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2)
在雪地里不省人事。
赶车的车夫吓得面如土色,慌忙勒住缰绳,马儿嘶鸣了一声停下。马车里探出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作小厮打扮,脸色极是难看,骂道:“老胡,你怎么赶车的?差点撞着大爷。”
老胡抖着手道:“大、大爷,不是小的不好好赶车,刚才突然跑出来个孩子,咱们的马把他给撞飞了。”
“书墨,快去看看。”马车里响起另外一个声音,虽然听起来还是个孩子,却自有一股儒雅气质。
书墨跳下马车,走到墙根底下一看,竟是个极为清俊的女孩儿,不由惊了一跳,蹲下身在她鼻根底下一探,稍稍放了心,回头叫道:“大爷,是个女孩子,还有气。”
马车里传来一缕温厚的少年声音:“既是咱们的马车撞伤了人,就带回去找个大夫给她瞧瞧,老胡,把她抱上来吧。”
车夫老胡“嗯”了一声,走过去抱起重伤昏迷的女孩,将她放进马车里,书墨跟着上了马车,老胡驾着马车继续赶路。
驱车行驶到街口,前面的路却被一群官差挡住了,一片驱赶之声清晰可闻,车帘掀开,马车里探出一张稍显稚气的脸庞,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面容隽秀,清雅无匹,只是脸色稍显苍白,身形也略瘦了些,皱眉问道:“前面怎么了?”
目光所及,只见官差押送嫌犯路过此处,为首的官差还嫌他们的马车挡了路,刚要开口呵斥,瞥见马车上的印记,立即换了一副样子,上前弯腰道:“林公子,前头发生了命案,小的奉公办事,挡了您的道,真是不好意思。”转身吆喝道:“都靠边点!让林公子的车过去。”
少年略一颔首:“无妨,那就不打扰你们办案了,我先走了。”
车夫一甩鞭子,马车继续向前行驶,跑过两条街后,来到一处安静的宅院门口,两旁立着石狮,府邸大门庄严,匾额上书“林府”二字,府邸规制却与侯府无异。
门前早有仆人打帘迎接,一边放上凳子一边道:“下了好大的雪,路上怕是不好走,老太太挂念得不得了,大爷平安回来了,老太太这下可放心了。”
少年下了马车,书墨赶紧给他撑伞遮雪,少年对门口迎接他的人吩咐道:“四叔,叫个手脚麻利的婆子把里面的人抱去无涯居,跟青鸾说一声,暂时安排在她的房间里,再去找个大夫给她瞧瞧,动作轻一点,那孩子伤得不轻。”
被称作“四叔”的人正是林府的管家林四,也是林府主人的奶兄弟,一家几代都在林府做事,极有体面,立即吩咐下去,一面领着小公子回府一面问道:“大爷,那孩子是谁呢?”
少年道:“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回来路上赶得太急,没想到撞上了人,还好没出人命,就带回来找大夫给她瞧瞧。”路上遇上了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来接他去老太太的院子用晚饭。
屋子里灯火通明,温暖如春,正堂首座坐着一位老妇人,满头银发,面容和蔼可亲,看起来七十多岁,下手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眉眼与小公子有三分相似,温婉可亲,端庄娴雅。
林母见孙子进屋,担心地道:“海哥儿,外头下着大雪,怎么回来这么晚,万一冻着了可怎么办。”
“今儿课上有处学问不是很明白,就约了冯裕卫翊他们去了先生家里讨教,没想到下雪天黑得早,就耽误了时辰,师母便留了饭。”林海脱了大毛斗篷,先在熏笼边烤得身上暖和些了才走过去给祖母和母亲请安,挨着祖母坐下。
林母点头笑道:“读书用功是好事,可也要注意身子,你自小身子就弱,可别用功太过了。”
“孙儿记着呢,这不,您昨儿给我的大毛斗篷,今天就派上用场了,暖和得很。”林海连忙含笑回道,接着对母亲道:“回家路上马车撞伤了一个女孩,我带回家了,母亲就留她在家里养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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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新修)
二丫睁开眼睛,入目是雨过天青色的帷帐,周围是典型的古代陈设,比风月阁的房间还要精致一些,她心头一慌,唯恐自己又落到什么更可怕的地方,挣扎着就想起来逃跑,稍稍一动,身体里剧烈的疼痛陡然散开,二丫忍不住痛呼出声,又倒回了枕头上。
“诶,你醒了啊。”门被推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走进来,坐在床边友好地微微一笑。
眼前的女孩跟她在风月阁见到的人有天壤之别,不是长期没休息好的苍白脸色,也没有令人作呕的脂粉浓香,二丫稍稍宽心,问道:“你是谁?这是哪里?”。
那女孩笑道:“这里是礼部尚书林家府邸,我叫青鸾,两天前大爷下学回家,马车撞伤了你,就带你回来了,你叫什么名字?下那么大的雪怎么还一个人在外头呢?”
二丫这才想起来,那晚下着大雪,她趁乱逃离风月阁,却慌不择路跑得太快被一辆马车给撞飞了,本以为必死无疑,谁承想那马车里的人居然还给她治伤,还是个官家少爷,这简直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她想了想,报了自己穿越前的名字,没提她雪夜孤身在外奔跑的原因,说道:“我叫葭雪,青鸾姐姐,谢谢你照顾我,这几天辛苦你了。”
青鸾抿唇一笑:“你最该谢的不是我,太太和大爷都说了让我伺候你,太太还说只要能治好你,缺什么补品药材都跟她要,好在你终于醒了,要记得去谢谢太太。”
葭雪用力地点头:“我记住了,我一定去给太太磕头谢恩。”此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子里浮现,这个林家是侯府,下三滥的人都不敢招惹,如果她能留在林府,哪怕当个小丫鬟,也有个庇佑之所,等她长大了再出去找贾宝玉的那块补天石,一定要想办法让林太太留下她!
不知芸娘现在情况如何,杀人是大罪,死者还是今年翰林院新入的进士,她肯定凶多吉少,葭雪担心芸娘,却无法去打听她的消息,又不能问林府的人,只能自己一个人干着急。
又过了三天,葭雪伤势渐渐好转,可以下地走路了,青鸾领着她去往林太太的院子请安道谢。葭雪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破烂不堪,青鸾就把自己的旧衣裳拿了一套给她,“这是我小时候穿过的,你可别嫌弃。”
葭雪动容道:“姐姐劳心费神地照顾我,还给我衣裳穿,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
青鸾见她言谈知礼,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一分,带着她去往太太院子。
葭雪给林太太恭恭敬敬地磕头请安,“谢谢太太救命之恩。”
林太太看起来四十出头,眉目温婉,端庄娴雅,和蔼笑道:“起来吧,可怜见的,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回太太话,我姓步,名叫葭雪,九年九岁。”葭雪的姓氏依然随步穹,如果她要留在林家当丫鬟,林太太肯定会派人打听她的底细,所以她再怎么痛恨厌恶步穹,也还是得用他的姓。
葭雪心里正想着怎么让林太太留下她,却听林太太淡淡道:“倒是个好名字,你现下虽是能走了,但内里还没好,等你好利索了,我再派人送你回家。”马车撞人那晚,恰好京城一处风月场所发生了命案,两件事太过巧合,离得地方又近,说不定步葭雪就是从那种脏地方偷跑出来的,不论她是什么来历,等她痊愈后都留不得,若被林家误伤的人林府就要收留,把林府当什么了。
葭雪顿时心底一凉,还想再说什么,却进来一个丫鬟,手里拿了帖子递给林太太,林太太摆摆手让青鸾带葭雪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葭雪镇定了心神,不要急,她还有时间,她必须要留在林府,不是她想要为奴为婢,而是除了这条路,她没有其他更安全的路可走了。
青鸾家境也不好,从小就被卖进了林家当丫鬟,她对当女儿的在家是个什么处境深有感触,对葭雪很是同情。
期间葭雪只见过林家小公子两次,第一次是能下地走路了去给他道谢,虽说林家公子的马车撞了她,也有她慌不择路的因素在里头,即便他撞死她丢下不管,对当官的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他没有任由她死在路边,而是伸出了援手,说明林家小公子心地还是善良的,葭雪依旧感激他。
第二次见林家小公子,是她帮着青鸾打扫书房,将书籍按照“经史子集杂”归类整理,恰好被他看见,随口问了一句:“你竟识字?”
