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怪人文/ (2)
大的好像根本就不靠谱。
就不说长相的反差了,两个人的性格也是天南地北!如果说狄明阳是海南岛的话,那大森林绝对是兴安岭。我都能想象,狄明阳在骄阳似火的海边穿着花里胡哨的大裤衩在打沙滩排球,大森林一定是在挂满冰凌子的树林子里拉雪橇。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我正在阳台上发愣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束薰衣草。
“送给你!”我回头,正撞见那对灿烂的明眸,带着阳光雨露的芬芳。
我又不好意思了。每次看见那双灿若星子的眼睛我都晦涩的低着头不敢看他。
“谢谢!”我接过花,依然低着头。
“你干嘛总低着头?”狄明阳总是这样阳光灿烂的咄咄逼人。
“没什么?”我把头扭向一边去看那紫色的波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他面前有自卑感,看到那双明亮好看的眼睛会让我抬不起头。现在简直就觉得他是那神秘美丽的薰衣草,而我成了旁边菜园子里的西红柿……
他偏了头过来,故意挡在我的眼睛前面,又成了任性的孩子:“你又在想狄珞了?”
我有点诧异的看着他,这回真的没想大森林。
他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我有点嫉妒他了。”
“啊?”我没反应过来。
“恩!”他摸着刚刚剃过的青色下巴,若有所思的说:“等他回来我要说说他,让他以后少出现在你的脑子里,你是我老婆,他不能想入非非……”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上了:“瞎说什么你?”
“哈哈……”他笑了,又是阳光灿烂的不得了,我有点眩晕。“若惜,你知道我为什幺要在这里种这幺多薰衣草吗?”
我摇摇头。
空气中满是薰衣草的馨香。
“因为我是具有进攻性的动物,所以总是神经紧张。薰衣草可以暂时缓解紧张的情绪,让我暂时放松。”他的眼睛不笑了,眼神中多了些我不可理解的东西,“但是这只能暂时让我放松,我需要一个让我彻底放松的人,我的爱人。可以伴我一生的,能让我安定,让我平静。男人也需要港湾的,女人就是他们最后的温巢。”
我有点惊愕,他说这话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像孩子,倒像是个挺拔伟岸的男人。
我不自觉的又把头低下了,现在怎么老感觉我的脑袋太重了,要不就是脖子太软了,再要不就是脑下垂了……不然怎么老是低头?
“你干吗又勾着头啊!”狄明阳这次毫不客气的把我的下巴挑了起来,那情景就好像电视剧里的小流氓调戏小少妇似的。
我还有点儿委屈:“不是我老想低头,是你的眼睛太好看了,我会自卑……”我不自觉的嘟囔完这句话就开始觉得自己傻到家了,哪有人这么夸一男人长的好看的?脑筋正常的人肯定会认为我这是刻意的贬低自己再损别人,绝对的“最”毒妇人心……
谁想到他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就是,就是,我妈以前也老这么说我,谁让我长的这么英明神武气度不凡呢……”说罢又是仰面大笑。
我还真怕他笑抽过去,赶紧打断他:“走吧!英明神武气度不凡的大帅哥,古有美髯公今有美眸兄,你给我做模特吧!我给你画肖像。”
这下他不笑了:“做模特?你杀了我吧!我情愿去菜园种地也不愿做模特,做几个小时不能动的活死人,还不得把人累死……”
“走吧!走吧!乖!听话!”这回我又当作哄儿子了,“你知道有多少人盼着给我做模特吗?能让我给画像的人那也不是一般人啊!”
他就这么一百个不情愿的被我拖着走。
当我们穿过客厅的时候,狄明阳稍用了点儿力就把我拽了回来:“若惜你看!”我转过头来,看到了一副很美好的画面。
客厅立柱上包着硕大无比的镜子。里面那个画面唯美的令人心动。
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孩儿手捧着大束的薰衣草,带着一抹紫色的恬静气息,手牵着一个粗布衣衫带着草帽的阳光灿烂的大男孩儿。
就像是一首优美的让人心醉的田园诗。
我还穿着司机东子买来的白色雪纺裙,飘逸的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小公主。关键是身边还有个一八二的大帅哥在做“陪衬”,真的是“帅”的一塌糊涂!我知道这是狄明阳指名要东子给我买的,其实还是有点儿惊讶,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不但会种花种菜,还会给女人挑衣服,眼光不俗。
“若惜你看!你才是真的好看!”他用粘着泥巴的左手轻轻拂过我的脸,我的脸上马上就出现了三道明显的“屎迹斑斑”的“沟壑”。待我反应过来要追着他打的时候,他早就已经窜回房间去了。
我怒不可遏的拍打着房门:“狄明阳你出来!”
