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hapter 54

    莫昌林处理完学校的事情之后, 又打了好几个电话，保姆那边依旧毫无响应, 他就有些焦虑了，这绝对不正常。

    但是要说起来，他们家似乎也没亏待保姆。他们夫妻都不是小气的人，再加上家里也有钱, 只希望请来的阿姨能上心照顾孩子，所以给出的价格很高。再加上, 白阿姨主动包揽了家里的三餐之后, 他也主动又给加了一千五百块。这待遇，不论到哪家，都不算低了吧？

    现实版的农夫与蛇他不是没见过，只不过仍是不愿意将人想得太坏。

    莫昌林又想起聘请阿姨的时候, 莫为安那些日子里十分反常的表现和突如其来的焦虑。她说她不太喜欢这个保姆，但是后来白阿姨做得好, 她也慢慢接受了，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又出事了。

    莫昌林不知道是该叹息闺女的乌鸦嘴，还是该心疼一下她的晦气。

    家政公司那边还是没有给回电话, 看来也没能联系上人。莫昌林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决定先去医院, 周末的时候将家里的锁全都换掉。

    两个孩子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眼下，他更愁苦的却是, 小儿子的保姆问题。夫妻双方父母身体都不算好，照顾这么大的孩子根本力不从心。何况母亲在小镇上住惯了，并不喜欢大城市的生活。加之父亲去世以后，她就更难离开那里了。

    莫昌林满腹心事，刚上了车，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莫为安打过来的。

    “爸爸，我们见到白阿姨了，就在医院，你赶紧过来吧。”

    莫昌林一听，立刻应下：“这就过去，你们好好在那儿等着我，不许乱来。”

    莫为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根本没放在心上，她没报警就已经很给面子了，难不成还要以礼相待啊？

    此刻，保姆阿姨局促地坐在病房的椅子上，低着头也不说话

    。

    莫诉恩被秦商抱着从医院的小花园里进来，玩的很尽兴，这会儿也累得睡着了。

    秦商将他放到了床上，盖上小被子，便坐到了莫为安身边，掏出手机来玩游戏。

    莫为安沉默了一会儿，回头看着刚刚睡着的小弟弟，抿紧了唇，到底没再说什么。她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在这里无论说什么，都是不合适的。她能做的，就是将人看住了，等着父亲来跟眼前的这个中年妇女交涉。

    床上的小包子突然哼唧了一声，小脚将杯子踢了一半。

    秦商将手机塞到了莫为安手里，连忙站起来，趴过去看了两眼，又拍了拍他的小肚子，重新盖好了小被子，这才转过身来。

    病房里异常的安静。莫为安的神情也格外阴沉。

    秦商有点看不下去了，又怕吵醒身后的小孩子，便吊儿郎当地将手搭到了莫为安肩膀上，捏了捏她的脸颊。

    莫为安转过头来怒目而视：“干嘛？烦不烦啊你？”

    秦商笑了开来，眼睛微微眯起，却遮不住眸子里的风华熠然，唇角上扬，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明明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儿，却非要装的像是玩世不恭的小霸王。

    莫为安被萌到了，没忍住就笑出了声，也捏了捏秦商的脸颊，将手机还给他：“乖啊，玩你的游戏吧。”

    “明明是你的。”秦商义正言辞地指责，“认识你之前，我从来不会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成就感的事情上面，我宁愿看看普通物理。”

    “……滚。”莫为安就很气，智商高了不起啊？智商高就能天天埋汰人了？三天不打就想爬墙上屋了？看把你能的！

    越想越气，莫为安就很想打他一顿：“是不是将来你当不成最牛逼的科学家，也要怪我耽误了你啊？”

    “那肯定是我不够聪明，自制力不够强，怎么能怪你呢？”秦商这人一直很上道，虽然头一回恋爱，并不懂得小女生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何会喜怒无常，但是人家善于总结经验呀。

    据秦商记录在小本本上的各种突发事件、不可思议事件、莫名其妙事件……来看，这种时候，只要认错就好了。

    莫为安哼了一声，既然态度良好，就原谅他了。

    白阿姨坐在椅子上，更加拘谨了。

    如果说她面对着莫为安父女，心里多得是愧疚，面对秦商的时候，她就是害怕了。明明这个少年看上去漂亮有礼貌，性格温和，他们见过的次数也并不多，但是每次，她都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些小心思，被人看了个一干二净。

