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3)
抬手,手腕间的金镯子在烛光下光彩熠熠。
身边的丫鬟都这么贵气,可见林嫣手里的资产不菲。
就算言语粗鄙些又如何,不让她往人前站就是。
更何况,林嫣的长相明艳动人,举手投足之间自有其韵味。
怎么想,都是个划算的买卖。
杨氏有些疲倦,或许自己老了,跟不上侄子的思路:“你也回去吧,容我安排好。”
杨丕国笑着行了礼,大步朝外走去。
刚出二房院门,角落里转出个丫鬟行礼招呼:“小侯爷。”
杨丕国定睛一看,是林姝身边的丫鬟青桃,挑了挑眉毛问:“何事?”
领路的婆子很有眼色的站远了些。
青桃低声道:“我家姑娘有句话问侯爷,可还记得少时的允诺?”
杨丕国双目闪过丝玩味,轻笑一声:“孩子时期的话,六妹妹也当真了?听说六妹妹在抄经书,不错,能静心,多抄些。”
说完也不等青桃说话,自顾自的走了。
107都是闲的
“他真是这样说的?”林姝手指尖深深掐进自己的手心,靠着一丝疼痛才让自己清醒。
明知道是真的,还是盼着青桃能摇头否认。
青桃含泪劝道:“天下男儿千千万万,姑娘一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
林姝摇头:“你不明白。”
原以为是青梅竹马,谁知道人家只是把她当成个花楼的粉头来随意调戏。
“六妹妹,以天为鉴,我长大后一定求姑母将你嫁给我做济宁侯夫人。”
如今想来,这句承诺就是个笑话!
林姝跌坐在椅子上,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庶子的庶女身份,还是妄想着攀上侯府这个高枝,高高在上俯视林娴。
如今林娴是废了,她的梦也碎了。
“姑娘。”青桃有些担心,望向红杏。
红杏过来劝:“姑娘执念了吗?就是小侯爷想攀七姑娘,七姑娘可看的上他?”
对呀。
林姝眼睛一亮。
彼之良药吾之砒霜,焉知林嫣看的上一个小小的三品侯?
人家最不济,也能嫁给六安侯府那个英年才俊宗韵凡。
被人惦记着嫁给这个嫁给那个的林嫣,可一点嫁人的自觉性都没有。
她出了二房的门,找了个背风口站了一会,眼见着杨丕国同青桃说了几句话,眼看着青桃跺脚骂了一声。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为前世里,林姝可是正儿八经的济宁侯夫人,虽没有林娴威风,那也是富贵一生。
说起来,杨氏不见得看的上没有嫁妆的林姝做侄媳妇,可谁让当年那一场好戏呢?
林嫣抿嘴笑了笑。
疏影气道:“姑娘还笑的出吗?二夫人没安好心!”
林嫣瞥了她一眼,逗趣的问了一句:“怎么没安好心了?”
疏影道:“说是谢姑娘救了五姑娘,谁知道宴请还带了外男来。狗屁表哥,宗家两位爷才是姑娘正儿八经的表兄!”
绿罗也点头:“看那个什么侯爷望着姑娘的目光,奴婢都觉着恶心。一顿饭都横在你们俩中间阻断他的目光。”
疏影惊恐的问:“莫不是二夫人想着?”
林嫣点点头,没有否认。
她也好奇,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跟瞎子一样认为她好欺侮可以随便算计呢?
难道自己还是表现的太良善,不彪悍?
“这可不好。”林嫣摸了摸下巴:“我看就是一个个闲的慌,有事做就不会把目光盯在我身上了。”
对上杨氏,人家笑眯眯的,似乎直接动手不太方便。
那就学学杨氏的手段,背后使个阴招吧。
反正林乐宏的外室早晚要爆出来,不如她推一推也能早点看看热闹不是?
她们日子闲,林嫣日子过的也无聊啊。
进府这么久,竟然还没搞出个事情。
啧啧,真是有违初心。
次日一早,安歌安排了一院子丫鬟婆子的活计,想到昨日杨氏一夜未眠。
她亲自去大厨房叮嘱熬上一锅安神粥来给杨氏进补。
提了食盒刚过园子,就远远看见两个婆子窃窃私语。
大夫人管家管的可真是松散,若不是自家夫人暗中帮衬,这偌大的府邸就是个筛子。
“两位妈妈好兴致。”安歌喊了声。
婆子回头见是安歌,惊吓的赶忙分开了,其中一个堆着笑问:“安歌姑娘这是给二夫人提早餐去了?”
安歌拿眼斜了眼婆子:“我哪里有妈妈们闲适,想说个闲话都无处去。”
两为婆子脸上红了红,各自提着扫帚往外走。
另一个等安歌一转身,暗暗唾了一口:“狐假虎威!有本事管二老爷去!”
安歌耳朵尖,立时听出不对来,转身几步扯住那婆子:“把话说清楚,我管二老爷什么?”
那婆子也是久在国公府的老人了,看着二夫人的面儿,对安歌等人毕恭毕敬,可是也没有在怕她:“安歌姑娘何必跟我一个老婆子过不去!有本事就去关注二老爷别往外跑!”
“你不够狐媚,得不了二老爷的心,倒在我们面前逞威风!”
安歌变了颜色:“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岂容你泼脏水!”
她可不是安兰,做了二老爷的通房!
说着话,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另一个婆子见不对劲,脚底抹油就溜了。
安歌和婆子厮打在一起,各不相让。
偏婆子嘴里还骂:“贱蹄子,哄不住老爷在屋里,让老爷置办了外室,夫人要你什么用!”
安歌终于听出详细来,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抓着婆子的头发就往二房扯:“跟我到二夫人跟前儿说去!”
闻讯赶来的丫鬟婆子上前拉开了两人,杨氏跟前的另一个丫鬟安兰匆匆赶来。
一见安歌头发也散了,衣裳也扯烂了,脸上还被挠了一道子,气道:“你这发什么疯?跟个婆子什么见识?”
往地上一瞧,提的食盒散落一旁,清粥小菜全撒了。
她一跺脚:“回去看怎么罚你!”
安歌顾不得解释,拉住安兰急切说道:“姐姐,赶紧把那婆子逮了,免得胡说八道!”
安兰惊讶:“所谓何事?”
安歌见人多,无法解释,只说道:“只管把她绑了,回了二夫人便是!”
安兰真怕有内情,不急细想,忙命跟来的丫鬟将那婆子一起带上去回了杨氏。
本就为了给侄子想辙一夜未睡,这会屋子里又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杨氏只觉得头疼难忍。
她撑着一口气问:“怎么回事?”
安歌哭诉:“奴婢看两个婆子大早上就偷懒,忍不住说了一句。谁知道这婆子竟然辱骂奴婢,说什么…”
她闭了口,拿眼睛暗示杨氏,用手比划了二字。
杨氏心里一沉,扫视了屋内众人一眼。
安兰带着屋里闲杂人等全退了出去。
安歌这才跪着往前行了几步,压低声音说:“这婆子话里的意思是二老爷在外面养了外室!”
杨氏手一颤,佛珠滑落在膝盖上。
她目光瞬间变得凌厉,望着跪在地上的婆子厉声问道:“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那婆子却是个硬骨头,头一昂:“奴婢是大夫人的陪房,二夫人还是等大夫人来了再问吧。”
杨氏气的一扯佛珠,念珠被扯断了线崩落一地:“二老爷有没有外室,难道还要大嫂来过问?”
