的又赶紧指挥人将她抬了进去。
    地上血淋淋的断腿,全部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林礼送走李瑞,转身又回来,望着爱子一家的混乱,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林乐同就是能活,也成了个瘸子;怎么才能借着这次宁王的救命之恩,同他搭上关系呢?
    “爷,这腿?”林大看不过,问了一句。
    林礼喉咙里涌起一股血腥,他强压下去,扭过头摆了摆手:“留着有什么用?找个地方埋了吧!”
    林大左右看看,都是些吓得浑身颤抖的丫鬟婆子,少不得自己动手将断腿带走埋了。
    国公府这一夜谁也没有睡着,除了林嫣。
    就连林乐昌听闻了消息,也忐忑不安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八归被他来回走的头晕,问道:“长房遭罪,你不安什么?”
    林乐昌一屁股坐在八归身边,低着嗓子说:“大哥生死不明,你说我爹会不会又过来抽我鞭子?”
    八归眉头紧皱,瞪了林乐昌一眼:“你这什么逻辑?难道他的腿是你打断的?”
    林乐昌叹了一口气:“你不懂。以前只要大哥闯祸或者惹我爹不高兴,最后我爹总会找到我的错处,把我打个半死。”
    八归不再说话,低着头过半响,才压住有些哽咽的嗓子说:“这次不会的。爷,咱们有姑娘照应着呢。”
    林乐昌想了想:“也是,幸亏有这个闺女,要是三小子也在就更好了。”
    一边一个护着他,林礼的鞭子肯定就抽不着他了。
    八归目光沉了沉:“也不知道姑娘对大老爷这事儿怎么看?”
    132投诚(暖苹果和氏璧+)
    林嫣对自己一手促成的结果,一点看法也没有。
    她更在乎的是府中众人对此事所表现的各种反应,最好还能让她浑水摸条大鱼。
    比如现在掀掉斗篷,一身丫鬟打扮,局促不安的坐在她对面的林姝,就很让她感兴趣。
    “六姐身体可好些了?大半夜的还来找我玩?”林嫣笑吟吟的问。
    绿罗端来一杯热茶放在林姝手旁,便带着屋里多有人出去。
    林姝捧起茶盏,温烫的水温更衬着她体内的寒气往外冒,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林嫣见了,放缓了语气:“六姐身子还没好,怎么出来就不带个丫鬟?府里可还乱着呢。”
    林姝抬起头瞧着笑容满面的林嫣,想起刚才打听出来的消息。
    大伯断了腿,血淋淋的被人抬了回来,生死不明。
    就是她一个深宅的女孩,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连嫡母杨氏都躲进了佛堂诵经,长兄一脸的兴奋和野心。
    信国公府,要变天了。
    可是林姝心里清醒,这天再变,也同二房没有什么关系。
    眼前这个以往从不在乎的七妹妹,一出手就搅得国公府不得安宁,事端刚消停一件又接着来一件,而且一个比一个凶猛。
    下一步,她是不是要将这国公府整个埋葬了给她的母亲和失踪的哥哥报仇?
    “我…”林姝不想无声无息的,被要作死的二房连累,她下了决心要自己挣一条活路。
    “前个儿因为五姐姐的事,得罪了七妹妹,我先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整天听林娴说林嫣这不好那不好,她真的以为林嫣就是个无脑无心机的人,结果吃了亏。
    眼下道歉的话一出口,接下来就说的更加的顺口:“今个儿也是七妹妹不计前嫌,救下了青桃,我心里万般感激,不知怎么才能报答七妹妹。”
    林嫣笑了笑:“一个丫鬟罢了,总不能看着二伯母因为一时气愤坏了咱们府上的名声。”
    林姝不安的抓紧茶盏,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半句,赶紧的又灌了一口茶。
    林嫣静静的等着。
    林姝久在二房,又是个有心机的,手里一定有一些二房的隐秘。
    这么晚偷着一个人跑过来,若是信了她只为青桃来感谢,林嫣就白活一世了。
    果然林姝沉吟了半响,终于坚定的说了心中的想法:“七妹妹一看就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我也不绕来绕去的。”
    “我知道你一进府,就想找出当年祖母留下的人脉。可惜那些人,全被母亲一点一点的拔除了。”
    “只有一个婆子,母亲还没来的及除掉,就被小祖母得了去,安置在了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可是小祖母毕竟来府里时间短,府里下人关系错综复杂,她安置的地方,恰恰就是我外祖家的县城。”
    “往岁外祖母派来看我的人,也是认得那个婆子的,便顺口提了一句是不是被撵出去了?不过宝山县那么大,婆子具体在哪里,我就不晓得了。”
    林嫣坐直了身子,目光烁烁的问她:“那个婆子叫什么?”