    但是莫诉恩的事情，真的是个意外。她心里挣扎了很久，在女儿的前途和做人的良心之间权衡了很久，她也没能下定决心，却仍是出了这样的事。

    白阿姨心里后悔的不行，如果一早就将事情说出来的话，也许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但是现在，怕是什么都没了。

    她现在就像是在等待凌迟的犯人，焦躁难安，心里的火几乎都要从口中冲出。

    莫昌林很快就到了医院，一路不停歇地直接进了病房。开门的声音有些大，本就睡得不是很安稳的小孩子，被吓得又抖了一下，呜咽起来。

    莫为安连忙去哄他，好一会儿才让弟弟又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父亲已经带着白阿姨去走廊上了。莫为安并没有跟出去，她大约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就在她从白阿姨暴力翻出那份档案的时候。

    涉嫌学术作假的女儿，被人抓到了把柄。作为母亲，在亲生女儿的前途和雇主的孩子之间，偏向多么明显的事情。

    唯一她不能理解的就是，她收到那份档案的日期，大约是在半个月前，却为何直到今天，才做决定。就算是犹豫，这时间也太久了，那边的人，真的甘心就一直这么等着吗？

    夜长梦多，谁都知道的道理。

    至于后面的那个人，她想知道也不难，反正心里怀疑的目标就那么几个。再说了，就算她不主动说，父母也一定会刨根问底，不怕揪不出来。

    重要的是，她要怎么对付这个人，——如果是孟令婉的话。

    父亲回来的时候，莫为安并没有看到他身后的白阿姨，顿时有点小紧张：“爸爸，解决了吗？怎么回事啊？”

    莫昌林摸了摸她的长发，笑道：“我们可能要换新的保姆了。在找到合适的之前，要辛苦安安照顾弟弟一阵子了。”

    父亲看样子并不想说，莫为安也不再多问。说起弟弟的事情，便又摇了摇头：“辛苦什么？又不麻烦。可是，弟弟上幼儿园接送要怎么办啊？”

    幼儿园上学放学时间都不跟她一个点，总不能让弟弟一个小孩子，孤零零地在幼儿园里，等着他们忙完了再去接吧？

    “要不要送到我外公外婆那儿去？他们跟你们住同一个小区。”

    秦商冷不丁地开口建议，莫昌林顿时愣住。

    莫为安倒是觉得挺好，笑嘻嘻地就揽住了秦商的胳膊：“真的吗？会不会太麻烦老人家了？”

    “不麻烦，外公外婆他们都喜欢小孩子。恩恩这么乖，带过去了，他们反而更高兴呢。”秦商说的半真半假，外公外婆那边，的确只有两位老人独居，带个小孩子过去，他们的确会更开心。

    但是他们之前却不是住在这边的，还是听说了秦商交了个女朋友就住在这个小区，才想起来，自家在这边也有套房子，所以搬过来了，想着能跟外孙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

    莫为安便期待地看向了父亲，有熟人照顾弟弟，的确比从外边找保姆安心多了。尤其在出了这件事之后，莫为安仍是后怕，万一弟弟再受到伤害怎么办？

    莫昌林看着女儿的目光，倒也没彻底地拒绝，在找到靠谱的保姆之前，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他本来也的确打算让邻居家退休的老太太帮忙照顾两天的。

    “那明天，秦商你带我们过去拜访下两位老人家？”

    秦商倒是没想到，这次莫老师竟然会这么痛快，但是转念又想到了莫为安的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心想可能莫老师也发现了，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解决了弟弟的重大安全隐患，莫为安无比高兴，心情自然而然地就变得美丽起来，下楼去给弟弟买布丁的时候，脸上都笑着笑。

    “莫为安？”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莫为安便循着声音看了过去，竟然是陈姗姗。

    自从分班之后，两人一个在二班一个去了九班，大课也很难重合在一起，开学以来，这还是头一回见面。

    “是你啊，陈姗姗。生病了吗？”

    陈姗姗摇了摇头：“不是我，奶奶。老人家年纪大了，已经是医院的常客了。”

    莫为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安慰了一句：“好好陪伴一下老人，心情好了总能舒服些。”

    陈姗姗便笑了起来：“你呢？是陪着家人还是看望病人来的？”

    “我弟弟感冒了，在打针呢。”

    两人正说着话，秦商就从后面追了上来：“布丁还买不买了？针都快打完了。”

    莫为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着陈姗姗挥了挥手：“我先走了，回头再联系。”

    陈姗姗却喊住了她：“你周末，有没有空？我想跟你说些事情。”

