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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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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脑子里盘算了一番。

    也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想搞事请,必须要走出去,发现事情,才能搞的起来。

    “你可知道来的是谁?”林嫣问了一句。

    绿罗咬了咬嘴,看了镜子里林嫣一眼,似乎面有难色。

    林嫣瞧见,心里不解,问:“莫不是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绿罗忙低头:“不是,奴婢知道。只是来的人,姑娘怕是不愿意见。”

    “哦?”林嫣来了兴致:“与国公府交好的人家里,有我不愿意见的?说,是谁?”

    绿罗低着声音回答:“临江侯夫人。”

    林嫣愣住,她来干什么?大伯母还让自己出去见一见?

    果然没安好心。

    刚同她家退了亲,临江侯夫人脑子里有草才愿意见她!

    李啸和周旻闹的那种事,祖父怎么还同临江侯家来往?

    绿罗冲着暗香使了个眼色,暗香上前一步答道:“姑娘,临江侯夫人兴许是为了送喜帖来的。”

    “什么喜帖?”林嫣有些发懵。

    098脸有多大,嘴有多贱

    暗香便将外面传的李显成了临江侯世子,又尚了乐康公主的事情说了一遍。

    “圣旨已经下了,说是下个月初六就是好日子。礼部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临江侯夫人也亲自四处送喜帖。”

    临江侯夫人王氏,趁着这件喜事亲自出门,一家一家得送喜帖,想着把之前李啸那件丑事掩过去。

    这不今个儿,就来到信国公府。

    林嫣听后,沉默了下,再抬头就说道:“走,不是让我见客吗?看看去。”

    刚才被墨宁搞的一肚子气还没发散出去,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消消火。

    再说了,她真的很想知道临江侯为何连公主都敢算计,还连累的墨宁丢了兵权。

    林嫣也不知道是为自己出气,还是为墨宁抱不平,脑袋一热就带着丫鬟们往花厅去了。

    赵氏正坐在花厅里,陪着临江侯夫人王氏说话。

    “前几天咱们两家实在有些误会,闹的我都没脸上门。”王氏道:“街上谣言不断,小老百姓就爱瞎嚼舌头。”

    赵氏手里捏着对方递过来的喜帖,翻来覆去得看:“你家二公子,尚公主了?”

    随王氏说什么误会,赵氏知道怎么回事,自然也不会真的以为同临江侯府就此远了。

    她眼下羡慕的,是这手里的喜帖。

    虽说尚了公主,做了驸马爷离庙堂就远了。

    可是远的是李显这一代,临江侯府可就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王氏一个二品侯夫人,以后就是皇帝外孙的奶奶,再见面说不得谁给谁行礼了。

    赵氏心里有些发酸。

    不久前,两个人还平起平坐呢。

    李家算不算因祸得福?

    王氏喝着手里的清茶,眼睛瞟了瞟拿着喜帖不撒手的赵氏,嘴角泛起一丝得意。

    这个赵氏,总以为自己以后会是国公世子夫人,待人接物眼高于顶。

    如今林乐同被革职在家,不知道前程如何呢?

    王氏放下茶盏,眯了眯眼睛。

    六安侯府上下,将林嫣看成个眼珠子,为了给她退亲,名声都不要得打上她们家的大门。

    这会儿倒乖乖的跟着林礼回来了,到底是蠢还是精明呢?

    守在门口的拂冬本还拿帕子扇着风,心里埋怨着这什么鬼天气,刚过五月就热的让人坐不住。

    她眼风一扫,突然发现院门口林嫣带着她的两个丫鬟绿罗和疏影走进来。

    “七姑娘来了。”拂冬扬声喊了一声后,就伸手打起了门帘。

    林嫣笑着点了点头,抬脚迈进了花厅。

    “大伯母叫我?”林嫣笑道:“我刚街上转了一圈,才回家,还望伯母见谅。”

    说着朝着赵氏行了一礼,竟似没看见王氏一般,自顾自的坐在了赵氏身旁。

    “大伯母手里拿的什么?”林嫣不待赵氏有所反应,伸手就抢了过去。

    她翻了翻,果然是李显尚乐康的喜帖。

    前世里,乐康公主明明尚了个寒门出身的探花郎,怎么就换成李显了呢?

    听宗韵凡说,李显这人极其狡诈,同李啸是两种性格。

    一个没脑子,一个脑子里坏点子太多。

    赵氏上次因为林嫣要粗使丫鬟的事情,被气了一场。

    本不愿意再招惹她,就当府里没这个人一样。

    偏偏王氏来了,问几位姑娘怎么不见踪影?

    身为掌家主母,有客来了不让小姑娘们出来见一见,确实说不过去。

    何况又不是自己亲生的。

    既然王氏问了,她装也得装出个慈善的样子来派人去请上一请。

    二房那两个一个有病一个抄经,三房这个一定也不愿意出来。

    谁知道明明拂冬说林嫣不在家,这会她倒跑的快凑了上来。

    “七丫头,这是临江侯府的夫人,没见礼呢怎么就坐下了?”赵氏本着脸说道。

    林嫣这才重新站起身,对着王氏深深行了一礼:“夫人莫怪。刚才丫鬟就告诉我您的身份了。只是想着毕竟刚退过亲,你家长子又出了那档子丑事,您一定不太乐意看见我吧?”

    一句话说的赵氏和王氏黑了脸。

    高门大户,最会的就是粉饰太平。

    王氏走了几家,没一个提永乐宫的事情,都喜气洋洋的接了喜帖恭喜她得了个公主媳妇。

    而林嫣,她是真不会说话,还是故意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嫣说完话,就翻了篇,不等王氏有所反应,又坐了回去。

    王氏忍了忍到底没忍住,仗着自己是个长辈,眉头一皱:“你就是这种规矩?”

    林嫣低头看着脚尖,没有吭声。

    王氏更得意:“女子的恭、柔、谦、顺你哪一样做到了?”

    林嫣抬起眼,不可置信得盯着王氏。

    不是说临江侯夫人精明非常吗?

    感情是个棒槌!

    在别人家里,倒教训起人来了。

    王氏却把林嫣的不可置信,当成了胆小懦弱。

    “前一次,你在街上破口大骂,失了女子的柔顺;这一次,在家里就对长辈不敬重,又没了女子该有的恭谦。”

    王氏扭脸对赵氏道:“你好歹是她伯母,就算小时候她在外面没受过正规教养。既然回了公府,出去代表的就是国公府的脸面。《闺训》《女学》,该让她抄写的就得抄写!”

    赵氏从王氏对林嫣的呵斥中,立时醒过神来,她迅速的从袖子里抽出一方罗帕擦拭眼角:

    “我哪里管的了?来到家有一阵子了,我连影子都见不着。”

    王氏惊讶:“莫不是贵府上对姑娘们教养不严,连晨昏定省都免了吗?”

    “哪里?”赵氏百般委屈:“六丫头腼腆,不大出二房的门;五丫头倒是孝顺天天过来请安。她,”

    赵氏指了指一旁默不作声的林嫣:“头一天怕她疲惫,我专门派人说不用过来。结果她就真的从不过来请安。”

    “也是我的错,以前想着有婆婆看着,我就没管过。后来被六安侯接去,我也没往心里去。总以为起码的礼节应该懂得,谁知道…”

    赵氏一脸的为难,好像林嫣这副无法无天得样子,让她很为难似的。

    呵呵,林嫣心里冷笑了一下。

    王氏听了,疾首痛心:“林七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本朝以孝称天下。当年太后病重,万岁爷日夜不离榻前,凡是汤药必定先尝过才递给太后娘娘。”

    “而你,母亲没了,亲爹又不成个样子。亏了你大伯母主持着一大家子,供养着你。不指着你以后孝顺,起码晨昏定省,每天的请安不能少吧?”