那婆子冷笑:“这个另说,先把你丫鬟打人这事掰扯清楚!”
杨氏咬了咬牙,上前一步誓要追问出二老爷林乐宏外室的事情。
门外却传来安兰的声音:“大夫人,二夫人正在问事,您…”
“稍侯片刻”几个字还没出口,正房的门就一把被敛秋推开。
赵氏迈进屋子,看了眼地上的婆子,冷笑一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人犯了错,倒先送弟妹这里来问罪!”
108外室
杨氏脸上最后的血色瞬间褪去,摇摇欲坠。
她撑在桌子上,强挺着不让自己倒下。
赵氏看也不看她一眼,走过杨氏往上首一落座,直接开口问:“袁二家的,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地上的婆子原是赵氏的陪房管事婆子,前年因为聚赌误事,被她撸了职务放到园子里扫地。
可就算是个身上有错的婆子,那也是她赵氏的人,什么时候轮到杨氏出头?
赵氏冷冷的扫了眼安歌,不及袁二家的开口,又厉声说道:“一五一十的说,怎么就跟二夫人的丫鬟撕巴起来了?”
袁二家的见自己主子来了,自认为有了撑腰的人,脖子一挺:
“回禀大夫人,老奴跟曹婆子本在园子里扫地。您也知道,老奴嘴有些碎,看见安歌姑娘就想起来二老爷的传闻。”
她顿了顿,不去看杨氏白如纸的脸,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老奴也是听前街上卖杂货的小货郎说的,二老爷在杏花胡同养了个外室,还是带着个十好几岁的女儿的。”
啧啧,谁知道二老爷是睡老的还是睡小的呢。
一个外室?
赵氏坐直了身子,神情烁烁的盯着袁二家的:“你这话可当真?那小货郎人呢?”
袁二家的答道:“回大夫人,那小货郎本就是做的走街窜巷的买卖,早没影了。本想扫完园子就去回禀您的,谁知道…”
她没好气的瞥了安歌一眼。
赵氏忍着心底的兴奋,看向木然的杨氏:“弟妹,这可怎么说呢?”
外室!
赵氏简直是一吐这几年的压抑。
这个杨氏,一进府就生了个大胖小子,让连着生了四个闺女的她简直没有了活路。
杨氏又惯会作揖伏小,惹的国公爷对其都夸赞不断。
看那样子,爵位快要落到二房头上了。
那几年赵氏为了生个儿子,各种土法子都试了,从嘴到心都是苦的。
好在苦尽甘来,她一朝得子扬眉吐气,杨氏归避二房小心翼翼。
如今,二老爷又闹出个外室的丑事来。
赵氏哪能不高兴,忍着不嘲讽几句,都算是她大度。
她忍不住又问一声:“弟妹?你可得赶紧拿出个主意来。如今咱们家风波刚过,可不敢再闹什么丑闻了。”
最好闹出来,看国公爷到时候怎么处置二房。
既然捂不住闹开来,杨氏反而冷静下来。
她紧挨着赵氏坐在靠右的第一个位置上,捻起了一条新的佛珠。
“能拿什么主意呢?二老爷怕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既然喜欢,接家里来就是。”
假贤良!
赵氏噎了一下,目光一扫地上的安歌:“脸都花,可惜了。不然抬个通房,说不得二弟就不会被野花迷住。”
安歌脸色涨的通红,怒道:“大夫人若是想让奴婢死,只管直说,做什么如此侮辱奴婢!”
赵氏也上了火:“抬你做通房是看得起你,怎么?你还看不上二老爷?难道你还想翻身做主子不成?”
安歌咬着嘴唇怒视赵氏,赵氏正想喊人把这个忤逆的奴才拉出去打板子。
杨氏开了口:“何必呢?大嫂这是何必呢?”
赵氏回头看她,杨氏垂着眼帘,轻声道:“二老爷和大老爷是同胞兄弟,咱们两个是亲亲的妯娌,大嫂为什么非要咬着我不放?”
“我们二房,与世无争。想的不过是傍着大哥大嫂的垂怜,仗着国公府的门第,混口饭吃。”
“就算茂哥儿是长孙,我也是让他避开德哥儿的锋头。”
“大嫂没必要苦苦相逼,倒显得小家子气。”杨氏手里转动着佛珠,垂着眼皮慢慢说道。
赵氏铁青着脸,想开口训斥可是又怕真成了小家子气;要开口说几句好话,又觉得失了掌家主母的威风。
半响,她冷笑:“这么多年了,我竟不如弟妹这么通彻!二弟有没有外室本不是我该管的,不过如今风声正紧,弟妹还是小心别让有心人闹大的好!”
杨氏笑了一下:“放心,不会闹大。”
一碗药下去,一个外室还能蹦上天了吗?
赵氏闻言,又说道:“这两个奴才,弟妹可想好怎么处置了?”
“大嫂不是管着中馈吗?全听大嫂吩咐。”杨氏并不往自己身上揽。
赵氏站起身,对着敛秋使了个眼色:“我做事也公正,袁二家的撵到我嫁妆庄子上去吧。至于安歌,身为一等丫鬟,却不能为众人表率,打两板子,扣一年月银!”
说完,敛秋就带人将袁二家的绑了不提,赵氏也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杨氏坐在位置上,连起身送的力气也没有。
安兰进屋对安歌道:“赶紧起来处理下你的伤口。”
难道还真打板子不成?
她走过去扶杨氏:“夫人,好歹先躺一会,咱们再想想怎么去处置那个外室。”
杨氏终于松了佛珠,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襟:“他怎么可以?”
他好颜色,自己就开了安兰的脸给他受用;他爱应酬,自己从不过问他的去处。
林乐昌那是被人引着往那条花名上去,可是林乐同那么爱惜羽毛,怎么就能放任自己的亲弟弟养外室!
还不如林乐昌光明正大的逛窑子好听呢,好歹没动真情。
杨氏越想越气,加上劳累,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二房里人仰马翻,大房也不消停。
赵氏刚进了自己的屋子,迎面就飞来一个茶碗。
幸亏她眼疾手快的躲开,要不就正砸在脸上。
“你发什么疯去管二房的事情!”林乐同脸色铁青,狠拍了下桌子,震得茶具“咣咣”作响。
赵氏恨的咬牙:“怎么?老爷是觉得我欺负了她还是想让我把家给她管?我才是这一府的掌家主母,府里大小的事难道要越过我去?”
立在林乐同身边的林修德见父母又要吵起来,忙解释:“父亲是怕您惹来了祖父,那时候咱们脸上也不好看。”
如今父亲正在闭门思过,手里势力又被林礼收了回去,也没说给林修茂还是林修德;
赵氏也因为迎接临江侯夫人上门,被勒令在家反省。
所以长房能低调就低调些,免得被林礼不喜。
赵氏冷笑:“谁不好看?不好看的是二房!好好的爷们学三房的败家子养什么外室!”
一语出来,林乐同和林修德的脸色同时沉了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后,林修德问:“母亲说的可当真?”
“自然是真的。”赵氏得意:“我的陪房亲耳听走街窜巷的小货郎说的,就在杏花胡同二号。”
109一本正经的胡扯
林乐同闭了闭眼睛,头上青筋暴动:“老二人呢?”
林修德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大哥和我也很久没有见二叔了。”
林乐同“啪”又摔了个茶碗:“畜生!现在是什么时候?偷偷的养就是,还闹的走街窜巷的都知道!”
