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十方俱灭 (5)
现在安泽南的身前。
安泽南却似当他不存在,依旧木木看着黄伯身影消失的方向。
良久,他回过神,缓缓看向魔主司离。
“黄伯骂得对,我的懦弱差点就让他的牺牲白费。你放心好了,终有一天,我会向你讨回一切。可现在……”安泽南的眼神回复了平静,他对着司离淡淡说:“你消失吧,我好像睡太久了。”
司离的身影应声渐散,不知是否错觉,安泽南竟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等你……”司离的影子轻轻说道。
视线中的景物突然变得光怪陆离起来,等画面再清晰时,安泽南看到了墨白。
云丘市,永乐墓园。
“好了,我们走吧,大人。”
一块墓碑前,有高大的老者对一身黑衣的男人如此说道。
黑衣男子摇头说道:“其实我并不同意你用这样的方法帮他,如此一来,他并非完全看破自己的心魔,终是留下后患。”
老者笑道:“下一次,少爷肯定能凭自己的力量渡过心魔。而现在,他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而已。不管你信不信,我家少爷将来肯定成就非凡。”
“或许吧,至少自唐朝以来,他还是第一个成功激活妖魔化状态的安家后人。不过那不关我们的事,生人的世界,亡者绝不过问。”黑衣男子再道:“走吧,你我已经逗留太久了。”
老者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两人身影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风吹过,轻轻扫起墓碑上的尘沙。墓碑上没有贴着遗照,只余底下碑文红漆正新。
其文为:先考黄公之墓,字安,于辛卯年八月初五立。
第六卷 开往黄泉的地铁第二十四章 雷光双刃
“冼前辈,他情况怎么样?”姬夏末一脸急切的表情,就差伸手去揪眼前这胡子发白的老前辈了。
安泽南恢复神智之后,又在云丘市消息了两天。和姬夏末会合,再与墨白等人一同来到京都。
和脑海中的想像不同,龙渊的本部并非设在警戒严密的军事要地中,而是座落在京都市郊的太华山上。从外表看就是个庄园,也不见守卫。但高明如安泽南者,则感应到庄园中其实暗哨处处,且个个都是高手,想来应是四圣地所属的子弟兵。
现在给安泽南把脉的正是出身净思居林的冼月白,只是他这杏林高手对安泽南的状况也皱紧了眉头。
良久,冼月白收回了搭在安泽南手腕上的瘦手,大摇其头。
“前辈有话但说无妨。”安泽南淡淡道,似没把自己伤势放在心上。
冼月白苦着脸说:“我对姬丫头夸下海口,曾说过天下没有本人治不好的病。可安小哥这状况确实不妙,如果是中了魔门其它功夫的劲力也就罢了,偏你中的却是补天派的十方俱灭。十方俱灭是什么功夫,那可是断绝一切生机的必杀之招。本来中此掌力,安小哥已经生机全绝,但你安家却有役使妖魔之异能。关键时刻妖魔之力保住你的性命,连接起断绝的心脉。但你的命是救回来,可气海大穴被破却全无希望复原,只因为它是十方俱灭的主要攻击目标,眼下此穴毫无生机,除非得到天琼玉露那种传说之物,否则谁也无法把你治好。”
冼月白学究天人,医术无双。若连他也说没办法,那安泽南的气海穴便无望复原。只是姬夏末不甘心,让安泽南白跑一趟不说,还白白搭上黄伯的性命。她想到这,心下不依,气得要真个去揪冼月白的胡子。
安泽南连忙拉住她,微笑道:“既然前辈也无法可施,那泽南听天由命便是。夏末勿要动气,得得失失,生生死死,一切皆有前定,分毫勉强不得。”
说罢,他洒然立起,出门去了。
姬夏末看了看被他抓过的手,粉脸一红。旋又怒眼狠狠瞪了老头了一眼,才跟在安泽南身后离开。
冼月白看着她的背影直摇头叹道:“果然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天气入秋,太华山上正是落英缤纷的时节。片片枫叶自天飘落,天地美得如同画卷。
安泽南负手而立,心中一片平静。
黄伯对他的死确实打击很大,但最终他挺过来了。连带的,安泽南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修为又精进了一层。
在心灵世界中,黄伯一巴掌拍醒了他,让他那被怒火遮蔽的心灵重归空灵自如的妙境。
突然他不再恨司离,司离为了魔门大业要杀他,而黄伯为了报父亲知遇之恩而救他。两者立场不同,却因为他而交集,最后黄伯为此付出了性命,这是救安泽南的代价。而黄伯一早就知道这点,可他甘之如饴,若安泽南因此而怨恨司离,以致心境修为不进反跌,那么他第一个对不住的便是黄伯。
而司离杀黄伯,就如自然界中弱肉强食的道理一般,本身便是生物链中演绎的自然规律。
可安泽南不恨司离,却不代表他会放过司离。相反,他还要积极去击杀这魔门第一人,为的已经不是黄伯,而是更多的人。
那天相遇的场面历历在目,安泽南深知司离的可怕。
当时他就知道,司离已经走在出世的路上。本来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无所求,更别提插足人世的恩怨仇杀。可事实上,司离不仅参与,还是主谋。所以这样的人,比穷凶极恶的人更为可怕。
因为无所求,所以无所失。
司离根本不介意会失去什么,包括他的生命。所以他便更加危险,而给人世带来的动荡也会巨大到难以估计。
这是安泽南不恨他,却不能放过他的原因。
只是,现在的他别说击杀司离。魔门随便一个高手站出来都能够要了他的命,他要怎样恢复功力呢?