    莫为安下意识就要拒绝，毕竟不熟，而且还曾经闹过些不愉快。莫为安觉得，两个人的缘分还是到此为止吧。

    但是她转身看过去的时候，陈姗姗的表情有些冷硬，很有些誓不罢休的意味，莫为安吓了一大跳，猛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立刻就应了下来：“那就周日，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陈姗姗便笑了起来：“好的，你去忙吧，我也该回去照顾奶奶了。”

    莫为安也没再多想，高高兴兴地挽上了秦商的胳膊：“走吧，咱们买布丁去。”

    秦商看她心情不错，也就没再多说些什么，两人手牵手，亲亲热热地一边说这话一边向着医院楼下的小超市走过去。

    第二天，为了去拜访秦商的外祖父母，莫昌林特意请了假，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秦商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莫诉恩高高兴兴地跑了出来，快活地奔进了他的怀里：“哥哥，早上好。”

    “早上好。”秦商摸了摸他的小包子脸，肉肉肉的，比莫为安脸上肉还多，捏起来都是软软的，真好玩。

    但是人家亲爹还在，秦商也不好意思太过分，连忙跟老师打了招呼，然后弯腰将小包子抱了起来：“走吧，外公外婆也住在6区，靠近北门的那里。”

    莫诉恩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要去别人家里玩，就更高兴了，笑得眉眼弯弯，小包子脸上满是纯真和期待。

    莫昌林跟着秦商一路走过去，四十岁的人了，竟然紧张起来。

    这个小区很大，即使在这里住了五六年，他所认识的，大概也不到三分之一。但是小区里很多非富即贵的大人物，他倒是知道的。秦商的祖父母，完全没印象。

    十八号楼的前面，签上停了下来，从右边拐了进去。莫昌林看了两眼就想起来了，这是小区里最早卖出去的两栋楼之一，虽然只有11层，却都是2-3层的复式，还带着近百平米的大院子，格局十分好。

    当时他们家买房的时候就有些晚了，妻子杨琼还曾对着这栋房子叹息了许久，念念不忘。

    此刻院子里正有两位老人在浇花，还有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在帮忙，看上去应该是这家的保姆。

    秦商将莫诉恩放到了地上，牵着他的手走了过去，喊了一声：“外公外婆，我来了。”

    两位老人同时抬起了头，笑容满面地看了过来：“来了啊，快进来。”

    一边说着，放下了手里的工具，拧开一边的水龙头洗了洗手，就走了过来。

    秦商带着小包子走了过去。刚靠近，莫诉恩就被老人抱了起来。

    “就是这个孩子吧？真乖。”老人笑起来，抱着莫诉恩，亲了亲他的小脸。

    小孩子乐得哈哈直笑。

    莫昌林赶紧跟了上来，将见面礼放到一边，占到两位老人前面：“您好，我是莫昌林，这是小儿莫诉恩。真是不好意思，家里出了些事情，这段时间要麻烦两位老人家了。”

    秦商的外公秦国明挥了挥手，乐得抱着小包子不撒手：“我们俩一把年纪了，在家也没什么事儿，来个孩子还多些热闹，你就放心吧。”

    外婆已经迫不及待地回屋里拿了好些小孩子的零食，放到莫诉恩跟前的小茶几上，对着几个人挥了挥手：“你们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去，别愣在这儿了。恩恩这两天有点感冒是吧？一会儿我们带他去医院复查一下，没事儿的话下午就送去幼儿园，接送时间我们会问老师的。”

    秦商便牵着莫为安的手上去跟小包子告别：“要好好听话，晚上一起玩？”

    小包子乖乖点头：“一起玩！”然后对着父亲和姐姐挥了挥小手，“姐姐再见，爸爸再见，我会乖乖去幼儿园上学的。”

    “恩恩最乖了。”莫为安毫不吝啬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也挥了挥手，“晚上再见。”

    “哟，秦商的女朋友哪，怪不得把孩子带来我们照看。”

    秦商和莫为安跟着莫老师上车之后，两位老人才相互交换了下眼神，默契地笑了起来。

    “这不是挺好？那孩子从小就自立自强，又不爱跟人打交道，我还真怕他注孤生。”秦国明最近学了不少年轻人的时髦词语，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这孩子真是乖巧可爱。”外婆看着莫诉恩，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往他手里塞着糖果。

    莫诉恩倒是意外地自制，看着手里的糖果，摇了摇头：“爸爸说，一天只能吃三颗糖，上午吃一颗了，不能再吃了。”