赵氏挑了挑眉,毫不在意的迈过地上的碎瓷片和水渍。
自从林乐同在大门外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吓了一通,又被革职在家,长房的茶具都被摔的差不多了。
她问林修德:“昨个儿你在二房吃饭,可看出来二房打的什么主意?”
林修德看了林乐同一眼,他刚同父亲讨论过这个话题,既然母亲问,少不得再说一遍:
“本以为二婶娘是真的请七妹妹吃个家常便饭,谁知道半路碰到了小侯爷。看那个样子,二婶娘想给小侯爷和七妹妹做媒呢。”
这事林乐同听了不置可否,赵氏却笑出了声:“她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莫不是看上七丫头手里的银子?”
济宁侯府确实缺银子,当年杨氏进门嫁妆都穷酸的要死。
就是给大侄子说的媳妇,不看地位看嫁妆,还好意思说她小家子气。
林乐同皱了皱眉头,很不喜赵氏的语气:“那是二房和三房的事情,你以后少掺和!”
赵氏气的拧着帕子:“一同杨氏对上,你就让我忍忍忍!我儿子也给你生了,自不用担心长房没有人袭爵。为什么你处处偏袒二房那个贱人!”
林乐同一瞪眼:“闭嘴!这是偏袒二房吗?三房又回来了,打的什么主意难道你不知道?”
现在是同二房闹矛盾的时候吗?
蠢妇!
碍着林修德在,林乐同忍着没骂,但也是没有好气。
赵氏眼睛一红,拿帕子盖住了眼睛呜咽:“是,你们都瞧着我没有那杨氏好,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去求娶她去?德儿,你是不是也觉着杨氏做你母亲更好?”
林乐同气的头上冒烟,年轻时还能看,自从生了儿子,赵氏越来越不可理喻。
林修德只觉得尴尬,走过去抚着赵氏的背劝:“母亲这是说什么胡话?父亲是不想您现在同二房对上。”
“您想一想,如今国公府被七妹妹搅的不得安生,祖父跟惊弓之鸟似的就怕家里再闹什么乱子。”
“二房有外室,同咱们什么关系?母亲就不该过去趟那浑水。”
“如今咱们长房该做的,就是乖乖的呆在自己院子里,随外面风吹草动,跟咱们没关系。”
赵氏渐渐止住委屈,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我心里明白。可是咱们也太小心了些,三房那个丫头哪有那么厉害?”
林乐同索性背过身去,不看赵氏那个蠢样子。
然而林修德作为儿子,不得不继续耐心解释:“七妹妹昨个儿在二婶娘那里,举止粗鄙却不让人厌烦,这样的人怕是扮猪吃老虎。”
“您想一想,五妹妹同李啸的事情,被她闹的下不了台;还有那个朱氏,母亲信她是被周旻抓了吗?”
朱氏和林乐昌的事情,赵氏隐约听说一些,此刻听儿子一讲,心里一惊:“难道?”
林修德点点头:“就是如此。”
赵氏吓得坐不住,她一直以为是朱氏私奔,不走运被周家下人误以为是平头百姓,才掠了去:
“这样一说,那七丫头就太黑了。为了给他爹洗白,把朱氏送给周家世子糟蹋。你祖父知道吗?”
林修德感觉同自己母亲说话心好累:“知道又如何,大家都信明面上的东西,祖父还不得乖乖的把三房请回来。”
“那这…”赵氏唬的坐在椅子上怔了半天。
她闺中时,在家里是最小的,谁都哄着她。
后来嫁的是一等公家的长子,虽说是庶出的,可嫡出的还是个奶娃娃呢。
就是她连生四个女儿,丈夫也没纳一房妾室,只求一个嫡子。
种种事情,已经将她的脑子养的有些愚钝,此刻听儿子一说,心里有些恐慌。
“那这个七丫头,会不会对咱们家做什么黑心事?”赵氏呆了半响,才问。
林修德和林乐同又对视了一眼,林修德笑:“所以说母亲这一段时间多在家里呆着,无事别跟七妹妹对上。否则就跟二婶娘一样,要吃大亏了。”
赵氏惊讶:“什么意思?”
“昨个儿二婶娘才露出给七妹妹做媒的心思,怎么今天就这么巧母亲的人听到什么货郎说外室的事情?”
“母亲细想一想,七妹妹可是在国公府外生活过多年,那货郎说不得就是她的人。”
赵氏心里凉了半截:“那也太黑了,凭什么把我的人牵扯进去,难道还想着一石二鸟?”
林修德道:“所以母亲总该明白儿子的意思了?”
赵氏连连点头。
林乐同“哼”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赵氏忙道:“赶紧的去跟着你父亲劝一劝,我以后不出咱们院子就是。”
林修德笑:“母亲只要守住咱们院子,外面有父亲和我,还怕做不成一品公夫人?”
赵氏心里大慰,声音柔和许多:“赶紧的过去吧,我知道了。”
她得赶紧把袁二家的撵到庄子上去。
就是她爱传闲话,这才被三房盯上,远远的送走然后敲打敲打下人,别再听风就是雨。
林修德笑着出门,走到林乐同身边:“母亲那里,儿子已经劝下,父亲不必再担心她会节外生枝闹出什么乱子。”
林乐同叹口气:“她一辈子就是这个脾气,以后我不在,你多哄哄也就过去了。”
“儿子自然会孝敬母亲的。”林修德垂首应道。
“你说,二房这事是不是林嫣做的?”林乐同其实心里也二唬。
林修德摇头:“那都是拿来吓唬母亲的。昨天看七妹妹,心性简单头脑单纯,怕是想不出这种弯弯绕。”
“不管了。”林乐同道:“总之小心些为妙,你也呆在学院不要出来。只要咱们房里安分守己,就算找不到林修和的去处,他有那样一个爹,也成不了事。”
林修德点头称是。
正说着话,拂冬领着袁二家的从院门口走过,林乐同眼睛一眯:“这个老二,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林修德也抬眼看了下,拿手摸了摸脖子:“要不要?”
林乐同想了想道:“做的妥帖些,不要被人发现!”
袁二家的能听小货郎的话,又一向贪财,谁知道是不是被三房收买了?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110抢先
林嫣一早上都眯着眼睛,躺在红木摇椅上听暗香说二房的鸡飞狗跳。
等差不多消停了,她扔给暗香一个小金戒指:“赏你的,事情办的不错。”
暗香嬉笑:“这也是门口那位大人,听姑娘您的话。”
李瑞天天摇着拨楞鼓在走街窜巷,隔一段时间往国公府前街上走一走。
一来二去倒跟家里的婆子熟了,又因为长的浓眉大眼,得了不少小丫鬟的爱慕。
暗香瞅了个空也凑过去,装作挑东西将纸条塞给了他。
没想到不过半柱香,二房就唱了这么一出大戏,甚至连长房也给牵扯上了。
太惊喜了有没有?
林嫣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这么好的热闹,不让祖父知道太可惜了。”
凭着杨氏的性子,说不定就将外室悄悄处理了。
长房,呵呵,缩头乌龟一个。
到现在林乐同都躲在屋子里,连园子都不逛,还不如赵氏可爱呢。
真没劲!
她可不能让自己白白欠墨宁一个人情。
这场大戏,得唱起来!
林礼坐在书案后面,眉心一跳一跳的听林嫣讲述今早国公府的新鲜事。
园子里丫鬟和婆子打架他也听说了,原以为是场下人之间的小风波。
哪里会想到还牵扯出国公府的声誉。
外室,那是个连教坊歌姬都不如的存在!