姬夏末在走廊上远远看着他。
自从在云丘和安泽南再见,她就感觉到安泽南变了。改变的自然不是外貌,而是气质。
安家的“无想无为“心法使然,安泽南总给她一种淡然的感觉。然而这次相见,他已经不停留在淡然的层面,而隐带出尘之姿。随便往哪里一站,便能够和天地融合在一起,无分彼我。
姬夏末知道他功力虽失,但心灵的修为却突飞猛进。可精神再强大又有什么用,这世上又没有真个可以用眼光杀死人的高手。
香风掠过。
姬夏末只见一道白影忽然欺进安泽南。
长剑出鞘,龙呤之音鸣动不休。
姬夏末要上前,手腕一紧。回头,却是被龙王商良海捉住。
“夏末莫急,亦雪没有恶意的。“商良海微微笑道。
另一边。
白亦雪出手的同时,安泽南便知道了。这倒不是他耳目尚聪,只是心如明镜的此刻,世间没有任何一丝变化能够瞒得过他的心灵。
他虽看不到,但心却看到了。
安泽南转身,在时间上刚好是白亦雪出鞘的瞬间。两者像排练了千百遍般,契合得隐带一丝玄妙的味道。
跟着白亦雪的烟雨剑便当头罩上。
剑如烟雨,轻灵飘渺,让人分不清虚实。
安泽南逸出一抹动人的微笑,双手弹起,两掌十指如繁花怒放。或点或拂,或勾或扫,绵密无间地尽挡白亦雪既快又密的剑招。
叮叮叮叮—
脆响不停,突然漫天剑雨散去,露出白亦雪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绝世美貌。
长剑归鞘。
安泽南俊脸一红,复又敛去,那微乱的呼吸亦调整如常。
“白小姐的剑虽带着杀意,却只用了两成左右的功力,不知小姐意喻何在?”安泽南心中暗惊,他已从苏墨白处知道白亦雪为龙渊首席高手,却没想到这年青的女剑手高明至此。
自从和九凤进行一次妖魔化后,两者间的联系更加严密了。现在安泽南甚至不必召来九凤,心念一动,妖魔之灵便灌体而入,否则他休想接住白亦雪的剑。
尽管妖魔之灵这外来物,运用起来远不如安泽南自身的灵力灵活如意。可尽管如此,白亦雪只用两成不到的功力便逼得他全力防御,说出去也足够骇人听闻。只是他不明白,白亦雪为何突然对他出手。
“在这里先请安兄原谅亦雪的贸然之举,可若非如此,也试不出安兄的实际情况。”白亦雪微笑道:“亦雪剑带杀意是要逼安兄全力出手,而事实上,可能安兄自己也没有察觉一件事。”
安泽南谦虚道:“愿闻其详。”
“安兄气海大穴虽破,以致灵力无所依而天然消散。可刚才亦雪却发现安兄的奇经八脉中有奇异的灵力奔走。这灵力虽弱,却以八脉为依,而不消散。所以亦雪在想,若安兄能另出机械,以八脉代气海,说不得能够创造奇迹。”
白亦雪说得轻描淡写,却听在安泽南耳中声声如雷。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虽然他也曾默察自己体内情况,却把注意力集中在气海上,而忽略了奇经八脉。
白亦雪并非无的放矢,当时安泽南生机全绝,是雷貘以无俦灵能硬是连接起他断掉的心脉,才救回他一条小命。如果说奇经八脉中有灵力尚存,那该是雷貘之力。
安泽南立刻闭上眼睛。
果然,在他有意默察之上,安泽南发现奇经八脉里有微弱的灵力窜动。这股不断在八脉间游动的灵能呈幽蓝色,呈不时弹起电蛇,不是雷貘之力又是什么。
九凤之所以不用额外支付灵力而能够被他召唤到人间,是因为两者间存在灵魂上的紧密联系,这可视之为代替灵力的媒介。而现在,八脉中的雷貘之能,是否也可以视之为除灵力外的第二种媒介?
安泽南心念一动,立刻在心中召唤雷貘。
下一刻,安泽南两臂电光缭绕,电蛇四逸。
双手同时妖化变形,雷貘特有的苍蓝妖鳞尽覆其上,五指却没有伸出电爪。而手臂上虽有黑色环锁形成,但瞬间又迸碎成轻烟,只是烟气中自有光符浮现。下一刻,安泽南两手手肘处各一热,割裂空气的锐响中,两片由雷能构成的半月形弧刃瞬间成形。
安泽南大讶,能够召来雷貘已是意外,不想雷貘还直接开放了第二阶段的狱雷弧刃,且两臂同时妖化,安泽南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奔腾在八脉中的雷貘之力比诸从前要更为巨大。
如此情景,看得在场众人无不称奇。
商良海不由轻叹:“不愧是安家的人,纵使功力全失,却仍可凭着妖魔之力挤身高手之林,这不是奇迹是什么?”
可龙王却不知,出现在安泽南身上的,却只是三分钟的奇迹。
第六卷 开往黄泉的地铁第二十五章 决战渤海
安泽南睁开眼睛。
窗外明月高悬,却是夜幕已临。
自下午得以召唤雷貘之力后,他便避入静室。心神不断沉淀,心灵不断向雷貘发出沟通的念波。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安泽南收到了雷貘的回应,而得知目前自己的状况。
尽管凭着体内奇经八脉中,因为雷貘为修补他受损的经脉而残留的灵能而可以以之为媒介召唤雷貘,甚至雷貘为其开放更加强大的力量。
可这并非长久之计,更存在两个弊端。
其一,因为安泽南失去本身的灵力,雷貘之力对于这付不设防的躯体来说过于巨大和强猛。若雷貘之力停留在安泽南体内时间过长,会对他的肉体产生不可逆转的破坏。经过雷貘的计算,安泽南能够使用其灵力的极限时间只有短短3分钟。
其二,如今安泽南能够役使的三只妖魔分别通过不同的方法,能够不以自身灵力为媒介而进行召唤,可这却不是根本之道。如果安泽南无法恢复自身的灵力,这代表除了已有妖魔外,他无法唤醒或者役使其它妖魔。
除非其它妖魔像雷貘般改造安泽南的肉体,而以此作为妖魔向人世进行空间跨越的坐标及媒介。但改造肉体是相当危险的事情,就连雷貘只是以本身灵力修补安泽南体内经脉已是冒险之举。何况区区人类的肉身又怎么能够同时存在不同的妖魔力量,所以根本的解决之道,还是要安泽南恢复功力。
然而现在气海被破,奇经八脉中之所以有灵力依付却只能容纳雷貘之能,一时半刻,安泽南也全无办法可想。苦思无计后,安泽南只能暂时放弃,免得思绪纷乱,欲速而不达,致让心魔又有可乘之机。
推门而出,夜风拂脸。高山之上温度偏低,带着寒意的山风吹得安泽南精神一振。
脚步声响起,却是姬夏末来了。安泽南暗道一声“来得好”,当下迎上。
原来他觉龙渊也治不好伤势,徒留无益,之前又答应龚倩早日归去,心中已生离意。这时见到姬夏末,刚好让她代为请辞。
姬夏末听罢倒也没多大反应,安泽南终非龙渊中人,要离开也是情理之中,便答应下来。
安泽南见她一付心事重重的模样,便问其故。姬夏末尚未答,却有另一把声音替她回话。
“姬丫头心中想的,无非便是三日后的渤海之战。“
墨白自拐角处走出,安泽南两人立时起身,剑斋斋主挥手示意他们坐下,自己也寻得一干净石坪盘膝而坐。
“不只夏未担心,龙渊中此刻谁能够放得开怀,恐怕除了良海自己。“苏墨白对月轻叹。
安泽南不知何故,姬夏末在他耳边提醒道:“魔主战书。“
他才猛地想起司离约战龙王一事,只因前事纷杂,他倒把这事给忘记了。
墨白看向姬夏末,淡淡道:“亦雪走了。“
姬夏末全身一震,失声道:“她怎么能够在这个关键时刻离开。”