“不出。”
“你出来不?”
“说不出就不出!”他在里面雄赳赳气昂昂的。
“你给我开门!现在这是我的房间!”我装作真生气了。这是狄明阳的房间,不过自从我第一天睡过之后他就把这间卧室让给我了,自己去睡客房。既然他都这么君子了,我当然不客气。
门马上就开了,他躲在门后面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
我就故意绷着脸,双手背在后面走进来。他有点惶恐的看着我,那一米八二的大个子搁我面前就好像一米二八似的。我很严肃的,把他面前当作挡箭牌的门儿别到一边儿去,忽然窃笑,伸出两只手就往他脸上扑。
刚才我在客厅的花盆里抓了两把土——小样儿,以为我收拾不了你了……
我只顾伸了手去给他脸上添颜色,却没注意脚下,刺溜的一滑,要不是狄明阳眼明手快的一把抱住我,我的两腿这一劈下去,估计胯骨就得掰成两瓣了。
他怔住了我也傻了。
感觉好怪,这造型好像是芭蕾舞剧的经典动作。
不行,这么下去更尴尬。我像战斗的铁公鸡一样,毫不留情的伸出两个巴掌在他的左右脸颊上留下了美不胜收的景致。完了我就想跑,可我真是傻了,人还在他怀里钻着呢,往哪儿跑?
结果我就认“栽”了,狄明阳倍儿轻松的把我举过了头顶,我顿时两眼发黑,是真头晕。他的高度可不是吹出来的。当下毫不客气的把我扔到床上去了,我以为他要掐着我猛揍一顿呢!结果不是——他像猛虎扑食一样黑压压的就扑过来了。我差点没背过气去,心想:你也够损的,还不如直接掐脖子揍我一顿得了,这么一百几十斤的重量这么猛的压过来,谁受得了?揍死的也比被压成片儿的强啊!
“明……明阳……”我已经脸红脖子粗了,“我喘不过气来了……”
“别动……”他的声音忽然让我觉得他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寂寥的哀伤,“就这么呆着……让我抱抱你……哪儿都不去……就这么呆着……”
我还真的乖的要死,是真的一动也没动,就任由他这么抱着。好像我身体里母性的温暖在升华。我在想他是不是想他母亲了……
过了许久,他还是没有动。
我在想他是不是疲惫了?
可是老这么被压着我的血液都快要停滞了,两条腿麻的好像不是我的。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推了他一下:“明阳……”没反应,又推一下他,“明阳……”还是没反应,这次不能姑息了,我使劲的推了推他,可他像盘石一样没有丝毫动摇。
天呢!
这是人么?
孙悟空背石头山也不过如此了,可人家孙猴子会偷天换日,我哪有那本事。“狄明阳!”我的“哭腔”都快出来了,“你快起来!你压的我好痛!”
他这才揉了揉睡眼惺忪,迷瞪着看着我:“哦……我睡着了……”
气的我……睡着了?你睡的倒是挺香,把我当席梦思了,我今儿要是被活活压死了你连知道都不知道……
很想发火,可是看见他脸上的泥巴印子,我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他本来还有点迷瞪,看见我笑个不停忽然明白了:“我让你笑让你笑……”两只钳子一样的大手就开始掐我的痒肉,我像着了魔道一样抽搐,抽搐的快要抽筋了,连求饶的声音都微弱的连不成一句:“别……别……了……我不……敢了……哎……哎呀……真的不敢……了……别……我的腿……还麻着……呢……”这是实话,要不是胳膊腿都严重的麻木状态,我跑也得逃了,不能让他收拾的这么狠呢!可是现在,腿儿麻了,跑也跑不了,胳膊也木了,还手的力气也没有。我就觉得自己这次真“栽”了,只能条件反射一样,他掐左边我右边弹起来,掐我右边我左边跳起来,两边一起掐我就整个上半身都蹦起来了。结果就是这条件反射的上半身起来的一瞬间——我就傻了,这次是完全木了——他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吻了我。
我的头皮发麻了。
我睁大了眼睛,在他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表情。我的眼睛里有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在没命的狂奔,是的,惊慌失措。
他的眸子里却迸发出桀骜不驯的狂妄神采。
我想推开他,但是我的双臂还是麻的,没多点儿折腾的气力。可他的臂力却大的惊人,是我从没见过的霸道,像是要把我的身体嵌入他的骨头。他就那么顺势倒下,又把我压在了床上。
我整个大小脑都“木”了。
这是怎么了?