林礼心里压着火,偏偏林嫣讲述完,又添了一句:“我父亲不过纳了个良家子为妾,祖父就将他打的背过气去。二叔这种不要脸的事情,祖父怎么处理呢?”
林礼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林嫣笑着看他脸色气的铁青咬牙切齿,翻了个白眼接着问:“这么大的事情,大伯母怎么能悄悄掩下去,不给祖父您禀报呢?”
林礼深吸一口气:“你不用挑拨,我把你二伯打的下不了床,你是不是就高兴了?”
林嫣抿嘴:“总归是您的儿子,爱怎样就怎样,孙女哪里能做那主?”
眼见着林礼要发火,林嫣又笑:“对了,听说后宅妇人心最狠,尤其那些慈眉善眼念佛经的,杀人都不见血的。您说信国公二老爷包养外室,二房主母怒杀小妖精,这个标题押不押韵?”
问完话,林嫣皱眉否认:“孙女就是读书太少,总是编不出好一点的标题。要不福鑫楼的风云榜孙女就自己上手写了。”
上次自己鞭打李啸,福鑫楼那个标题真的好难听。
“够了!”林礼一拍桌子:“国公府名声臭了,与你什么好处?”
“名声不臭,与孙女也没什么好处。”林嫣正了正脸色道。
林礼瞬间如泄了气的气球,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林嫣这是对自己失望至极,才故意激怒他的吧?
他低头沉吟了一番,叹口气,唤了林大进来:“速去杏花胡同二号,将那个逆子和外室,悄悄给接进来。”
林嫣笑出来声。
林礼面色一僵,忙改口:“把人悄悄绑了来!”
林大神色一禀,答应了一声出去。
管他是请、接,还是绑,林嫣求得是看乐子。
她低头正好看到地砖同昨日不一样。
动作倒是快,才一晚上的功夫就全翻新了。
林嫣心里一动:“祖父屋子里的地砖换了。”
林礼正准备坐下的身子一顿,复又站起身:“你观察的倒挺仔细?”
林嫣眨了眨眼睛,望着林礼想问就死憋住不问的脸,心里乐开了花。
不是没热闹,而是没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呐。
“祖父屋子里的地砖,是单数还是双数?”林嫣问。
林礼死盯着她:“你觉得单数好还是双数好?”
上次磕瓜子嗑的太累,最后数着数着又忘了是几了。
林嫣抿了抿嘴:“自然希望是双数。”
虽说做宁王妃是威风,可是心底总还有些对婚后生活的幻想。
她可不愿意再如同前世一样:举案齐眉,换种说法就是形同陌路吧?
想起墨宁焦糖色的皮肤和肌肉硬邦邦的胳膊,这么好的身材若只用来举案齐眉实在可惜。
林嫣咽了下口水:真是羞死人了,晴天白日的怎么想起他的肌肉来?
她脸上泛起红晕,小心脏多跳了两下,垂头偷偷咧了咧嘴。
这副春光无限欲盖弥彰的样子落在林礼眼里,反倒更像有鬼了。
他的心顿了顿,忍着激动又问:“双数有什么好?”
什么好?
自然好处多多。
林嫣知道对方又想偏了,索性一骗到底:“不知道呢,祖母也爱双数。”
说完咧咧嘴,冲着林礼行了一礼:“热闹也给祖父您说完了,孙女先回去了。我看父亲整日在家挺闷的,孙女再表表孝心,给他讲讲,一起也乐一乐。”
“滚!”林礼一扫书案。
林嫣吐了下舌头,急忙跳了出来。
都走出老远了才反应过来,林礼让她滚呢。
上次她把墨宁气的也是脱口而出一个“滚”字,林嫣心情瞬间不好。
感情她被人给骂了,还以为自己口头上占了便宜呢。
不行,这个场子她得找回来。
等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暗香神情有些紧张的迎了出来:“姑娘,那个袁二家的差一点就被长房那边给…”
林嫣眼睛都没眨一下,这不很正常吗?
凭着林乐同那个谨慎劲,说不得就认为袁二家的已经被她收买了呢。
暗香又道:“不过被李大人给救下了,长房派出去的人手也全折了。他问姑娘要不要放袁二家的?”
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林嫣想了想:“先留着,万一有用呢?”
袁二家的原来不是陪房吗?
就算套不出什么来,谁知道什么时候还能用她阴长房一次呢。
暗香一个转身就往外走,林嫣又叫住她:“你在二门守着,若是林大带着人回来,记着过来通知我一声。”
说完眉眼忍不住的飞扬,国公府就要热闹了。
果然过了一个时辰,暗香兴匆匆的进来:“姑娘,来了,都在国公爷的院子里!”
林嫣从榻上跳起来,将手里的核桃往炕几上一扔,急急命令:
“快点!快点!绿罗快把切好的甜瓜和那包瓜子拿上;哎呀,小心点,别给我撒了;疏影,你傻站着干嘛?扇子打上!红裳,看好家哈;唉,暗香,还挡着门!赶紧的去搬个小板凳,祖父可不会给咱们让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怎么办呢,这一听见有热闹就忍不住要围观的性子呦…
111抢个好座位看戏
林大带着人手,在杏花胡同里将二老爷林乐宏堵了个正着。
这会把人带进了林礼的院子,下人们全立在屋檐下,远远的看着。
林乐宏跪在地上,吓得浑身瘫软,连求情的话也不敢说。
右边那个外室,没有众人想的那么美艳,不过是副柔柔弱弱的清丽相貌。
此刻也是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倒是那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泉水般的眼睛上一圈乌黑闪亮的长睫毛,眨动之间透着一股聪明伶俐。
她虽跪着,身子却挺的笔直,目光里透着些艳慕,扫视着这碧瓦朱檐。
有那胆大的多看了几眼,忍不住的嘀咕:“那个女人怎么这么面熟?”
旁边人听见了,也忍不住瞅了几眼,吓得赶紧捂住了那人的嘴巴。
乖乖,这可热闹了。
林嫣进来时,正好听见门口这两个人的动静,嘴角扯了扯。
她眼风扫也没扫地上的人,直接路过跪在院中央的林乐宏和那外室,无视直愣愣盯着她瞅的女孩,向着廊下面色阴沉的林礼走去。
林礼心里明白这个是来看乐子的,赶是赶不走,索性懒得去理会。
林嫣犹豫了犹豫,觉得还是给祖父一个面子,毕竟还要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呢。
她阻止了正准备在廊下林礼身边摆小板凳的暗香,领着几个丫鬟进了书房旁边那个小休息室。
这是林大的地方,靠窗有个榻,正好观察院子里的一切。
林大眼睁睁看着林嫣带着几个丫鬟进了自己的地盘,嘴角抽了抽没敢说话。
国公爷都不阻止,他一个下人还是不要强出头的好。
小屋子里摆瓜子的摆瓜子,沏茶的沏茶,清理坐榻的清理坐榻,分工明细秩序井然。
刚收拾利索,外面好戏就开锣了。
万恶女配、当家主母杨氏扶着安兰面色苍白,跌跌撞撞的进了国公爷的大院子,一看地上跪着的人差一点晕了过去。
林嫣咋舌,对左右说:“瞧见没有,二伯母也是个唱戏的高手。”
外室小白莲?
不可怕!
主母不也是一样满腹的委屈,弱的站都站不住,一进门就先博取公爹的支持和同情。
精彩!