    林姝道:“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晓得大家都称呼她为陈婆子,无儿无女终身未嫁,同侄子相依为命。”
    林嫣低头不语,似在思量林姝话里的真假。
    林姝又道:“我知道七妹妹因为母亲的原因,并不信任我,但是我句句真言没有半分假话。”
    林嫣一笑:“就是假话,我派了人过不了两天也能证实。不过,六姐姐给我说这些,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又能给你什么?”
    林姝一咬牙:“我就是求个姻缘,想要往上攀一攀。”
    自小杨氏身边的人就告诉她,她不过是个庶女,嫁不了高门。
    杨氏也从来不带她出门,至今外人知不知道有她这一号人,还不晓得。
    她们打的什么主意,林姝心里清清楚楚,不就是怕她攀了高枝不听摆布。
    或者,杨氏更想着等她及笄,卖个好价钱。
    林姝偏偏不信命,她们不给,她就自己求个好姻缘。
    “你说的姻缘,指的可是济宁侯?”林嫣问了一句。
    林姝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林嫣皱眉:“你也知道,那人不是良配。”
    薄情寡义、寡廉鲜耻。
    林姝苦笑:“七妹妹自然看不上他,我又何尝不知道他什么德行?可是小侯爷对我而言,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话也不错,信国公府什么样子,外人一清二楚。
    林姝不过是个没本事的庶子的庶女,想高嫁着实有些难,可是若选那些进京的新贵,也算的上是低嫁了。
    所以林嫣很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吊死在他一棵树上?”
    为什么?
    林姝抿了抿嘴。
    兴许,是不甘心吧。
    毕竟她一直认为杨丕国是喜欢她的。
    林嫣瞧她那副样子,知道这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人。
    她偏头想了想,这也不错。
    杨氏一心想给侄子找一个有丰厚嫁妆的人,若是林姝能嫁给杨丕国,那杨氏岂不要恶心死?
    林嫣越想越觉得妙,便道:“我答应你,不过这事还要从长计议。”
    毕竟刚算计完人家,再挖坑人家就心生警惕不一定上当了。
    而且,林嫣如今也没那个功夫牵红线。
    不过她说了这句话,林姝心里一松,知道林嫣这是接受她的投名状了。
    “谢谢七妹妹,这事本就不着急。”林姝笑道:“还有青桃,劳烦七妹妹将她送出去吧,我怕母亲拿日泛起想来要做伐她。”
    安心死不得,林娆又被送进了道观,青桃作为所谓的帮凶,自然逃不过的。
    林嫣盯着林姝左瞧右瞧,突然噗呲一笑:“知道吗?原本是想要联手林娆的,可惜她太蠢了。”
    不但蠢,还眼瞎,竟然当着林礼的面反咬她一口。
    林姝心里一惊,随后又觉得自己幸亏回头的早,及时修正了自己的策略。
    林嫣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将六姐姐悄悄的送回去。”
    林姝一走,疏影这才跟进来说外面的事情:“郭侍卫接了口信没多久,大老爷就偷偷出了门。”
    “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宁王殿下就亲自将伤势严重的大老爷送了进来,性命肯定是无忧的。”
    “刚郭侍卫又来口信,殿下说丁残阳也受了伤回了杏花胡同,他已经派人控制住附近,绝对跑不了人。”
    133克星(盟主小仙女林长衣+…
    “另外殿下又说了,姑娘不要委屈自己,只要开心,想把国公府翻个天也行,万事有他。”
    疏影说完自己一乐,看来姑娘这个宁王妃,还真有希望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本是该高兴的事情。
    借着宁王这阵东风,完全可以碾压国公府。
    但是林嫣心里莫名的烦躁,见到墨宁的情不自禁以及心理那点理智,让她有些惶恐。
    还有国公府这里,她生怕做的太过影响了哥哥,一直缓着缓着,直到昨个儿生了气才给了致命一击,且不知道将要承受的反噬会有多严重。
    她低下头轻轻扣着炕几,半响才说:“可能还有件事,需要他帮忙。”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既然墨宁看上她,她对搭上宁王府也是心甘情愿,那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对方替自己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直到第五日的傍晚,林乐同才渐渐醒了过来。
    人虽醒了,脑子却还没有转过来,看上去有些痴傻的。
    赵氏眼见着林乐同腿断了,脑子也像傻了似的,不禁又悲从中来。
    可惜她眼泪已经哭的差不多了,此刻也不过干嚎:“老爷,您倒是说句话呀,到底是谁害你?”
