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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十方俱灭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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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那无尽怨海全是恐怖妖魔,若它们出来在人间,那果然当得上那谒句中“人间地狱”四字。
    既然无尽怨海记载于《黄泉录》之上,那么当与安氏有关。且从怨海篇中的记载来看,九凤、雷貘等妖魔皆是来自怨海。安泽南不禁做出大胆猜想,安氏一族的先祖,是否也来自那尽是妖魔的世界。
    安泽南不由想起《黄泉录》出现前的异象,那吞天红光会否便是无尽怨海?而那将《黄泉录》塞入自己手中的人形怪影,莫非便是安氏的先祖?
    这一切都隐藏在未知之中。
    他现在前往梁平市却是为了找二叔庆元,安泽南记得在古庙白吉时,他为天眼的异力所感,看到了发生在唐朝时的某些片段。
    那零碎的画面中,安泽南曾经看到过天空红涡旋转。那和他今日看到的异象有几分相似,却远没有异象中的怨海红光来得狂暴。
    但无论如何,当年怨海之下,那时的安氏家主也在现场。若无意外,这当记录在安氏族内的卷宗里。因而他才前往梁平找安庆元,希望从二叔处了解到无尽怨海的事情。
    对于他的到来,安庆元大感意外。
    自从四弟安庆山死后,安庆元在龚天正的帮助下,让家族生意渐上轨道。便在月前,他也得悉司离将于半年后与安泽南决战的消息。
    得知大哥的儿子被司离视为劲敌,安庆山既自豪又担心,但见消息传开后,安泽南日夜苦练,他也对其寄予厚望。
    可现在,安泽南却突然找上门来,也不知道为了何事。
    办公室里,安庆元问道:“泽南不加紧苦修,却跑来找我这老头子作甚?别不是和匠神的女儿闹矛盾了?”
    安泽南摇头否定,又正色道:“二叔,你可知道无尽怨海?”
    安庆元正呷了口清茶入嘴,闻言差些喷出。老头子从椅子上蹦起来,满脸疑惑道:“泽南是从哪里听得无尽怨海之名?”
    拿出《黄泉录》,安泽南把十六字谒和怨海篇出现一事向二叔详细道出。安庆元听得连抽冷气,最后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叹道:“无尽怨海。嘿,没想到我老头子竟然会撞上无尽怨海,真不知是幸或不幸。”
    “二叔,它究竟是何来历?”
    安庆元看着他叹道:“在我族内卷宗的记录中,无尽怨海是不在三界中的一个空间,它的存在恐怕比三界更为古老。在记录中,华夏的历史上,无尽怨海曾经出现了两次。”
    安泽南凝神倾听,不敢打断二叔的话。
    露出回忆的神色,安庆元缓缓说道:“第一次是出现在秦统六国的战国时代;第二次,则是大唐贞观初年,恬好是玄灵院成立的一年之后。”
    在安庆元的嘴中,安泽南听到了不记载在任何史册上的历史。那是一段和安家人有紧密联系的历史,从安庆元的话中,安泽南仿佛回到了那个华夏繁荣的盛世。
    武德九年,李渊二子世民以泰王府精兵伏杀太子建成、三弟元吉于玄武门,史称“玄武门之变”。后高祖退位,世民登基,开创大唐盛世,改号贞观。
    然李渊三子元吉武功盖世,智谋才略远在太子建成之上。本一意助建成登上帝位,终因小看二哥世民而被伏。元吉死后,满腔怨恨,竟在炼狱化身成魔。于贞观13年,挟带冥将阴兵破开阴阳两界之壁障重返人间。
    其时,长安城外阴风鬼啸,百姓夜不能寐。唐主广招天下能人异士成立“玄灵院”,以对抗元吉魔军。
    然联合四大家之力,却也不是已成神魔的元吉对手。
    而就在那个时候,人间生灵涂炭,怨气丛生。最后天生异象,有如血云涡出现在长安的天空之上,此物便是无尽怨海。
    然而怨海的出现却为玄灵院带来取胜的契机。
    除安氏外,玄灵院三姓家主以命相搏,将魔神元吉缠于长安城外。而当时的安氏家主安敬宗则在城内摆阵,以秘法将元吉封印,并将他及手下魔军皆打入无尽怨海之中。
    事后,安敬宗关闭怨海,让元吉无法重返人间。
    但为恐后人无意打开怨海,放出魔神元吉。此一役后,安敬宗尽毁操控怨海之术,此后,再无相关记载流传下来。自然,这操控无尽怨海的术便就此失传。
    听完安庆元的话,安泽南沉吟道:“既然无尽怨海不在三界之中,又比三界更为古老,当时的安氏家主又从哪里得来操控之法。”
    安庆元一愣,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安泽南却心想,无尽怨海果与安氏有莫大关系,否则安敬宗又岂识操控怨海之法。
    可惜这术法已经失传,否则即使无尽怨海在人世出现,他也可将之关闭。
    如今看来,怨海的出现当与人间的怨气有关。而五煞齐现,则代表人间怨气达到一个预设的值,当到达这个值时,无尽怨海便会出现。
    以此推之,若阻止五煞现世,是否等同阻止怨海出现?
    隐隐间,安泽南似乎把握到了其中关键。
    他刚想和二叔探讨这个可能性,手机却突然响起来,原是龚倩来电。
    “怎么了?”安泽南问道。
    龚倩语气古怪,说道:“我刚接到南老头的急电,他想我们去晋凉市一趟。他似乎遇到了相当棘手的事情,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说是见面时再详谈,你怎么说?”
    南老头便是南志平,安泽南当时可以魂入黄泉还是拜他所赐。这墓谷传人也是有真才实学之辈,若连他也搞不定,定发生了非常之事。
    安泽南心中一动,立刻说道:“我立刻回去,你先订购直飞晋凉的机票吧。”
    “可是你……”
    安泽南知道龚倩是担心因为南志平的事而耽误了自己的修行,他当下说道:“无妨,这些天在我岳父大人的指导下已经获益良多,但尚需时间来消化和融汇这些经验技巧。正好借这次晋凉之行来消化,而且我感觉,南老事情和另外一件大事有关,具体的情况等会我再告诉你。”
    既然安泽南坚持如此,龚倩也不再阻止,于是两人这趟晋凉之行便定了下来。
    是夜。
    一辆黑色别克车自远片驶来,车灯剪开夜色,两道光柱扫过路面,停在“永乐墓园”的牌子上。
    汽车停下,车上下来一道男子修长的身影。
    他关上车门,习惯性地推了推脸上的镜框。眼镜下,冰冷的目光投射在黑漆漆的墓园里。
    司马肃杰嘴角挂着冷笑,大步迈入墓园里。
    就在今晚,他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并约他来到这个墓园中见面。司马肃杰何等人,又岂是随随便便就会被人说动亲身来见一个陌生人。只是对方在电话中准确道出他的近况,又说中他里的秘密,让他生出无法压抑的好奇心。
    他深藏在心里的秘密,并没有和任何人透露过。司马肃杰想不透,这个陌生人是如何知道的,而且知道得如此详细,仿佛是自己当面向他说起一般。
    这是不可能的事!