“公公,是媳妇不好,让二老爷惹了这种丑事,请公公惩戒!”杨氏挣扎着走到院中央,扑通跪在林乐宏左边。
冷硬的地砖咯的疼不疼?林嫣脸上小肉颤了颤。
对自己这么狠,二伯母不简单呀。
林礼口气果然软了下去:“同你什么关系?快扶你家夫人起来!”
安兰红着眼睛劝杨氏:“夫人,早上您就晕了一次,大夫交代要静养。国公爷不怪罪您,赶紧的起来吧。”
林礼听了,对林乐宏更加生气:“畜生!家里有贤妻操持家务,你倒在外面风流快活!来人,家法伺候!”
“姑娘,家法是什么?”疏影问了一句。
林嫣翻了个白眼:“闭上你的嘴!”
这正看的精彩,冷不丁身边一个人问你剧情,太出戏了!
疏影赶忙闭上了嘴巴,上赶着给林嫣倒了杯热茶奉上后,躲在一角继续往外瞧。
两个小厮拿着狼牙棒颤颤悠悠的递给林礼,杨氏已经被安兰扶着站起身。
林乐宏跪在地上正哭诉:“父亲饶命!安心原就是伺候儿子的丫鬟,是这个妒妇容不下她才给赶了出去。儿子只不过将她安置在外面,身契还在咱们家!”
既然是签了身契的,那自然算不得外室。
林礼没有想到这一层,愣了愣,目光转向杨氏询问。
杨氏心惊,这才回头打量跪在林乐宏身边的那个女人。
这一看不打紧,那个叫安心的女人抬头冲着她点点头,笑了一下。
大热的天就像进了冰窟,杨氏从脚到头一身冰冷。
这怎么可能?
“她…”杨氏抬手指向安心,脸色苍白,一副见鬼的模样。
“她不是死了吗?”林乐宏刚喊了一嗓子,倒把胆气儿喊出来了。
此刻他怒视杨氏,扬声说道:“夫人是不是想问她不是死了吗?老天有眼,那碗毒药没毒死她,只毒哑了她的嗓子!”
林乐宏转向一脸不解的林礼,解释了来龙去脉。
原来安心也是杨氏陪嫁的丫鬟,因为长的有些姿色,给开了脸放在屋里。
那一年杨氏怀了林娴,吃不好睡不好,挺着个大肚子倒瘦了十几斤。
她指使安心做了道清淡的点心,谁知道吃了后上吐下泻差一点小产。
后来查出是安心在点心里放了东西,意图谋害主母。
杨氏断了她手筋,喂了毒药,扔了出去。
本以为死掉多年的人,如今却以丈夫外室的身份重新回来。
杨氏不敢去看安心的眼睛,对林乐宏的控诉也充耳不闻,她靠在安兰怀里,浑身抖个不停。
林乐宏又一指那个女孩子:“幸亏儿子赶回来的及时,安心肚子里还怀着个孩子。我的娆儿差一点就看不见这个人世。”
“父亲,是这个妒妇嫉妒我对安心的宠爱,怕她给我生个孩子,这才设计痛下毒手。差一点一尸两命呀!父亲,您当真为了这个不贤的妒妇,打杀儿子吗?”
林礼神情莫测,扶着胡子阴晴不定。
安兰看不过,大着胆子说了句:“国公爷,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您看在眼里。容奴婢说句斗胆的话,二老爷口口声声说是夫人设局陷害,安心就算得了二老爷的青眼,左右不过是个通房,二夫人早有个长子傍身,难道嫉妒个通房生的庶子去不成?”
话一出口,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杨氏狠狠掐了下安兰的手掌心。
这个蠢货,说的是什么话!
国公爷当年就因为一个通房才多年不娶,先整出了两个庶子。
后来迫于舆论压力娶了沈氏,没几年也是把原配逼到庄子上去了。
府里长房、二房,全是通房所出的庶子。
林礼,可是宠妾灭妻的模范!
安兰这话,不但驳的是林乐宏,打的还是林礼的脸。
林礼果然面色不好起来,却又无法发作,身后更有一双眼睛盯的他背部灼热。
通房,庶子。
这两个词在信国公府简直成了避讳。
如今却因为次子林乐宏的有样学样,被一个小丫鬟红口白牙的说了出来,句句扎心。
林礼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却哭不得怒不得动不得。
院子里陷入一种寂静的可怕的尴尬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小女孩林娆跪的累了,开口打破了沉默:“孙女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112躺着中枪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院子中那个被忽视的林娆。
林娆见众人都看他,镇静中带着些许的得意朝林礼道:“我娘并不是大家口里的外室,而是正正经经的国公府二老爷的姨娘。刚才爹爹说的够多了,我娘不过是犯了莫须有的错被父亲安置在外面,免受主母嫉恨。所以,祖父的家法还用不到爹爹身上。”
“噗”林嫣刚灌进嘴里的茶给吐了出来。
不开口,真以为这是个聪慧的妹子呢。
院子里本就静默,因为林娆的一段歪词更加寂静的可怕,林嫣这一声响,从小休息室直达外面。
林礼只觉得脑袋充血,手里的狼牙棒强忍着没有飞到林乐宏身上。
杨氏朝着那间休息室阴晦的张望了一眼,手指甲将安兰的手心快掐出了血迹。
安兰咬着嘴唇忍着,眼睛里充满了水汽。
林娆以为自己的话引起了大家的重视,更加的得意,头高高昂着,就等着林礼发话接她们母女回归国公府。
屋子里绿萝忙着给林嫣搽干净被吐湿的衣襟,疏影收拾了桌子上的瓜果皮子。
林嫣摆摆手让她们消停一会儿,自己扶着暗香站起身。
她是真的乐了。
怪不得那些夫人们喜欢挤在福鑫楼,喝茶用点心窃窃私语。
原来这么有趣。
可找到一个比她还蠢的人了,不弄进国公府里来都可惜。
前世林娆同林殊斗的不可开交,只当她是个用尽心机攀高枝,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谁想到这么有战斗力。
不但伤人,而且伤己。
妄想着进府,却一开口就得罪了主母。
真当杨氏是傲娇的前国公夫人沈氏,宁愿自己在庄子上潇洒自在,也不屑同一个通房争风吃醋。
杨氏是不争风吃醋,没见对安心直接一碗药给灌下去了吗?
而且,林娆真以为这番话能打动林礼吗?
林嫣神情复杂的看向自己祖父的脊背,本来笔挺的背因为儿子的不争气变的有些弯曲。
二伯父林乐宏的遭遇,同祖父年轻时多么相像?
他会怎么决断?
院子里安心听了女儿的一番话,脸色苍白中泛着青,一把扯住林娆摇头制止。
然后惊惧的抬眼望了下杨氏。
这个主子的心是什么样的,她最清楚。
幸亏是哑了,要想活命,就乖乖的安守本分。
杨氏余光看到了安心的惊恐之色,心反而静了下来。
她年少时跟着家人经历了“庚子之乱”,从济宁候府里最卑微的宗族穷亲戚,一跃成为候府的主人。
侄子年幼,济宁候困顿,全凭她一个人苦苦支撑。
其中起伏,若没有精明的脑子和超越常人的毅力,怕也撑不到今天这个还算不错的局面。
一个小小的通房,和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也敢当着满院子的下人往她头上泼污水。
杨氏靠在安兰肩上,嘴角微微翘了一翘,随即又是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她强撑着力气转过身,又朝着林礼拜了下去:“公公,既然二老爷如此指控媳妇,媳妇无话可说。媳妇屋子里的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又没有丈夫的理解,就算媳妇说什么也不过徒增笑柄。”
“所以,”杨氏回头看了眼依旧怒气匆匆的林乐宏:“媳妇就擅自做个主儿,将这安心抬做姨娘。”
“不过,这个姑娘喊祖父早了些。毕竟是府外生的,谁知道是不是二老爷嘴里说的那样,安心刚被赶出去就让他带走了。”
“咱们国公府的血脉不能随便被人混淆,二老爷口口声声说是他的女儿,这个媳妇不能认!”