葭雪回道:“以前在家的时候,我跟着村里一个老大夫当学徒,些许认得几个字。”
林家小公子惊讶道:“能识字已经不错了,没想到你竟然还学过医,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葭雪谦虚了一番,青鸾和另外一个丫鬟红鸢一听她识字,就开始缠着她教她们认字。她们俩都是从小被父母卖进来的,家里穷得叮当响,个个都是睁眼瞎,进了林府虽说当了一等丫鬟,吃穿不愁,跟副小姐似的,却依然大字不识,小主子是读书人,却从来不做教丫鬟读书识字的事,她们俩逮住这个机会,趁着葭雪还没彻底痊愈,赶紧能学几个是几个。
这段时间得青鸾红鸢颇多照拂,葭雪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正儿八经地当起了先生。除此之外,她还想博得林太太的垂怜,思前想后,借了青鸾的尺头针线,准备做个荷包给林太太,一则表示感谢,二来,用命轮给的刺绣技能增加林太太留下她的可能性。
命轮给的求生技能里武功和法术需要熟练度,烹饪和刺绣却不需要,只要手上拿起相应的工具,就熟练得好像做过几千几万遍一样。当尹琳的时候,周漪澜从来舍不得让她下厨房也没教过她女红,周漪澜自己都不会女红,又怎么可能教女儿,尹琳为了不露馅,也从来没有碰过针线。这一世葭雪经常在厨房帮王春干活,只是打打下手,针线也做过,不过是简单的缝缝补补,穷得连新衣裳都添置不起,哪里还能给衣裳上绣花,所以这两辈子她都没有使用过刺绣技能。
不过,她这辈子是穷乡僻壤的贫女,家里穷得连一身完整的衣裳都没有,又如何会刺绣呢,葭雪见过青鸾绣花,绣工很不错,就先跟她拜师学,慢慢再表现出来也就是了。
于是她跟青鸾红鸢提了这事,她教青鸾红鸢识字,两人也很乐意教她刺绣。葭雪私底下试过,只要拿起针线,就似乎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控制自己,一双手熟练得简直不像自己的,心里想着什么图案,就能下针绣出来。她从来没有学过刺绣,跟青鸾红鸢学着,才逐渐懂了很多刺绣技巧,不再是机械地被命轮控制了。
渐渐地,她就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让青鸾和红鸢赞不绝口:“我当年学了几个月都不如你这几天学的,你这双手简直就像天生会绣花似的!”
葭雪谦虚地笑道:“两位姐姐快别臊我了,我身无长物,就想跟你们学点手艺,总要报答太太的救命之恩。”
“如果太太能留下你就好了。”青鸾眼中闪着光,“既能教我们认字,以后我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不用外头找大夫了。”
红鸢点头道:“可不是,外头的大夫都给男人看病看惯了,一听咱们都是丫鬟,开药都不上心,咱们就算好了,身子也得不自在好些天。”
女子生病,因男女体质差异,同一种病所开的药方也应该有所不同,但这种待遇仅限于主子们,丫鬟是奴婢,那些大夫可不想多费心思,开的药的确能治病,但药性霸道,好了也有点伤身子。葭雪心想如果她能留下,既能有一个庇佑之所,还能惠及这些女孩子,可谓两全其美。
葭雪有内功底子,七天后身上的伤基本痊愈,给林太太做的谢礼也完工了,跟着青鸾红鸢去给林太太请安。
葭雪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林太太磕头,林太太道:“快起来吧。”
“谢太太垂怜,让民女捡回了一条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民女身无长物,借花献佛,做了个荷包呈给太太以示感激,万望太太不要嫌弃民女手艺粗糙。”葭雪说完这句话,从怀里取出荷包双手呈上,直到林太太身边的丫鬟接过才站起身来。
那丫鬟将包裹着荷包的帕子打开,露出一个石榴状的荷包,玉色丝缎为底,绣一支盛开的荷花一片荷叶,袅娜别致,旁边还绣了两行小楷,是古时名家咏荷花的诗句,花叶底布配色清新雅致,绣痕虽然有些稚嫩,却能看得出来绣工颇有天赋,林太太拿在手里看了看,道:“这是你做的?有心了。”
葭雪连忙笑着回道:“是我做的,我求了青鸾姐姐红鸢姐姐教我刺绣,都是两位姐姐教得好。”
“她们俩才教了你多久,就能绣出这样的水平,可见你极有天分,假以时日,只怕她们就绣得不如你了。”葭雪心存感念送她礼物,林太太对此举并无反感,只可惜这孩子是从叹息了一声,“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眼下就快到年关了,总要回去跟亲人团聚才是,你且准备准备,我这就着人送你回家,你家在哪里呢?”
葭雪心头一沉,扑通一声跪在林太太脚下,眼眶里泛起一层泪花,脸上露出恐慌的表情,磕头求道:“太太慈悲,求您收留民女,不要把我送走。能遇上了太太和大爷这样慈善的人家,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如果您把我送回去了,我爹能卖我一回,他就能卖我第二回,我不知道他下次又会把我卖到哪里,求太太大发慈悲收留,葭雪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太太的再生之恩。”
葭雪泪流满面,哭得悲凉凄惨,一屋子的丫鬟见了都心生不忍,林太太心底触动了一下,却没有立即答应,这丫头身世可怜,听青鸾说她还识字懂医,留下的确没什么坏处,但她是从那种脏地方跑出来的,万一牵扯到林家的名声就不好了,正在斟酌考虑之时,外头忽然响起一个惊慌的声音:“太太,太太,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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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回春(新修)
屋里丫鬟打起帘子,一个二等丫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小脸煞白,不知是冻得还是吓的,进了屋不停地喘气,一个大丫鬟皱眉道:“沁香,你当差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名叫沁香的丫鬟歇了口气,惊慌道:“太太不好了,大爷,大爷挨打了!”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林太太触电般站起来,因动作太大,椅子被带地晃了一下,“哐当”一声撞到了旁边的桌腿上。
“老爷怎么会打海哥儿呢。”林太太焦灼不已,立即命丫鬟拿斗篷准备去看儿子。
沁香焦急地道:“不是老爷,刚听书墨说,是齐家大爷把咱家大爷打了!大爷浑身都是伤,您赶紧去看看吧!”