他不是好人吗?
好人怎么会这样?
可是他霸道的力量不允许我抗议。我傻啊?
胳膊没有力气,我的两排小钢牙干什么去了?
他还那么蛮横的撬开我的牙关……我一使劲就这么咬下去了。
狄明阳明显是被激怒了,暴怒,我知道他有多疼。他像冲开香槟瓶子的木塞,瞬间就从我身上弹了出去。他像发怒的狮子,我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是什么样子。所以我还真是闭着眼睛,等着他把我猛锤一顿。
可是半天没有动静。
我有点不敢置信微微睁开眼看了看。
他就像只怒发冲冠的小兽,肌肉条很漂亮的胳膊支撑着床,还凌驾在我上方。
我有点心虚……
“你……这么讨厌我吗?”他蹙眉的样子让人心疼,怎么一瞬间就恢复成了受伤的小兽?
我还是有点儿不敢置信。也不敢跑,也不敢动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具有攻击性。
“我……”我看到他嘴角渗出的血,忽然觉得后悔了,干吗那么狠呢!他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挨打了的小孩儿,倍儿感委屈。我倒开始埋怨起自己心太狠,不是,是“牙”太狠……
在我还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者说是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受伤的小兽时,他已经夺门而出了。
我像个木偶人一样,伸了伸胳膊,缓慢的,再抬一抬腿,巨缓慢的,真是好不容易,一点儿一点儿的恢复了麻木的四肢。
我爬起来,到洗手间去洗了洗脸,看见下巴上滑落的泥巴水,我忽然不生他的气了。他其实就是一个大孩子,需要温暖爱护的大孩子……
等我再看见他的时候,他在院子里正经八百的“咚咚咚”——钉木头。我就跑过去问他:“你干嘛呢?”
他一抬头又是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你不是想画画吗?我给你钉框子,三角钉和麻布都是现成的,一会儿我就整好了。你去拿水给我喝啊!我这儿劳动人民呢!”他挥着手支使我。
“哦!”我转身就跑,身轻如燕。好像晚了就伺候不着他了似的。
他就站在太阳地里看着我乐,笑的脸上都开了花。好像上午那个“衣冠禽兽”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把水给他的时候又后悔了。我怎么这么上赶着呢?好像我欠他的似的。
不一会儿框子就成型了,我去拿三角钉:“我来吧!钉这布我可以,你休息一会儿。”
他一把抢过我手里的钉子,毫不客气:“这是男人干的活儿,你那手是做这个的吗?扎着你别哭……我来。”
我就一边儿歇着去了,看着他忙活。觉得很惊讶,他的木工活也做的挺像模像样。就是在那绷麻布,也是有条不紊的干练,我在想还有什么事是他不能做的啊?如果让他指挥打仗,可能他也会是个气宇不凡的将军吧!
我正出神呢,狄明阳扔了个三角钉,抛了个弧线到我脑袋上:“想什么呢?”
“你干嘛?这是钉子,破了像了你负责啊?”我假装没好气的怨他,其实一个三角钉子都还没有半个指甲大,真到脸上也不会怎么样。
“行啊!我负责!负责一辈子!”他还是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
我就继续偏了脑袋出我的神,不理他。
下午的阳光真好,照在人身上暖暖的,懒洋洋的。狄明阳真的学乖了,我都有点分不清虚实真假。他竟然老老实实的换了一身白色的好像古代希腊人的长袍,又找了把类似法国十六世纪的公爵椅,坐在上面乖乖的给我做模特,让我画他。
我就摆弄颜料,还侧出头半开玩笑似的问他:“你现在这么乖,是不是算给我道歉了?”