林娆一听急了,做不成国公府的姑娘,那进来干什么?
她急忙说道:“我自小长在爹爹手心里,哪个说我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
安心说不出话,也急的直冲林礼摇头,否认杨氏指控。
杨氏冷冷道:“是不是,你说了不算。还请国公爷明鉴!”
林娆毕竟年纪小,慌的站起身怒道:“我可以滴血认亲!”
杨氏没有说话,只瞧了安兰一眼。
安兰将功赎罪,立刻接话过去:“滴血认亲?真是可笑,若是买通大夫放水里些东西,不是亲的也是亲的了。”
“你!”林娆急哭了:“你们国公府里的大夫,岂是我能买通的?”
安兰笑:“不是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府里的姑娘吗?怎么这会又开口闭口你们国公府了?你自己都闹不准自己是府里的还是府外的,凭什么让咱们认?”
林娆哪里说的过伶牙俐齿的安兰,没有大宅院生活的经验,又是被父母捧着长大的,一时被安兰说的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杨氏此刻又冲着林礼重重磕了一个头:“求国公爷明鉴!”
林乐宏相比较林乐同,其实长相是最像钟氏的一个。
林礼望着自己次子那副模样,痛下打手不是,不惩戒也不是。
他头上青筋直爆,气的眼珠子都凸了出来:“逆子!你做下的冤孽,你怎么说?”
林乐宏自然是希望安心进府的:“儿子求父亲成全。那个…”
他左思右想的找理由,终于想到一个:“三弟弄大了良家子的肚子,父亲不也是让他接进府了吗?儿子不过是护着自己的通房,父亲难道偏心吗?”
娘的,叔可忍嫣不可忍!
没等林礼说话,林嫣一脚踏出了小屋子:“二伯父说这话不可笑吗?”
“若论偏心,难道祖父偏心的不是你们长房和二房?长房弄丢了差事,祖父可说过一句不是?二伯父养外室,又整出个不明不白的女儿来,祖父手里的家法可都舍不得落在你身上!”
“我父亲,不过是同一个良家子你情我愿,先是被赶出了府后又被祖父赶到庄子上打了个半死!”
“二伯父如今说祖父偏心,你良心不会痛吗?”
你良心不会痛吗?
这句熟悉的话同样撞击在林礼的心上,他闭了闭眼睛,只能怨次子愚蠢。
明知道林嫣在屋子里,还敢往林乐昌身上掰扯。
眼下的国公府,难道还是以前那个随便往嫡子身上乱丢东西的时候吗?
就是林礼想放过他,怕也是放不过了。
偏偏杨氏紧跟着说了句:“国公爷最是公正,当初怎么对三老爷,如今自然怎么对二老爷。”
林嫣似笑非笑的看了二伯母杨氏一眼,这个借刀杀人用的可真是炉火纯青。
也怪自己蠢,总是控制不住脾气往外蹦哒,看被人当成一把刀了吧。
不过,当就当吧。
若是这个时候缩头了,反倒自己不痛快。
她回头看林礼:“二伯母说怎么对我父亲,就怎么对二伯父。祖父,可是先把二伯父撵出府一段时间,再打他个半死,最后才跟施舍似的再接进来?”
113二房新姨娘
见林礼面色铁青,林嫣又笑:“不过祖父别担心,二伯父就算被撵了出去,也没人想着烧死他;大堂兄也不会失踪不见!”
说道最后,林嫣咬牙切齿。
林礼面色果然变了,林修和不见踪影,他是知道长子派人出去寻的。
可是长子没有寻到,他也就当做看不见长子的不安好心。
如今被林嫣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林礼脸上有些挂不住。
林嫣近前一步靠近林礼,满腔悲怆:“祖父心里怎么想的?是怨孙女逼的太紧还是您自己明白心本就是偏的?”
林礼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差点站不稳。
他捂住胸口,不敢去看林嫣那双悲愤的眼睛。
沈氏和她的儿子,林礼确实不喜欢。
想把爵位给钟氏生的孩子,是他的执念。
所以嫡子被人故意带歪,嫡子被其他儿子冤枉,他心里明白却装看不见,只在林乐昌生命受到威胁时出手帮一帮。
他从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长子狼子野心、丧心病狂到连老子都敢算计;次子是个痴情公子,内宅不宁。
而不被看中的嫡子,反倒变的老老实实呆在院子里守着他那个怀孕的姨娘;
嫡孙女林嫣,又环环设计步步紧逼。
林礼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一个拳头,向后退了一步避开林嫣的锋芒。
林嫣看够戏,心情并没有变的好,反而很是沉重。
她甩了甩袖子,冷笑一声,带着疏影等人,看也不看地上的众人就走了。
继续留下也没什么意思。
难道真逼着林礼将林乐宏撵出去打个半死?
她是让二房乱的,不是让杨氏当枪使的。
再说把林礼逼的太紧,与她有什么好处?
国公府乱成什么样子与她无关,她只要为哥哥守住爵位的同时,搞搞事情就好。
林嫣一走,林礼果然轻松不少,不用再担心自己处置公允不公允;不用担心林嫣再呲着牙冲着他张牙舞爪。
说起来,被一个孙女吓唬的心里有阴影,确实有些丢人。
林礼想想沈氏留下的东西,凭着这几年的观察,若他猜的没错,那么暂且让一让林嫣,也没什么不可以。
“父亲!父亲难道真要把儿子撵出去?”林乐宏的叫嚷将林礼拉回了现实。
林礼头有些疼,林乐宏白长了钟氏的样子,却没有钟氏的温柔可心。
他看了看低头小声抽泣的杨氏,心里软了软。
这个儿媳妇,他是最满意的。
就算为了杨氏,他也得做出个态度:“把二老爷绑了,送到庄子上禁足半年!林大亲自带人看着,每天只送两餐!若是让我发现你们放水,别怪我将你们全撵出去!”
“父亲!”林乐宏这才知道事情严重了,惊呼着往林礼身上扑:“父亲,你不是说最疼我了父亲!”
林嫣听到院子里的惊呼,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一眼。
二伯父有四十多了吧?
怎么跟个没长大的宝宝似的?
林礼一点情面不留,黑着脸将林乐宏绑了,又指着安心道:“这个…不要在外面丢人现眼了,杨氏你把她领到二房,抬了姨娘吧。”
这是手下留情了。
杨氏低着头,恨恨的咬了咬后槽牙,嘴里却柔顺的答了声:“是。”
林礼又扫过被吓的扑在安心怀里的林娆,眉眼间确实有林乐宏的影子,想来是亲生的不假。
可是,刚才那个丫鬟说的没错,到底是府外面生的,若是开了先河,难道是个女人带着孩子过来都得认?
国公府的血脉不能混!