林太太银牙一咬,浑身冷气逼人,眼中腾起熊熊怒火,疾步出门赶往无涯居,后面跟了一堆丫鬟婆子,葭雪也在其中,她不知道沁香口中的齐家大爷是谁,但林府主人是礼部尚书,连尚书大人的公子都敢打,这齐家权势定然不小。
葭雪跟着一群人到达无涯居,看到林海的模样,震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海坐在榻上,儒雅隽秀的脸庞青一块紫一块,左眼眶乌紫发黑,嘴角鼻根还有血迹,这些也罢了,最吓人的是右手腕红肿不堪,手掌耷拉着,明显是脱臼了。
葭雪心念一动,她的机会来了。
随身伺候林海的两个小厮身上也都挂了彩,一见太太进来,两人吓得一个哆嗦,当场跪在地上,两条腿不停地打颤。
“我的儿!怎么伤成这样!”林太太刚才还怒气腾腾的眸子登时一红,疾步走上前搂住儿子的肩膀,许是碰到了伤处,林海痛得皱眉哼了一声,慌得林太太又赶紧松了手。
林太太回头盯着一干伺候林海的小厮丫鬟们,皱眉喝道:“杵这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青鸾连忙回道:“回太太话,洗砚已经去请大夫了,这会子应该在路上了。”
林太太微一颔首,又回身去看林海,只见儿子眉头紧攥,牙关不停地打颤,青紫交加的脸因极力忍受疼痛而扭曲成一团,右手腕红肿得老高,不禁又落下泪来,“大夫一会就到,海哥儿且先忍忍。”虽说着安慰儿子的话,心却揪似地疼,银牙一咬,“那齐家的怎么就下了这么重的手,我儿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样罪,齐家简直无法无天了!等你父亲回来,定要找那齐将军给你个说法!”
“让母亲担心,是儿子的不是。”林海忍痛,想露出一个宽慰母亲的微笑,这一笑,在那张忍痛而皱成一团的脸上却显得格外滑稽,林太太看得一愣,却如何笑得出来。
葭雪目测林海身上都是外伤,最严重的是手腕的脱臼,大夫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过来,手腕应该尽早复位,若耽搁的时间久了,就会发生血肿机化,关节粘连,将来别说读书写字,连正常使用都有影响。
葭雪上前一步,自信而真切地看着林太太说道:“太太,大爷的手腕脱臼了,要尽早复位才是,不然将来就会影响写字了。还不知大夫什么时候才能过来,不如先让我试试。”
林太太双眼蓦然一亮,但仍旧有几分不敢相信:“我怎么把你给忘了,你是学过医的,可这复位接骨,你真的能行?”
葭雪自信满满地道:“太太放心,我两年前就给村里人接骨了,大爷的伤耽误不得,您就让我试试吧。”
“母亲,就让她试试吧,我这手实在疼得受不了了。”林太太尚未回答,林海已经准了葭雪的请求,抬起右臂在母亲跟前晃了晃,耷拉的手掌晃得林太太眼里心头又是一阵痛,当即点了点头,同意葭雪给儿子治疗。
葭雪上前站在林海对面,一手捏着他右腕上方,另外一手握住他的手掌向前拉,对准原方向向内一推,成功将关节复位,林海顿觉手腕疼痛缓解了不少。
林海右腕关节成功复位,葭雪又仔细在他手腕伤患处看了片刻,伤处发红,确诊韧带部分纤维断裂,还好不算严重,回头道:“青鸾姐姐,有云南白药么?再找两本用不着的书来。”
“都有都有,我这就去找。”青鸾连忙拉了红鸢分别去找葭雪需要的东西。
葭雪将云南白药倒进茶水调成糊状,均匀地涂抹在林海右腕伤处,用绷带缠好,拿两本黄历用固定手腕,让伤患处尽量少动,她把黄历本子覆盖在林海的手腕上,再用布条固定,一边缠布条一边道:“虽然脱臼已经复位了,但是恢复过程中还是尽量少动才好。”
“手腕上绑这么个东西,我还怎么写字呢。”林海遗憾地叹了口气。
林太太嗔道:“还想着写字呢,养伤才是头等大事,明儿我就打发人去国子监跟先生说一声,你好生在家养着,等好了再去上学。”
林海身上最严重的伤被处理了之后,林太太刚想问问林海齐礽为什么打他,还未开口,便听得外头一阵动静,有人通传道:“老太太来了!”
话音未落,只听门外一个颤巍巍的声音道:“海哥儿,我的海哥儿如何了?”
林太太见林母来了,急忙出来迎接,只见林母扶着丫鬟的手气喘吁吁大步走来,但到底上了年纪,走路速度一快,便有些不大稳当,旁边两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扶着跟着,生怕老太太出一点差错。
“听说海哥儿被打了,到底是哪个不长眼地敢动海哥儿!”林母进了屋,见到儿媳妇白着脸劈头就问,平时慈善的眉眼此刻也变得有些凌厉起来。
林太太眼中怒气一闪:“是齐礽。”
林母闻言顿时一怔,旋即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齐家,无故殴打朝廷命官之子,真是齐家教出来的好儿子!”
林母怒气冲冲的话传进了里屋,林海一听急忙走出来道:“孙儿没事,老太太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林母一见林海鼻青脸肿的模样,惊得原本就煞白的脸越发惨白如死灰一般,心疼孙儿又恼怒齐家,气得嘴唇不停地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突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旁边一直扶着林母的两个丫鬟顿时大惊失色,慌忙住林母,一个小的还没好,老太太又突然晕倒,屋子里顿时一阵慌乱,林太太急忙吩咐:“快扶老太太回去,大夫,大夫怎么还不来!”
“太太且慢!”葭雪见到林母的症状,心中有了猜测,上前阻止道:“老太太可能中风了,千万不能挪动,若现在送老太太回去,一路颠簸会更危险的。”
葭雪说得郑重又严重,林太太刚才见到了她的医术,现在对她的话再无怀疑,赶紧命丫鬟搬来躺椅,轻手轻脚地把昏迷的林母扶上躺椅,接着对葭雪道:“好孩子,你快给老太太看看。”
葭雪上前给林母诊查,探过脉之后发现林母有高血压,刚才是情绪波动太大,肝阳暴亢、风火上扰而引起了中风,现在连嘴都有点歪了,必须立即采取急救措施,不然林母轻则偏瘫,重则丧命。
中风之后,最有效的急救措施就是十宣放血,葭雪跟青鸾要了一根绣花针,依次在林母的十根手指尖端正中刺破挤血,将十根手指头都挤出了血,接着二丫把林母的两只耳朵拉红,在两耳耳垂各刺两针,各流了两滴血。
周围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十几双眼睛都齐齐盯着葭雪给林母急救,其实她心里也有点打鼓,她虽然两辈子跟尹绍寒这个神医学了八年,还有命轮的医术技能加成,但她实践中多给穷人治病,都是头疼脑热和跌打损伤一类的病症,中风这种病还没遇到过,林母是她的第一个中风病人,林母若是醒不过来,别说留在林府,她这辈子就彻底算是玩完了。
几分钟过去了,林母还没有清醒过来,有点歪斜的嘴却恢复原状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林母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葭雪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打着颤的双腿终于听使唤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林太太高兴不已,现在看葭雪的眼神已经不是之前的疏离冷漠了,多了一丝喜欢。
林母醒后,林海舒了口气喜道:“您终于醒了,刚才可把我们给吓坏了!”