    墓园里静悄悄,月光惨白。可司马肃杰却感觉到,墓园里的灵动却一点也不平静。在他的感知中,整个墓园里充满阴性的灵动被某种术法调动了起来,如同百江入海般朝一个特定的方向汇聚而去。
    司马肃杰可说是邪术的专家,略一观察灵动的走向及脉胳,便知道是有人以邪术在吸纳墓园的阴能。
    他朝着感应到的灵能汇聚方向走去,只见月光之下,有肥胖的身体坐跌在地上。此人半抬起头,大力呼吸,而一股股阴性灵能便这么流卷进他的体内。
    似乎知道司马肃杰的来到,他停止的阴能吸纳,缓缓低下头,然后立起转身。于是,司马肃杰看到一张熟悉的胖脸。
    “沈羯?”司马肃杰惊疑道,可他不敢确定。毕竟他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并不属于沈羯,而且他眼前所见的沈羯,气质较之前有异。
    但这付身体确实是沈羯所有,除非……
    “阴灵附身吗?”司马肃杰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个沈羯,淡淡说道:“现在可以说说自己的身份了吧。半夜三更把本人叫到此处,我可没兴趣和你玩打哑谜的兴趣。”
    第八卷 没有胜者的战争(完结篇)第九章晋凉怖事
    “沈羯”突然嘿嘿笑起来,声音沙哑难听,如同铁沙碰过地面。
    “司马肃杰,如果我告诉你,在哪里可以找到安泽南的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我说下去?”
    司马肃杰晒道:“安泽南现在是司离亲自点名的决战对手,在那天没有到来之前,谁都不可以动他。就算我知道了又如何?”
    “难道你不想杀他吗?”沈羯怪笑道:“你应该知道,若放任他成长下去,终有一天,你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沈羯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这具身体告诉我,安泽南来自一个奇怪的家族,他们有役使妖魔的神奇能力。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个家族具体的来历,可我接触过安泽南,更窥视过他的未来…….我不妨告诉你,那绝对不是人类可以拥有的力量。甚至,那种力量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所有,那是,来自于其它世界的可怕力量……”
    “……那种力量,足够毁灭这个世界……”沈羯压低声音道:“所以,你不想趁他还没有成长到那种程度之前杀了他吗?在你们已经彻底撤离监视他的眼线的此刻,只有我知道他将会出现在哪里,什么时候出现!”
    司马肃杰终于正色打量眼前这个男人,或者说他体内的灵魂。
    这阴灵的话透露出一股信息,它竟然拥有预见未来的力量。据他所知,拥有这种异能的,到目前为止似乎只有那沙盗毒蝎的大祭司。
    “你是……天眼?”司马肃杰皱眉问道。
    沈羯,不,或许应该称之为天眼才是。他见司马肃杰猜中自己身份,也不否认,点头说道:“不错,正是本人。”
    司马肃杰奇道:“我知你和司离颇有交情,你要杀安泽南,为何不找他帮忙。还有,为什么你要杀安泽南,莫非因为他害死了你?”
    司马肃杰听说了白吉古庙的事,知道安泽南一行为救扎克木而与沙盗冲突。当时,沙盗不敌,天眼牺牲自己放出了白色死神,但从后来安泽南他们安然来到钵罗耶伽看来,天眼的战略并未奏效。
    而这异人肉身虽死,却灵魂不灭。现在又附身在沈羯的尸体上,一付要找安泽南算帐的模样,让司马肃杰颇感他有不自量力之感。
    天眼傲然说道:“不错,我是因安泽南而死,却非为了什么报仇。对我来说,生生死死已经不算得什么,死亡只是重生的一个过程罢了。若非是他,我早就消失在这世上,投奔下个轮回去了,又何苦残留于世。”
    旋又说道:“我刚已说过,这个安氏后裔将会毁灭这个世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你我将没有任何栖息之地。无论生死,人间生灵总以此世界为依托。若这个世界都不复存在了,那危巢之下安有完卵。我非因个人原因而要杀他,实是为了这整个世界。”
    天眼看向司马肃杰,那闭着的眼睛突然张开,露出一双如墨黑瞳:“司离虽强,可他并没有杀安泽南的心。而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他的杀机最烈,也只有你是除了司离外,最有资格杀得了安泽南的人!”
    那双墨瞳似乎把自己看通看透,司马肃杰只觉浑身不舒服,避开天眼的视线沉吟道:“可你也应该知道,现在谁都不能碰安泽南。若我对他动手,即使杀得了他,也难以承受司离的怒火。”
    “这点我自然知道。”天眼怪笑起来:“可若是安泽南不是死于你的手下,那又当如何?”
    司马肃杰听出他话中有话,当下说道:“这话怎么说。”
    天眼走到他的身边,在司马肃杰耳边一阵密语。司马肃杰听得两眼放光,最后叹道:“原来如此。”
    “他将会出现在晋凉,你应当知道怎么做了吧。”天眼闭上了眼睛淡淡说道。
    司马肃杰点头微笑:“自然。”
    说罢,他转身离开。天眼低笑声中,又坐回地面,再度吸纳起墓地阴能转化为提供这付身体行动的能量。
    晋凉市。
    晋凉向有“一地二礼三鲜”之语,这说的是晋凉三个最繁荣的行业。
    所谓一地,指的是晋凉的地产业,这行业已经俨然成为晋凉的标志;而二礼则是香礼行业,晋凉位处岭南,又靠海凭江,自古便有祭祀鬼神的活动。如今市区周边庙宇随处可见,一到年关节日,庙宇香火鼎盛,自然也让香礼行业十分发达;最后的三鲜便是海鲜了,这里有最新鲜的海产,内地许多市场的海鲜也多由晋凉入货,但这行业关乎节侯,因而屈居于前两种行业之后。
    而说到地产业,便不得不说到晋凉的刘家。
    刘家是晋凉的地产业巨头,其家族的历史可追溯到上个世纪,正是晋凉的名门豪绅。
    这一代刘家的当家人名刘明达,此人年方五十,却是个经商奇才。在十年前其父逝世后正式接手家族事业,却在短短十年间发展迅速,几乎让刘家的资产翻了一番,于是成为晋凉市的传奇人物。
    只是最近,刘家倒了八辈子血霉,短短数日间竟接二连三的死人,成为了晋凉市民饭后茶余的谈资。
    而这事,要从半月前说起。
    半月之前的一天晚上,刘明达做了一个恐怖的梦。
    那晚刘明达没有应酬,睡得极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闻到一股香气。那股香气也不知道为何物所发,竟勾起了刘有达的食欲。跟着,他在睡梦里隐隐听到有人在喊。
    “阿明仔啊,起床罗。起床吃好东西罗。”
    刘明达就睁开了眼睛。
    他认得那是父亲的声音,也只有父亲刘峰才会唤自己的小名。可是刘峰已经死了十年,自然不可能现身呼唤刘明达的名字。但刘明达此刻浑浑噩噩,也没想到许多,他下了床便木木朝门口走去。
    “快来啊,阿明仔。我们到在餐厅。”
    声音若隐若现的传来,刘明达便这么迷迷糊糊地跟着声音走。他走出了寝室,下了楼梯,又拐向豪宅的餐厅里。
    推开门,只见餐厅灯光晕暗。白炽灯的灯光半死不活地从上照下,洒在了长方形的餐桌上。
    餐桌的两边坐满了人,刘明达认得有自己的妻子、儿子、弟弟、弟媳等人。情景就像平日大家聚在一起用餐,可现在,这些亲人却像木偶般坐在餐桌两旁一动不动。
    他们个个低垂着头,让刘明达看不清大家的脸。但在他们的头下却各放着一只瓷碗,碗中盛有白饭。白饭之上,不断有红色的液体渗下,也不知为何物。
    而餐厅里除了刘明达外,尚有一人站立。
    此人身着黑色唐装,脸抹白粉,又腮鼓起。虽神情麻木,可刘明达却认得这人是自己的父亲刘峰。
    刘峰便站在自己的儿媳身后,却见他嘴唇不张,但有声音传入刘明达的耳中。
    “阿明仔快过来,爸爸让你吃好吃的。”
    说着,刘老爷子举起手,伸出尾指。
    他的尾指指甲颇长,足有寸许,色黄状曲,如同怪物利爪,看着骇人。
    可这时刘明达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只是他不知道,老父想要干什么。
    却见刘老爷子用指甲在刘明达妻子的头盖缓缓转了一圈,细碎裂音响起,如同撕纸般的声音响了一阵后,刘老爷子把指甲送到嘴间吮了一口。那指甲上,隐有红渍。
    跟着,刘峰五指大张,抓在儿媳的头上然后轻轻拎起。
    刘明达瞳孔骤然扩大。
    在他眼中,只见其妻的头盖骨如同碗盖般被老父拎起。那头盖的边缘仍有红丝相连,而妻子那雪白的脑子便这么暴露在空气中,刘明达甚至可以看到那人脑一鼓一鼓正微微颤动着。
    如此恐怖的画画让刘明达心生惧意,他捉紧了双手,身体不断摇晃,似想从恶梦中挣扎醒来。
    而这时,刘老爷子又拿来银匙瓷碗。他拎起银匙扎入儿媳的脑子里,挖起块块如同白豆腐般的脑浆盛进脑中,然后走到刘明达的身前。
    盛着脑浆的碗子来到刘明达脸旁,一股怪异的香气钻入刘明达的鼻子里,刘老爷子却怪笑道:“阿明仔,尝尝吧。你媳妇的脑子可香哩……”
    “啊啊啊啊啊!!!”