原来就最近将和司离展开的决战,龙渊十席高手合议献计,眼下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龙渊首席剑手白亦雪替龙王出战。这实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否则龙王若败,龙渊的威望将跌到谷底,这将导致一系列的骨牌效应。
司离此举,本就隐有杀鸡儆猴之意。龙王如果败了,将会给外界魔门无人能制的信号,这会让龙渊无论在政在野都遭受诸多质疑,以致许多计划都将遭到搁浅。
所以龙渊是输不起,可对于这个揭议,龙王一口回绝。这倒不是商良海刚愎自用,而是他深知,让白亦雪出战,这和他自动认输并没有什么区别。
众人本来也心知肚明,只是这样总好过龙王战败。但无论众人舌灿莲花,商良海却不改变主意。
然而就在决战即将到来的时刻,白亦雪竟然走了,这让姬夏末如何冷静。
“亦雪这小妮子,现在连我也越来越看不透她。她的心灵精神已经晋升到一个我们所不能够理解的层次,一言一行皆有深意。她身为龙渊首席,在关键时刻说走便走,本身便带着让人难以猜测的味道。”墨白脸上露出古怪神色,摸着自己的下巴道:“更奇怪的是,亦雪向良海请辞时,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什么话?”姬夏末追问。
“她说自己的心灵出现了破绽,即使龙王肯让她出战也是必败无疑。为长久计,她决定返回三清道宗静修。”墨白摇头道wωw奇Qìsuu書com网:“可她究竟出现何样的破绽,亦雪却笑而不语。良海也不留她,便这么任她走了。”
他想不透,其它两人更想不明白。但苏墨白听说安泽南也要离开时,却邀请他等渤海之战后才决定去留,如此盛事,安泽南亦不想错过,便留下来多盘桓几日。
随着决战日近,安泽南能够感受到这庄园中气氛明显变得紧张起来。每个人脸上都绷得紧紧的,其间战无极和庞天涯回归,几人见面不免开怀聚谈。只是论及决战之事,就连庞天涯这神经大条的人也苦着一张脸,不消说,自然是不看好龙王。
“二叔……”
明天就是决战日,安泽南终打了个电话回家。
他虽接受黄伯已死的事实,却一直不知道如何对家族启齿这事。黄伯虽不是安家人,但族中叔伯父辈谁何时当过他是外人。若让家中得知黄伯死于司离之手,恐怕族中长辈无论从感情还是面子考量,都不会善罢甘休。
电话里,传来孩童的嘻闹声。安泽南心生感触,他很清楚这通电话下去,安氏将无复往昔的平静。
“小南?你这臭小子现在才懂得给家里来电吗,你伤势怎么样了。老黄呢,你若没事便让他回来,一大把年纪了还满世界乱跑,少了他这个棋友,二叔我终日无聊得紧啊。”二叔安庆元碎碎念道。
安泽南鼻尖一酸,说不出话。
安庆元顿感气氛有异,沉声道:“小南告我,可是你黄伯出事了。”
“泽南没用……”安泽南咬紧牙根,似是用尽全身力量才能把话道出:“黄伯为了救我…….已经仙去……”
电话里响起急速喘气的声音,片刻后,安庆元才缓缓问道:“何人下的手?”
“魔主……司离。”安泽南轻轻说出这个名字。
“司离……”安庆元把这个名字重复念了几遍,又道:“小南不要太伤心,老黄这是求仁得仁。不过这个仇,我们却不能不向魔门讨回来。从明天起,二叔会亲自训练那些不成器的小子。魔门若要战,我们安氏却也不是任谁都可以捏得下的软柿子!”
安泽南听二叔语气虽然平淡,却知道他已经动了真怒,刚想劝慰,又听电话那头二叔声音响起。
“小南不要担心,你二叔虽然老了,却还不会糊涂,轻重我还是识得分的。仇要报,但却不能盲目行动。这仗尽早要打,但要打,就要把魔门轰回老家去。你放心吧,这事我会和族中各房详细商谈,你只要保护好自己既可。”
听二叔这么说,安泽南才放下心。魔门现在气焰高昂,更有司离这不世人物主持大局,实不是出击的最佳时机。
通话便这么结束,安泽南坐于卧室大床,一夜没睡。
八月十五,决战之日终于到了。
虽然时间是晚上,但龙渊早早就作出安排。这次渤海之行除了龙王这主角外,有幸观战的包括苏墨白在内的十席高手外,便只有安泽南一个外人有资格参与。
众人先搭乘汽车来到京都的边防军区,再由两架军用直升机截着他们飞往渤海之畔。
今晚,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六卷 开往黄泉的地铁第二十六章 李代桃僵
安泽南被安排在龙王商良海所在的直升机内,飞机内在座的除了墨白和洗神医外,还有出身菩提禅院的罗汉堂首席高手道信和尚、来自三清道宗的散人黄宁石。这两人神光内敛,只看他们能够坐在同一机舱中,便知是和墨白同等级数的高手。
而除了他们外,坐在商良海旁边的却是个五十开外的军官。
墨白在安泽南耳边轻道:“那是陈天德将军,净思居林出身,武功谋略皆是不凡。”
安泽南对这处待自己极好的前辈名宿报以微笑,耳边传来陈天德将军的声音。
“良海你可想清楚了,对付魔门中人根本不用和他们讲什么江湖规矩。尽管朝官不理野事向来有之,但此次非同小可,我已经请示过政委,必要时我可以不惜一切把魔主击杀。”陈天德声音浑厚,声若冬雷。这机舱中坐的都是自家人,他也不用顾忌什么。何况这番话表面是说给商良海听,实质却是要其它人知道,军方已经不能容忍魔门乱来。
商良海拍拍陈天德的手,温言道:“天德兄,你我相交多年,商某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这次司离是冲着我们龙渊来的,若商某龟缩不出而全交由你决定,龙渊以后就别想在京都立足了。何况,你认为司离会没想到你们军方可能干预吗?这个人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他永远比别人多想一步,而你却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他既敢明目张胆地对我龙渊下战书,便必定会创造一个公平的决战环境,你等着看好了。”商良海微笑道。
陈天德刚要反驳,手机却突然响起。他接听了电话后,脸色相当古怪。
商良海笑而不语。
“刚收到由中央下达的命令,为了不引起扰民事件,中央着我护送你们至渤海后即刻返回,不得插手你们与魔门之间的事。”陈天德越说越气,最后直接把军帽摔在座位上叫道:“这叫什么事啊。”
“看吧,我早说过会这样。”商良海哈哈大笑。
陈天德摇头道:“亏你还笑得出来,能够以中央的名义下令,足证司离安插在政界的内应身份之高,难道你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么?”
商良海淡淡说道:“司离这步棋,若无意外,已经早在多年前便已经布下。无论政界还是我龙渊内,都有魔门的眼线且身份隐蔽。若那么容易就让我们找出来,那司离便不是司离了。可古人有云,擒贼先擒王。若扳倒了司离这个王,其它的兵群龙无首,又何足惧之。”
“司离的战书固然起到震慑的作用,可同时也给我提供了一个和他公平对决的机会。天德兄,若我不计性命,你说今晚会有多少成机会把他留下?”