    说完她瞟了一眼林嫣,果然还是坐着没动,头低的似乎更狠,肩膀也轻微的耸动。

    莫不是哭了?

    原来这么胆小懦弱,说两句就吓哭了。

    099不打脸都不好意思

    亏之前她还以为是林嫣要设计国公府长房一家呢。

    王氏眼睛里露出了轻蔑,嘴角歪了歪。

    呆会儿训斥的差不多了,就再吓唬她一下,最好把沈氏留的东西乖乖交出来。

    否则,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内宅的手段。

    林嫣等她们唱念坐打一套做齐全了,终于笑着抬起头来:“临江侯夫人可是说完了?”

    “你们说完,那就该我说一说了吧?”林嫣眨巴了下笑的快流出眼泪的眼睛。

    王氏心里咯噔一声沉了下去,眼风忙扫向赵氏。

    然而赵氏却张着一张嘴,目瞪口呆的盯着突然开口的林嫣。

    林嫣伸出右手,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的反驳:“第一,临江侯夫人说什么恭柔谦顺。莫不是选择性的忘记了我为什么当街大骂?”

    “贵府李啸身为世子,同人无媒苟合,又当街指责自己的未婚妻。若我是忍气吞声了,置当年定下这门亲事的祖父颜面何处?”

    “难道我同贵公子因为长辈之命,就活该被他退亲、侮辱、然后自裁吗?大礼何在?

    若是没记错,贵府长女的婆家,还是夫人您带人砸的。您的恭柔谦顺呢?”

    自己立身不正,倒有脸说别人家的孩子。

    王氏脸色一白。

    李啸!她捂住胸口,这个孽子是她心口的痛

    还有林嫣,怎么知道她看女儿受气,带人砸了女儿婆家的事情?

    这刚过去几天,消息都还没传出来呢!

    那边林嫣又扳起一根手指:“第二,所谓晨昏定省。《礼记》有云: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说的是侍奉父母,晚间服侍就寝,早上省视问安。”

    “我幼年丧母,教养于祖母膝下。

    祖母最是守礼守节,当年被妾室逼到庄子里都不忘记教养我规矩。”

    说着林嫣似有若无的看了眼赵氏。

    赵氏脸一黑。

    妾室,指的不就是林乐同的生母,大前年刚去世得老姨奶奶?

    林嫣这话实在诛心,让赵氏忍不住又记起自己嫁的是个贱婢生的庶子。

    林嫣翻了个白眼,接着说:“可惜教养我的母亲和祖母俱不在了,每天卯时我都早早起来,去正院祠堂给两位长辈擦拭牌位,以示请安。若这还被人说不孝,我可不认!”

    赵氏一没有生恩二没有养恩,妄想着让她来长房晨昏定省。

    哪来那么大脸!

    “反倒是对着那些心怀叵测,一日也没有教导过的人磕头行礼,才是真正的大不孝!”

    林嫣语气冷清,抛掷有声:“我身为一等信国公府家的嫡孙女,决不能失了骨气!”

    赵氏脸颊一抽搐,下意识的向后靠了过去。

    “第三,”林嫣缓缓又开了口。

    王氏却猛的站起身:“没什么第三了!”

    她指着林嫣:“长辈说你两句,你倒整出一套的反驳之语来。还一、二、三!这就是你的知书达礼吗?”

    林嫣歪了歪脑袋,避开了王氏的那跟手指:“第三,有理不在声高。夫人您色厉内荏,所谓哪般?”

    她也站了起来,这半年小身板长高了不少,比娇小的王氏还高了半头。

    林嫣居高临下:“在别人家指手画脚,夫人您的知书达礼呢?”

    “你…你…”王氏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她错看了林嫣。

    这就是个忤逆犯上的野丫头!

    跟她出门的心腹赵四家的,一看主子吃了亏,仗着赵氏也恨林嫣,这屋子里又都是赵氏的人。

    她往前一站,满脸的横肉直打颤:“你一个小姑娘家敢对二品的侯夫人不敬!还不赔罪!”

    “啪!”一声响。

    赵四脸上挨了一巴掌,脸色顿时有些发懵。

    谁也没看见林嫣身后的疏影什么时候出的手。

    疏影胸脯起伏,气鼓鼓的说:“你是哪里来的奴才,也敢吓唬我们家姑娘?”

    在自己家若是让姑娘被别人欺侮了,简直有辱她疏影的威名。

    呜呜…捂脸,这老奴才脸皮太硬,震的手疼,看来以后还要多练练力气。

    赵四家的气得眼红,又怕真坏了王氏的名声。

    她转而对赵氏道:“赵夫人,这就是你家丫鬟的规矩?”

    不等赵氏说话,林嫣就把疏影拉回身后,冷笑:“这是我丫鬟的规矩,怎么着?”

    她转向王氏:“临江侯夫人在别人家做客,也这般肆无忌惮的教训人家姑娘,惯着自己的奴才冲撞人家主子吗?传出去,您的脸上是能贴金呢还是有光呢?”

    她其实很想问一句,您的脸到底有多大呢?敢在别人家横。

    王氏一甩袖子,铁青着脸,招呼都没同赵氏打一声,就带着赵四家的直愣愣走了。

    林嫣整了一出事儿,看也不看赵氏一眼,也带着自己的丫鬟耀武扬威出了门。

    果然没白来一趟。

    爽!

    这种扬手就打脸的感觉,果然爽快!

    希望大伯母以后多多给机会,多领几个极品来给她解闷。

    门口候着得拂冬等长房丫鬟,再看向林嫣的目光时,都夹杂着敬畏。

    原来七姑娘,是这么彪悍的存在。

    谁说她冲动没脑子的?

    刚才那反驳的话,句句有理有据,甚至还引经据典。

    赵氏被林嫣这一闹,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她在公府后院一言堂了多少年,真的没见过像林嫣这么…

    这么…

    她想不起什么词来形容,一整天捧着头都不在状态。

    花厅里的事情,瞬间像长了翅膀般飞的全国公府上下都知道了。

    杨氏在屋子里听了安歌的回禀,手里的念珠越转越快。

    半响,她往西厢方向看了眼,从鼻子哼了一声:“连林七什么样都没摸清楚,就妄想踩着她的肩膀往上爬。”

    安歌垂着头,没敢接话。

    五姑娘自来厌烦夫人教诲,同长房夫人亲近;庶姑娘林姝倒是玲珑心窍,可惜点子不正。

    就拿这次说,六姑娘肯定知道五姑娘身子的异样,还怂恿着她跳什么胡旋舞。

    真的在众贵女面前出了丑,难道六姑娘就得了好了?

    一家子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道理都不懂,还自作什么聪明?

    杨氏站起身问了句:“五丫头身体如何了?”

    “回夫人,肚子里的东西全清出来了。”安歌小声说道:“养上一个月也就无事了。”

    杨氏点了点头,又问:“你说王氏来,真的只是为了送喜帖?”

    安歌笑:“临江侯家的事情,不比咱们家少。咱们家不过受些口舌上的是非,她们家可是正儿八经有个流放的前世子。”

    所以王氏带着喜帖四处炫耀,希望得到别人认可,也是能理解的。

    “不对。”杨氏沉吟着:“送喜帖就送喜帖,叫七丫头过去做什么?”

    难道砸临江侯家门的不是林嫣的舅舅?

    当街甩李啸一鞭子的不是林嫣?

    在京里丢大脸的不是临江侯家?

    王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大?