    刘明达惨叫起来。
    “三更半夜,你鬼叫什么?”
    妻子慧婷的声音传来,跟着刘明达被猛烈摇晃,他人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坐起在寝室的床上,睡在[ 宝 书 网 ·电子书下载乐园— w w W . b a o s h u 6 。co M ]旁边的妻子正摇着他,又伸手控其额头,然后问道。
    “怎么,做恶梦了?”
    刘明达脑海中又掠过那个恐怖的画面,心有余悸的说道:“我梦到老头子了。”
    “老爷?你梦到他什么了?”
    “我梦见他吃了你。”
    慧婷没好气道:“胡说什么呢,时间不早了,快点睡吧。”
    说完,慧婷钻入被窝里,侧身又沉沉睡去。
    刘明达看着妻子睡去,他也跟着躺回床去,连换几个睡姿后,他才又进入梦乡。
    夜很安静,这时,有云挡住了月光,于是寝室里变得昏暗起来。
    这时候,寝室的门锁轻轻地,轻轻地转动起来。门打开了一条缝,有手掌按在门边。
    那手上五指,指甲既黄且长,弯曲如爪。
    这手推开了门,在门后,有高瘦的身影悄悄走了进来。
    “阿明仔?”
    黑暗中,它轻轻叫道。
    第八卷 没有胜者的战争(完结篇)第十章 噩运连连
    清晨,刘明达醒来。昨夜做了场恶梦后,继续睡去却是一夜无梦。今天起了个大早,他打开窗户,贪婪地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
    再看床上,妻子慧婷仍保持着侧卧的姿态。刘明达爬上床,想叫妻子起床一起去吃早餐。可叫了几声,慧婷却没有回答。
    刘明达暗笑妻子都年纪不小了,竟然还如此赖床。他伸手轻拍其妻肩膀,想要叫醒她。岂料他这轻轻一拍,妻子却转了一圈,竟然摔下床去。
    吓了一跳的刘明达连忙跳下床,生怕摔伤妻子。谁知他把蒙在妻子身上的被子拿开,俨然看到妻子的头极不自然地歪向一边。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妻子,却觉妻子的头似乎较平时为轻。他也没在意,便叫着妻子的名字把她转过来。
    一看之下,刘明达立时头皮发炸。原来妻子慧婷睁大着眼睛,却七孔流血,极为可怕。
    刘明达惨叫一声,尖利的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慧婷死了。
    刘明达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昨晚仍抱怨自己做恶梦吵醒了她的妻子,却在今天早晨莫名其妙地死去。
    为慧婷检查身体的医生告诉他,妻子身体如常,并无异状,恐怕是因为某些隐疾暴毙而亡。至于什么隐疾,刘明达实在不清楚,最终也只能归为世事无常。
    接下来,妻子的一切丧事却让刘明达交给自己的弟弟刘权达去处理,他自己头脑已经乱成一团。
    若按常规,慧婷的尸体自然必须火葬。可刘家世代经营地业行业,自己便购有福地以安葬家族先人。这家族墓园设在市外一名鸡笼山的半山腰上,慧婷死后却没火葬,改以木棺收敛,又做完法事后,经由灵车送往鸡笼山刘氏墓园入土安葬。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然而在慧婷头七晚上,刘明达在睡梦中又闻到了异香,还有老父的声声呼唤。
    “阿明仔,来这里。”
    然而除了老父亲之外,这时刘明达又听到了另一把声音。
    “老公,快来,我们都在吃好吃的哩。”
    这把声音,竟然是他的妻子慧婷!
    刘明达如同置身于一个无法配置的恶梦中,他的潜意识挣扎着要醒来,可梦中,他却与上次一般。下了床,穿上鞋,然后走出门,下了楼梯。
    大厅已经布置成灵堂的模样,妻子的照片仍挂在墙上,两根烛火腾着阴冷的蓝色火焰,映照得厅中诡异莫名。
    这时刘明达又听到餐厅中老父和妻子正呼唤着他,于是他拐了个弯朝餐厅走去。
    推开餐厅的大门,那长形的餐桌两边依照坐着家人。
    老父亲刘峰仍然穿着黑色唐服,苍白的脸孔泛着死亡的气息,如同僵尸般站在一旁。
    和上次所不同的是,妻子不再坐在席间。
    慧婷一身盛装,刘明达依稀记得那是他为妻子亲自穿上的丧服。然而不知为何,那白色的丧服如今却变成妖艳的红衣。妻子头发高高梳起,一张脸涂得比墙壁尚要白上两分,偏是嘴唇涂着鲜红的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妻子和老父分立一侧,见刘明达来到,两人虽面无表情,却有笑声传出,竟齐齐说到:“来,尝尝这天下最美味的东西吧。”
    说话间,两人同时朝席中家人走去,竟各自用长甲刮开家人头盖,又以银匙挖下脑浆盛于碗中,再端至刘明达的眼前。
    两张没有表情的白色脸孔逼近刘明达,然后不断说道:“吃下它……”
    吃下它!
    吃下它!
    吃下它!