    林修德听到哭声走进来,连着几日在床前伺候,他胡子拉碴,瞪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哑着嗓子劝赵氏:
    “母亲不要惊扰了父亲,他刚醒,一时半会还没清醒呢?”
    您这一嗓子出来,再真的把人吓傻了。
    赵氏一点一点收回了哭声,见儿子憔悴的模样,很是心疼:“你父亲这就见好,没有生命之忧了,你去睡一会吧。”
    说着又拿帕子盖住眼睛:“这是哪个天杀的害咱们,抓住了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她忽然想起什么,问林修德:“你父亲在外面可有仇家?好好的他出门做什么?”
    这个问题,在林乐同出事的当晚,林修德就同林礼讨论过了。
    他也是一脑子的雾水,面对赵氏的质问,也只能摇摇头。
    赵氏还要问什么,突然听见床上林乐同打出了声音:“水…”
    赵氏忙喊敛秋:“水!快,老爷要水!”
    众人很是欣喜,大夫说林乐同只要醒过来,命就保住了。
    敛秋喂了他水,林乐同慢慢清醒过来,目光扫视了屋内众人一眼。
    然而众人的欣喜劲儿还没过,林乐同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同,突然高喊一声:“腿呢?怎么没知觉?”
    他终于清醒过来,瞪圆了眼睛挣扎着要坐起身。
    林修德噗通跪了下去:“父亲,身子要紧!腿没了,可是命更重要呀!”
    “什么?”待林乐同终于弄清楚了儿子话里的意思,他长啸一声又昏死过去。
    “老爷?”赵氏扑了过去,哭道:“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们娘几个可怎么办呢?”
    国公府的爵位眼看着就要到手,林乐同一死,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敛秋领着大夫急匆匆的又跑了进来,大夫把了把脉看了看伤口,又问了问情况,说道:
    “不碍事,血已经止住了,大老爷一时急火攻心昏了过去也是可以理解的。老夫开几幅药,养上两三个月就可以了。”
    这好歹也算个好消息。
    林修德谢了大夫,将其送出去,转回来见赵氏又哭。
    他颇有些头疼的说道:“母亲,你让父亲好好睡一觉吧,好歹命留下来。”
    若说惶恐,他是最惶恐的一个,本来一切都很顺遂,可是最近…
    林修德眸子暗了暗,又道:“您这样哭,只会让仇人看笑话!”
    赵氏呜咽着说:“仇人?你祖父可将那天杀的刺客抓到了?”
    “宁王殿下去抓了。”林修德皱眉:“那不过是个刺客,谁知道背后是谁指使的!”
    赵氏一愣:“有人指使?为什么?你不是说你父亲在外面没仇人吗?”
    林修德道:“外面没有,家里有!父亲遭了罪,谁能得好处?”
    赵氏咬牙切齿:“你说三房?”
    话音没落,就听见拂冬高声喊了一句:“国公爷安!”
    说话间林礼走进里屋:“老大醒了?”
    林修德还没说话,赵氏就扑上去跪在林礼面前哭诉:“求国公爷做主,给我家老爷申冤!”
    林礼眉头紧蹙:“冤?”
    “正是!”赵氏道:“我家老爷什么样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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