    100人心

    往日里她来,都是林娴主动往前凑,可没见王氏特意叫出过其它女儿。

    “随她打的什么算盘,跟咱们这一房有什么关系?”安歌道:“想着压制七姑娘,最后吃亏的却是她自个儿。”

    安歌不信,今天的事情传出去,王氏在天家那里还会有好印象。

    凭她家尚什么公主,天家会喜欢这种拎不清的亲家?

    她还能在公主面前摆上婆婆谱?

    “七丫头呀。”杨氏嘴里喃喃了一声:“这孩子,说起来,同我倒是很有缘分呢。”

    安歌虽然年纪轻,但自小伺候杨氏,自然听明白了主子话里的感慨。

    老夫人沈氏的父亲沈大将军,与济宁侯府私交特别好。

    可是……此济宁侯非彼济宁侯……

    安歌有些拿不准杨氏的意思。

    “转眼天儿就热了起来,济宁侯府那边冰可买齐了?还有茂儿,读书读书,读的都不进府来看他娘了。”杨氏并没有把刚才的话题进行下去,而是转到了弟弟和儿子身上。

    安歌随即笑答:“大爷正准备来年的春闺,若是中了,夫人不也高兴?”

    杨氏也抿嘴笑了起来。

    她的凤冠霞帔,也只能指着自己的儿子了。

    安歌见她开心,想了想后,小心翼翼的问:“五姑娘那两个丫鬟?”

    杨氏耷拉下眼皮,随着她的话,手里的佛珠又重新转动:“横云没有尽心劝阻主子,不过也趁的上一个忠字,就让她老子娘领出去配了人吧。至于绿腰…”

    背主的奴才!

    她叹了口气:“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佛慈悲,将她远远的卖了吧。”

    杨氏说完,又念了声佛号,抬起眼皮又是个慈眉善目得好主母。

    安歌打了个寒颤,屈膝道了声“是”便轻轻退出去。

    她来到关押横云和绿腰得柴房,还没走近,看守的婆子就站起身迎了过去。

    “安歌姑娘?”婆子堆着笑问:“二夫人可是有安排了?”

    她指了指屋里,悄声道:“那两个贱蹄子,见天抹泪。尤其那个绿腰,哭丧的最厉害,饿了几天才消停。”

    安歌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示意她开开屋门。

    屋里横云和绿腰被饿了两三天,一口水没进,嗓子眼更是哭的哑的发不出声音。

    安歌进去时,两个人轻微的抬了抬眼皮,一点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绿腰似乎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好下场,动也没动。

    只有横云眼睛一亮,拼了最后的力气爬了过去:“饶…”

    喊了一个字,嗓子就跟堵住了一般,再发不出声儿来。

    安歌看了心疼,蹲下身子安抚:“别说话了,横云妹妹。夫人知道你是个护主子的,可是这么大得事儿你怎么敢瞒下去呢?”

    “夫人慈悲,只将你撵了出去,以后配个好点的小子,安安稳稳过日子吧。”

    她示意身后的婆子将横云扶起来,又吩咐:“把她带回她屋里去,看着收拾好东西,一会她娘就进来接她回去。”

    横云老子娘在庄子里看守门户,虽说算撵了出去,好歹也算一家团聚。

    安歌看了看无动于衷得绿腰,又长叹一口气:“喂她些哑药,一会儿人牙子就进来领人了。”

    婆子打了个寒颤,同情的看了绿腰一眼。

    高门里犯了错的丫鬟,又喂了哑药,听说都被人牙子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万儿从吃水井提了桶水,气喘吁吁的往三房小院走。

    虽说三房有自己的厨房,可是吃水用水,还得往大厨房里去提。

    林嫣自己的粗使丫鬟,本就不太够用。

    八归胆小,也不敢使唤的太多,于是万儿和离鸾少不得多干一些。

    偏偏离鸾惯会偷懒,只要是粗重的活,都交给了万儿。

    万儿厚道,本身又有一股子力气,便也多干一些,反正做三等丫鬟的活,拿的是一等丫鬟的月银。

    她在路边正歇着,远远看见有人领着个一走三晃、站不稳当的丫鬟往外走。

    离的近了,才发现摇摇晃晃的是五姑娘身边的绿腰,身边那个中年女人倒不认得。

    万儿低头避让,人牙子笑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问领路的小丫鬟:“这姑娘长的俊俏,是你们哪个院子里的?”

    小丫鬟手里把玩着跟节节草,听见问话才抬头,仔细看了看万儿,笑着先打了个招呼:“万儿姐姐。”

    万儿这才抬头笑着回应:“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说完看了眼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的绿腰。

    小丫鬟轻蔑的回头一指:“背主的奴才,二夫人发话卖了出去。”

    人牙子笑眯眯的看着万儿,又问了句:“姑娘哪个屋里的?我常在国公府里走动,怎么没见过你呀?”

    万儿听了小丫鬟的话,已经知道她是人牙子了,吓得提起水桶就急匆匆的走。

    身后传来小丫鬟和人牙子的对话:“那是三房姨娘屋里的,胆子小,妈妈别吓唬她。”

    “我就是看她面善,心里喜欢……”

    走的远了,万儿听不到两人的对话,才停下松了口气。

    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不见人影了,这才重又提起水桶往前走,却不料碰到一个人身上,一桶的水撒出去一半。

    “不长眼吗?”林大怒斥没看路的万儿。

    万儿一抬头,先看见林大就已经发懵,再看见其后的国公爷林礼,吓得立刻跪了下去:“奴婢知错了,国公爷饶命!”

    林礼冷冷的嗯了一声,林大有些嫌弃:“赶紧让路!”

    这里已经是三房的门口了,万儿匆忙爬起来,提着水就要进三房的院子。

    林礼突然叫住了她:“站住!”

    万儿脸上血色顿时退了个干净,战战兢兢的回头:“国公爷…”

    林礼神情惊讶,上下打量了万儿一几眼:“你是七丫头带来的?”

    万儿摇摇头:“奴婢是伺候白姨娘的。”

    一听是逆子姨娘的丫鬟,林礼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恢复不耐烦的神色:“知道了,去给七丫头传个话,说我书房见她。”

    说完看也不看万儿一眼,转身走了。

    万儿心里生疑,却也不敢多停,匆匆进了三房小跨院。

    离鸾正立在正屋门口,见万儿才来,扬声骂道:“小蹄子,怎么才回来?姨娘等着用水呢!”

    101求证

    万儿红了脸,气道:“大厨房离咱们院子这么远,我又提了一大桶的水,走的快吗?”

    离鸾眼睛一瞪:“你来迟你还有理了?天,才半桶水你还敢顶嘴!”

    万儿气的把水桶往地上一墩:“嫌少下次你去!”

    屋里八归呵斥道:“吵什么!老爷刚躺下休息!”

    说着话她掀帘子出来,万儿和离鸾还在气呼呼的看着对方。

    八归皱了皱眉头,这两个人,林嫣虽说连着身契一起给了,她也不敢太造次。

    这些日子静静观察,确定了两人确实不是林嫣的人,这才慢慢竖起威严。

    “若是嫌伺候我这个姨娘丢脸,我大可以再把你们还给姑娘!”

    她整了整衣袖,一脸的严肃:“若是还想在我屋子里伺候,就都放老实点!”

    万儿想起路上的人牙子和绿腰,不敢再多言,默默的将桶里的水倒进了水缸。

    八归这几日也看出来了,万儿是个老实敦厚之人。

    反而那个离鸾,长了副精明相,惯会偷懒耍滑。

    她清了清嗓子:“我就你们两个丫鬟,以后这些粗活你们轮着干!若是谁敢偷懒,我可不管你们的来路,就算为此撵出去,姑娘也不会说什么!”