此话一出,不仅陈天德,包括安泽南在内所有人皆全身剧震。
原来商良海一早就决定以身殉道,决意利用这个机会以命换命,一举杀死司离以解除魔门的威胁。
“良海你…….”陈天德看着身旁这故交挚友,心中纵有千言,此刻却化成一叹。
“天德不必劝我,自我懂事起,得三圣地全力栽培,为的便是保华夏平安。在必要时商某可以不惜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话说回来,若司离肯如此便宜我,商某这条性命又算了什么。怕只怕,商某虽有拼死之心,却未必杀得了他。”商良海脸露苦色,事实上他也清楚,即使以命相搏,却也未必能够杀得了司离。
司离就像插云之峰,没有人知道云上的山峰,究竟还有多高。
直升机最终降落在渤海附近的蓬莱市郊,此处向北是蓬莱市的北区海岸线,亦是魔主战书中指明的决战详细地点。
决战的时间是晚上,现在天色尚早,但龙王要养精蓄锐,便先往战书中指定的位置而去。墨白随他而去,自是担起保护之责。
蓬莱市中自有道观庙宇,其间不乏为菩提禅院和三清道宗开设在本地的观宇。道信和尚和散人黄宁石便和众人别过,各自回师门分部报告去了。至于安泽南、姬夏末等几个年轻人自然也是坐不住,反正时间还早得很,便相邀到市内游玩。
只是心挂晚上决战之事,众人玩得并不开怀便是。
到了晚间,众人在决战地会合。远远看去,龙王商良海盘膝坐在海滩边上,他的双腿上横放着一把偃月刀。刀身据说为寒铁所造,在月光下反射如同秋水般的冷芒,极是慑人。
道信和黄宁石早早来到,正和墨白商谈着什么。见到安泽南几个年青人来到,墨白立起,招呼他们过去。
长白斋主正色道:“龙王方才有令,今晚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不得出手。即使他血溅司离手下,我们也只能事后带走他的遗体,却不得中途插手相助。”
安泽南几人面面相觑,战无极拳头握得吱吱作响,庞天涯更是不满直言,却被墨白训斥了几句。
突然,安泽南心有所感。他朝海面看去,几乎同一时间,墨白、道信和黄宁石亦举目远眺。而稍迟一线的便是战无极、姬冰心和庞天涯三人。
只见明月当空,海面上有一舟飘至。舟上有人长身而立,衣衫迎风飞舞,气势不凡。
来到离海滩十来米处,也不见那人如何运气腾移,便这么突然双脚离舟而起,人若鸿雁循着一道充满天地至理的弧线朝岸上投来。
安泽南看得瞳孔一缩,这人自腾身起,至落地止。这个过程完美无眠,隐合天道自然之理,如同行云流水,雁翔长空,毫无破绽可寻。
龙王突然立起,偃月长刀轻点地面,在时间上刚好是来人落地的瞬间,拿捏得分毫不差。
安泽南心中暗道一声“好”。
墨白几人也看得连连点头,商良海露了这一手表现出高明的眼力,说明他并非没有一拼之力。
来人落地,月光下,他的脸上戴了一张京剧面具,显得神秘非常。
安泽南心中奇怪,不解为何司离不以真面目示人。
“商良海?”
“司离?”
互相确定身份后,龙王长笑道:“我道魔主是如何了得的人物,原来却是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鼠辈。”
“相见争如不见,龙王又何必在意本人相貌,如此着相,本人实在担心你能够在我手下走得几招?”面具下,不温不火的声音响起,似乎魔主并未为龙王的话而起气。
两人唇枪舌剑,为的却是削弱对手的信心气势。
龙王长刀一指,刀气卷得脚下细沙朝魔主滚去,声势不凡。
“多说无益,就让商某讨教魔主高明。”
魔主双手负后,刀气沙尘到了他的身旁自然往两边分开散去。虽然没有龙王的惊人气势,但在场无不是强者高人,却看出魔主实比龙王强上数筹,否则哪能够如此不动声色而化去龙王气势。
商良海身在局中感受更剧,他揉合了杀意刀气向魔主冲去,心想怎么也会让他稍稍分神,却没想到会被对方轻描淡写的化解。但他早知魔主并不易与,虽惊不乱,偃月刀挽出一个刀花,长电破空般朝魔主当胸撩去。
这一刀气势凝重,大有千军僻易之感,看得让人心头一热。包括安泽南在内,几个年青人不由高声叫好,以助龙王之威。
面具下传来淡淡的笑声,魔主丝毫不让,一拳击出。
安泽南顿觉有异,他未曾和司离交手,却觉得眼前这人招式似曾相识,只是一时间想不出在哪看到过。
龙王本来无俦的气势突然一窒,身影左右轻晃,似是失去平衡,看得龙渊高手无不色变。
偃月刀改直击为横挥,冷艳刀光卷出森森刀浪,却是龙王使出保命招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当!!
重重刀浪中,却为魔主寻出真身,一拳正中刀锋,交鸣声响彻全场。
偃月刀刀锋剧震,龙王拖刀后退,却布下刀劲以防魔主追击。
魔主凝立不动,放任龙王退开。
商良海脸上露出古怪表情,只听他说道:“什么时候,魔主放着天魔七幻不练,改修补天派的功夫了?”
安泽南一听,立时记起方才魔主那一拳,不正是数月前面对补天派主萧厉那九死一生奇功的情景吗?
顿时,他失声道:“这人不是司离,他是补天派萧厉!”
面具下传出长笑,伸手一抹脸上面具,明月下,替魔主出战的果然是补天派主萧厉!
“良海兄果然见多识广,只一拳便认出萧某的身份,本人原还打算再拖上片刻呢。”萧厉转头看向安泽南又道:“泽南你好,我们又见面了,不知你可有见到小徒朴熙。前些天她偷偷溜走,想来是按捺不住对你的相思之情。”
安泽南听得脸上一红,说道:“萧派主休要胡说,我和你徒弟可是什么关系也没有。”
旋又道:“前辈怎会在此,司离呢?”
这正是众人心中疑问。
为何萧厉会替司离出战?更重要的是,司离既然失约,那他这约战之事用意何在?
第六卷 开往黄泉的地铁第二十七章 鬼门惊变
明月之下,渤海之畔。
今晚本是魔主司离约战龙王商良海的重要时刻,谁曾想到,魔主竟以萧厉代为出战。这一手段足够让人摸不清其虚实,谁也不知道司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听墨白冷哼一声道:“既然司离不来由你替上,那便是你们魔门坏了规矩在先。眼下已非公平决战,各位一起出手把这萧厉拿下!”