    “啊啊————”刘明达大叫着在床上醒来,全身已为冷汗浸湿。
    连续两个几近相同的恶梦,让刘明达有种相当不好的预感。一想到梦里老父和妻子将家人脑浆盛于碗中的画面,他便觉得有千百条虫子在背后爬着般难受。
    他顾不得时值半夜,刘明达打开抽屉,寻找着某人的联系电话。
    那是个异人,十年前,就是他亲自给刘家看的风水,并寻得鸡笼山那块宝地。他曾对刘明达说过,此地风水极佳,是块难得的福地。先人葬于此必能福泽后代。
    而果如他所言,当刘明达将老爷葬于墓园中后,刘家的生意蒸蒸日上,刘明达的日子也过得顺风顺水。哪曾想到十年后的今日,妻子无端暴毙,他又连续梦到已经过世的老父。刘明达立刻想到那位异人,他现在需要对方的帮助。
    刘明达隐隐觉得,那梦中餐桌两边的家人,恐怕会一一死去!
    好不容易,他终于找到那位高人的名片。只见名片上,有金漆大字写出一个字的名字:南志平。
    翌日,接到刘明达电话的南志平赶到了晋凉。刘明达亲自接的机,南志平已经在电话里听刘明达大致描述了一番,心里也有个底。到达晋凉后,他直接让刘明达驱车前往鸡笼山的刘家墓园。
    当汽车来到墓园大门前,下了车,南志平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墓园里林叶遮天,阳光惨淡。虽说墓园安葬死者,但此地在十年前可是藏风纳水,阴阳相济的宝地。所以才会为南志平相中,并作为刘氏的家族墓园。可现在,此地的风水格局显然发生了变化,一付阴气旺盛的格局。
    虽说星移斗转,山川灵脉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变化,可那都是动辄百年以上方见有变。如今鸡笼山这块福地十年不到便风立改局,实在南志平想不通看不透。
    他让刘明达等人留在外面,自己只身走进墓园里。
    南志平在墓园里走了一圈,眉头却几乎要绞断般皱成了一团。他来到刘老爷子的墓前,只见陵墓两旁用以遮荫的松柏树叶发黄。须知现在已是初春,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这松柏树叶不青反黄,本身便是非同寻常的情况。
    他又蹲下身体,伸手从地上掏起一把泥沙。
    南志平伸出手指在这把泥沙中又挑又搅,仔细观察。只见这泥沙色呈暗红,触之干燥。他又捧至鼻间大力一嗅,只闻得有淡淡腥味钻入鼻中。这股腥味如同腐烂多时的死鱼散发出的腐臭,南志平大皱其眉,扔掉泥沙后走出了墓园。
    见他出来,刘明达连忙问道:“南大师,怎么样?”
    南志平负手而立,深思片刻后摇头说道:“真是奇怪了,十年前还是块福地,如今却煞气入土成了邪地。先人葬于其中,必不得安宁,轻则影响后人运势,重则招来血光之灾。此地已经不宜作敛葬之用,须重择福地安葬。”
    但要另择福地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于是南志平让刘明达先把墓园中的先人暂时安置到晋凉市的南山公墓里,等他选好新地,再择日迁葬。刘明达如今把南志平奉为上宾,自然言听计从,便在第二天他在南山公墓里购置了好几个墓穴,跟着将私人墓园里先人的棺木取出,再送往南山公墓。
    其间南志平又为刘家众先人作了场法事,以涤净他们在旧墓里沾染的煞气,避免带着这些煞气葬入新穴,又生变化。
    处理完这件事后,南志平开始在晋凉附近重新为刘家挑选风水宝地。然而福地岂是那么容易挑中,两天下来,南志平一无所获。
    这天他来到一座山头,只觉这里灵脉尚佳,只要稍作布置,虽不及鸡笼山原先那块福地,但用于安葬先祖却是足够。他回到市里,刚想约刘明达见面。却不料才摸出手机,刘明达的电话便找了进来。
    电话中,刘明达惶恐的声音响起:“大师,大师不好了。又出事了!”
    南志平急急赶到刘明达的豪宅,只觉宅院中死气沉沉,下人小声议论,声调惊惶。明明是白天,刘宅却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氛。
    来到刘宅大厅,刘明达正来回踱着方步。一见南志平来到,立刻挽其手臂连声道:“大师救我刘家,救我刘家啊。”
    原来便在今早,刘明达的弟弟刘权达与其妻子双双毙命。和刘明达的妻子死状一般,皆是七孔溢血,暴毙而亡。
    南志平问其尸首何在,刘明达这次倒是精乖。弟弟和弟媳的尸体被安置在殡仪馆中,南志平立时让刘明达带他前去。便在殡仪馆中,南志平看到了刘权达夫妇的尸体。
    屏退左右后,南志平为这两具尸首作了详细的检查,却发觉尸身并无异状。然而在两尸的人中处,南志平却看到了透明的胶状物。
    只是比头发丝略粗的胶状物出现在尸体的人中处,朝着尸体的鼻孔中延伸,仿佛是某种虫类钻入两人鼻孔时留下的痕迹一般。
    南志平皱眉,以指轻沾,只觉触手粘稠,闻之隐有腥味。这股味道,正和那刘氏家庭墓园中隐含煞气的泥土所散发的味道一般。
    他又为两尸检查头部,尸体的头部虽无异状,可南志平却发现,这两尸的头部似乎略轻了一些。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立刻走出停尸间对刘明达说道:“尸检。刘先生,请为你这两位亲人安排一次详细的尸检!”
    第八卷 没有胜者的战争(完结篇)第十一章 死而不化
    张志波接到一桩奇怪的活。
    他是晋凉市法证部的法医,但今天上头却要求他给两具尸体做详细尸检,还指明有一人将全程参与。
    据张志波自己了解,这两具尸体是市里地产大王刘明达之弟,刘权达夫妇。
    听说这两夫妇双双毙命,迹象可疑。但这刘明达并没报案,眼下却要求尸检,这事情本身便透着古怪。而且现在还要让一个外人参与尸检的过程,也不知道这富绅在想些什么。
    这天晚上,张志波来到解剖室的时候,刘权达夫妇的尸体早已送到。而解剖室里除了他的助手外,还多了个脸色苍白的老者,想来应该便是刘明达方面的人。
    这老者自然便是南志平,在刘明达的安排下,他也得以参与尸检整个过程。这是他亲自向刘明达提出的要求,目的自然是第一时间了解死者的状况。
    张志波瞪了南志平一眼,嘀咕着抱怨上级领导随随便便就让一个外人参与尸体解剖。南志平听在耳中,却笑而不语。
    准备工作完成后,张志波换上白大褂,在助手的协助下开始解剖尸体。按照正规的解剖程序,张志波打开了刘权达的胸腔,并将其腔中脏器一一取出,同时让助手将尸体情况详细记录下来。
    做完刘权达的尸检,张志波心中已经开始明白刘明达要做尸检的原因。他这兄弟的尸体再正常不过,所有脏器都符合健康的水平,无论怎么看也不似会暴毙而亡。
    正当张志波要移步到刘权达妻子尸体前继续解剖时,却被人从后抓住。
    他转头,看到戴着口罩的老者对他淡淡说道:“你是不是还少检查了一个地方?”
    张志波干法医这行已经有十年,经验何其老到。刚才的尸检他没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眼下却被外人质疑。张志波不怒反笑,问道:“哦,那麻烦你告诉我,这尸体还需要检查哪里?”
    南志平放开他,移至刘权达尸体旁,用手指轻轻敲着尸体头部,不急不慢道:“这里。”
    “外行。”张志波没好气说道:“这位老先生,你有所不知,按照正规的解剖程序……”
    南志平打断他的话,强调道:“麻烦你按照我的要求检查好吗?这事关刘家的安危,若耽误了正事,你负责得起吗?”