    离鸾用力咬了咬牙,低下头去。

    万儿急着林礼的吩咐,对八归说:“姨娘,刚才路上碰到国公爷,派奴婢给姑娘传句话。”

    说完等着八归的吩咐。

    八归满意的点点头:“快去快回,一会帮我描个花样子。”

    离鸾眼看着万儿往外走,撇了撇嘴,也向八归行了一礼之后做事去了。

    林嫣刚午间睡起,打着哈欠坐在有风不晒的长廊下,摇着个团扇发呆。

    绿罗立在一边,见跨院白姨娘身边的万儿走近,笑着问了句:“万儿妹妹,有事吗?”

    林嫣还没醒过来的目光,无意识的转向了万儿。

    万儿磕了一个头,回道:“回姑娘,奴婢刚在门口碰到国公爷。国公爷说让姑娘去书房一趟。”

    林嫣愣了有一会,脑子才转过弯:“让我去书房?”

    万儿点头:“正是。”

    林嫣皱了皱眉头,祖父有什么大事需要她郑重其事的往书房走一趟?

    他的书房,可不好进。

    上次宴请后去回话,林嫣低着头往书房里去,被看守书房的那个叫林大的凶巴巴给拦下了。

    “说什么事儿没有?”林嫣又问。

    见万儿摇头,她自己也乐了一下,祖父有事也不会让一个丫鬟来传呀。

    林嫣摆手让万儿过去:“大热天别在太阳底下站着。刚才听你们院子里吵,怎么回事?”

    万儿站起身,绿罗笑着将她拉到了廊下阴凉处。

    听林嫣发问,万儿笑道:“不过是同离鸾姐姐拌了点嘴,吵着姑娘是奴婢的罪过。”

    林嫣笑笑,站起身回屋让绿罗伺候梳洗。

    万儿见无事,便也回了跨院。

    八归坐在炕几前看着她描花样子,手打着团扇说:“我就没这个耐心画这些东西,你倒是手巧。”

    万儿抿嘴笑:“奴婢的老子娘就擅长这个,奴婢小时候淘气,娘就扔给我一大堆的花样子描,慢慢也就能坐住了。”

    八归笑着点头,看似无心的又问了句:“你给姑娘传什么话了?”

    万儿没有当回事,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八归默不作声,静坐了一会儿,直到听到里间的动静,才阻止万儿:“老爷醒了,你出去打洗脸水吧,花样子下次再描,记得多找些吉祥的图案。”

    万儿忙笑着站起身,将东西收拾好出去忙不提。

    林礼的书房,平时并不让外人进。

    就是林乐同,也鲜少踏进半步。

    说是书房,也不过是武将附庸风雅,设置的一个集休息办公与一体的屋子。

    正中八仙桌,左右太师椅;东头红木藤贵妃塌,西边简单的悬挂着三幅名人字画。

    同文人的静趣、雅致比起来,着实不够看。

    林嫣扫视了一周,这才将目光转向上首坐着,也同样审视她的林礼。

    “祖父找我来,可有要事?”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神神秘秘往书房里来?

    林嫣很想加一句:莫不是想通了嫡庶不分是败家之源,决定好立林乐昌为世子了?

    林礼无视林嫣嘴角讥笑,沉吟一下张口就问:“林娴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嫣反而被他给问住。

    什么意思?

    二伯母请的可是府里养的大夫,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不给国公爷报备?

    她反问了一句:“祖父难道不知道?曹大夫莫不是没给您说?”

    林礼不置可否,只静静望着林嫣,看不出心里所想。

    原来!

    林嫣心里小雀跃了下。

    她就看着两位伯娘之间不是很和谐,大伯母赵氏头脑简单,怎么管的住这一大家子?

    上午才怼了那临江侯夫人,不一会全府上至高层,下至伙房的厨娘,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可不是掌家的主母该犯的错误。

    原来,二伯母杨氏有把刷子。

    林娴那么丢脸的事情,祖父竟然不知道?

    林嫣心里转了几转,想起墨宁叮嘱的:“说话做事多想三分,摸不清的先别急着下结论。”

    “孙女也不知道。”林嫣直接说道:“只晓得林姝怂恿林娴,做什么教坊舞姬才做的事情。我嫌丢人直接将她绑了交给二伯母。”

    她转了转眼珠:“只知道她嚷嚷肚子疼,二伯母请了曹大夫来后,孙女就回自己院子了。”

    想从她嘴里套出林娴的不是来,做梦!

    谁知道祖父这个老狐狸打的什么主意。

    就算不是老狐狸,也是个老滑头,躲不过一个老字。

    他走的路,可是比林嫣吃的盐还多。

    林礼坐在上首,看着林嫣眼珠子乱转,嘴角下撇,就知道她没有说实话。

    不过这也够了,起码证实了他心中所想的没有错。

    可是看着林嫣桀骜不驯模样,他心里很不痛快。

    第一次在这个书房见面,可以说林嫣的胆识和冷静,惊艳了他。

    若是个男儿,他也就不犯愁立嫡立庶的事情了。

    可是后来林嫣对国公府的一连串算计:若说无意,偏偏国公府陷进泥沼里出不来;若是有意,又着实找不到章法。

    浸淫朝堂多年的林礼,竟然摸不透林嫣的路数。

    若不是真傻,就是大智若愚。

    林礼长叹一口气,又问:“听说在花厅,你同王氏怼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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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2单双数的烦恼(打赏加更)

    这个林嫣承认:“王夫人一见孙女面,二话不说就指责咱们国公府的家教!”

    “若是愤恨我退亲,大可以不上咱们府里来;既然来了,就好歹有个做客的样子,偏偏要把孙女叫出去训斥。”

    “莫不是一品信国公府,还要看她一个侯夫人的脸色不成?”

    林嫣没有趁机说赵氏的坏话,相信林礼已经对此事了解的一清二楚。

    对赵氏的落井下石,也不知道怎么看。

    “身为一等信国公府家的嫡孙女,决不能失了骨气”林礼重复着林嫣上午怼王氏的话,目露赞赏。

    “这句话说的很对,信国公府岂能容一个小小的二品侯府妇人指手画脚。”

    林礼抚着胡子,对林嫣这个孙女又爱又恨。

    放眼整个国公府,竟然只有一个林嫣,还带着些祖上的血性。

    难道当年真的错了吗?

    林嫣静静看着祖父这一会的功夫,一时亢奋一时失落,一时得意一时叹气。

    她翻了个白眼,叫自己进来莫不就是问府里的事情?

    他不是请了长假,见天在府里溜达吗?

    哦,不对,墨宁说他出过府。

    想起墨宁,就想起他许下的宁王妃。

    宁王妃呀……

    前世直到死,林嫣都没听说哪家姑娘坐上了那个位置。

    也怪不得她误以为宁王是个断袖。

    可宁王到底是不是断袖呢?

    难道就因为他吃了自己豆腐,就证明他不是个断袖?

    林嫣纠结的皱着眉毛,低头盯着地砖缝隙。

    一块、两块、三块……

    若是屋子里的地砖是双数,宁王就不是个断袖。

    “我一会就下禁令,以后咱们家无论男人还是女眷,同临江侯府不许再来往!”

    林嫣正数着地砖,冷不丁的听到林礼的一句承诺。

    呀,忘了数到第几块了。

    林嫣暗咬了下牙齿,有些生气的抬起头怒瞪林礼。

    又不呵斥赵氏落井下石,又不立三房林乐昌做世子。

    早不该来往的人家,到这会儿说有什么用?

    还打扰了她数地砖。

    刚才数到双数还是单数了呢?