道信和黄宁石立时会意,两人同时飞身腾移朝萧厉扑去。
安泽南知道墨白是想趁萧厉落单将其拿下,之前他们虽擒得极意门女徒木玲。但她身份低微,根本不知道魔门的具体计划,只有像萧厉这样的一派之主才会知道计划的核心内容。司离失约在前,也就怪不得墨白几人不讲规矩。
道信和尚在前,越过龙王时落下地面。他拖着降魔杵朝萧厉奔去,等接近补天派主时降魔杵倒挥而起,带起漫天细沙罩向萧厉。
降魔杵为重兵器,落到道信和尚手中却举重若轻。只见杵影纷飞,却是道信使出如同绣花针般的绵密招数,其目的只在一个缠字。
真正的杀机来自后头的黄宁石。
来自三道道宗的散人故意落后一线,却在道信缠住萧厉时猛然出手。
黄宁石摄指成剑,半空虚点,却听得剑气破空之声连作,原是他使出来自“太虚决”中的绝学无影剑指。
漫天杵影中故意露出破绽,无影剑通行无阻,两者配合无意,誓要一举拿下萧厉。
安泽南暗道“厉害”,这两人不愧是排名仅在墨白之后的高手。不仅功力极高,最难得的是来自不同门派的武学却能够配合得如此契合。他自问若和萧厉换个位置,必会十分头痛。
可萧厉一生什么场面没有经历过,临场经验更非安泽南这种毛头小子可比。何况他补天镇派绝艺“堑天网”最不惧群攻,见道信和黄宁石攻来,萧厉不慌不忙,左掌右拳分别封挡两人的杵影剑指。
道信心中暗笑,心想这萧厉也过于托大。要知道萧厉再怎么厉害,也绝不会高过他和黄宁石加起来近两甲子的功力。
然而高手相争,除了拼功力修为外,还讲策略手法。
萧厉浸淫堑天网多年,早已达到去其形,达其意的至境。堑天网到他手中已无形迹可寻,而消融在一招一式中。
掌对杵,拳对指。三人身影一触既分。
道信和黄宁石魂飞魄散,便在刚才瞬间的接触中,两人只觉天旋地转,不知为何本是合攻的招式,却被萧厉引得分朝对方击去,变成自相残杀之局。
却不知那是萧厉以堑天网的妙用惑其灵觉感官而创造的奇迹。
引两人招式互击后,萧厉飞身后退,同时一脚踢出,带起凌厉沙箭朝衔尾追至的墨白刺去。
那颗颗黄沙中皆带着萧厉的灵力真劲,即使墨白有千般不甘,也只得出剑挡格。
但缓得一缓,萧厉已经飘回之前的小舟上。
“既然龙渊不待见萧某,那本人只能告辞了。”
长笑声中,小舟朝海中驶去,便这么载着萧厉消失在海天月色下。
墨白几人面面相觑,心中惊骇如同滔天巨浪。他们哪曾想过合三人之力,竟连萧厉也留不住,可见补天派能入魔门三甲内,确实有不凡之处。
这时姬夏末的手机响起。
她听完后,脸色发白,对龙王冲口而出:“不好了,本部来电,四大鬼门同时出现不寻常的灵力波动!”
龙王身躯一震,喃喃道:“莫非这才是司离的真正目标?”
在此之前,魔门便有不断引出鬼门守护之举,却没人知道其用意何在。但觉察到司离打鬼门的用意,龙渊已经布置人手监视四大鬼门。而配合现在鬼门出现不寻常的灵力波动,则可以推演出魔门计划的一个大概。
首先,这计划肯定和四鬼门有关系。而司离约战龙王,目的则是为了转移龙渊的注意力。现在由萧厉替司离出马,为的便是把龙渊主力拖在渤海。此处离京都路途甚远。即使用直长机往来也要两个钟头左右的时间。
而两个钟头,已经足够司离做许多事。
商良海沉声道:“立刻联络天德兄,让他着渤海驻地空军给我们调派直升机过来,我们要马上返回京都!”
因为事起突然,即使陈天德下令,渤海空军基地只能腾出一架直升机供龙渊使用。于是龙王和墨白几个前辈先行离开,至于安泽南几个年青人则在蓬莱市过夜,于明日才乘飞机回京都。
目送直升机离开,在战无极的安排下,安泽南数人搭出租车回到蓬莱市内,又找了间酒店住下。
天色不早,几人各自拿了房卡便回房睡觉。
安泽南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心有所感,眼睛立时睁开。
窗外月光照入,虽灯火全熄但尚能见物。于是他看到窗户洞开,金朴熙凭窗而立,美丽的脸上落下一层银光更显圣洁,哪有半分妖女的味道。
安泽南睡意全无,苦笑着从床上坐起。
金朴熙也不转身,就这么背对着他淡淡说道:“打扰泽南休息了。”
“可以别叫得那么亲热吗?我和你还熟络到这种程度。”安泽南正色道。
她听得幽幽一叹,终转过身。三分嗔怪,七分哀怨,她深深看了安泽南一眼道:“人家瞒着师尊跑来见你,你却还跟我介意一个称呼,难道我没资格如此叫你么?”
安泽南摇头道:“你我立场不同,根本当不成朋友。夜深了,金小姐请回吧。”
“难道你不想知魔主在干什么?”金朴熙冷不防说道。
安泽南顿时哑口无言,这个诱.惑对他来说实在巨大。
香风扑面,金朴熙突然坐到他身边,几乎半个身子都要挨到他身上。
安泽南自问无福消受,便要挪后,却听金朴熙淡淡说道:“若你敢往后挪半分,便别想朴熙说一个字。”
“你羸了。”安泽南苦笑道。
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金朴熙干脆把脸轻轻挨在安泽南的胸口。她轻轻说道:“原来有个可以依靠的胸膛是如此幸福的事情。”
金朴熙在自己怀中吐气如兰,只要是正常男子,谁受得了这个场面。安泽南涨红了脸,声音却变得冰冷起来:“金小姐可否别想戏弄本人,若你不想说,就请你从哪来回哪去吧。”
扑哧一声,金朴熙用手绕着自己长发道:“果然天下男子都是没有耐心的家伙,一点情调都欠奉。”
些许语带双关,安泽南哪听不出来,只希望这小妖精快快把话道出,他便可少受些折磨。
“好吧,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小姐我就告诉你吧……”金朴熙对着安泽南耳边道:“还记得之前我们引出鬼门守护之事吗?那是为了在鬼门设下秘术,在必要时可制造大规模灵力波现象,以起到重开鬼门的目的。”
金朴熙故意朝着安泽南的耳朵吹气,耳中发痒的难受,偏是她说的话如此重要,安泽南不敢放过一字。只有强忍着这小妖精的骚扰问道:“重开鬼门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纤手伸出,环抱住安泽南,金朴熙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好处多得去了,这其中一点,自然包括司老可以用离魂之术下落黄泉。”
“什么?”安泽南终于色变。
金朴熙美目突然涌出凄怨之色,她幽幽说道:“泽南啊,若有来生,就让朴熙做你听话乖巧的小妻子。可现在,我不得不再杀你一次……”
异变忽生,金朴熙环抱在安泽南背后的双掌突然翻起,拍下!
第六卷 开往黄泉的地铁第二十八章 重返准南
酒店房间里,双手环抱着安泽南的金朴熙突然发难。为了不引起安泽南的警觉,金朴熙只用上两成灵劲。但双掌所取为安泽南脑后玉枕大穴,若被拍实,即使两成灵劲也足够送安泽南归西。
然而玉掌尚未触及安泽南的皮肤,金朴熙却感到双手像拍在一团暗藏细针的棉絮中。掌心一麻,跟着安泽南身上灵劲爆发,推得她不由自主倒飞出去。
身体在空中一个曼妙的翻身,金朴熙安然落到窗边。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泽南道:“你恢复功力了?”