    张志波立时语塞,他虽在法医界小有名气,却还得罪不起像刘明达这样的富贾豪绅。张志波只得恨恨盯了眼前这老头一眼,大声道:“准备开颅器!”
    然而,当他拿下刘权达的头盖骨时,张志波满腔怒火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从脊梁骨一直窜上脑门里的寒气。
    解剖室里响起几声低促的惊叫,除了南志平外,所有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尸体的脑壳。
    刘权达的脑袋里空空如也,其中的脑浆竟然全然消失。须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刘权达的死亡时间尚未超过48小时,即使是脑萎缩,也不可能消失得如此干净。
    简直…….简直就像被什么东西吃掉了一般。
    张志波为自己这个想法不寒而粟。
    突然,他看到刘权达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他好奇地低下腰,趴近尸体观察。却见尸体的脑壳中,躺着一只肥肥白白的小虫。这虫子看着像蚕,可为何会出现在死者的脑袋里。
    仿佛知道被人注视着,这小虫扭了扭,突然直立而起。于是张志波看到了一双芝麻般大小,散发着红光的眼睛,还有那虫腹下道道裂开的口器。这小虫只有成年人尾指般大小,但虫腹下竟然长有十几个口器。小嘴张开,从里面翻卷出细碎的牙,有透明的口液丝丝流下。
    跟着这虫子一扭身,突然朝张志波扑面弹至。
    张志波大骇,突然被人提着衣领往后猛拉。跟着眼中红光大现,却是那脸色苍白的老头掌中赤焰缭绕,挥手打在了扑来的小虫子上。
    立时,小虫子被火引燃,发出尖叫掉到了地上。火焰中,虫身不断蜷缩,最后雪白虫体烧成了焦黑。火一灭,虫尸立刻散成了黑灰。
    南志平见到尸体脑袋里有异物时,早暗中捏了一道天火符在手。一见怪虫扑向张志波,他立刻催动灵符生成天火,才把这虫子立时烧死。
    如今看来,正是这白色怪虫吃了刘权达夫妇的脑浆,导致他们暴毙而亡。如无意外,刘明达的妻子当是同样下场。
    食脑怪虫加上刘明达之前梦中所见,南志平怀疑一切的源头皆在刘明达的父亲身上。
    在刘明达第一次恶梦中,他的父亲便是挖开了妻子的头盖,并邀请刘明达食用其脑。
    而第二次,刘明达清晰地记得,妻子和老父下手的对象却是刘权达夫妇。如此说来,当是刘老爷子的尸身发生了异变,恐怕是为妖物依附而杀人食脑。
    然而食脑的妖物虽不多,却也有那么几只,一时间南志平也无从判断为何物所为。
    他指了指刘权达妻子的尸体道:“这具就不必检查了,直接烧了吧。”
    唯今之计,估计只有把刘老爷子的尸体也起出焚烧,才能一绝后患了。南志平如是想道。
    翌日,南志平来到暂寄刘家先人棺木的公墓。昨夜他向刘明达提出焚烧其妻慧婷及老爷子刘峰尸体,刘明达虽极不情愿,但听说其弟夫妇二人脑浆为怪虫所食,再加上之前两次恶梦场景仍历历在目,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
    今天由南志平亲自主持,把慧婷和刘峰的尸体起出来后,将立刻送往火葬场火化。
    到了中午,工人把两具棺木起出。南志平屏退左右,他先是打开慧婷的棺木。棺材中,刘明达的妻子栩栩如生,已经死了近十天的人,竟然肉身全无消融的痕迹,看得南志平眉头大皱。
    而当他打开刘老爷子棺材时,棺盖只余开小半,却有一股腐气立时逸出。南志平立时两道正阳符分贴棺木前后,借正午旺盛的阳能驱除棺中阴气煞气后,南志平才把棺盖整个移开。
    棺盖下,刘老爷子面目如生。仍然穿着十年前下葬的丧服,双手安放于胸前,如果不是脸如白腊,那看起来就仿佛是一个睡着的人似的,全然不像死了十年的人该有的模样。
    死而不化是为僵。
    一般而言,死亡48小时之后,尸体将开始出现腐烂现象,因环境气温不同,在一至三个月之间,尸体会全部腐烂,仅余尸骨。
    而眼前这两具死尸,慧婷且撇开不说,刘老爷子却是死了十年的人。但如今,他尸体却没有半分消融的模样,实非正常情况。
    尸体虽死不化,据南志平所知只有两个可能性。
    一是死者仍眷恋尘世,惦记着自己的生前容貌。于是死后灵魂一直守护着自己的尸体,以阴能滋养肉身,保持着尸骨不化的状态。
    另一种原因却是人死后一口怨气不散,盘桓胸前停留不去。随着日月推移,这股怨气将结合尸体附近的土气形成阴能,模拟人生前血液在体内流动的现象经流不息,从而保持尸身不腐。
    然而第二种情况中,以阴能代替血液在尸体内流动,却会让尸体生出低等灵识,进而变成僵尸这种非自然的产物。
    而眼下,南志平在刘老爷的尸体附近并未觉察到魂魄的波动,便可将第一种可能性排除。换言之,刘老爷不知因何原因而死后怨气不散,如今却变成了一只僵尸。
    只是,食人脑的僵尸南志平尚是首次听闻。
    但不管如何,此种妖物只能烧毁方能永绝后患。
    把棺木重新盖上,南志平分别在两具棺木上贴以灵符以镇压尸身。然后,他指挥着工人将棺木运上灵车,再送往市效的火葬场。
    火葬场的焚化间中,南志平亲眼看着焚尸工把慧婷的尸体送入了化尸炉。当炉门关上,高温火焰燃起,慧婷的尸身立刻燃烧起来。但片刻之后,慧婷尸身突然坐起,她仿佛要挣扎着从炉中出来般双手乱挥,这等情景立时把焚尸工吓得大叫。
    幸好慧婷的尸体只挣扎了片刻,便躺下不动,任由烈焰把它化成了灰。
    看着脸白唇青的焚尸工,南志平安慰道:“别怕,那只是尸体组织神经受高温刺激作出的自然反应而已。”
    焚尸工显然是个老实人,闻言嘀咕道:“俺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尸体会乱动的,真是吓死俺了。”
    南志平既好气又好笑,安慰他一番,又塞给他几张钞票当压惊。却不想这火葬场作风颇为正规,这焚尸工死活不肯拿南志平的钱。南志平也不强求,这烧完了慧婷的尸体,接下来就轮到刘峰这老爷子。
    看到刘老爷如同沉睡过去的模样时,这焚尸工愣了下说道:“这老头倒是好福气,死了还这般好模样,真是几世修来。”
    突然,焚尸工看到刘老爷子的眼皮动了动。他一愣,以为刘老爷子只是休克,却被人当成了死亡。要糊里糊涂烧死一个大活人,他以后就别想良心能安了。
    焚尸工立刻伸手去探刘老爷的鼻息,南志平一见他和死尸如此接近,立刻大吼:“住手,别拉近它!”