    林礼眼中惊讶一闪而过,这个丫头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可不能再惹恼她,谁知道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国公府如今可是担不起半点风波了。

    福鑫楼虽然将李显尚乐康的消息排了第一;可是国公府的笑话,还在第二挂着呢。

    林礼摆了摆手:“回去吧,没事绣个花拈个针,有点女孩的样子。”

    他怎么听说今天林嫣又溜出去了。

    林嫣道了个万福,扭身就走,一出屋门,见林大立在那里。

    她想了想问:“祖父屋里地砖一共多少块呀?”

    问的林大一愣一愣的。

    国公爷屋里的地砖?谁注意那个。

    林嫣一看他二丈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白眼一翻,带着绿罗走了。

    林大晕晕乎乎的进了书房,对林礼道:“七姑娘问奴才您书房里的地砖有多少块?”

    林礼一凛,站起身。

    他其实是要问王氏有没有问林嫣什么话,只是听说了花厅里的风波,又见林嫣那副样子。

    王氏定是没有来得及套林嫣的话。

    当初沈氏绕过他同临江侯府交换了婚书,林礼就有些猜测。

    临江侯家明明因为被六安侯府暴力退婚,闹了个没脸。

    而王氏这次来明着送喜帖,却暗地里催着赵氏将几个姑娘叫出来看看。

    看什么?

    是想找林嫣套什么东西吧?

    林礼走出案几,踏着地砖来回走了几步,回身问林大:“她问这个话时,是什么表情?”

    林大仔细回想了一下:“很生气,又犹豫了一下。后来见奴才不知道,翻了个白眼走了。”

    犹豫了一下!

    林礼用脚丈量了几下书房地砖,莫不是当初沈氏的东西,藏在了哪一处屋子的地砖之下?

    那个庄子,他可是翻了一遍;遣散的人也是悄悄的查了很久都没有收获。

    就是林嫣,若不是确定她手里没东西,也不会一扔庄子上多年。

    林礼将整个信国公府的院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三房不一定会有,否则林嫣不会冒着被看穿的风险问林大这个问题。

    大房、二房…自然也不可能。

    林礼长舒一口气:“林大,找几个瓦匠来,我要重新翻新几间屋子。”

    林嫣自然不知道,自己不过单数双数的数了下地砖,会引着林礼往左里想。

    她走出林礼的院子,长伸了个懒腰,打哈欠的嘴还没合上,就看见疏影匆匆走过来。

    “嘛呢?”林嫣喊了一声。

    疏影抬头看见林嫣和绿罗两人,笑着走过来:“二夫人身边的安歌在咱们院子里。”

    林嫣皱了皱眉头,疏影上前扶着她边走边说:“安歌姑娘说五姑娘不碍事,休息几天就好。二夫人想谢谢姑娘您救了她,准备请你明日过二房吃顿便饭。”

    吃便饭?

    “就因为我把林娴扔回去了,二伯母就请我吃便饭?你信吗?”林嫣问疏影。

    疏影摇头表示不信。

    林嫣又回头问绿罗:“你信吗?”

    绿罗一笑,也摇头。

    “宴无好宴呢。”林嫣拉长了声音,高声喊了一声。

    谁爱听见谁听见去,真是糟心。

    一个府里的亲人,连说个话都要三思再三思,小心再小心。

    累不累?

    拐个弯就进了三房的院子,老远看见安歌立在廊下,正笑着同暗香和红裳说话。

    林嫣还没近前,就笑问:“俗话说的好,无巧不成书。今个儿我都能编成本书了。”

    众丫鬟立正站好,安歌笑了笑,问:“七姑娘,什么高兴事要写成书?”

    林嫣笑着往红木躺椅上一趟,伸手从矮凳上拿起了装满瓜子的攒盒。

    “不是好事吗?刚进府那两天没人理会,今个儿倒是你赶着我我赶着你的。大伯母那儿会客想起传我过去;午间睡醒祖父又找我说话;刚回来,安歌姐姐就来传,说什么二伯母要请我吃饭。”

    林嫣噼里啪啦,夹棍带棒,一打一大片。

    安歌脸上依旧笑着:“那几天不是怕姑娘您刚进府,要收拾东西。”

    “得,也别哄我。”林嫣吐了颗瓜子皮:“回话去吧,万没有接了大伯母的请,却推了二伯母的。明天几时呢?”

    “不急,晚宴酉时才开。”安歌说道。

    “嗯。”林嫣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开始专心的嗑瓜子。

    单颗,宁王是断袖;

    双数,宁王不是断袖。

    就不信磕完这一攒盒的瓜子,还没个结果!

    103分赏

    安歌脸上眼看着就挂不住笑,行了个礼赶紧回去复命。

    这位七姑娘,果然如长房拂冬姑娘说的那样,傲慢无礼、目空无人。

    到了杨氏正房门口,安歌深呼了一口气揉了揉脸颊,这才重又换上一个笑意吟吟,进了屋子。

    “回夫人,七姑娘已经同意了。”安歌回了话,垂手立在一旁静静等杨氏开口。

    杨氏捡着佛豆问:“可说什么了没有?”

    安歌面上泛起一层尴尬之色:“倒没说什么,不过七姑娘刚从国公爷书房出来,有些心烦。”

    杨氏抬眼看了安歌一下:“是不是怼了你两句?”

    安歌忙道:“主子数落奴婢,那是应该的。”

    杨氏复又低头,沉吟了一番:“你说七丫头,去了国公爷的书房?”

    安歌便将她在三房等了有一阵,林嫣心烦意乱进院子夹枪带棍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

    杨氏默不作声,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吩咐道:“把明天宴请的菜单拿出来我看看。”

    “让安兰去侯府把小侯爷也请过来。还有茂儿和德儿,别光顾着读书写字。兄妹几个一起聚上一聚,免得七丫头又抱怨什么没人搭理她。”

    隔着窗子,林姝见正房里进进出出的丫鬟不断,又有大厨房的厨娘进来又回去,笑眯眯的显然是得了赏。

    她放下抄写了一沓的佛经,问红杏:“母亲屋里莫不是有宴请?”

    红杏出去转了一圈,再回来就说道:“是有宴请,就在明天傍晚。请的人是三房的七姑娘、两位爷和…小侯爷。”

    她声音越说越小,最后都不敢抬头看林姝的脸。

    “小侯爷?”林姝猛的站起身,面上血色褪了个干净:“你说林嫣和小侯爷?”

    见红杏点头,林姝牙齿咬的紧紧的,指甲将手掌掐出了深深的印子。

    半响,她如断了线的木偶脱落在椅子上,凝望着桌上那盆翠绿的虎叶兰默不作声。

    红杏担心,冒着被骂的风险问了一句:“姑娘若是不愿意,咱们慢慢想法子。”

    “不用。”林姝的声音好似在水里泡了很久,湿漉漉的让人沉闷。

    杨氏想的如意,可是林嫣愿意吗?

    经过林娴一事,又被林嫣直言敲打一番,若真的以为对方是个有勇无谋能被人操纵的性子,那她林姝在二房内宅这十多年,就是白活了。

    恐怕这次,杨氏不会如意。

    林姝将事情在脑子里揉碎了,一点一点的去分析,最后依旧没得出杨氏的目的。

    “那个林嫣,又什么好?”林姝问。

    将国公府搅成这个样子,祖父还好声好气把她接回来;

    如今连杨氏都异想天开的要给小侯爷和林嫣牵线拉媒。

    林姝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眼睛一亮,绕过红杏,冲着守在门口的青桃招了招手:“明个儿,你替我给小侯爷带句话。”

    第二天,随着二房热热闹闹的准备宴请一起来的,还有林礼那里下达的长房林乐同夫妇同临江侯断绝来往的禁令。

    别人不知道,林嫣是真的不能不多想了。

    祖父这个时间掐的,是想把她架在火上炙烤,还是真的下了决定同临江侯家来往?