“什么道歉?”他像个半睁眼的狮子,挑衅似的顶撞我。
“你……”我又脸红了,什么都不说了。开始“磨刀霍霍”向调色板。
“我又没做错,干吗道歉。”他自己得意洋洋的模样。
我就想拿画笔在他脸上画个王八。
他就更得意:“我就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特可爱。”说罢自己哈哈大笑。
我端着调色板就过来了,真想“啪嗒”一板子扣他脑袋上。
这家伙也识趣,看见我煞气腾腾的走过来马上就开始放好话了:“别,你那东西都是丙烯不是泥巴团子,弄身上可不好洗。”我想想也是,把手停下了却还是气鼓鼓的。
“干吗?我这不是挺听话的吗?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我这样的好男人你上哪找去?”他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儿。
我就没好气了:“呸!你还好男人呢?你就是一小屁孩儿……”
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他眼睛里开始喷火了,吓的我都不敢往下说。可是后来这火就变成了温柔的岩浆,也是烫的吓人,但是成液体状态了。
他还是那样的顽皮,一边的眉毛高高调起:“你怎么知道我还是小屁孩儿?你想试试吗?”
一句话憋的我面红耳赤。我扭头就走,撂下一句:“你这人真没人性……”
他就大模大样坐在椅子上嚷嚷:“我是没人性,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要不说你是我老婆呢!也就你了解我。我亲我老婆也是天经地义的……”
我跳起来转身直接就扑上来往他嘴上按。小子你怎么这么缺德呢?你占了便宜就完了,怎么还满世界嚷嚷啊?
他还是那样一副死气白赖的嘴脸,乐的四仰八叉的。然后手就按在我手上,我再想往回抽身却怎么也抽不回来,好像我没长眼把手扔“502胶桶”里了,拔都拔不出来。
“你干什么?”我又急了,急的我马上就要咬人了。
“若惜,你身上的味儿真好闻。”他就那么把我的手死死按在自己嘴巴鼻子上,像一百年没吃过肉的,看见红烧猪蹄了一样使劲的嗅着。
每次他这么意外的蹦出一句话来我都不知所措,就在一愣神的功夫,他又把我揽入怀里。我就离他那么近,近的都能一清二楚的看见他在阳光下闪动的睫毛。
“你干什么?”我回过神来,就开始挣扎,像在猎人爪子下扑腾翅膀的弱小山鸡。
“你除了这句没有别的话吗?”他又开始笑,好像看见我折腾他就乐的更欢。
“你……你快放开我,等大森林回来我让他收拾你,不带老这么欺负我的。”没别的救星了,只能搬大森林,我想他多少应该有点惧怕他哥哥吧?“大森林?”
“不是,是狄珞。我让狄珞回来收拾你。你……你是大色狼……”我都想喊救命了,可是这里除了司机东子和桂嫂,根本没有别的人,再说那俩人看见我在这扑腾也会识趣走开,帮狄明阳也不会帮我。
再者就是松石,那狗和他主人一个德行,要是看见这情景肯定乐死了。
我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真是掉到“狼窝”里了。
他就突然松了手。我以为他听见我提大森林收敛了呢,结果听见他落寞的一声叹息:“大森林……你叫我从来都没有这幺亲切过。”
我看着他梦呓一样的呢喃我就心软了,不行,心软什么?我用力甩甩头,这个家伙多可恶啊!你心软他就吃定你了。绝对不能心软。
结果他后面说出一句话,我差点背过气去:“不行,等狄珞回来我得好好教育他一下,不能让他离你太近了,怎么说你都是我老婆,他还得叫你一声弟妹……”
“谁是你老婆?”这回是真急了,急的多有点找不着调,“以后……要再这么胡说……我就当我不认识你……”
他就不笑了,变的很认真:“我没胡说,若惜,你真的是我老婆。”
“你……”我气的眼泪要下来,可是还在眼眶里打转转,矜持的不肯现身。
“真的。”这回他还更认真了。
“你来劲是吧?”我可真的要打人了,打人我都不会打,长这么大也没打过人啊!小拳头拿起来就跟手里多了个鸡蛋似的。还不知道往哪儿下手……
狄明阳上来就把我的小粉拳拿下了,还是一脸的正经:“我说真的,若惜。这辈子你肯定是我老婆了,跑都跑不掉。”
“你……你凭什么说我是你老婆?”我真的开始泪眼婆娑了。
他一低头笑了,笑完还是很诚恳的样子:“我们的缘分从十七年前就开始了,你不记得我,可我记得你,记得很清楚。”
我听着就蒙了:“你乱扯什么?我今年才十七,十七前你就见过我?我在哪呢?”