“叫金小姐失望了,真是抱歉。”安泽南深吸一口气,双臂立刻妖化变形。当雷光双刃弹出,空气立刻变得灼热起来。
事实上自金朴熙现身,安泽南便全神防范这个杀人于弹笑间的妖精。他不动声色地召来雷貘之力却隐而不发,为的便是在这种时刻发挥奇效。
金朴熙不怒反喜,脸上绽开灿烂笑容,似发自内心地高兴道:“我才不会失望呢,泽南功力全复我开心还来不及。不然,没有你的世界实在太寂寞了。”
说罢,金朴熙揉身而上。双掌飘忽地印向安泽南,同时发动堑天网,似要全力将他击杀当场。
安泽南冷哼一声,身体弹起凌空一旋,横切入金朴熙的掌影中。雷光弧刃嗡嗡作响,在安泽南的动作间将弧形物性发挥到极致。
这旋转进击的怪招攻守兼备,不仅让金朴熙玉掌像自动送上门被雷光刃切割般,同时蕴含雷貘电能的弧刃将暗布在安泽南四周的堑天网灵丝一一切开。
金朴熙当然不会被光刃切中,轻笔中,双掌加速斜拍在光刃刃面。
她借力后跃,又退回窗边。
安泽南同时停下,晒道:“金小姐的堑天网只怕不灵光了。”
“泽南休要得意,且看这招如何。”金朴熙毫不为意,抿嘴一笑,右手闪电刺出,一记手刀直插安泽南胸口。
安泽南心下生疑,金朴熙少有便出这种直来直往的硬功。心知有诈,却也不能任由她手刀切中自己,安泽南一个旋转,左臂雷刃斜斜切出,斩向金朴熙的手掌。
岂料,雷刃斩在了空处。安泽南一愣,眼前哪有金朴熙的身影,她分明仍站在窗前不动。
“泽南又错咧。”
突然间,金朴熙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安泽南从窗前那道倩影身上收回目光,身体再旋,右臂雷刃呈弧线斩出。
仍然空无一物。
安泽南闷喝一声,身体不停,旋转的速度骤增。雷光双刃衔接成圆形,安泽南化成一个雷光陀螺,波波刀气震荡而开,却是发动了全方位的攻击。
于是酒店里的家私杂物便遭了殃,安泽南身后整张大床被刀气切得支离破碎,房内灯泡颗颗爆碎,跟着墙面落下一道道边缘焦黑的裂痕,最后整个房间的玻璃同时迸碎,发出轰然大响。
当安泽南停下,以他为中心,一圈圈刀痕呈环形在地板上不断扩散至整个房间,可见他这一手威力之大,且在房间内这种限制性的空间最能发挥威力。
然而,金朴熙的声音却从窗外传来:“看来泽南真个功力尽复,朴熙由心为你高兴。泽南保重,师尊再抓我了呢……”
安泽南扑到窗边,刚好看到她由高处堕往地面的身影。这小妖精还有余暇朝他摆手道别,然后一个翻滚卸力,再踩在酒店外壁发力横移。几个纵跃,便消失在茫茫月色下。
这时战无极几人听得安泽南房间动静冲了进来,却见到房间满地狼籍。最后酒店经理也来了,看到床碎窗裂的情景差些以为这里发生过激烈枪战。
最后还是战无极出面摆平,而其它人留在房内问安泽南发生何事。
安泽南把金朴熙带来的惊人消息复述一遍,说罢,他露出苦思的神色。战无极以为他受了内伤,关心问道:“泽南可是受伤?”
“受伤倒没有,只是……”安泽南摇头道:“金朴熙最后露的一手十分古怪,那全然不似补天派的武学,反而带着万魔殿天魔七幻的味道。”
“这不可能吧。”姬夏末说道:“除非司离亲授,否则那妖女如何学得天魔七幻。”
“也不是不可能。”安泽南像是想到了什么,拍掌道:“那种迷惑我感官甚至灵觉的古怪技艺应是天魔七幻无疑,如果是司离亲授,那么他只有一个目的。”
“他在给自己准备一个接班人。”抬起头,安泽南说道。
毫无疑问,金朴熙无论天份还是智能都是魔门中的佼佼者。毫不夸张地说,金朴熙目前的修为已摸到宗主级的边缘。司离做事自有深意,他若亲援金朴熙万魔殿的绝学,那便是有意把这韩国女子培养成魔门六道新一代的魔主。
“这个问题且搁一旁,我们现在最紧要的,是把司离从鬼门进入黄泉的消息传回本部。只是,这个消息的可信度究竟有多少?”战无极皱着眉头道。
“不会有假。”安泽南肯定道。
“泽南为何如此肯定?”庞天涯奇道。
“原因很简单…….她要杀我。”安泽南淡淡道。
同时,开始有些相信金朴熙喜欢他。若非如此,她根本不用向安泽南透露这么大的秘密,那是金朴熙为了坚定自己杀安泽南的心思而故意为之。
月色下,蓬莱市中有一人影疾走不休。
快到达海岸线时,金朴熙突然停下。
“怎么,不跑了吗?”萧厉的声音自后方遥遥传来。
道出第一个字时尚在半里之外,到最后一字,他却挟着劲风落到金朴熙身前,可知速度如何之快。
金朴熙二话不说,突然跪下,轻声道:“朴熙错了,愿受师尊任何责罚。”
“你确实错得厉害。”萧厉沉声道:“无论你怎么胡闹我绝不怪你,但你怎可将司离行踪泄露!”
金朴熙咬着嘴唇,却不说话。
萧厉摇头道:“你道为师不知么,安泽南已成你心中破绽。为了挺过这关,你只有杀了他,于是便故意泄露我圣门秘密以坚自己心志。可既然如此,为何你在下手时,仍犹豫了片刻,否则你大有成功的希望。”
金朴熙突然从眼中淌出两行珠泪,她叩首道:“朴熙犯下重罪,请师尊杀了我吧。”
“你当我真不敢杀你么?”萧厉暴喝。
他突然出手,一掌往金朴熙天灵盖印去。
金朴熙一动不动。
劲风扑至,吹起她三千青丝。然而那夺命的一掌,却悬停在她的头上迟迟不落。
萧厉看着地上爱徒,眼中满腔怒意终化成无奈之色。
“罢了,自古情关难过。我自己尚过不了,又有何资格说你。朴熙起来吧。”萧厉摇头,伸手去扶金朴熙。
金朴熙“哇”的一声,却扑进萧厉怀中,断断续续道:“师尊……朴熙很苦……”
“我知道。但路是你自己选的,再苦再痛却也怨不得别人,朴熙明白吗?”萧厉拍着爱徒肩膀,爱怜道。
哭声渐弱,金朴熙擦抹着脸上清泪。她露出倔强的笑容道:“朴熙明白师尊的意思,师尊给我一些时间好么。我会试着忘了他,如果失败了,就请师尊杀了我。否则,我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萧厉摇头说:“若朴熙你这样做,终无法闯过情关,反而会越陷越深。感情之事分毫勉强不得,朴熙应该顺从自己心灵的指引,否则你会终身痛苦。”
“师尊的意思,是鼓励我去爱他吗?”金朴熙红着脸问。
萧厉哈哈一笑:“我没这么说,却也没不准你这么想。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金朴熙点头道:“朴熙明白哩。”
她俏然一笑,身影闪了闪,消失在萧厉眼中。
第二天,安泽南几人回到了京都。
太华山上,龙渊本部中,得闻司离行踪,龙渊上下震惊。
“司离此举可堪玩味,但无论目的如何,对我们来说绝非好事。“墨白沉吟道:”可恨他去的地方竟是黄泉,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去得了的地方,这叫我们怎么追查。“
龙王看向黄宁石道:“宁石兄出身三清道宗,不知道‘太虚决’中可有离魂之术的记载。”
黄宁石苦笑道:“这个真没有。”
众人不由皱紧了眉头,明知司离去了何处却毫无办法,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最让人难受。商良海虽满腹智计,但对离魂术也无计可施,只能干着急。
安泽南突然灵光一闪,说道:“有一人可能知道离魂之术?”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商良海沉声问:“是谁?”