    为什么呢?

    随后她又听说林礼要翻修两座陈年老旧的院子,而其中一座,是当年祖母住的怡园。

    这就有趣了。

    林嫣起身飞步的冲进卧房,从那架华丽丽的乌木二进拔步顶子床,最靠近她头顶的那个柜子里,掏出一个檀香木盒子来。

    这个盒子,宁王都晓得,林礼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要找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那时候祖母去世,他可是带着人到庄子上,连扶棺回京的面子情都不给,就把祖母给埋在了祖坟里。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祖母已经提前半年全都交代清楚,将人不着痕迹的,分批遣散了。

    祖父当年,可是把她赶到村里头,自己在庄子上住了很久。

    那时候,是不是就在翻找这些东西?

    还有临江侯夫人,那么大的脸退婚了还上杆子的要见她,为的可也是这盒子里的东西?

    林嫣抱着盒子,后知后觉,后背浸湿一片。

    丫丫的,都不是好东西!

    祖母散尽嫁妆保护的,怎么可能给这一帮子白眼狼抢走!

    她必须先下手,把国公府再搅一搅,免得他们有空瞎裁思。

    都说搅屎棍搅屎棍,她就是那个棍。

    起码不是被搅得那一池子东西。

    嘿嘿…

    林嫣打开盒子,看了看里面的一堆东西。

    真好呀,一盒子的金银首饰。

    若是被找到了,不知道那些人惊不惊讶,意不意外。

    实话说,当初祖母交给她的时候,她也同样的惊讶。

    祖母散出去的东西,哪一样不比这一盒子的金银首饰值钱?

    就是母亲那些嫁妆,哪怕国公府没有进项,也足够上上下下吃上二十几年了。

    不过祖母说了其中的关键之后,林嫣终于明白了。

    怪不得当年祖父只翻看了一眼盒子,就让她抱走了。

    最不显眼的东西,最容易忽略过去。

    就像郭立新,就比李瑞不好辨认,长的太普通了。

    宁王是不是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

    呃,怎么又想到他身上去了?

    林嫣小脸不由烫了起来。

    疏影一进屋子,看见自家姑娘抱着个檀木盒子傻乎乎的笑。

    “姑娘?”她拿手在林嫣跟前晃了晃:“该收拾收拾去二夫人屋里了。”

    林嫣回过神来,面上可疑的红了一下,招手道:“把她们都叫进来!”

    待四个丫鬟都进来后,林嫣神秘一笑,将盒子打开。

    里面的金银首饰瞬间闪瞎了众人的眼。

    绿罗忍不住,问:“姑娘,你怎么有这么一盒子…首饰?”

    俗不可耐这个字眼,她生生咽了回去。

    姑娘梳妆台上那满满四层的大首饰箱,里面随便挑出个耳坠,都比这一箱子东西精致、典雅、更贵重!

    林嫣翻了个白眼,从盒子里扒拉了半天,挑出四个看着有一两重的大金镯子,样式精巧,是体面的奴才都喜欢戴的。

    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四个镯子内衬里分别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

    “一人一个赏给你们了!”林嫣说道:“若是别人问,只说是我赏的,别的不要多说,也不要摘下来让人顺了去!”

    最后一句话有些严厉,四个丫鬟心中一凛,纷纷点头,郑重的将镯子戴上。

    林嫣想了想,又拿出两个式样差不多,但没有内衬雕刻的:“把这个给白姨娘身边的那两个丫鬟送去,就说看她们勤快,赏的。”

    绿罗接过去了跨院。

    林嫣埋头又扒拉出几枝精巧的银簪和几对金耳环:“赏给院里守门户的婆子们。”

    “这几枚小金戒指,拿给小丫鬟们分了吧。”

    “呦,还剩半盒子呢?吩咐下去,以后谁做活卖力、机灵,还有得赏呢。”

    104鸿门宴

    林嫣利索的将盒子一盖,又飞一般的进屋亲自把盒子重新放回了原处。

    这会功夫,四个丫鬟们纷纷回来复命。

    “姑娘,小丫鬟们把戒指分了,这会干活可卖力了。”暗香笑嘻嘻的,顺手摇了摇自己手上的大金镯子。

    “姑娘,婆子们笑的脸上褶子都皱一起了,表示一定不负姑娘重望。”绿罗和红裳也走了进来。

    最后回来的是疏影:“姑娘,离鸾和万儿当着白姨娘的面把东西收了。”

    她顿了一下:“白姨娘似乎有些惶恐,三老爷不高兴,说回头他给白姨娘打一个更重的。”

    哪儿跟哪儿?

    八归这是以为自己收买她的丫鬟;林乐昌这是不高兴没有白姨娘的。

    才多久呢,八归就开始多思多虑,林乐昌心跟着偏到东南去了。

    为什么不是西北?

    因为林修和在西北打仗呢。

    林嫣叮嘱道:“你们这四个大金镯子时刻戴着,洗澡也不能摘下来。”

    绿罗等人点头应了,林嫣伸了个懒腰:“怪费神得,伺候我换衣服、梳妆,咱们去赴宴。”

    红裳爱掌厨,却不爱出门,正好留下负责指挥林乐昌和白姨娘得晚餐。

    林嫣想了想,把暗香也留下帮忙,带着疏影和绿罗往二房去了。

    不过是小小的家宴,杨氏将席面摆在了院子桂花树下。

    这么热的天,正是各种虫子四处乱爬的时候,也不怕树上落虫子。

    林嫣进了院门,自有安歌亲自迎了出来:“七姑娘来了,先屋里坐着。丫鬟们还在收拾,饭菜一会就摆上。”

    这话说的,好像多稀罕你家的饭似的。

    本着吃人嘴短的古语,林嫣笑:“我给二伯母带了礼物,劳烦安歌姐姐接过去。”

    二房住的有些偏,疏影和绿罗托着那么大的托盘,可不要累着了。

    安歌余光扫过托盘上的锦盒,笑着让小丫鬟收了。

    绿罗和疏影一抬手,露出金灿灿一两重的大金镯子。

    安歌瞥见,外面都传今天七姑娘对三房下人大肆封赏,看来二夫人估算的不错,七姑娘有钱。

    杨氏坐在明间上首,一见林嫣进来,就笑道:“七丫头来了,快到我身边来坐。”

    林嫣从善如流的坐过去,手朝着托盘一指:“给二伯母的礼物。”

    杨氏笑:“来就来,带什么东西,你一个小姑娘手里能有几个钱?”

    林嫣抿了抿嘴,悠悠道:“母亲的嫁妆全在我手里,不缺这一两二两的。”

    不把自己表现成一个土豪主,怎么能知道杨氏的打算?

    杨氏给亲儿子林修茂娶的是位商家的独女,虽说拿钱捐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到底底蕴不丰。

    若不是手握巨额嫁妆,怕也嫁不进信国公府这个高门。

    二伯母这是有多喜欢银子呀。

    林嫣抽了抽鼻子,空气里隐隐有些未散尽的佛香,配着屋子里半新半旧的家具,倒真显得二伯母日子过的紧凑。

    杨氏眼睛闪过精光,瞬间便掩了下去。

    林嫣又道:“侄女惯不会说什么场面话,若是哪里说的不对,二伯母不要往心里去。”

    杨氏微笑:“我怎么会同你一个小孩子计较。”

    “那就好。”林嫣点了点头:“也不是我说,林五整日在长房厮混,大伯母又是那样一个傲慢拎不清的,可惜了。林五倒把大伯母的做派学了个,跟二伯母一点也不像!”