“你在你奶奶的怀抱里,粉扑扑的小脸很可爱,白皙的像块儿嫩豆腐,明眸皓齿,嘴唇就像粉嫩的樱花花瓣……你……只有两个月大,我发誓,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小天使。”他眼睛里弥漫出一种朦胧的柔情,好像追忆往事一样深沉久远。
可他是在追忆往事啊!
我的确是在我奶奶的怀抱里睡了三个月才和妈妈回城的啊!难道他真的十七年前就见过我?
不对!这也太离谱了!就算他十七年前就见过我,那时候我也只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他凭什么十七年后还认得我?
十七年前我比白菜萝卜高不了多少……
“我一直关注着你呢!虽然我不在你身边,但是你从小经历过什么我都知道。你在我梦里成长了十七年……”他又是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你和我一样,都是不平常的孩子。”
“什么意思?”我虎着脸瞪他。
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是让父母担心恐惧的孩子。若惜,你也早就发现了吧?时间空间在你的眼前是错位的。我们经常能看到不应该看到的东西,让我们恐惧,也让我们周围的人害怕,甚至连亲人也会离开我们,除此之外我们还有意念力。”这个时候他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笑意,转而成了一种深深的惆怅。
“你……你也能看见?”我的惊讶大过了我的不可置信。
“恩。”他很无奈,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们是一样的人。”
这下彻底的晕了,我忽然就觉得像要窒息一样难过,难过的喘不过气来。“若惜。”我的两条腿站着有点抽筋,软了一样往下出溜,我知道我要摔倒了,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狄明阳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在我瘫软在地上之前,他比我更快,用身体托住了我。我就这么坐在他腿上,身子还在颤抖。
“若惜。你的手好凉。”
是,我觉得周身都像虚脱了一样冰冷无力。
“没事的,我在这里,你不是一个人的,我不会让你孤单……”他就像抱着一个洋娃娃一样,在我耳边呢喃。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就这么静静的哽咽着。他像安抚一个孩子一样,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肩膀……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睡着的,反正我是进入了一个梦中。
在潮湿阴暗的地下室,有几个面目狰狞的人,好像恶狼一样朝我扑来。
我绝望,快要窒息了。我的衣服被撕破了,可是我呼喊不出来,我的嗓子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我急的声嘶力竭:大森林!!可是渐渐的,我的呼声就变成了:狄明阳!!!
然后我就“挣扎”醒了,从我的梦魇中挣扎出来。
我知道了,这不是将来发生的事情,这是大森林用催眠术帮我减掉的记忆。可是不会永远抹杀,它还是出来了,出现在我的梦魇里。我的脸颊侧面的枕头湿了大片,除了我的泪水还有我的虚汗。我像惊恐的耗子一样在夜晚睁大了眼睛。
怎么我在床上?
我开始回忆起来……下午我晕过去了?
我的手扶在胸口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我就发现自己的手下面还有一只手,我才猛然意识到,我的身后有一个人一直抱着我。我知道是谁,不用回头就知道。他身上那种淡淡的薰衣草的芬芳填充我四周的气息,我在这种熟悉的气息中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没有动,但仍然睁大着眼睛。
“睡不着吗?”狄明阳低沉的声音轻柔的飘过我的耳朵。
他知道我醒了?或者说,他连我刚才的梦都知道?
“你……”我轻轻转过头去,撞上他的眼睛,那双眸子和我的一样睁的很大,像夜空里的星辰一样璀璨。
“我知道。”他又成了成熟的长者,“你的噩梦醒了。”环抱着我的手更紧了。
我就那样安静的看着他,是的,我已经不再感到惊讶了。
他的意念力比我强,他甚至能进到我的梦里来……他当然会知道我想起了断层的记忆,噩梦一样的记忆。
狄明阳的眼睛里出现了一抹特别奸诈的笑,就那么“风含情水含笑”的看着我。
我忽然明白了,这家伙一定是听见了我的喊声,听见我歇斯底里的喊“狄明阳”来着。所以他那个小样儿才那么得意。
我一下子就恼了,跳起来就拿枕头砸他。砸着砸着又就软了,因为我看见狄明阳那个表情都快流口水了。
低头一看,我的睡衣带子被甩开了,现在大半儿上身就是披星戴月状态。
这是什么破睡衣啊?