“南陵墓谷的传人,南志平!”安泽南说道:“他眼下人在淮南市,或许我们可以找他帮忙。”
商良海点头道:“南陵墓谷擅长风水阴阳之学,说不定真知道离魂术。可是,谁去追司离呢?”
龙王这问题当真问到点子上了,要知道司离去的地方是黄泉,谁也不知道魂魄离休后出现什么状况,更不知道一身功力是否尚在,当真毫无把握可言。
却不想,安泽南竟主动请缨:“就让我去吧,在此之前,我曾有过魂魄离体的经验。而且在灵魂的状态下,我还有妖魔之力可用,应当比座上各位有把握一些。”
龙王虽不愿让安泽南这“外人“涉险,但他也知安泽南所言非虚,能够役使妖魔的他确实比任何一人都要有把握些,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龙王让战无极几人负责保护安泽南离魂时的人身安全。众人领命,当天下午便乘坐飞机返回准南市。
当在飞机窗口从上空看到下方淮南市的建筑时,安泽南心头一热,脑海里自然浮现龚倩的身影。
我回来了。
他暗道。
第六卷 开往黄泉的地铁第二十九章 魂魄离体
准南市,特别事件处理组大院。
办公室里,龚倩正整理着文件。阿杰辞职不干,一时半分找不到专门收集情报的人员,她只能自己责任。但对龚倩来说,有巨大的人脉资源做后盾,调查某件事情起来并不怎么费力就是了。
自从那天决定要替自己的前世霍秋桐报仇后,她一直致力于当年霍家灭门惨案的调查。因为是十几年前的案件,而且事发点在云南,就算龚倩调查起来也不是很顺利。时间过于久远,一些人证物证早就被湮灭,关于霍家的记录,也只有当年区区一郑案宗有记载。
龚倩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关系,七拐十八弯后,这份卷宗终于来到她的手中。
当时她从牛皮袋中拿出文件时,入目第一行便是触目惊心的标题。
霍家七十八口灭门重大惨案记录!
可以说,当年除了霍秋桐,几乎无人幸免。上至霍家当家,下至佣仆皆被惨忍杀害。
这事在十几年前于云南引起高度重视,加上战家联合四大俚长施压,很快便把作案的杀手、幕后的雇主等连根拔起。但罪魁祸首,名为孙连英的黑道老大仍然在逃。销声匿迹十几年,没有人知道他躲在哪里。
看着黑白照片上这左脸有刀疤的中年男子,龚倩牢牢记住了他的模样。
正整理着资料,突然双眼一黑,却是被人蒙住。她只听身后有人说道:“猜猜我…….”
经过长年训练的敏锐反应神经并没有给后者说完话的机会,龚倩冷哼一声,双手捉住对方手腕,长腿一扫让身后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失去平衡,再以腰身发力,一个漂亮的过肩摔让身后的人直接飞了过去。
他摔倒了桌上文件杂物,最后摔到了地板上。才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龚倩却已扑上,屈膝顶在对方的脖子上,再用力反绞他的双手,瞬间便把人制得动弹不得。
岂料,他转过头,龚倩看到的却是安泽南哭笑不得的脸。
“姑奶奶我错了,下次不会再从后面蒙您。麻烦你高抬贵脚放了小的吧。”
龚倩一见是安泽南,化嗔为喜,连忙把他拉起来,然后一把抱住。
安泽南心头一阵暖和,忽听门口有人干咳,才连忙对龚倩道:“松手,有人…”
龚倩毫不理会,送上香吻后才放开了他。转身一看,原却是战无极三人。
战无极看着龚倩和安泽南亲热,心中颇有一阵不舒服,强自压下后勉强一笑。庞天涯这神经大条的青年却哈哈取笑两人一见面便又搂又亲,姬夏末在旁边看不过,一个肘撞让庞天涯整张脸痛得都绿了。
龚倩倒是不以为意,白兰和唐柯上课去了,她自己亲自给众人倒了热茶,才问起安泽南的情况。
安泽南自上“碧波号”邮轮讲起,一直说到司离进入黄泉不知所踪。其间龚倩听到黄伯为安泽南牺牲,不由心中悲切,眼睛顿时红了。但她心志远比普通女生坚强,却硬是没哭出来,只是捏紧了粉拳。安泽南有感于心,轻轻握着她的手以示安慰。
“所以,你要找南志平,目的是为了魂魄离体好追查司离行踪?”龚倩问道。
安泽南点头:“就是如此。”
“我不赞成,这样太危险了。即使南老头知道方法,可如果…….”龚倩开口反对,自是不愿自己情郎涉险。
战无极在旁边道:“不若由我去吧。”
说话时,他看了龚倩一眼。心眼她若点头,自己肯定会伤心死。
龚倩没有表示,安泽南却摇头说道:“不,还得得我去。无论是经验还是自保的力量,在魂魄的状态下,在座没有一人比我更适合。”
他又转向龚倩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可这事我不能不去做。为的已不是自己,而是更多的人。天知道司离会在黄泉下干出什么事来,若我们一无所知,当他返回人世,我们便会毫无对策。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在魂魄的状态下,司离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他这话并非托大,在灵体状态中,安泽南能自如操纵妖魔的力量而不受任何束缚。相对而言,没有了肉体的司离羸面反而要小一些。
龚倩没好气道:“好啦好啦,我答应就是。我这一不同意,反而成千古罪人了。”
姬夏末一笑来到龚倩身边说:“姐姐休气,男人就是这样,总以为自己是干大事的材料。你就放手让他干好了,等他撞得满头包自会回来向姐姐哭诉。”
战无极一听,失笑道:“夏末这话,可把咱也骂进去了。”
他看了庞天涯一眼,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气氛融洽。
南志平的事务所就开在准南市内,自从上次夏尔事件后他元气大伤,一闭关就快个把月。安泽南几人找上门去的时候,他也不过刚出关几天,看到安泽南几人齐至时颇为意外,却高兴把众人请入秘间接待。
“看到你们几个年轻人,我就感觉自己老了。夏尔广场一事若没有你们,单凭我个老头子休想成事,说起来你们还对我南陵墓谷有恩。有什么需要老头我帮忙的,但说便是。”南志平这成了精的狐狸,又怎么会看不出几人是有求他来了,他索性卖个人情,又显得自己大方,正是一举两得。
谁知听安泽南提出的问题,南志平顿时有种风大闪了舌头之感。
“离魂术……”南志平叹道:“虽然民间市坊总有相传米婆神汉有此异能,可多数骗人之举。魂若离体,日久不归,便是生人也会变成死人,谁又会随便玩这离魂之举。再者,我墓谷虽有秘术离魂,可纵观墓谷历史,用得上的次数屈指可数。谁也不知道魂魄离体后会发生什么事,何况就算你离魂成功,我问你,你要怎么去黄泉?”