    正端茶过来的安歌脚下一顿,杨氏面上微凝,屋里的丫鬟纷纷侧目。

    七姑娘挑拨离间的手法,好粗糙哇。

    杨氏咳了一声:“五丫头自来不听我的话,哪里做的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林嫣嘴角翘了翘,她可不是伪善人:“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因为她我才落个退亲的名声。”

    杨氏脸色顿时铁青。

    唉呀妈呀,又忘了。

    林嫣一拍脑袋,饭还没吃呢,万一被赶出去怎么办:“二伯母,什么时候上菜?”

    杨氏从来没有这么被堵过,偷偷深呼了一口气,才复又笑起来:“这就开始。”

    她不再同林嫣说话,转向安歌:“菜摆上了吗?”

    安歌答:“正在摆着。”

    林嫣一听,站起身就往外走:“我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杨氏看着她们主仆三人又风一样的消失在门口,气的手指紧紧握着念珠。

    这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哪有这样的高门贵女!

    就算她在庄子上野生了三年,可之前不还有婆母沈氏的教养吗?

    怎么可能粗鄙成这副摸样!

    不对,这很不对!

    杨氏站起身,手撑住案几不让自己倒下。

    林嫣一定在打什么马虎眼,她来国公府的目的简单不了!

    安歌见杨氏双目喷火,赶紧上前两步小声提醒:“夫人,她可就在门外。”

    杨氏手抓着衣襟喘了口气:“凭她什么来意!今日只要能撮合了侄子和她,济宁侯府就不会穷的连下人都快养不起了!”

    都说她们这一支上辈子烧了高香,一个孤女子侄,能被爵位给砸中,瞬间登上高枝。

    只有她知道,不是这样的。

    济宁侯府就是个空架子,仅有些供田维持着一大家子的生计。

    那些原济宁侯府的家生子,关系错综复杂,她费了多大心血才把侄子养大,不复兄嫂重托。

    这几年,又借着国公府的势力,将济宁侯扭到了正轨上。

    她已经做到极限了,接下来,就得盘算着给侄子找个嫁妆丰厚好操控的媳妇。

    杨氏让自己慢慢平复,问安歌:“之前说她大肆封赏下人,可是真的?”

    安歌道:“可不是,刚才那两个大丫鬟一抬手,二两重的金镯子能晃瞎人眼。”

    败家子!

    杨氏心里跟割了肉一样,这一个镯子都够一个庄户人家几年的吃食了,就这样散出去了。

    安歌想了想,又说:“当年三夫人的嫁妆就丰厚,老夫人一件不落的全给锁起来带走。七姑娘有六安侯撑腰,这些东西如今全在她手上。”

    是了,杨氏的心微微回落。

    若不是婆母和六安侯,她哪里守的住这些财富。

    还有婆母那些,定是看透了林嫣的性子,才散出去的。

    想起婆母沈氏,杨氏咬了咬牙,那么多的东西,就是手指缝里露一点给庶子们也行呀。

    105吃,还是不吃?

    杨氏在屋子里调整半天情绪,才又堆上个笑容,扶着安歌也到了院子里。

    席面已经摆好,林嫣正绕着桌子仔细看菜品。

    一抬头见杨氏出门,便问:“二伯母,就咱们俩,整这么多菜式?”

    场面撑的也太大了吧?

    “还有其他人。”杨氏柔声道。

    其他人?

    林嫣下意识的朝西厢看,静悄悄的。

    院子里菜肴香气扑鼻,也不知道躲在东西厢喝粥的林五、林六馋不馋。

    幸好被禁足的不是她林嫣。

    正在林嫣想“其他人”是谁的时候,耳边传来男子的阔笑声:“姑母,离老远都能闻见咱们院里的菜香。”

    林嫣背僵了一下,缓缓转身朝院门口看去。

    来人锦袍玉带,眼睛细长而深邃,鼻梁高挺嘴唇飞扬,正笑眯眯的望着杨氏。

    然而余光,却不动声色的打量林嫣,似在评估价值。

    林嫣瞬间明白了杨氏的用意,一时气的想笑。

    这个济宁侯长相倒好,眉眼间似乎同墨宁还有些相似,估计墨宁随了外祖家的长相。

    可惜墨宁面相冷清中带着贵气,沉稳而精干。

    而眼前这位济宁侯,眉心松散、目光轻浮、嘴唇寡薄,一副薄情寡义的面相。

    济宁侯杨丕国进了院子,身后又跟着挤进两位同样相貌俊俏的男子。

    这两个自然就是信国公府孙子辈里的林修茂和林修德了。

    二房林修茂是信国公府长孙,听说出生时,长房大伯母打碎了一屋子的茶盏盖碗,直到自己生了林修德,这才重新挺起腰杆在府里横着走。

    也因为如此,二伯母杨氏在府里很是低调,轻易不在赵氏跟前走动。

    真低调还是假低调,林嫣不清楚。

    但是这个杨氏为娘家操碎了心,倒是真真切切的。

    如今,竟然敢起了心思算计自己。

    林嫣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在广袖里,面色却风轻云淡。

    “见过大堂兄和二堂兄。”林嫣避过济宁侯,朝着两位堂兄展颜一笑,施施然行了一礼。

    林修茂和林修德,同一直不露面得林乐同和林乐宏不同,似乎对林嫣一点心结也没有。

    见林嫣行礼招呼,林修茂和林修德对看一眼。

    林修德首先笑着发声:“可是七妹妹?早想来家看看回府的七妹妹,奈何学院里功课太紧。”

    林修茂紧接着也笑:“听闻七妹妹聪慧伶俐,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屁个聪慧伶俐!

    林嫣自己都不承认。

    为什么不夸自己闭月羞花、肤白貌美、倾国倾城、明艳动人?

    好歹还符合事实对不对?

    不过…林嫣抬眼看了看两位堂兄,林修茂贵为长孙,却隐隐以林修德为首。

    呵呵。

    感情以为长房真能袭爵了?

    林嫣心里有些郁郁不乐,哥哥平日在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林修茂和林修德两个兄弟情深,同进同出。

    她似乎看见林修和形影单调得背影,进府这么久都没听说之前伺候哥哥的是哪个丫鬟和小厮。

    孤独、寂寞、冷!

    林嫣赶紧的对林修和在国公府得境遇最后下了结论。

    因为那位自认为风流倜傥的济宁侯杨丕国也凑过来搭讪:“原来是七表妹,我正想着姑母院子里怎么多了位天仙般的妹妹。”

    噗!

    林嫣把嘴里一直含着的杏核喷了出来。

    是不是杨丕国接下来再来一句:这位妹妹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就跟云景戏班排的那个什么最新戏文里的多情公子哥重词了呀。

    还好杨丕国大概自认是个正经的侯爷,不同那些纨绔一个爱好,不爱捧什么云景戏班。

    所以也没接着再说什么让林嫣酸掉牙的鬼话。

    杨氏过来牵住侄儿的手,上下细细看了几眼:“这才几天没见,瘦了许多?”

    杨丕国笑:“府里厨子做的饭,没有姑母这里的香。”

    呕…

    林嫣朝天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杨丕国是杨氏的儿子呢。

    她转了转眼珠,瞟了瞟西厢:“六姐为五姐祈福抄佛经,怪累的,不如喊出来一起?”

    杨氏面色微凝,随即否决:“抄经书要心诚实意,洗手沐浴焚香闭关。等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再出来一起聚吧。”

    “呵呵。”林嫣不乐意了:“六姐姐不出来,那我算什么?”

    “二伯母说是家宴,如今自己的女儿不让出来,偏让我这个隔房的同外男一桌子坐吗?”