    但话音未落,刘老爷子突然睁大了眼睛。那是一双全然没有瞳孔的灰白双眼,瞪得焚尸工一阵后背发冷。跟着刘老爷突然张开嘴巴,从里面喷出一股腐气的同时,却有白光激射。
    从南志平的方向看去,他只见有白丝从焚尸工的脑袋后射出,紧紧地粘在了火化间墙壁上。而焚尸工身体一歪,就此倒下。然而脑袋擦过了白丝,却齐整削下,顿时脑浆四溅,看得南志平头皮发炸。
    这白丝竟然如此锋利,南志平大感意外。而此时,刘老爷子缓缓坐了起来……
    第八卷 没有胜者的战争(完结篇)第十二章 妖踪难觅
    跳到地上,一身黑色丧服的刘老爷子用没有瞳孔的眼睛冷冷盯着南志平看。他双臂微微向两边张开,双手十指指甲立时暴长。同时张开嘴巴,发出低叫,如同蝉鸣。只见那嘴巴里一口碎牙倒竖,那已经不是人类能够长出的牙齿,更像某种凶猛的野兽。
    南志平冷哼一声,人飞退向后。他看也不看,脚尖似长有眼睛般挑在门边,立时大门关上,断去眼前已成妖物的刘老爷去路。
    似乎知道去路被断,刘老爷相当生气。他张嘴暴鸣,同时从嘴中弹出白丝。
    南志平之前见白丝锋利如刃,硬接不得。立刻头一偏,白丝擦身而过粘在了大门上。同时,南志平弹出数道灵符。灵符于半空红光一闪化成了赤焰,朝着刘老爷直直射去。
    刘老爷却不闪不避,任由赤焰弹身在身上。天火灵焰遇邪既燃,顿时在刘老爷身上多处烧起,可刘老爷却似没受到半点伤害,他双手连拍,竟然没几下把南志平的灵焰拍熄。
    南志平大感意外,他不曾想刘老爷身上煞气之重,竟然连天火灵焰也可随手拍灭。
    低吼一声,刘老爷朝南志平扑来。这化身成妖物的老爷子力大无穷,双手十指朝着南志平又抓又挠,若被他那如爪利指抓中,怕不被撕下片片皮肉来。
    南志平身手亦是了得,硬是在刘老爷的爪影中穿梭闪避。他绕着刘老爷打转,却不时把黑色符录贴在老爷子的身上。
    当拍下五张黑符后,南志平迅速退开,再咬破中指。以沾血手指在虚空飞快画出一个符号,跟着大喝一声:“破!”
    刘老爷身上突现雷光,跟着爆响连连,却是雷光炸裂。猛烈的冲击波四逸,掀得火化间里桌柜倒地,室内顿时一片狼籍。
    这虽不是南志平威力最大的雷神符,而是威力较逊的暴雷符。可五符威力齐发,却也威力不小,如同一颗手雷在火化间中爆炸,室中地面直接被炸出一片焦黑,裂痕蛛网密布。
    然而当爆炸所震起的尘屑散去,刘老爷却完好无缺。只是身上的丧服被暴雷炸成碎片,但看模样应是没有大碍。只是南志平这五发暴雷符岂是易与,虽不见身上有伤,可刘老爷子却似生出惧意,正四下寻找着出口。
    先是天火符失效,连邪物最为惧怕的雷能也作用不大。南志平眉头皱成一块,当直想不明白这刘老爷现在是何妖物。
    老爷子张望片刻后,突然张嘴又吐出白丝。只见白光交错,他一口气吐出三道,分射南志平的眉心及胸口。南志平急往左旋避过白丝,胸口衣物却被擦过,顿时裂开一道口子,其边缘处立呈青黄之色,似有剧毒。
    南志平色变,立刻甩下身上外衣。而白丝射空,却穿过火化间的窗户粘在室外某处。老爷子头一摆,白丝打横荡出,却轻易把窗户切成了碎片。刘老爷见出口在望,立刻发力朝窗户奔去。
    见此情况,南志平立刻抢前拦在窗边。却见刘老爷脸上非常人性化的咧嘴一笑,跟着朝右跑开,往另一个窗户冲去。
    糟糕!
    南志平暗道不好,他没想刘老爷还有灵智,竟然使出这手调虎离山。
    他顾不得细相,人立刻扑出,想要抱住刘老爷的身体。哪曾想老爷子手掌一翻,其掌心片俨然裂开几个细洞。洞中白丝激喷钉入墙壁,刘老爷大力一拉,扯得自己身体立刻改向,让南志平扑了个空。
    南志平扑在地上,顺势一滚再迅速弹起。可刘老爷却已经脱窗而出,等南志平扑到窗边,却见老爷子一路狂冲,吓得走廊行人大叫,却拐了个弯,在大太阳下消失在火葬场的大门口。
    天火不起作用,暴雷炸他不死。且嘴巴,掌中皆能吐丝,而太阳底下又能活动自如。综合这些条件,南志平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刘老爷简单地归类于僵尸一类的妖物里。
    思来想去,南志平只得向安泽南求助。他感觉到,刘老爷这只妖物已非他所能对付得了。
    接到南志平的求助电话后,安泽南和龚倩在当晚便到达晋凉市。找了家落榻的酒店后,南志平来到并与他们在房间里详谈。
    南志平把事件事全盘托出,毫无隐瞒。说完后又道:“我知道泽南你现在分心不得,可现在能够帮到我的也只有你了,还望泽南见谅。”
    安泽南摆手说道:“南先生言重了,事实上,这事未必和我全无关系。”
    “此话怎讲?”南志平奇道。
    安泽南便把《黄泉录》出现的十六字谒说与南志平知晓,又道:“此前我就猜想南先生的事情恐会与五煞现世有关,如今听先生所述,这刘老爷子似僵而非僵,果然可疑。看来这一趟我们是来对了。”
    南志平虽不知无尽怨海,却知道五煞为何物。五煞为人间怨气遇物而生,若刘老爷为五煞之一,却不知道是具体哪一种妖煞。
    “对了,南先生觉得刘明达是个怎么样的人?”安泽南又问。
    南志平一愣,说:“怎么,这事还和刘明达有关?”
    安泽南沉吟道:“方才听你所言,十年前为刘家挑选的福地如今成为邪址。南先生也当知道这本来就非是平常之事,煞为怨生,也就是说,这地里必埋了心有怨气之人,才会形成煞气。而这块地既是先生十年前才为刘家所选,刚好,十年前刘家只有老爷子一人去世。换言之,这怨气正是起源于老爷子,而在这十年之后的今日,他异变为妖向家人下手,这当中恐怕另有文章。”
    “我倒是没想到这点,不过刘明达也没什么可疑之处。”南志平寻思道:“他是刘家长子,又才干过人。老爷子死后,他自动继承了刘家财产。尔后十后更是奋发向上,把刘家生意做大做强……”
    “等等。”
    坐在安泽南旁边的龚倩打断南志平的话道:“南先生,你说刘明达是自动继承其父的财产。也就是说,刘老爷是在没有立下遗嘱的情况下去世?”
    南志平闻言点头:“确是如此,当时刘老爷是暴毙而亡,自然是没时间立遗嘱……难道龚小姐的意思是…….”
    龚倩看了看安泽南,后者轻轻点头,大小姐才说道:“刘老爷有可能是被长子刘明达害死,所以一没遗嘱,二则是生出怨气。不过具体的实情,必须调查后方知。此事可以交给我,我会尽快查出当年刘老爷死亡的真相。”
    “那我和南先生就负责去找刘老爷吧。”安泽南说道。
    南志平脸现难色说:“这晋凉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老爷子蓄意藏起来,我们恐怕很难在短时间里找到他。”
    “那也不见得。”安泽南胸有成竹道:“须知这刘老爷是直到南先生把他从棺材里起出来,要送进化尸炉里才奋起反击。而之前,第一个受害者当为刘老爷所杀,可杀人后刘老爷却仍回到棺材中。可见刘老爷还需要像墓穴那种特殊的环境来修练,所以,他从哪里来,我们便往哪里去找!”
