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④③章

    长时间的沉默在三人之间流动, 呼吸好像都减慢了，此时的场景是傅钰没有预想到的。

    整个下午泡在网吧的快感让他飘了，早把鹿今这个小师傅忘在脑后，想着赶在他回来前先回家销毁证据，但没想到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鹿今挺起腰板冷漠地看着他，肖瀛则像路过凑巧停下看戏的, 然后在这种气氛下还开起玩笑。

    “唷, 大师兄回来了。”

    “……”傅钰瞪了一眼, 取下烟丢在地上踩灭, 然后看着鹿今，“今儿……”

    鹿今面无表情：“你不是病了吗？”

    “是感冒。”傅钰认错很快，态度诚恳, “昨晚忘了关窗户，吹着了。”

    鹿今听完解释, 没做其他反应, 挤开他下楼回家。

    傅钰愣着没追下去, 扭头瞭了瞭, 抬头凶恶地瞪着肖瀛，诘问道：“你他妈不能帮我拦着点他，或是给我发个信息通知一下。”

    “你生着病没事出去干什么？”

    “病假病假, 它是个假。”

    肖瀛没听懂他的胡言乱语，“所以？”

    傅钰大言不惭，“玩啊，我得对的起「假」这个字。”

    “……”

    肖瀛突然对他竖起大拇哥, 傅钰刚想嘚瑟地扬起下巴，听到他下一句接着两个字：傻逼。

    操～你爸爸。

    骂走肖瀛，傅钰去楼下超市买了一罐棒棒糖，然后抱着去找鹿今。

    鹿妈在准备晚饭，给他开门后匆匆跑开，傅钰换鞋走进客厅，没看见鹿今。

    厨房里叮叮当当，鹿妈抽空和他说话：“他在房间呢。”

    傅钰回头望向房间，踌躇了一下，然后迈开步子，一点点靠近房间。

    傅钰没有犹豫拧开门，看到鹿今盘腿坐在椅子上，头靠在椅背上，微微偏向门口这边。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一只手握着步步高，耳蜗塞着白色耳机，眼睛闭着，阖起的睫毛挺翘，留下淡淡的暗影。

    傅钰不想惊扰他，就势靠着门框，拔.出一个棒棒糖，剥开糖纸放进口中。

    棒棒糖小了一圈，傅钰走过去拿掉一只耳机，弯腰塞进自己的耳朵，里面放着那首熟悉的《七里香》。

    鹿今睁开眼皮抬头，被突然出现的脸吓得瞳孔微缩，镇定之后拿下另只耳机，态度很冷淡：“你来干什么？”

    傅钰用舌头把糖拨到一边，转身走到床边坐下，然后将棒棒糖递过去，“请你吃糖。”

    鹿今从椅子上放下腿，转过椅子面向他，低头看了看一罐棒棒糖，眉毛轻挑了下，说：“不吃，怕得糖尿病。”

    傅钰听到差点摔了糖罐，拿出嘴里的棒棒糖，语气透着无奈，“你真是……谁说吃糖就会得糖尿病，再说你不是低血糖吗，应该多吃。”

    棒棒糖被拿出，水果味瞬间飘散在空气里，香甜的味道勾着视线，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的鹿今，在犹豫了几秒后接过糖罐，挑了一个葡萄味的。

    傅钰把棒棒糖重新放回嘴里，双手往后一撑，看着鹿今问道：“刚才你们说了什么？”

    鹿今刚把糖含进嘴里，舌尖一甜，暂时忘了和肖瀛的对话，他说：“没有。”

    傅钰在饭桌上打了几个喷嚏，鹿妈因此留他住下，傅爸还在出差，晚上没有人照顾他不行。

    鹿今怕传染给自己抱着被子去沙发睡，可是躺下不久被蚊子咬了四五个包，和蚊子一番斗争最后还是回了房间。

    傅钰正在酝酿着睡意，眼前忽然一亮，看到鹿今进来，然后自己撑着坐起来。

    没等说话就又看见他拿过布偶放在床的中间位置，然后抱着被子连着自己一起上了床。

    “外面咬吧。”傅钰问。

    “恩。”鹿今伸手摆弄被子，淡淡恩声。

    “我给你找花露水……”傅钰又说。

    “不用，困。”鹿今拒绝，撩起被子躺下了。

    傅钰随后也躺下去，因为是平躺，躺下时手臂压到布偶，他立刻换成侧睡姿势，方向冲着鹿今。

    他一直盯着看，直到盯困了，眼睛刚要闭上，鹿今突然睁眼，“还不睡觉。”

    “马上睡……”傅钰吓得又醒了，扭着脖子看他，“我睡了，今儿。”