“我刚才怎么了?”林母刚醒过来,还有点迷糊。
林太太道:“您刚才突然晕倒了,是葭雪把您救过来的。”
林母知道林海带回来一个被他的马车撞伤的女孩子治病,但当时听听就罢了,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记住她的名字,正想问问葭雪是谁,忽听得外头一个小厮的声音:“大夫来了,快让让!”
林母有超品诰命的身份,平时生病,可以拿牌子进宫请御医,但今天林海伤得突然,进宫请御医又十分繁琐,便请了京城里口碑颇好的张大夫,张大夫一进屋,被屋子里乌压压一群的人给吓了一跳。
林海立即道:“大夫,快给老太太瞧瞧。”他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林母上了年纪,身体万万马虎不得。
张大夫给林母仔细诊脉之后,道:“老太太方才肝阳暴亢,气火俱浮,引起了中风,好在急救及时,现下已经没什么危险了,我再开个方子,老太太细心调养着就慢慢会好的。切记少忧少思,忌大喜大悲大怒,才是长寿养生之道。”
张大夫说的话跟宫里御医如出一辙,林母如何不知自己的身子,但林海是林家唯一的独苗,被人打得重伤,这让林母如何不怒,这一怒就引发了中风,严重点连命都可能没了,把林海母子着实吓得不轻。
张大夫开了药方之后,给林海检查诊治,除了手腕脱臼,身上其他地方也有不同程度的外伤,万幸都是皮肉之伤,没有伤到内里,他看到林海右腕已经包扎处理完毕,仔细看了一番道:“处理得很及时,包扎得也对,哥儿的手只要少动,勤换药,过段时间就完好如初了。”
林太太放下心来,命人送上诊金,又拿了药方跟张大夫出去抓药,安顿完毕之后,林母沉声道:“书墨清波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候着吧。”
林母这是要审问两个小厮林海挨打的缘由了,其他人都恭恭敬敬地退出房间,在院子里等候。
☆、卖身为奴(新修)
葭雪有内功底子,五感灵敏,忽然听到一个低微而严厉的声音飘入耳中,听音色正是林母的声音:“你们两个在海哥儿身边伺候也都有年头了,今儿是怎么伺候的!竟然让哥儿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过了片刻,葭雪听到林海将将说了一声“老太太”似要替两个小厮说情,却立即被林母阻止了:“海哥儿,其他的事也罢了,你愿意怎么护着你的奴才随你,但今儿这事,我必须要问个清楚。”然后,葭雪就没有听到林海再说话了。
接着,书墨颤抖着声音道:“回,回老太太话,今儿国子监的先生身子不适,下学下得早,贾家二爷请大爷去思源茶馆喝茶。那茶馆有个老头说书,带着个丫头讨赏。齐将军家的大爷看上那丫头,想买回家伺候,那丫头不肯,老头也不愿意。
齐大爷忽然拔了一把刀出来,对着那丫头一砍,我的老天爷啊,那女孩的头当场就掉在了地上!那眼睛还睁得老大,这是死不瞑目啊!吓死小的了!
齐大爷突然杀了人,那丫头没了头的脖子里喷出好大一股子血,溅了大爷一身,大爷和贾二爷都吓得呆住了。
那老头大哭着扑上去要跟齐大爷拼命,却被茶馆老板拦住了,说出了齐大爷的身份,把老头赶了出去,老板又给齐大爷赔礼道歉,说今天他们所有的花销一概免费,只求齐家大爷大人大量千万不要迁怒于他。
大爷拦住了齐大爷,说他滥杀无辜,要拿了齐大爷去刑部问罪。齐大爷当场就火了,贾二爷赶紧过来相劝,自报了身份,哪知齐大爷说什么原来是林家的儿子,你爹在朝堂上总跟我爹过不去,你也敢跟我叫板,林家算个什么东西,我今儿就让你长长见识。说着就突然出手,把大爷的手腕给卸了。
徐家二爷和陈家大爷还在一边叫好喝彩,说早想见识见识齐大爷的身手了,我俩赶紧去保护大爷,却打不过他们,还挂了彩,贾家二爷为了帮大爷,也挨了齐大爷几拳头。后来还是京兆尹的人来了,齐大爷才罢手。
大爷受了伤,还不忘那死了孙女的老头,给了他几两银子让他买棺材。然后,然后才回了府。”
听完书墨的叙述,葭雪不由自主地打个冷战,她仿佛真的看到那个女孩身首异处的画面,似乎那个突遭横祸的女孩就是另一个她,如果芸娘没有顶罪,如果没有遇到林海,她在风月阁的处境又怎会比那个女孩更好。
那个光天化日之下杀了良家女子的凶手,因着一个大将军之子的身份就逍遥法外,林海还只是个孩子,他纵有心为那枉死的女孩主持公道,却又能做什么呢?
连礼部尚书的公子都敢打,这齐家在本朝的势力竟然那么可怕么!
突然,房间里传出来重重的拍桌声,林太太咬牙切齿地道:“欺人太甚!齐礽简直无法无天,等老爷回来,一定要让他参齐云山一本!”
“昶儿媳妇,朝廷上的事情,妇道人家还是少说些。”短暂沉默的片刻之后,林母开口,语气略含指责之意。
林太太道:“老太太说的是,是儿媳逾越了。”
林母道:“这件事等昶儿回来了再说,你放心,总不能让海哥儿白白受了委屈。”
葭雪在外头听得心惊肉跳,此时林太太身边的大丫鬟木槿端着两碗药走到门口轻轻叩门,“老太太,太太,药熬好了。”
片刻之后,书墨开了门,木槿把两碗药送进去,林母和林海分别服了药,林母嘱咐了林海几句让他好生养病,就扶着丫鬟的手回去了。
林太太送走了林母,回头看着浑身是伤的儿子,叹道:“唉,你这么个性子,竟跟你父亲年轻时一个样……”
林海好奇地道:“您觉得父亲会给那枉死的丫头伸冤么?”
林太太摇头叹道:“难,齐家树大根深势力庞大,齐云山手握重兵,军功最大,虽然还没封爵位,但连荣国公也要敬他几分,这案子便是闹去皇上跟前,只怕也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你还小,将来就明白了。”
林海张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低头沉默,眼中尽是郁郁之色。
林太太/安慰了儿子几句,见林海精神情绪都十分低落,便让他好好休息,自带着丫鬟婆子回去,对葭雪道:“你随我来。”葭雪连忙跟上。
回到正院,林太太道:“葭雪过来。”
葭雪从人堆里站出来,垂首静听,她想,她应该能留下来了。
林太太面色柔和,微笑道:“好孩子,这次多亏了你,老太太才转危为安,海哥儿也少受了不少罪,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好好谢谢你。”
“太太和大爷于我有救命之恩,这些都是葭雪该做的,并不敢居功。”
“何必谦虚呢,你是个有本事的孩子,若不是家里真的遇到了困难,爹娘怎么舍得把你卖了。”林太太感慨唏嘘,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惜,“遇上了也是我们的缘分,老太太上了年纪,最是马虎不得,身边就缺你这样懂医识药的丫头,你可愿意去伺候老太太?”