我“嗷”的一声就从床上掉下去了。
他吓坏了,赶紧跑过来扶我。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怎么动啊?一动就露馅了。这什么破睡衣啊?
“你怎么样?摔疼了吗?”他那个样子比我还急。
地板是松木的,倒是不怎么疼。可是我怎么老是在这家伙面前出丑呢!想来就气,我的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了。
“别哭啊!我老婆好像是水做的……”他又要过来抱我,这次我连头都没抬就直接一脚踢过去了。按说这一百好几十斤重呢!我要踢,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把他踢的动,可是人不是常说四两拨千斤吗?我这一脚就叫“踢的好不如踢的巧”,正中他的小腿肚子上,他就一个趔趄往后翻过去,脑袋倍儿清脆的撞到墙上,好像大雷音寺的铜钟似的撞的那么清脆。
我心软。
想小小惩罚他一下,一弄出点儿动静就后悔了,好像自己罪不可恕似的。我一听见他那脑袋瓜子的声音,估计是个瓢也得裂开了。紧张的上去摸他的脑袋:“你没事儿吧?我不是故意的。”
他在那儿苦着脸,几秒钟后马上又恢复了正常:“我这是一脑袋,不是西红柿……”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的道歉声还没落就看见狄明阳的眼睛又放光了,就是那种狼看见食物的绿光。
我忽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嗷”的一声就往后坐过去了,当然双手交叉挡在胸前。“你……下流!”我咬牙切齿,脸气绿了。
他怔了,半天没动。
我有些心虚,在想如果他给我来硬的三下五除二就把我拿下了怎么办?
不能把他惹“毛”了。
可那也不对啊!我都来这么多天了,如果他要把我怎么地早就拿下了,他这人……到现在不算君子,也不能算小人吧!
那他要干嘛?
他还真的一探身过来了……我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知道他要干吗?
再问什么好像都是废话一样。
可他并没把我怎么样,就那么自然的把两只手拢过了我的腰,吻了吻我的额头:“你睡吧!我回客房去了。如果你睡不着或是再做噩梦了,可以去找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我陪你说话。”然后就很君子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我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站起来的时候发现,睡衣后面的带子竟然系好了。
什么时候?刚才……他吻我额头的时候?
我的额头开始发烫,不过倒觉得是心理作祟。好像我又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抱起变形了的枕头十分懊恼的栽倒在床上,对自己也没好气……
眼睁睁的看着白色的窗帘纱,竟然就这样睡不着。已是流火的夏天,晚上却是夜凉如水。凉风吹过白纱,带着魅惑的气息……再看下去好像那白色的窗纱就会变成诡异的女鬼飞过来……
我心里一阵发寒……
不能继续瞪着那里看了。强制的命令自己去睡,可是一想起刚才那个噩梦就会发抖,生怕再继续那个可怕的梦。我想起狄明阳出去之前说过的话:如果你睡不着或是再做噩梦了,可以去找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我陪你说话……
不去。才不要去找那个大灰狼。我现在都能想象的出他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吧!你还是需要我,离不开我了吧!
不去。坚决不去……
十几分钟后……
我坐在狄明阳的对面,看着他浑浑噩噩的睡相……
我是敲门进来的,他还是睡的这么香。等了一会儿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我拿起一个枕头冲他轰炸过去。
轰炸还没成功,我就“壮烈成仁”了……
这小子一个大胳膊抡过来跟螃蟹钳子似的就把我夹住了,嘴里还念叨:“若惜。我知道你会来……”眼看着就要故技重使了,我“吭哧”一口就咬到他的健子肉上。他就“嗷”的一下彻底清醒过来,迷瞪着眼看着我,还有点儿不敢相信。
原来他刚才做梦呢!做梦怎么还喊着我?肯定没梦见什么好事,梦里头还不知道怎么欺负我呢!纯属一大灰狼!
我就瞪着他,虎视眈眈的:“放手!”
他说:“好。”可是手一点没松开。
我说:“放手啊!”还想让我咬你是怎么着?