“杨氏,这个女孩子就当个亲戚养着吧,以后大不了一副嫁妆。”林礼道。
杨氏依旧低眉顺眼的道了声“是。”
短短半个时辰,林礼感觉过了一天,他身心疲惫,有气无力的摆摆手。
临进屋子忽的又想起什么,回头吩咐:“这个外室性命必须留着,杨氏你不可擅做主张!”
杨氏刚扶着安兰站起身,闻言身体一僵,随后缓缓转身朝着林礼一屈膝:“媳妇自会精心照顾,等二老爷归家。”
林娆扶着安心,跟着杨氏进了二房院落。
杨氏一言不吭进了屋子,将安心两人谅在院子里。
进进出出的奴仆从两人身边路过,皆拿眼上下打量。
有那认出安心的,心里一惊,也当着没认出来。
林娆咬着嘴唇,四处扫视了下二房院落,很是羡慕这里的雕梁画柱。
她小声问安心:“娘,你以前可是在这里生活的?”
安心低着都,眼观鼻鼻观心,听到林娆问还暗暗拽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多话。
林娆嘟了嘟嘴,觉察到西厢有人盯着她看,回头张望了一下。
西厢的门紧紧闭着,并没有人影。
屋里安兰扶着杨氏躺下后,立刻跪在地上告罪:“奴婢刚才在国公爷那里说错了话,求夫人处罚。”
杨氏摆摆手,将头依在大红靠背引枕上闭眼睛眯了一会儿。
已经洗干净脸,上了药的安歌蹑手蹑脚走了进来,伏在杨氏耳边轻声说道:
“刚从长房里传出来的,说是这次二老爷外室的事情,似乎跟七姑娘有关。”
杨氏眼皮动了动,眼睛虽没有睁开,手却将锦被紧紧的攥在手里。
过了一会儿,安歌又问:“外面那两个,就那样站着吗?”
杨氏这才睁开眼睛,先看见安兰还跪着,立时说道:“赶紧的起来吧,跟你什么关系?”
安兰起身,满脸的羞愧:“奴婢不会说话,给夫人惹了麻烦。”
杨氏无奈的笑了笑:“你就是不那样说,也会有人朝那个方向引。”
若真是林嫣搞的鬼,她怎么会坐视林礼轻轻放过二房?
安兰放了心,上前给杨氏捏胳膊捶腿。
安歌垂手立在一边,静等杨氏吩咐。
林娆和安心在院子里站了许久。
大热的天,日头又足。
安心身子本就柔弱,被太阳晒的头晕眼黑,看什么都是模糊不清,眼看要晕了过去。
只见正房处,一个脸上有几道伤痕,身穿绿色比甲的一个大丫鬟模样的,掀帘子走了出来,招手唤了个小丫鬟:
“没长眼睛的狗东西,怎么让姨娘在太阳底下站着?去,跨院里收拾个屋子,把姨娘安置进去。”
随后安歌又皮笑肉不笑的对太阳底下的两个人说道:“小丫鬟们不长眼,让姨娘和这位姑娘受累了。你们随着去收拾吧,今个儿夫人身子累着了,姨娘不用过来请安。明个儿开始过来正房晨昏定省、端茶递碗伺候吧。”
114算计
安心屈膝行了一礼,安歌避都没有避让,妥妥的受了。
林娆有些不乐意:“我娘身子弱,又是姨娘,怎么能做端茶递碗丫鬟的活?”
安歌笑了一下:“姨娘虽说在奴婢们面前是半个主子,可在主母面前就是奴才!妾室伺候主母,本就是天经地义,怎么到了姑娘嘴里就不行了?”
安歌身边的小丫鬟噗呲笑出了声:“莫不是还要夫人伺候姨娘不成?”
安歌佯装生气,拿手指点了一下小丫鬟的脑门:“没上没下,以后姨娘那里归你伺候,赶紧的收拾去吧。”
唤作春弄的小丫鬟立时喜上眉梢:“听安歌姐姐的吩咐。”
说完就领了安心和林娆往跨院里走。
林娆忍着一肚子的气跟着,才发现分配的是两间偏避的小厢房,大正午的屋里都没多少光线。
她很是生气,用手一指跨院里锁着的那三间明亮正房:“那里又没人住,为什么让我们住这么偏僻又小的屋子?”
春弄翻了个白眼:“这整个跨院都是夫人的库房,就这两间还是勉强给收拾出来的。您要是不满意去问二夫人呀!”
安心拽了拽了林娆的袖子,让她不要乱说话,还从袖子里掏出一颗银裸子要塞给春弄。
林娆一把夺了过去:“谁不知道她是派来监视咱们的,凭什么还塞给她银子!”
“好像奴婢稀罕您那些赏钱似的,咱们府上姑娘出手都大方!昨儿七姑娘赏给身边一等丫鬟的可是二两重的金镯子!”春弄冷笑:
“腰包不鼓就别挑三拣四,您若是也跟七姑娘似的手握丰厚的财产,别说跨院正房,一个独院也是有的!”
林娆气的头上生烟,没想到进了梦寐以求的国公府,却受这样的奚落。
可是春弄口里的七姑娘,却让她心里一动。
“听说七妹妹一直住在庄子上?”那不也跟她一样,刚进府人生地不熟吗?
春弄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姑娘身份不明,还是不要乱认姐妹!七姑娘虽住在庄子上,那也是国公府正正当当的姑娘!”
说完,将两人的包裹往满是灰的炕上一扔,扭着腰出门去了。
扬起的灰尘呛的安心直咳嗽,林娆忙将她先扶到了门外,红着眼睛说道:
“谁知道进来竟过这样的日子?偏偏爹爹又被撵到庄子上半年才能回来。”
安心用手比划着,劝她随遇而安,不要激动。
林娆心里忿忿不平,手里的帕子都快撕成了条。
但是如今形同寄人篱下,自己的名分都还没有转正,也只能先忍着。
她自小也是丫鬟环绕,哪里会收拾屋子,一时弄的乌烟瘴气。
唯一庆幸的就是林大是好好把她们请来的,收拾的细软银票能带在身上的值钱物件,一个也没被抢走。
林娆心眼多,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选了个松动的地砖撬了下来,把那些文书和银票全埋了进去,留在外面的不过些常戴的首饰和衣物。
果然傍晚时分,春弄带着两个粗使的丫鬟,打着收拾填充家具的名义把屋子给重新翻了个。
她去正房回话时,杨氏已经休息好,正拿勺子搅着一碗**燕窝粥。
听了春弄的回话,她皱了皱眉头问安歌:“杏花胡同哪里可派人抄了?”
安歌道:“抄了,丫鬟婆子全交给人牙子卖了,能搬回来的家具全搬回来了。搬不回来的都堆在一个屋子,院子上了锁,怎么处理全听夫人吩咐。”
杨氏慢慢喝完燕窝粥,才又问道:“只有这些吗?金银首饰、银票地契呢?”
安歌犹豫:“这个,奴婢们没找到,兴许…本就没有这些东西呢。”
杨氏扔汤匙的声音有些响,屋子里的丫鬟全不敢大声喘气。
没有这些东西?
林乐宏的月银是自个儿去账房里支的,俸禄也从没往家里拿过。
她咬了咬牙,今天算是当着全府的人丢了脸。
安心那个贱人从二老爷手里得的好些东西又不见了踪影。
一想起安心知道的那些事,她就禁不住的发抖。
好在那个贱人哑了,又不会识文断字,既然重新入了二房,大可以徐徐图之。
杨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想起安歌递的消息来:“白天你说的那个从长房传出的消息,可确认了?”