葭雪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稳定下来,暗自长舒一了一口气,给苏夫人跪下道:“多谢太太/恩典,给葭雪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哪里有不愿意的,只要太太吩咐了,我都必定尽心尽力地去做,一定好好伺候老太太。”心里暗自讥笑,她再有本事,除了亲娘王春疼她,父兄可曾把她当女儿妹妹看过么?从小到大她就是他们父子俩的出气筒,没被打死已经是万幸了——当然不能打死了,步穹还指望卖女儿能得几两银子呢,她再也不愿意回那个家面对步穹父子了,等在林家站稳了脚跟,在外面买个院子,把王春接出来,给她养老送终,再不管步穹和狗子!
林太太吩咐道:“木槿,你给葭雪准备铺盖和箱子,让针线上的人给她做几身衣裳,马上就要过年了,穿得新亮喜气点才好,你再去库房挑几样首饰。”
木槿笑着回道:“太太放心,我一定安排地妥妥当当。”
林太太满意地笑了笑,敛容道:“葭雪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关上房门,林太太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严厉,沉声道:“我素来赏罚分明,你今天立了功,当赏,但你的来历也必须要交代清楚,我们林家不收来历不明之人。”
葭雪双膝跪地,忐忑不安地回道:“回太太话,民女是云安县大槐树村人氏,一个月前,爹爹将我卖进了风月阁,月底那晚下着大雪,风月阁里死了人,我就趁乱逃出来了,之后就撞上了大爷的马车,大爷心地善良带我回家治病,这才有幸遇到太太。”
卖儿卖女都属常见,将亲生女儿卖进烟花之地,这父亲也着实太心狠了些,林太太犹记得之前葭雪哭诉说不想回家,能被父亲卖一次就能卖第二次,这孩子也是怕了。
“你的名字,是花名?”
葭雪扯谎道:“是教我识字学医的老大夫给我起的。”
林太太的脸色缓和下来,语气隐隐有震慑之意:“那你记牢了,从今往后不许再提那个地方,你现在是林家的人,得时时刻刻想着林家的颜面。”
葭雪顺从地道:“谨遵太太教诲。”
领着葭雪去林母的院子,正好赶上林母传饭,林母道:“你来得正是时候,过来跟我一起用饭吧。”
林家虽是书香门第,却不似别家那般规矩严重,林母从来不让儿媳妇在自己跟前立规矩,倒是经常让苏夫人陪自己一起吃饭,在旁人看来,林母和苏夫人这对婆媳的关系还是十分融洽的。
苏夫人陪着林母吃完了晚饭,洗手漱口之后,对林母笑道:“老太太,我给您带来了一个人,您看这丫头怎么样?”说着把身后的葭雪拉出来,推到林母跟前。
葭雪给林母恭恭敬敬地磕头道:“奴婢葭雪,给老太太请安。”
“起来吧,好整齐标致的丫头,怎么看着这么眼生呢。”林母慈爱地笑着,待看清葭雪的模样,微微有些惊讶。
苏夫人道:“这就是那天海哥儿撞伤的丫头,今儿多亏了她,给海哥儿处理了伤口又及时救了您。我看这丫头身世可怜,就作主留下她了,可巧她又会一点医术,儿媳就想着让她来伺候您,好生照料您的身子,儿媳一片孝心,您可就成全了罢。”
“你要尽孝,我还拦着你不成,我看这丫头挺讨人喜欢,就留我这吧,横竖月钱都从你手里出。”林母爽朗地笑了起来,对身边一个十五六岁眉目楚楚动人的丫鬟道:“琉璃,就让葭雪跟芙蓉海棠她们几个住一个屋,领二等丫头的例。”
琉璃脆生生地应了一声,领着葭雪去住处报到了。
林母身边有八个一等丫鬟,分别是琉璃,璎珞,翡翠,珊瑚,春兰,秋菊,夏莲,冬梅,还有七个二等丫鬟,原本有八个人,前几天刚有一个偷东西被发现给撵出去了,正空了一个名额,林母就将葭雪填补进去。
林母吃完饭,二等丫鬟伺候完她漱口洗手之后,就不用在跟前伺候了,这时候那几个丫鬟都在房间里烤火取暖,琉璃进屋道:“都在呢。”
见到琉璃进来,众人连忙起身,笑着迎上来道:“姐姐好。”
葭雪跟在琉璃身后,房间内部尽收眼底,只见是南北两处大通铺,只有北边空了个位置出来,房间里的七个女孩年龄都不大,看起来都十岁上下的样子,稚嫩的小脸蛋被炭火熏得红彤彤的,个个一团和气。
琉璃道:“海棠,芙蓉,太太派葭雪来伺候老太太,今后就跟你们一个屋了,可不许欺负新来的,若是教我知道了,可仔细你们的皮!”
三人连忙笑着回道:“姐姐放一百个心,我们自然会好好照应新来的妹妹,不会欺负她的。”
琉璃满意地点点头,依次给葭雪介绍屋子里的女孩,当先的两个叫海棠芙蓉,其他人叫含桃、铃兰、百合、杜鹃、丁香,都是清一色的花名,葭雪听罢不由一乐,这是掉进花堆里了么。
此时木槿送来了崭新的铺盖和一口带锁的箱子,另有一个包袱,木槿进来先跟琉璃打了声招呼,对葭雪道:“铺盖和箱子都是份例,这包袱里是我小时候穿过的衣裳,先给你暂时换洗着穿,等过几天就有新衣裳了,可别嫌弃我这旧的。”
葭雪道:“姐姐待我好,我怎么会嫌弃呢。”大户人家丫鬟的旧衣裳,可是大槐树村里的人一辈子都不曾穿过的好衣裳,她并不贪图这些东西,只感激木槿的帮助。
天黑之后,琉璃送来了一张纸给葭雪,让她按手印,葭雪打开一看,双手不由一颤。
那上面白字黑字,正是一张卖身契。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中ing
☆、红楼前梦(新修)
一张薄薄的白纸,上面寥寥几行字,就将她一辈子都卖给了林家做奴婢,任由林家打杀发卖,包括婚姻之事,不论是给主子当妾室,还是被配给小厮或是放出去嫁人,统统都没有自己说话的余地。
这些,就是她找林家当靠山所要付出的代价。
任何事都有其代价,她既然得了林家的庇佑,便早就想到了这些,火烧眉毛顾眼前,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只要能顺利拿到通灵宝玉就行了,她终究会离开这里,回到原本属于她的地方。
葭雪伸出手沾了大红的印泥,在卖身契上按上了手印,成为了林家老太太身边的二等小丫鬟。
木槿给她的那口箱子里有一个首饰盒,一面小西洋镜和一把檀木梳,另有一个鼓囊囊的小包袱。打开了小包袱一看,是三块叠放整齐的崭新织花缎子,做三套春装绰绰有余,还有一个小荷包,里面有五个金锞子。葭雪打开首饰盒,只见里面有三支做工精巧的银簪,一对珠花,还有两对样式不一的红玛瑙耳坠,另有一对金丝虾须镯,口径比她现在的手腕要大一些,大约还要过几年才能戴。
葭雪惊了一跳,没想到林太太竟然大方至此,先不说这些首饰价值几何,一个金锞子大约有七钱重,林太太一下子就赏了三两五钱的金子,换算成银子就是三十五两,便是给张大夫的诊金药钱也没这么多。
不多时,听到外头一阵动静,似乎是林老爷过来,留了没多久就离开了,葭雪在屋子里跟众人聊天说话,并没有出去看林家当家老爷林昶是何模样。
晚上就寝时,葭雪才想起她听林太太和林海母子的谈话里似乎提了一嘴荣国公,等等,荣国公!那不是贾代善么!他现在活着?葭雪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红楼梦》原着开场时贾敏都死了,现在荣国公健在,林如海和贾敏才几岁?