    之后房间恢复安静，傅钰又悄悄睁眼，穿过布偶看向鹿今，不知道又看了多久，最后闭眼傅钰在想：你快点察觉到我的感情吧。

    白天傅钰赢了篮球赛，晚上大家商量买些吃的去他家嗨，鹿今不打算参与，但被强行拉着一起。

    一行人走出校门口，鹿今看见了鹿爸的车，他说奶奶病危，现在要带他赶回乡下。

    鹿今和鹿爸走了，而傅钰对聚会失去兴趣，对大家说先不开了，这个决定有些扫兴，但影响不大，因为本就没多重要。

    路上人陆续散了，剩下肖瀛还跟在一旁，问他今天睡你家行吗？

    傅钰说只有地上，爱谁就睡，不睡就滚。

    肖瀛笑了，说有地就行。

    副驾驶上鹿今如坐针毡，手不断的握紧，松开，鹿爸得空安慰他一句，他才稍稍放松一点。

    自爷爷去世后，奶奶就被接到城里住，原来商量的是轮班制，老人在每家住三个月，当时鹿爸的书房一直腾出来给奶奶住。后来轮了不到一年，鹿今的姑姑提议在一家长住，赡养费由其他几人承担。

    鹿今上初中前，奶奶身体还不错，每次他过去探望，还领着他去公园散步。但是这几年病全找上来，前年查出糖尿病，这个病可要了奶奶的老命。

    家人都知道奶奶最喜欢甜食，喝水只喝加蜂蜜的，姑姑为了她的健康控制着饮食，老太太也倔强，自己拎着东西回到乡下。姑姑被哥哥姐姐骂了，五个儿女都赶回去，怎么劝都不肯再回去。正是一筹莫展之际，鹿家老大满岁数从单位退休，带着妻子和老妈住在乡下。

    春节后老太太住过一次院，因为血糖指标太高，儿子女儿说话不好使，孙子孙女的话就成了吐沫钉。

    看着孙儿们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太太这才保证以后少吃甜食，在医院住了三天又回到了乡下。

    在此之前，鹿今从未听过「病危」一词。

    晚上八点，鹿今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奶奶，床头立着输液的铁杆，他的脚踏出一步喉咙就烫了。

    鹿今走过去蹲在床边喊了一声，此时奶奶的反应不大灵敏，慢慢转头看见他顿时弯了眼，然后抬起没有插针的手去够着他。

    鹿今直起腰一把抓住，触及的手心温度滚烫如火，他用手指温柔地摩挲，轻轻道：“您又不听话了。”

    鹿爸说奶奶又偷偷喝起蜂蜜水。

    奶奶听懂他的话，抿起唇腼腆一笑，然后努力张开嘴角，对他说话：“啊……呼……额……”

    瞬间，鹿今眼前模糊一片，握着的手微微颤抖，奶奶已经说不出话了。

    鹿今和鹿爸走之后，傅钰一直魂不守舍，一会儿看一眼手机，就连吃饭也不消停。直到出了饭店门口，肖瀛突然喊住傅钰，说：“想打就打，磨磨唧唧像个娘们儿。”

    傅钰没心情回击他，反而把他的话听进耳朵，举着手机拿起又放下，仍在纠结着。

    快走到小区的时候，肖瀛看到一家便利店，说自己去买盒烟，说完撇下他就走了。

    傅钰手插兜走到路边的香樟树下，右手从口袋拿出手机按亮屏幕，点开拨号界面，输入刚才就一直默念的数字。

    11个数字几秒按完，里面却响了十几声才通，鹿今的声音轻轻地传来。

    他一开口傅钰就知道，情况可能不太好，于是绷紧了神经，迫切地想知道结果：“今儿，奶奶有事吗？还有……你没事吧？”

    “没事。”他平静地说。

    有点出乎意料的平静，傅钰听着眼皮忽然痒起来，抬手用指腹蹭了蹭，听到对面响起鹿妈的声音，然后是鹿今和她的简单对话。

    他明天会从这里直接去学校。

    中间空了一分钟，鹿今回到听筒前，说：“没事挂了吧。”

    傅钰在等他挂，对面却迟迟没有行动，他抬手扶着树，轻柔地唤了声：“今儿……”

    鹿今迟了几秒说：“我没事，晚安。”

    肖瀛叼着烟从旁边走过来，他其实早就买完烟，站在离他不远处的草坪前，所以将那少的可怜对话听了去。

    接着看着他放下手机，呆滞地看着脚尖，有种感觉，如果不过去叫他，他似乎能站到太阳东升。

    等一支烟彻底燃尽，肖瀛捏着烟屁股往地下一扔，一脚踩过朝他走过去，边走边挥起手臂拍向他后背。

    傅钰恍然回神，回头看他，闻到一股烟味，缩了缩鼻子，肖瀛见状递出香烟，“来一根？”

    “不想抽。”傅钰摇摇头，又低头去看手机。

    肖瀛装回烟，问他：“病的严重吗？”

    傅钰再次摇头，回答：“不清楚。”

    肖瀛不爱看他这个死样子，抬手搂过他的肩膀，“行了，明天再说。没有消息就等于好事。”

    也只能这样想了。

    因为鹿今奶奶病危这事，傅钰情绪处于低迷状态，他回到家就进了卫生间，打算冲个澡马上睡觉，只盼着明天赶紧到来。

    肖瀛看到他的2米大床，肯定不会同意在地上睡，直接鸠占鹊巢，先霸占了三分之二的床。

    傅钰出来看到这个画面，也没心情计较，抬手灭掉房间的灯，甩开拖鞋跳上床，拉着被子准备蒙头睡。

    突然一个大力，被子从他身上滑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具身体。

    “和我做一次吗？”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第二更~就是卡你心痒，不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