    “这里有两位堂兄陪着,我一个女孩子多留不便,就先回去了。”

    说着,林嫣带了疏影和绿罗就往外走。

    安歌急的一把拦住去路,头冒冷汗的看向杨氏。

    怎么林嫣不按常理出牌,这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看不清她的套路。

    杨氏急道:“七丫头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你堂兄和表兄,哪里来的外男?一家子吃顿饭,怎么成了不方便?”

    你在六安侯府,难道也同宗韵凡分桌吃饭、不见面吗?

    杨氏在心里又补了一句,却没敢说出来,谁知道林嫣会接什么话过来?

    万一闹的不好,计划不全乱了。

    杨氏耐着心哄林嫣。

    林嫣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式,想着红裳晚上可没备着自己的晚饭。

    吃,还是不吃?是个问题。

    一直眯着眼睛观察林嫣的杨丕国,第一个发现了她的犹豫。

    他冲杨氏使了个眼色。

    杨氏会意,上前拽住了林嫣:“你这孩子什么脾气,我为你备好了一桌子的菜,快来!”

    林修德也笑着劝:“一家子人,分什么内外,七妹妹快坐吧。”

    林嫣为了这顿宴请,中午可是都没吃点心垫肚子的。

    她心里乐开花的被杨氏拉着摁在座位上,面色依旧是一脸的不情愿。

    一顿饭,林嫣一句话也不说,埋头苦吃。

    疏影刚给她夹了个葱醋鸡,那边两块水晶龙风糕已经下了肚。

    又给她布好羊皮花丝,林嫣一块樱桃键已经消灭完。

    疏影动作只好加快,赶在林修德丫鬟的筷子前给自家姑娘抢了最后一块芙蓉鱼骨。

    桌上众人忍着不去看这两个主仆,都装作习以为常的样子左顾而言他的聊着学院和来年科举的事情。

    杨丕国心里犯嘀咕:怎么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她手里果真握着丰厚的嫁妆吗?

    106负心汉

    风卷残云之后,林嫣率先放下了筷子,身后绿罗已经端着漱盂和巾帕准备着了。

    安歌瞧着不像样子,笑道:“绿罗姑娘,这些都是小丫鬟做了,你快放下,等主子们饭后再上。”

    林嫣不待绿罗说话,已经接过了疏影递来的茶漱了口,赶着安歌的话音,偏头“噗”一声吐在了绿罗捧着的漱盂里。

    安歌还没合拢的嘴,犹如吞了个小鸡仔,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杨丕国一口羊乳羹卡在喉咙里,只觉得胃里有东西往外翻涌。

    他不动声色的放下筷子,用目光询问杨氏。

    林嫣不理睬桌子上众人的反应,自顾自的用巾帕擦干净手,接过疏影重新递过来的一杯茶。

    她抿了一口之后,方才笑道:“谢谢二伯母这顿饭,可惜我那里没什么好东西,就不招待您了。”

    杨氏的脸色一变再变,终于没忍住,“啪”的将筷子摔在桌子上。

    她万没有想到林嫣是这样的人,亏了还想着给杨丕国聘了去。

    林修茂和林修德也纷纷放下筷子,低头看着面前的碗碟不言语。

    林嫣眉头都没皱一下,对安歌说:“大家都吃完了,撤了吧。将你们这里的好茶沏了来,我带的有些清淡了。”

    她又转向杨氏:“二伯母莫笑话,天一热,吃的多,就想饮些浓茶来刮刮肠子,您这都有什么好茶?”

    杨氏自觉有些失态,见林嫣同她说话,于是扯了扯嘴角:“小孩子喝浓茶伤胃,不可多饮。”

    怎么同这个丫头相处这么累?

    杨氏自认是个好相处的人,就是赵氏那个骄傲的性子,她也能陪着小心在国公府相安无事。

    可是同林嫣,怎么这一顿饭的功夫都觉得漫长?

    说是她粗鄙,吃饭风卷残云,可是那举止规范的挑不出错来,甚至看着还有些优雅;

    说她知礼,偏偏不等别人放筷子就开始漱口洗手,还弄出声响来。

    杨氏确定林嫣回来,怕是没按什么好心了。

    她有些坐立不安,之后的安排也没心情去理会了,挥了挥手对林氏兄弟说道:“学院里还有功课,赶紧的回去吧。”

    没等两兄弟起身告辞,林嫣笑:“说起来有些好奇,咱们是武将勋贵人家,两位堂兄怎么想起来走科举的路子了?”

    即想霸着信国公这个武将爵位,又想在科举上高人一头,天下好事都要占尽吗?

    林修茂看了眼林修德的眼色,犹豫着说道:“这是祖父的安排。”

    林嫣扬眉轻笑了一声。

    林修德终究是长房的人,对林嫣骨子里是看不惯的,见她眉眼间似乎对此不以为然,便恼了怒:“七妹妹可是有什么高见?”

    “高见倒没什么。”林嫣道:“就是心里有些了然。”

    林修德又问:“了然什么?”

    林嫣忽然看了眼低头不语的杨丕国,问了一句:“济宁侯也是差不多的年纪,怎么不走科举?”

    杨丕国一怔,下意识的答道:“我一个侯爷,想报名考试,万岁爷同意吗?”

    林嫣笑了笑,又看看林修德,然后握着茶盏不再吭声。

    林修德变了脸色,想到最近长房的种种不如意,有些立不住了。

    他朝杨氏行了一礼,冲着林嫣一甩袖子,拽着林修茂走了。

    又是甩袖子,男人一生气就爱甩袖子吗?

    林嫣抽了抽鼻子,放下茶盏也跟着缓缓起身:“饭吃完了,我也该走了。”

    月亮都升起来了还不走,难道真的同杨丕国“人约黄昏后”?

    杨氏对林嫣的期待已经不如刚才那么高了。

    就是坐拥千万家财,教养上欠缺,那也是配不上亲侄子的。

    常言说道娶妻娶贤,济宁侯府如今缺的就是个多金又贤惠的主母。

    若是主母没有选好,济宁侯以后子嗣教养也跟不上,那就再难起复了。

    因此林嫣说走,杨氏也只点了点头,甚至连说一句:“让你表哥送你”这样的话都没有。

    反倒是杨丕国站起身:“外面夜黑,不如我送你。”

    林嫣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这是我自个儿的家,难道还能迷路。或者,谁害了我去不成?”

    您还是留下陪着你的姑母,再打打算盘吧。

    果然杨氏开了口:“天还没黑透,外面有巡视的丫鬟婆子,你不用担心你七妹妹。”

    林嫣这次倒懂礼节,姿仪优雅的朝着杨氏行了一礼后才扬长而去。

    杨氏气的够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是她请来的,难道同那王氏一样对着林嫣训斥一通,然后再被对方打脸打回来。

    不能忍,也得忍着。

    杨丕国目送林嫣出了院子门,回身朝杨氏道:“这个七妹妹,倒是有趣的很。”

    杨氏眼睛一闭:“太粗鄙了,不堪为杨家宗妇!”

    杨丕国轻笑一声:“姑母也被她骗了不成?不过是故意而为之,等娶回去教导一番,自然就好了。”

    女子嫁了人,再野的心也得歇了。

    杨氏看他:“你真的看上她了?”

    “姑母,说句实话。”杨丕国道:“侄子不过是个朝廷上说不上话的三品侯,没了爵位一文不值。能娶到一品公的嫡孙女,那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杨氏闻言半响未动。

    杨丕国又道:“这个七妹妹,能得六安侯府上下喜欢,定不是她刚才表现的那样粗鄙。姑母,就是她了。”

    刚才那两个丫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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