等等,葭雪压住心底的惊涛骇浪,那个撞了她又救了她的林公子林海,该不会就是将来林黛玉的亲爹林如海吧!葭雪酷爱《红楼梦》,当然知道林如海学名林海,表字如海,当时知道林公子姓名时只当是重名巧合,现代还有个作曲家也叫林海呢,她就压根没往这上头想过。
老天爷啊,如果这个林海就是林妹妹她爹林如海,那贾宝玉现在岂不是还在天上当神瑛侍者,说不定现在还在给绛珠草浇水呢!
林海过了年才十二岁,三十多岁才和贾敏生下黛玉,贾宝玉只比黛玉大一岁,也就是说,她还要等二十多年,神瑛侍者才会带着女娲补天石下凡历劫,二十多年啊!葭雪欲哭无泪。
唉,二十多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个靠山,林家现在还是鼎盛时期,背靠大树好乘凉,在林家混个二十多年,等到贾宝玉出生就好了。
一夜过去,葭雪天不亮就跟众人起床,正式当差,她没有经受过林府的丫鬟教导,没经过岗前培训就直接上班,许多事情都不大清楚,芙蓉丁香杜鹃就带着她干活,原本想带着她做之前被撵走的丫头的活计,谁知琉璃过来发了话,说葭雪是太太派来专门照料老太太身子的,这些活计都不用做了,带着她给自己打打下手,跟着珊瑚做做针线就行了。
珊瑚是林母身边针线最好的大丫鬟,林母许多衣裳抹额都出自珊瑚的巧手。葭雪也曾见过,那绣工水平,即使她有命轮的帮助都觉得比不上。听说珊瑚是姑苏人,祖上曾出过一位手艺高超的绣娘,融合了苏绣和顾绣之长,技艺一直传承下来,只是到了珊瑚父母那一辈,家里突遭变故,才将她卖给林府当丫鬟。
众人对珊瑚的手艺艳羡已久,有不少人都想跟她学,只是珊瑚眼界高心气高,教了一段时间,见她们没什么长进就再不教了,只管一心一意做林母的针线。
林母让葭雪跟着珊瑚做针线,让葭雪给珊瑚当徒弟,这些活计极为轻省,让其他七个人都颇为羡慕,但她背后有太太撑腰,再加上葭雪平时也不偷懒,自己得空的时候就帮着别人干活,是以人缘还算不错,并没有被人排挤。
林母昨天突然中风,度过危险期,现下卧床修养,将葭雪招到跟前细细地问了一些话,多大年龄,哪里人氏,家中还有谁,葭雪一一如实回答,林母连声道了几句“可怜”,长长叹息了几声,赏了她一个荷包三匹尺头一盘点心,荷包里有四个金锞子,她将金锞子和尺头收好,准备等开春了给自己做衣裳,把点心跟众人分享了。
葭雪现在把林母当成自己的老板,做伺候老人的工作有钱拿,还能跟着珊瑚学刺绣,还算不错。珊瑚是个好师傅,期初教葭雪也没报什么希望,但见她天赋异禀,学得认真手艺又一天天长进很快,就对这个徒弟开始用心起来。葭雪来到林母房里不过两个月,就成了林母身边针线上第二个得力的丫鬟。
葭雪跟珊瑚学得也很认真,将来成功回到现代,命轮肯定就被岑薇收回去了,学会刺绣这门手艺也不错,也是一门谋生的本事。
身在后宅的葭雪并不知道芸娘现在情况如何,也不知道林海和贾政被齐礽殴打一事如何了结,只因这两件案子都是人命官司,多少都有消息传到林府,葭雪听人说陈翰林死在风月之地,差役赶到案发现场时,杀人凶手芸娘已经碰壁而亡了,抓了领家秦夫人,风月阁倒闭了,不少妓/女都跑了。
逃出去,却也不命运如何。
而说书老头在刑部衙门击鼓鸣冤,却被打了一顿,最后死在齐府的大门口,那天正好是除夕,齐家仆人用了五大缸子的水冲洗大门门槛,大过年的门口死了人,齐家只觉晦气。
一对普通百姓,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世间。
而杀人凶手,却依旧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长安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不是陈翰林死在青楼,也不是齐礽杀了说书祖孙一事,而是齐礽殴打林海和贾政之事,齐云山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敢对贾代善不屑一顾,事后带着齐礽去了贾府登门赔罪,说是赔罪,却没什么赔罪的诚意。
林昶和齐云山不和由来已久,齐礽将林海揍成了重伤,齐云山虽然生气,但更觉解气,压根就不想赔罪,被御史台群起而攻之,齐云山放纵儿子滥杀无辜,殴打朝廷命官之子,不将天下文人放在眼里,事情闹大了,皇帝派和怡郡王督查刑部受理齐礽杀人一案,最终的判决是流放五十里,和怡郡王劝说齐云山让齐礽对林海道歉,以息文人之怒。
纵是流放,也能带上随从丫鬟,好吃好喝好玩,分明就是出游,齐礽手里哪怕有再多命案,他也不会为自己的杀人行径偿命的,坐牢流放,花点银子打点,依旧逍遥痛快,转眼又去找下一个乐子。
林海知道这个判决之后相当失望,将《大靖例律》翻了个遍,看到《名例律》一卷,其规定了“八议”,议亲、议旧、议功、议贤、议能、议勤、议贵、议宾,即以此八议确定了皇族、贵戚、官绅的法律特权,这八种人犯罪,法司皆不许擅自鞫问,须实封奏闻﹐取自上裁。齐家属于“议功”一类,而且即使皇上亲自过问,除非是犯了危及皇权的大罪,是不会为了一个小老百姓的死追究的,所以齐礽的最终判决,只是流放五十里。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是戏文里才会出现的事情。
葭雪到了林母身边,每天晚上给老太太做保健按摩,林母夜里失眠的情况改善了不少,精神头也好一些,阖府都知道她略懂医术,府里丫鬟奴仆有点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的小毛病都来找她,她也来者不拒,给人诊脉看病,权当增加治疗经验了。
因她性子伶俐,待人又和善,很快在林府建立起了不错的人缘,也渐渐知道了林家后宅情况,林家府邸的规制是侯府,林昶因圣上隆恩多袭了一代爵位,但毕竟不是侯爵了,便将祖上宣平侯府的匾额换了。
林昶有一妻两妾,当家主母姓苏名岺,出自名门,其兄苏岷为川陕总督。另外两个姨娘一姓沈一姓杨,皆是为了子嗣所纳,至于良妾婢妾,葭雪是不清楚了,不过也没什么差别,还是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活。
三月二十那天,苏夫人过来跟林母笑道:“五月十五是荣国公府敏姑娘十岁生日,恰是整生日,以往贾府都要摆酒唱戏,今年自不必说,我的意思是贺礼比往年多加一倍,不知老太太意下如何?”