安歌想了下,才明白杨氏指的是二老爷外室是被三房七姑娘给捅破的事情。
她点头:“是咱们的人亲耳听见二爷这么给大夫人说的。”
杨氏发了会呆,突然笑了一下:“倒是我小瞧她了!”
今个儿二房出乱子,林嫣跟个花蝴蝶一样带着丫鬟四处看热闹,唯恐天下不乱。
也是。
能把一直平安无事的国公府搅得天翻地覆,被国公爷亲自请了回来。
若是没有半点本事,怎么可能?
安歌犹豫了一下,又说了一件事:“夫人,还有人传言国公爷最近翻新的那两个院落,是以前老夫人住的。”
这个杨氏知道,却没多想,此刻听安歌一说,上了心:“什么意思?”
安歌往先凑了凑,附耳低语:“似乎在找老夫人留下的财宝。”
她们虽然没见过,当时沈氏十里红妆的场面,比宗氏嫁给三老爷的时候,只多不少。
只听说老夫人死前把家财散尽,一点也没给三老爷留下。
传了这么多年,可谁心里也没真正信过。
傻了吗?
东西便宜那些下人,都不给自己亲儿子。
何况亲儿子明显以后要被赶出国公府,可能生活都会过的困顿的样子。
就算怕三老爷给败光了,不还有七姑娘和三爷吗?
杨氏偏头想了一会,摇摇头:“不会是老夫人的嫁妆。”
当初听说老夫人散尽家财,她也动过心。
前脚国公爷派人出去,她后脚就派人跟上打听。
确确实实是那些放出去的下人全都得了笔巨资,有离开京城的,有回沈将军老家的。
还有无处可去,索性依附六安侯府的。
再说了,老夫人恨极了这一府的人,怎么可能把东西留在这里?
杨氏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什么头绪,干脆摆摆手:“既然国公爷上了心,那就不是咱们能摸到手的了。”
依着济宁侯府如今的地位,若不是钱财,其余的东西全是不能伸手的。
ps:谢谢书友你好我是一位书友打赏的桃花扇(╯3╰)
115伪善
杨氏起身立在门口,院子华灯初上,更显金碧辉煌。
她扫视了眼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奴仆,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富丽堂皇、雕梁画柱的国公府,可惜只有一处院落属于她。
若今日的事儿真是林嫣算计的,那就说明她没有看上杨丕国。
既然没有看上,就只能用暗招了。
侄子既然动了心,她就要想办法帮他一下,林嫣这个身怀巨资的媳妇,她们杨家要定了!
东厢房里一声巨响以及疯笑声惊醒了沉吟的杨氏,她紧皱眉头,将目光移了过去。
西厢那里得烛光,瞬间熄灭,悄然无声。
东厢里匆匆走出一个丫鬟,是杨氏重新指过去的一个叫芹儿的二等小丫鬟。
她出门看见杨氏正在廊下,小脸顿时惨白,顾不得身上被撒的湿漉漉的石榴裙,飞奔到杨氏面前跪了下去:“二夫人。”
杨氏没有答话,身后的安歌帮着问了一句:“五姑娘怎么了?”
芹儿哭着嗓子道:“姑娘哭着喊着的让横云姐姐伺候,还说…”
她战战兢兢的往黑咕隆咚的西厢瞟了一眼。
五姑娘身子落红不断,脾气暴躁,先是不停的拿手边的东西砸她。
后来见芹儿敢躲,索性下床追打。
芹儿躲在立柜后面,五姑娘不知道哪里来的神力竟然推倒了那个笨重的黑漆描金山水图顶箱立柜。
若不是她闪的快,自己就被砸死在地下了。
五姑娘还哈哈笑,口里说着:“你这个贱婢生的庶女,也敢算计本姑娘!”
五姑娘…这是疯魔了,她把自己当成了西厢的六姑娘。
芹儿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若是被夫人知道五姑娘被她伺候疯了,是不是也要落到绿腰那个地步?
她脖子僵硬,咬着嘴唇不让眼里的泪落下来,心里恐慌一片。
安歌瞧着她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朝杨氏投去探询的目光。
杨氏冷哼了一声:“告诉她,横云已经恢复了本名嫁人了,不适合再进来伺候姑娘们。”
芹儿打了个寒颤,用微弱的声音颤颤的问:“求夫人再给五姑娘请个大夫吧,姑娘她…可能受了刺激。”
话一脱口,芹儿差点摊在地上。
杨氏微微一怔,望着不经事的芹儿心里一动。
若是对那个安心太苛刻,与她风评也不好。
她顿了顿,道:“你也太不经事了,既然伺候五姑娘你没胆量,就去跨院伺候万姨娘和她那个女儿吧。”
芹儿有些茫然,不知道院子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万姨娘。
安歌提醒:“就是今个儿刚进府的二老爷的外室,本姓万!”
芹儿隐约听到了此事,心里大安。
伺候姨娘不周到,夫人怕还会高兴,她磕头谢恩后,又有些担心:“夫人不给五姑娘请大夫吗?”
杨氏皱了下眉头,没有搭腔。
安歌一瞪眼:“赶紧去跨院伺候你家姨娘吧,五姑娘的事情夫人自有安排。”
芹儿如临大赦,赶紧起身去了跨院。
原来派去跨院的春弄,因为胆子大敢说话,调换去了东厢伺候。
她带着两个粗张的婆子扯住林娴,一碗安神汤灌下去,东厢里又恢复了宁静。
林姝透过窗户,眼见着杨氏进屋休息后,才软瘫在榻上,惊觉自己的衣衫全被汗浸湿了。
这个家,呆不得了。
林娴那还是亲生女儿,杨氏就狠着心不闻不顾。
那自个儿这个庶女呢?
她的母亲,本是安庆县首富的女儿,家里为了找个靠山,将宋氏送给林乐宏做了良妾。
进来没几年,带来的嫁妆都被杨氏一点一点的蚕食,然后给了杨丕国。
因为宋家得了实惠,有了信国公府这个靠山,生意做的更大,对宋氏的遭遇竟然不闻不问,还主动的往杨氏手里塞银子。
得亏宋氏生的是女儿,又得了女儿痨,林姝没到两岁她就去了。
杨氏信佛,将林姝寄在自己名下,外面谁不赞她一声贤惠大度。
只有林姝知道,杨氏这是把自己握在手里,拿着她这个宋家的外孙女,借口向宋家伸手要银子。
那些银子,杨氏留五成,杨丕国拿五成。
林姝坐在幽暗的屋子里,住了多年的西厢,此刻她竟然看不清哪些东西是真正属于她自个儿的。
杨氏从宋家得了好处,却跟施舍叫花子一样打发自己。
吃的用的,比照林娴不假。
但是屋子里的东西,只要能拿走的,都上了册,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林姝强撑着站起身,推开要搀扶她的红杏的手,摸索着上了自己的床。
红杏扑在床边,低声哭泣:“姑娘,会有出路的。”
她和青桃都是林姝当年出水痘差点死掉,宋家送进来伺候的。
宋家怕没了这个外孙女,就跟国公府断了联系。
两人伺候的林姝倒是尽心尽力。
此刻见自己姑娘被杨氏的冷漠和残酷吓的傻了,红杏心里一阵心酸。
可是她不能说宋家势利,也不能说宋氏软弱,更不能指责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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