    “哎哟，比秦商还听话呢。”外婆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摸了摸他软软的小包子脸，简直舍不得移开手，“这么聪明乖巧的孩子，看着就让人心里高兴。”

    这一天，莫为安终于可以安心上课了，坐在教室里，看着同学们的脸庞，都觉得比往常要更好看，甚至连某些人故意地嘲讽都能忽略掉了。

    ——没错儿，高二重新分班也没能阻止孟令婉跟他们分到了同一个班级。

    莫为安本来就不太在意去几班，秦商更是懒得在这些无所谓的小事上浪费精力，只要跟莫为安在一个班，管他去几班呢。

    所以，看到孟令婉在二班的时候，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也几乎没有交集。全校人都知道，秦商跟莫为安是情侣，也知道秦商得罪不起，所以大家都很识时务。孟令婉一个人，自然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看到两个人今天依然手牵手地走来，孟令婉早已心如止水，心里没有了任何波澜，但是上课的时候，看到秦商和莫为安那些温馨的小动作，她就有些受不了。再加上，听说昨天莫为安弟弟出事了，她本来就很忐忑，也很心虚。

    此刻，巴不得找个理由来发泄一下心里的憋屈，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虚伪。

    莫为安懒得理她，下课了就开开心心跟旁边的同学玩到一起去了，就是那个曾经在高一的时候，论坛上为她仗义执言的全校第八，李秋颖。

    这是个完全不输闵晓曦的高挑女神，成绩也好，按理来说应该有一卡车的人等着女神来宠幸，但是李秋颖完全不一样，她的追求者，除了唐凌大少爷，似乎就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

    究其原因，就是李秋颖太耿直了，一句话就能把人噎个半死，大部分少爷们表示，无福消受。

    莫为安一开始也觉得跟她说话经常卡壳，但是相处久了，觉得这姑娘真是个好人啊。就昨天她请假，李秋颖竟然帮她做了一整天的课堂笔记，害怕她跟不上进度。

    本来挺让人感动的事情，但是李秋颖是这么说的：“这些小儿科的东西，我两年前就学过了，早就滚瓜烂熟了，所以我就特意帮你做了份笔记，怕你不及格嘛。”

    “……谢谢啊。”莫为安饶是心大，也有点咬牙切齿。虽然她明白李秋颖的意思，“及格”等于考进全校前五十名，但是被人这么一对比，总还是憋得慌。

    李秋颖完全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得意洋洋地拍着莫为安的肩膀：“看我对你好吧？以后酸奶也帮我带一盒呗，我也住宿舍的。”

    莫为安只好在自己的零食包里又加了一盒酸奶，感觉更加沉重了。

    一上午的课很快就过去了，这天秦商倒是不着急去吃午饭了，拉着莫为安不让她起身，两个人一直在教室里等到同学们差不多走光了。

    “你要干嘛？”莫为安眼巴巴看着食堂的大部队，感觉更饿了。

    秦商这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伸出手：“走，带你吃好吃的。”

    “真的？！”莫为安一蹦老高，连忙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过去。

    秦商唇角就弯了起来：“番茄鱼，想不想吃？”

    “想想想！”莫为安连忙表态，“想了好久了。”

    两人兴高采烈地出了校门，到了店里的时候，才发现，还有学生会长和唐凌，以及一个陌生的男孩子。

    唐凌很久没看到莫为安了，乍一见到觉得特别亲切，连忙向她挥了挥手：“学妹，这里这里。”然后殷勤地帮莫为安拉开了椅子。

    莫为安受宠若惊：“谢谢唐学长。”

    “不客气。”唐凌笑眯眯地看着莫为安，仿佛她脸上开了一朵花。

    莫为安不自在极了。

    秦商也很不高兴：“唐小凌你又想换女朋友了啊？你是不是得了一种病，叫做，没有女朋友就会死？”

    “怎么说话呢？”唐凌很不服气，“寻找真爱的路上，总是磕磕绊绊的，你懂个屁！”

    “呵。”秦商嗤之以鼻，“头一回听到把花心说的这么好听的。你就是说出一朵花来，也改变不了你是个渣男的事实。”

    唐凌就很气，他怎么就渣了？他又没劈腿又没出轨，每次分手也都是和平美好，怎么就是渣男了？

    “安安，点菜。”原笙奕拿过来菜单，递到莫为安跟前。

    莫为安抬头看了看对面陌生的男孩子，想着要礼貌一把。

    原笙奕又开口了：“不用管肖昰晨，这本来就是他欠你的。”

    莫为安一脸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