葭雪在一旁伺候,听到苏夫人提到荣国公、贾府,她原本对荣国府比较敏感,登时凝神细听,再听到苏夫人又说了“敏姑娘”,心想必定是贾敏无疑,而苏夫人的表情语气,已经充分说明了她对贾敏十分喜爱。
葭雪喜欢黛玉,对原着中一出场就领了便当的贾敏也爱屋及乌,只是没想到贾敏跟她这辈子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这也太巧了。
林母笑道:“敏姑娘是荣国公的掌上明珠,难得聪慧可人又不骄矜,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把我库房里那个羊脂白玉砚台给她,听说她喜欢画画,拿去给她用吧。”
林昶夫妻有意为儿子林海聘娶贾敏,林母和贾代善的母亲年轻时又是手帕交,自然对这门亲事无有不满,而且以贾敏的身份门第,仅次于帝都中的郡主县主们,做皇子妃都使得,一家有女百家求,林家当然不能落于人后。
除了寿面寿桃金锞子之类的常见礼物,苏夫人还让珊瑚绣了一把双面团扇,女孩子最喜欢这种精致东西,贾敏自不例外。
时间太赶,珊瑚一个人也完成不了,她休息的时候就让葭雪代劳,虽说葭雪学刺绣时间不长,技艺水平却突飞猛进,别人再瞧不出来这件绣品出自两个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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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新修)
珊瑚和葭雪合作绣了一把双面绣芍药蝴蝶团扇,苏夫人看了很是满意,给珊瑚赏了银锞子首饰尺头和点心水果等物,珊瑚谢恩回去,点心水果和其他人分享,没有独占功劳,将银锞子首饰和尺头均分一半给葭雪,葭雪又拿了一对耳坠送给珊瑚,笑道:“这是姐姐的巧宗,我沾了姐姐的光,怎好意思分这么多呢。”珊瑚推辞不过,便收下了耳环。
珊瑚笑道:“葭雪,老太太和太太赏了你不少耳坠子,你这没穿耳洞可怎么戴呢,走走走,找张婶子给你穿耳洞去。”
“太疼了,还是算了吧。”
琉璃进来听到她们说穿耳洞的事,笑道:“别怕,张婶子穿耳洞的手艺可好了,不会很疼的。”说着就和珊瑚两个人拉了她出去找张婶子。
张婶子待人和顺,更何况琉璃和珊瑚还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满口答应了帮葭雪穿耳洞。葭雪紧张地两手冒汗,两个耳洞穿下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疼,还在承受范围内,双耳耳洞里插了一根茶叶梗,过上一段时间就可以戴耳坠子了。
五月十五那天,葭雪穿上自己做的新衣裳,看着镜子里和母亲越来越像的自己,轻轻道:“生日快乐。”半年了,不知道王春现在如何,估计……还和以前一样吧,挨打挨骂,都是家常便饭了。
与此同时,荣国公府贾家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贾敏是贾代善的掌上明珠,父母尤为宠爱,恰逢今年十岁整生日,比往年办得更加热闹,虽请了戏班子摆酒,却只给素日来往密切的亲友下了帖子,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到处散帖子宣扬。
不过贾代善位高权重,一门父子两国公,是当今圣上最为倚重之人,有心和贾家交好之人不计其数,接到帖子没接到帖子的,都早早地打发人过来送礼。五月十五那天,荣国府门口热闹非凡,来给贾敏庆贺芳辰的公侯夫人诰命们络绎不绝。
贾代善和林昶都是当今的心腹,两人素日多有来往,再加上林海和贾政都在国子监进学,有同窗之谊,更比别家不同,林家给贾敏准备的寿礼早在前些天就送到了荣国府,在五月十五当天,苏夫人亲自前往荣国府赴宴贺寿。
当天一早,贾敏换上大袖礼服,先乘坐马车往宁国府宗祠堂给祖宗行礼祭拜,然后去上房拜见贾代化夫妻,再回荣国府拜见祖母父母叔叔婶婶们。
拜完了长辈,便是兄弟姊妹见礼,目前只有大哥贾赦已经成亲,妻子是翰林院大学士张浔之女,闺名张栩,已经成亲一年,现在怀有六个月身孕,和贾敏志趣相投,姑嫂二人处得如同姐妹一般。
贾敏和兄弟姊妹见过之后,家中丫鬟仆妇等人前来行礼贺寿,等众人拜完寿,贾敏换了家常衣裳,在闺房里听丫鬟回禀贺礼之事。
贾敏每年生日之前,总有各家打发人来送礼,除了寿面寿桃,皆是精致之物,也有不少金玉首饰,贾敏对这些很少亲自查看,都是贴身的大丫鬟涟漪先一一看过,挑精致不俗的出来再由贾敏过目。
涟漪负责此事,将各家礼物比照礼单登记,看到林家送的贺礼,笑道:“别的还罢了,我瞧这个羊脂白玉砚台很不错,姑娘请看。”说着打开了装着砚台的小锦盒,呈到贾敏面前。
羊脂白玉是和田玉中的极品,质地细密温润,光泽如脂,这方砚台通体凝脂,找不到一丝瑕疵,呈鹅卵状,左下方凹陷一块,右方雕刻了兰草山石,简约雅致,贾敏一见之下就十分喜欢,同时也吃了一惊,林家祖上虽系勋贵出身,到如今已成功转型为书香之族,即使和贾家交好,她每年生日,林家也多送一些精致土仪和书籍笔墨之物,这回突然送了一方价值不菲的羊脂白玉砚台,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林家又不用奉承讨好自己父亲,何以送了如此贵重的礼物?
涟漪看着别的东西,一一说道:“除了文房四宝,还有一把扇子。”说着打开装着扇子的盒子,眼睛蓦然一亮,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叹:“好精致的扇子,姑娘您看,这花儿绣得简直神了!”