    “泽南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我们马上行动。”南志平兴奋道。
    于是,两人连夜来到南山公墓。可在墓园中,埋葬着刘老爷的墓穴里却空空如也。南志平不死心,又带着安泽南前往鸡笼山的刘氏墓园旧址。但同样让两人失望的是,此地虽煞气不散,可刘老爷同样没有回来。
    如此一来,连安泽南也没有办法。
    商量再三后,两人决定明天一早去火葬场。安泽南希望凭搜神秘法感应火化间中老爷子残留的灵动煞气,进而找到他如今的藏身之所。
    翌日一早,龚倩前往晋凉市的警察总局,她要借助警察系统去调查十年前刘老爷死亡的真相。而南志平则与安泽南来到火葬场,昨天激斗的火化间里已经被清理打扫,除了地面那片焦黑外,全然看不出曾经有妖物出没的模样。
    至于那死于非命的焚尸工,刘明达给了一笔安家费,又对火葬场施加压力,让他们不得将此事外泄。于是安泽南两人来到时,火葬场并无异样,人人照常开工。只是闲暇私聊时,偶会谈及昨日异事。
    火化间中,安泽南闭上双眼,全力施展搜神秘法。
    思感中先是一片黑暗,然后有充满怨恨的灵浮现。如同灯光掠过的残影,灵动如丝组成了邪物活动的脉络。安泽南锁定这残留的灵络波动,睁开眼睛,同时召来的瞳鬼。
    血色的妖瞳中,对照锁定的灵络,安泽南看到了它穿过窗户,朝着门口的方向延伸。他向南志平找了个招呼,两人循着灵络走出了火葬场大门。
    火葬场位于市郊,附近并无住宅建筑,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沙道连接着国道公路通向晋凉市内。
    在安泽南的妖瞳里,刘老爷的灵络沿着沙道而去。却在要接近国道的时候拐进一处山脚,这山脚下却设有垃圾填埋场,场边搭着简易的棚屋,外头用竹篱围出一片空地。
    竹篱外竖着块木扁,上面写着“塑料回收处”几个歪斜大字。而安泽南所见灵络,便沿伸至那棚屋之中。
    两人面面相觑,均感这棚屋里的人恐遇不测。
    果然,当他们推开棚屋,便有浓郁的血腥味传来。
    这住在棚屋中的却是一家三口,但眼下,这三口人却躺在一片血污之中。现场情况惨不忍睹,两个成年人和一个孩童均被怪力分尸。从断肢的裂面参差不齐可以看出,他们是活生生被撕裂致死。
    而无一例外,三具尸体的头盖被打开,里面的脑浆更是被吸食一空。
    两人不敢破坏现场,又退了出去。在南志平打电话报警的同时,安泽南在屋后又观察到微弱的灵络,向着回收处外头而去。
    第八卷 没有胜者的战争(完结篇)第十三章 雇凶杀人
    南志平驾着从刘明达处借来的汽车,安泽南则开着瞳鬼追查路面残留的灵络痕迹。两人驱车追至市郊一处城中乡处,在一间偏僻的旧屋中又发现一具老者残尸。手法与之前在回收站里发现的尸体一致,均是被人用巨力分尸,且吸食了脑浆。
    然而灵络到了此处已经虚淡若无,城市中人类活动频繁,造成了灵场混乱。而刘老爷的气息又不明显,即使安泽南尽施搜神秘法,却也苦觅无踪。
    但他们不能放任这只妖物不管,只得碰运气般开着车在城里瞎转。
    不料这一找便是三天,安泽南两人几乎跑遍了城市每个角落,却找不着刘老爷,也不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
    而这三天里,本地新闻不断报道有市民失踪,或者惨遭杀害的报道。这数起案件已经引起本地警察局的高度重视,警方也呼吁市民尽量不要在外面逗留。
    安泽南看在眼中,知道那定是刘老爷所为。他猜想这妖物大概是在和南志平激斗的时候受了暗伤,所以才需要通过大量吸食人类脑浆来疗伤。但他们不知道刘老爷子的伤有多重,究竟要杀害多少人类才肯罢休,虽然也有多次让安泽南无意发现他经过时残留的灵络,可赶到现场时却只见到满地碎尸,而刘老爷却狡猾如狐,始终寻他不着。
    “…….以上是今日新闻直播的所有内容,谢谢您的观看…….”
    刘明达关掉电脑,双手抱着脑袋。
    这些天的报道他也看在眼中,同时知道南志平正在满城寻找着自己那从火葬场逃跑的老父。
    当时刘明达也在现场,他亲眼看到一身丧服破烂的父亲突然从火化间的窗户里跳出来,然后飞也似的跑过走廊,再奔向大门消失不见。
    老父已经死了十年,刘明达若非亲眼所见,打死也不相信父亲竟然尸身未腐。而那付模样,大概也不能称之为人。在初时的震撼过去后,意识到问题严重的他立刻对火葬场施加压力,着他们不得将实情泄露。
    而这些天里,他则躲在家中,连公司也没再去,只是一些需要他审批的文件会由秘书送到家里。
    在他的办公室和寝室里,贴满了南志平给予的灵符。但这些黄色的符录如今却无法给刘明达任何安全感,他只希望南志平快些找到老父并烧毁。
    刘家突然的变故让他这个身为当家的有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刘明达每天过着心惊肉跳的日子,生怕会有剧变将临。
    而他这个预感,在今天得到了证实。
    刘明达刚关了电视,手机却响了起来。那是他的好友兼同学,同时也是市警察总局的局长李光昆打来的电话。
    “喂,光昆啊,怎么这么有空给我这个老同学打电话呀?”一接电话,刘明达像变了个人似的,声音一如往日开朗。
    可同学李光昆的声音却透着不安:“我说明达,你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接二连三的死人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有人正在调查十年前刘老的事情。具体的情况我不便多透露,你自己小心点。”
    勿勿说完这几句话,李局长挂上了电话。
    刘明达先是一愣,然后双眼亮起了锐芒。他把电话甩在桌上,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调查老子!