这个问题安泽南倒没有考虑过,此时被南志平一问,顿时哑了。
“但照你所说,却也不能放任司离不管。这样吧,我墓谷秘术能够使你离魂七日而不死,若你在七日内无法解决此事,无论如何你也得给我回来。若你可以保证,老头就给你施法。”南志平如是说道。
安泽南自是答应下来。
按照南志平的说法,天地间于午夜子时阴气最重,这个时候阳气蜇伏,是离魂术施展的最佳时刻。南志平让安泽南在晚上再来找他,而且他还得准备符录道具,到时才可施法。
横竖无事,安泽南便陪了龚倩一个下午。其它人也算知趣,把独处的机会留给两人,而留下来给南志平打打下手。
河滨公园,两人相倚坐在湖边,看片片落叶坠于湖中,再缓缓沉下。
“很快就要入冬了,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要早些,中秋刚过已经有了点凉意。”龚倩看着满湖落叶似有所感。
安泽南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再将她靠在自己胸口。他闻着龚倩发香,闭着眼睛说:“等圣诞的时候,我陪你去教堂祈祷;过年就带你去京都看雪;明年春天,我带你回老家,泛舟湖上,让你领略一番水乡风情。”
“那夏天就让本小姐带你去瑞士滑雪吧。”龚倩笑道,心里清楚安泽南是怕自己担心,才许下连串承诺。
她紧紧抱着安泽南,小声说:“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逞强。你不是整个世界的救世主,可若你有事,我的世界会崩溃的。”
“你放心好了,在你没给我十个八个小鬼之前,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死的。”安泽南半开玩笑说道。
龚倩失声道:“十个八个?你当我是猪啊。”
“这可是你说的,本人可没说。”安泽南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便这么在湖边笑闹,引得游人侧目。
夜幕降临。
南志平事务所的秘间里,地面上老头子摆了个法阵,他让安泽南躺在阵中,又拿出一把灯点燃。
“这是七星续命灯,当年孔明用还用过它给自己续命,只不过失败了而已。”南志平把七星灯置于安泽南头顶上方,又道:“不过七星灯确有续命之能,若你到时七日不归,至少这灯能够给你争取三个钟头左右的时间。可我希望不用用到它,你自己好处为之。”
接着,南志平让其它人退出秘间。他让安泽南闭上眼睛,方开始低颂法咒。
安泽南听着他的声音,意识开始迷迷糊糊起来。差些要睡觉时,忽然头上一痛,他睁开眼,却是南志平拿着把包着符咒的木锤狠狠敲了他一记。
他才要找南志平理论,猛然发现地上躺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这时南志平转头对他说:“还不快去办要办的事情。”
安泽南才发现原来自己已是魂魄离体,朝南志平点点头,便向大门走去。
仍下意识去开门,他却看到自己的手从门上穿过。安泽南摇头失笑,整个人便这么穿墙而过。
门外却是龚倩几人,只是安泽南现在的状态和虚灵很接近。别说龚倩,就连战无极几人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他朝龚倩深深看了眼,意念一动,却已经到了街上。
有了上次在江风经贸大学的离魂经验,安泽南知道灵体不受空间束缚,只要一个意念便可移动到目的地。只是现在他不知道要怎么进入黄泉,难道他要学司离般从鬼门进入?
第六卷 开往黄泉的地铁第三十章 黄泉地铁
安泽南辗转于街道中,他没曾想过,死者的世界一点不比生者逊色。午夜过后,街头人生渐少,许多无主游魂便会在街上飘荡。偶有灵感较强的人与游魂擦身而过,便会感到全身一阵发冷。安泽南大觉有趣,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究竟要怎么到地狱去呢?从鬼门进入是下下之策,一来他没有像司离那般早准备好秘术道具打开鬼门,二来司离已经用了这个方法,若他再使用,难保地狱冥庭不会早做布置。到时偷渡不成,反当了司离的替死鬼就冤枉了。
正苦思间,他突然听得后头一阵吵闹,转过身,却见几个恶形恶相的家伙在欺负一个糟老头。
那几个大汉无不是缺胳膊少腿,当先那人脖子上还横插着一把砍刀,无论怎么看也不似活人,却像是死鬼。
一看就知这些家伙生前并非善类,却不料死后仍然作恶。被他们欺负的老头显然也是只游魂,且是弱小无依的那种。安泽南心生愤概,立时“飘”了过去。
“赵老二,还不快把身上藏的供品交出来,是不是想挨揍啊。”脖子上插着砍刀的大汉把老头提了起来威胁道。
被称为赵老二的老头哭丧着脸说:“爆火哥,不是老头我不交,是实在没有啊。”
“还要骗我,老鼠分明看到你收藏了好些烟酒。你老鬼是不是忘记了,这片场子都是老子看的,你们的供品都要上缴!”大汉用力摇晃着老头,似要把他摇散了。
突然,大汉只觉手上一麻。不知何时,右手大拇指被一个笑吟呤的年青人抓住。
爆火大怒,这三文街的游魂谁不知道他爆火是惹不起的主,现在却有不知好歹的家伙架粱子,立刻大叫让后头小弟动手。
也不见那年青人如何动作,只见他身后突然腾出数道黑影,几名小弟就在连声惨呼中飞了出去。
爆火终于知道自己惹到更加了不得的主儿。
拇指一痛,却是被那年青人硬生生扳开。眼看就要折断,爆火连声求饶。
安泽南让他把老头放下,才冷冷喝了声:“还不快滚。”
爆火立刻带着小弟灰溜溜地跑了。
赵老二看着安泽南,见他身后黑影回缩,心知遇上了能人。安泽南救了他后便要离开,赵老二连忙叫住他。
“恩人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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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泽南好奇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老人家?”
赵老二满脸堆笑道:“我看恩人也是新死之人,且轮回无方。不知道恩人可想知道入那黄泉轮回之法?”
安泽南看他横竖就是糟老头一个,怎么会知道去黄泉地狱的方法。抱着但听无妨的想法,安泽南说道:“老人家有办法?”
“这三文街哪只鬼不知道我赵老二手段通天,见多识广。还真不瞒您说,我知道一个让咱这些游魂有轮回机会的方法。”赵老二眉飞色舞道:“不知恩人可有听说过黄泉地铁?”
“黄泉地铁?”安泽南老实摇头,心想现在连地狱也与时俱进了,还用上了地铁?
“恩人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老头我也是多番打听才听得这个消息。”赵老二一脸推笑道。
安泽南虽算不上聪明绝顶,但也看得出来这老鬼有求于他。否则不会卖这么大一个关子,又兜了老大一圈在于表现这个消息来之不易,为的便是等下说出要求让安泽南容易答应些。
他心中暗笑,表面上装出虚心求教的模样。赵老二颇为受用,搓手道:“这黄泉地铁便是地府与人间两才往返的交通工具,人间各个城市都设有地铁站。但不是什么鬼都可以上地铁的,只有那些正常死亡又或者家中有人超渡者,他们会领到车票。车票是实名制,也就是说,没票您甭想上,可世事无绝对……”
赵老二压低了声音说:“我听人家说,只要您给检票员搞些好处,比如烟酒钱财啥的。运气好的话,人家就会睁只眼闭只眼让你上车,当然,咱只有站车的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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