贾敏接过来一看,亦是呆了一呆,手里的丝绢团扇上绣着五月花神芍药花,一朵白色一朵粉色,花瓣颜色层层不一,还有一朵含苞待放,花苞粉色中调了一些橘色,衬着绿叶枝条,尤为清新脱俗,更让她惊讶的是这扇子竟用了双面绣,两面竟瞧不出一丝线头痕迹。
贾敏虽是国公千金,不以女红为要,但也是学过刺绣而且针线颇为不俗的,却也瞧不出这扇子上的绣花用了多少种针法和哪一派的绣花风格。
似乎既有湘绣苏绣的影子,又有松江顾绣的神/韵,却又比一般的绣品更有立体感,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那蝴蝶就能飞起来一般。
白玉砚台价值连城,双面绣团扇精美绝伦,皆是贾敏喜爱之物,涟漪仔细将砚台小心收好,贾敏拿起团扇就舍不得放下,索性替了平时用的扇子,出门随母亲大嫂去二门迎接来客。
因今天只是内眷生日,各家前来赴宴道贺之人皆为女眷,诸家诰命携女带媳。除了亲戚表姐妹,有不少都是贾敏素日陪同母亲去各家应酬见过之人,年岁相差不大,其中和怡郡王之女赵婧,封号景逸县主,北静郡王之女水翾,封号陵珂县主,理国公的孙女柳瑶,和贾敏最为相熟,四人来往较多,关系自与别人不同。
正堂之中,贾敏先一一对长辈行礼道谢,然后亲自招待姐妹们。
姐妹们生日,送礼皆为应景,或针线或字画,不过为表心意,不在乎价值几何。姐妹们都知道贾敏酷爱丹青,早在前些天,柳瑶就打发人送了她一套颜色齐全的上等颜料,水翾送了一个汝窑笔洗,贾敏甚是喜欢,现在相见,少不了一一谢过。
和怡郡王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众女之中自然推赵婧为尊,今天是贾敏的好日子,赵婧便没有盛装打扮抢风头,她的礼物却迟迟没有送到,只笑而不语。
水翾推了赵婧一把笑道:“婧儿,咱们的礼都送上了,你的呢?我知道你有好东西,快拿出来,别藏着掖着。”
众女一听都凑过来,说说笑笑要看看赵婧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巴巴地等到现在都不拿出来。
和怡郡王虽不掌实权,是有名的风雅闲王,但王府里的好东西着实不少,赵婧随便拿一样出来就价值连城,她被众人围着,笑道:“可不是我拿大,因为我昨天才跟父王才把那东西磨到手,呶,不就一把扇子,费了我一车子好话。”说着向身边的丫鬟伸出手,丫鬟连忙把手里一直拿着的细长锦盒交给她。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都好奇到底是什么扇子,连一向宠爱她的和怡郡王都舍不得给她,贾敏却面露惊喜之色,脱口道:“你真的弄到了!”
“那当然了,我父王可是庞筠的伯乐,让他画一把扇子还不简单。”赵婧十分得意,神采飞扬,把扇子从盒中取出,打开扇面让众人细看。
那一刹那,在场所有人都呆了一呆,只见展开的扇面荷叶田田,荷花展艳,笔触细腻,写实逼真,再看落款,竟真是庞筠的印章,不禁发出低低的惊呼。
庞筠是当世丹青名家,一幅真迹万金难求,贾敏对庞筠的画情有独钟,觉得此人虽得皇上赏识,但画作却无一般宫廷画家的匠气,也非一味讨好皇帝的喜好,依旧坚持自己的风格,不落俗套,无论是人物还是花鸟山水,都有一股渺渺仙气。
贾敏初学丹青,仿的就是庞筠的画风。可惜庞筠的真迹大都在宫里,只有极少的人立了大功,皇上才会赏赐一两幅,连贾代善也只有一幅《春素晴光图》,贾敏爱不释手,临摹过许多次。
前几个月贾敏听赵婧说庞筠从杭州来长安觐见皇上,曾神往地说了一句要是能再得一幅庞先生的真迹就好了,却被赵婧记在了心上。庞筠当年默默无闻,还是和怡郡王微服杭州之时将他发掘,可谓是庞筠的贵人伯乐,庞筠成名之后对和怡郡王的知遇之恩念念不忘,除了皇帝赏赐给和怡郡王的丹青之外,他私下里也会赠给和怡郡王几幅丹青扇面。
这一次庞筠来京觐见皇上,送给和怡郡王两把折扇,一把山水一把工笔荷花,赵婧软磨硬泡,求了和怡郡王好久,才把那把工笔荷花的扇面求了来给贾敏当生日礼物。
贾敏又惊又喜,对赵婧再三道谢,“这礼物太贵重了,下次你生日,我竟找不到相当的回礼了。”
赵婧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笑吟吟地道:“那就以身相许,你给我做嫂子罢。”和怡郡王有一子一女,赵婧的哥哥赵彴今年十五岁,恰在说亲的年龄。
贾敏脸上登时一红,还未说话,其他女孩都笑着打趣,都道赵婧这个法子甚好,她们俩关系本来就好,将来做了姑嫂岂不更妙。贾敏的脸红了个彻底,佯怒啐道:“收你一把扇子,惹得你们都来笑话我,哼,以后再不请你们来了!”
众人连忙赔罪,贾敏原本没有真正生气,都知道是说着玩笑,见她们如此,就顺着台阶下路了。
贾敏将赵婧送的折扇交给涟漪送回闺房,领着众女孩去花园游玩,这时别人才注意到她手里拿的团扇,柳瑶眼尖,第一个看到,“都过来看看,敏儿这扇子绣得好精致!”
众人围上来,贾敏将扇子摊出来方便众人观看,听到了一片惊讶赞叹之声,柳瑶笑道:“芍药是五月花神,可巧敏儿生在五月,还真是应景呢,是哪家的绣娘绣的?明儿我也去买一把。”
贾敏笑道:“我也不知道出自哪家绣娘,这是林太太送的。”
赵婧笑道:“等会开了席,去问问林太太就知道了。”
众人点头称是,在花园里喝茶聊天,闲谈了一会之后,有丫鬟过来找她们,说到了开席的时间,请诸位姑娘入席。
开席之后,赵婧果然去问了林家太太,“林太太,你送给敏儿的那把团扇好生精致,是府上人绣的还是外头买的?”
苏夫人一听就知道自己送的礼物很合贾敏的心意,含笑回道:“是府里两个针线精巧的丫头绣的。”
贾敏之母是保龄侯嫡女,名史清仪,听到苏夫人和赵婧的谈话,笑道:“什么好东西让县主这么惦记,珍珠,去姑娘那拿过来看看。”
珍珠从贾敏处取了团扇,呈给史夫人,她看了夸赞道:“难怪县主喜欢,我看了也喜欢,苏妹妹府上的丫鬟越发心灵手巧了。”
史夫人一夸赞,在座的和怡王妃、东平王妃、北静王妃、南安王妃、西宁王妃和其他公侯太太都将团扇传递了一圈,啧啧称赞,后宅贵妇哪个不喜欢精致的东西,皆笑道:“难为这花儿蝴蝶绣得跟真的一样,别说她们小孩子喜欢,我见了也喜欢呢。”
苏夫人送的贺礼得众人青眼,心中不免得意,和怡王妃笑道:“敏丫头生在五月,这芍药绣得好看又不俗气,很衬敏丫头。”
宴席之后还有贾府请的戏班子唱戏,热闹了一天,直到日落西山,来贺寿的宾客才各自打道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 删改一些,修文ing
☆、满月宴(新修)
比起贾敏十岁生日的热闹隆重,葭雪的十岁生日不过是她在林府极为寻常的一天,当天晚上,她正在给林母按摩,忽见一个眼生的小丫鬟过来报喜,说沈姨娘今天诊出了喜脉,已怀孕两个月了。
林家后院已经十年没有听过婴啼了,沈姨娘怀孕的消息让林母高兴地从躺椅上猛然坐直了身子,又震惊又激动。林家子嗣不丰,数代单传,连苏夫人这多年来也只生了林海一个儿子,这么多年来妾室通房们也没一点动静,此时沈姨娘突然有孕,林母高兴地差点要烧香谢祖了。
苏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先是一酸,后又释然了,沈姨娘还是她作主摆酒唱戏从外面纳进来的,为的就是要给林家生下孩子。林海是嫡长子,且又争气上进,夫妻也和睦,因此小妾有孕,苏夫人虽然吃味,倒不至于生气郁闷,林家子嗣不丰,能多个孩子总是好的,林海将来有个兄弟姐妹互相照应也好过单丝独线一个人。
沈姨娘一下子就成了林府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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