    那事关刘明达一个重大的秘密,他可不想这个秘密被公诸于事。于是他拨打了一个电话,他要找一个人,这个人能够替他摆脱任何麻烦。当然,驱妖除魔不在他的服务范围之内。
    因为他只是一个杀手。
    他叫豹子。就在前段时间,这人还帮刘明达摆平了一个麻烦,刘明达没想到,这么快又要找上他。
    “麻烦你了,如果想起什么的话,请打这张卡片上的电话。”
    龚倩从一户人家中出来。
    这几天,她借助晋凉市的警察系统,果然查到了一些有用的资料。
    初时,她从调查刘家的家史入手,却并无大的发现,充其量只是了解到刘家一些基本的情况。例如何方人氏,什么时候来到晋凉等等。而关于刘老爷子的记录更是少得可怜,她只查到了刘峰死亡时所在的医院,还有当日给老爷子做死亡报告的医生。
    而龚倩找到这家医院时,却听说这名医生已经提早退休,并全家移民到了外国。
    得知这事时她不由冷笑,心想这事果然有猫腻。皆因医生退休的时间恰好是刘老爷逝世的三个月后,而且这名医生亦非名医,只是凑巧当天值班赶上被送至医院的刘老爷,机缘巧合下为其做了死亡报告罢了。
    从其它同事口中得知,这名医生的医术并不高明。作为一个二流医生,又哪来那么多钱可以全家移民。龚倩启动了自己的人脉关系,通过一个银行的朋友查到该名医生当年的银行帐户上,突然多出来一笔巨款的记录。
    毫无疑问,是有人并不希望医院对刘老爷作详细的检查,而这名医生自然是拿了人家的好处,于是只给出了一份模糊的死亡报告。
    然而事情已经过去十年,物是人非。即使以龚倩的能力,也无法再找到这名医生出来对质。
    眼见线索就此中断,她却仍不死心,又从当地图书馆里找到刘老爷去世期间的报纸。若刘老爷死得蹊跷,必定会有什么蛛丝马迹出现,而往往,真相就埋藏在某些事物的表象之下。
    皇天不负有心人,忙了近两天,还真给龚倩找到了有用的线索。
    那是一则关于刘老爷出殡当天的报道,报道上花费大篇文墨描写了当日的盛况。但却有一小段记录了当日发生的一个意外,就在出殡之时,刘家大宅有一妇人寻事。可报道里并没有详细记录事情的记过,只有一小格相片里拍下这个妇人的模样。
    龚倩将之送至市档案局,要求档案局比对这张相片上妇人的模样以找出其真正身份。经过严密的档案比对,一份详细报告来到大小姐手中。
    女人名叫张晓娟,是晋凉市人,但居住的地址却是市郊的城中乡里。于是龚倩来到资料上的地址处,并走访了附近的居民,却得到一个意外的答案。
    张晓娟的邻居告诉龚倩,这女人就是个荡妇。她在年轻人颇有姿色,被普凉市里某个有钱人包养在此地。而且,张晓娟还生有一子,两母子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但最近,张晓娟因病逝世,而她那个儿子也不知去向。
    龚倩又拿出刘峰的相片让邻居们辨认,但事隔多年,邻居都记不住那男人长相。
    走访了几户人家后,龚倩得不到更多线索,便没再打算走访下去,改向张晓娟的住处走去。
    张晓娟的家是一幢小洋楼,四层楼高,有围墙圈出一个小花园。看得出来,当年张晓娟的日子应该过得挺滋润。不过现在,这洋楼估计多年未曾翻新,楼体败旧,外墙多处脱落。而楼下院子的大铁门缠着锁链,上面积了一层灰,看来许多没人出入过。
    区区一道铁门自然拦不住大小姐,龚倩用矫健的身手翻过了围墙落入院内。
    走上数级石阶来到大门前,她推了推,大门紧锁。龚倩看四周没人,便抬腿就踢。大门应声打开,从中散发出一股呛人的味道,龚倩捂着鼻子,皱眉看着被大门扫起的漫天灰尘。
    张晓娟的家也不知道置空了多久,家中门窗紧闭,空气不通。
    龚倩伸手去按墙上照明开关,却无反应,看来水电早停。还好现在是日间,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倒也不怕看不见东西。
    一楼是个客厅,里头连着厨房,无甚特别。龚倩便走上楼梯,二层有两个房间,一为书房,另一个则是卧室。
    卧室里的家具颇有些年代,但用料上乘,特别是那张大床竟为酸枝所造。按照现在的市价,只是这张大床便能卖个好价钱,可想张晓娟这家当时在布置上就要花掉多少钱。以一个普通女人而言自然无法支付这笔费用,可若是刘峰的话,却大有可能。
    而这房间用着旧家具,自然应是属于张晓娟所有。于是龚倩走了进去,因为房间朝向的问题,阳光并未走射进来。房间昏暗,龚倩却看得分明,床头的抽屉打开,里头物件凌乱,像是之前被人拉开寻找过什么。
    龚倩上前,脚底似踩到了硬物。她低头看去,却是一本相册。
    相册翻开,其中多为张晓娟年轻时的相片。然而左下角一张相片里,俨然却有张晓娟和另一名男子的合影。
    龚倩立刻拿出刘峰的照片,和相册上的男子比对之后。她发现相册中男子的年纪虽较年轻,可轮廓上却和刘峰一般无二。
    “果然是这样。”龚倩低呤道。
    她拿起相册,却发现底下还压着一张折叠的信封。打开之后,里面却是刘峰写给张晓娟的一封信。
    信里,刘峰表示自己年事已高。但张晓娟为他生下一子,刘峰愿意把财产三分,分别留给自己的三个儿子。
    龚倩看到这里,已经可以大概推理出当年事情的真相。
    刘峰虽有将财产均分的打算,但显然,他这个决定并未来得及实行。而刘明达应是知道了老父在外头尚有一子,更知道父亲的打算。为了霸占刘家资产,他定是用了某些法子造成刘老爷暴毙的假象。
    老爷子没来得及立遗嘱便去世,按照财产法的规定,刘明达便自动继承了刘家农业。
    而张晓娟知道刘峰有这个打算,但直到他去世却没有得到律师的通知,于是在刘峰出殡那天她找上刘家,所以才有了报纸上那一小段报告。
    至于实情如何,那只有当事人清楚了,可龚倩相信自己的推理八九不离十。
    但还有几点是龚倩想不明白的。
    一,张晓娟是前段时间才病逝的,而她逝世之后,刘老爷便发生了异变而杀害刘明达家人。这两件事是巧合呢,还是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存在。
    二,张晓娟尚有一子,这刘峰第三个儿子本是这事件中的关键人物之一。但此人直到现在都没出现,却又是为什么?
    正思索着,龚倩突觉后背一冷。
    她也是反应一流,立时打侧滚开,滑进了酸枝床下。同时,屋子里响起“扑”的一声,那地上的相册弹起几点星火,却被手枪打出了一个拇指般大小的洞。
    手枪,消声器。
    瞬间,龚倩知道有人要杀自己!
    第八卷 没有胜者的战争(完结篇)第十四章 赶尽杀绝
    酸枝大床下,龚倩看向门口处。门外走廊昏暗,虽没看到人影,但龚倩却知道有人躲在门边的墙壁后。那纯粹是一种直觉,同时龚倩知道对方是名专业的杀手。他必定受过专业的训练,因此直到向龚倩开枪时,那微微泄露的杀机才让龚倩先一步觉察到。
    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听声音杀手迅速从楼梯离开。龚倩刚要追出,身形方动,却硬是停了下来。她想了想,仍然躲在床下没动。
    龚倩摸出手枪,打开保险匣。她枪口朝向大门,又伸腿踢飞床边杂物。一个掉在地上的相框被龚倩踢得飞出,砸在墙壁上发出“啪”的一声。门外立时闪出人影,对着声音方向连射数枪。
    同时,龚倩的手枪同时射击,命中对方手臂。
    手臂弹起血线,那人吃痛下手枪落地。他人立刻后移,消失在门后。龚倩马上从床上滚出、弹起,奔出门外。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停顿。
    龚倩刚跑出门口,颈风扑面而来。只见黑影一闪,她手腕被对方脚尖踢中。手腕一麻,手枪飞出。那人转身再踢,龚倩不甘示弱,同时长腿扫起,和对手毫无花假地硬碰一招。
    两人同时被震开,龚倩吃亏在终是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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