这回他反应过来了,说了一句特没人性的话:“这是我房间啊!你自己扑过来的,这回我可没压迫你,你在我上面呢!”看来是真清醒了。
当时我的小虎牙就上去了,咬的我自己都龇牙咧嘴的,铁定是疼死他了。
可他就是忍着,一声不吭。还撇嘴冲我笑:“人都说这女孩儿都是口是心非的,爱的越深牙就越痒,你还真不愧是我老婆,咬我都咬的这么有血性。”
我咬不下去了,再一看他,咬的印子已经出血了。
我就这么冲着出彩的地方发呆,还好象和他息息相通似的,也就这么僵持着……
他开始明目张胆满腔热枕的往我脸上蹭,眼看嘴唇快要碰到我的面颊了,千钧一发时,我猛然缓过神来,毫不客气的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风驰电掣之速度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甩完之后我又诚惶诚恐的看着他。但是想跑是跑不了,他的大钳子手还夹着我呢!
我埋怨自己,没事还惹他干吗啊?
失眠就失眠,瞪着俩眼看天花板挨到天亮也就是了。
可是当时的确不是这么想的。
那会儿瞅着白窗帘就觉得心里发毛,怎么这么恐怖。直觉的房间里有鬼魅的气味……
时间也过的特别慢,好像一分钟都有一世纪那么长,天也总是不亮……
缓了一会儿他吼出来一句:“你要草菅人命呐?”
“不会啊!我没那么大手劲儿。”我接的挺快,也不顾死活。
反正就是你现在撒手放我出去,我马上回卧室呆着,我睡不着我也不来招惹你了,我就那么摧枯拉朽的熬到天亮就是了……
我用一种特别无辜特楚楚可怜的眼神眼巴巴的看着他,指望他能行行好,把他那个大钳子手从我身上松开……
显然我低估了他,他根本没我想象的那么善良厚道。那大钳子手刚才还在我腰上呢,这会儿已经十分蛮横的冲上了我的脖子。
我还想:你要是掐死我也不用抡胳膊的,杀鸡焉用牛刀,你直接两个指头就能要了我的小命。
结果根本不是,他就直接把我脑袋按到他脸上了,强制的把我的嘴唇贴在他的上,他那条蛮横无礼的舌头在我的牙关里肆无忌惮的“游龙戏凤”。蛮横劲儿容不得人反抗,还带着挑衅的味道。那意思很明白,就是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我还治不了你了,怎么说我也是堂堂的狄家二少爷,怎么能就这样让你“踢之即来扇之即去”……
我忍无可忍了,就像山洪暴发一样怒发冲冠,推他打他根本就没有用,只有牙是好武器。可是我的小心思还没转几圈就被狄明阳识破了。他说了一句特大义凛然的话:“你要是真狠心你就咬吧!反正我无所谓,你这辈子铁定都是我老婆,别说咬断舌头了,你就是让我割肉给你我也不眨一下眼。”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狄明阳!我上辈子欠你的吗?凭什么说我是你老婆?谁答应的?”我估计我的脸色一定是半生不熟的西红柿,水红里泛青。
“你奶奶!”他也吼开了,嗓门明显盖过我的,理直气壮的都形成一股气流,直冲我的百汇穴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怎么又扯到我奶奶了?
难道我才呱呱落地粉妆玉琢的时候,我那狠心的奶奶就把我给卖了?
不对。
我奶奶不狠心啊!
这茬儿还没想明白呢,我就突然歇斯底里的双手抱头怯弱的嘶喊了起来。
又来了,我又看到了……
这种不该看到的“东西”飘忽若定,张开鬼魅的织网收罗我的恐惧。
那披头散发的恶鬼就在明阳的身后,瞪着血肉模糊的眼睛直视着我。她的白骨嶙嶙的手指关节就那幺突兀的向我伸来,像是要撕扯我的头发。我不可抑制的全身抽搐,虽然我知道我们处在不同的空间,她的手指并不会真的触碰到我。
可是恐惧,仍然铺天盖地而来……
我紧扯着自己的头发,就像是要扯断自己紧绷的神经。
狄明阳只有一瞬间的惊异,马上也反应了过来,他也是和我一样的灵异者,怎么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直接一目了然,紧接着大吼一声就把我抱住了。
我的眼泪比虎口瀑布倾泻的还要猖獗,我可以想像自己脑门上的青筋一定是扭曲的,就像我快要崩溃的神经。我的身子抖的像筛糠似的……
这鬼魅穿着白纱……好似刚才我注视的窗帘的白纱……
她通身惨白,连脸也是和白纱一样的白……
她歪着头用突兀的眼睛看我,那两只眼睛好像无底的死水潭一样的黑洞……就像有磁力要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我颤抖……
浑身痉挛一样的颤抖……
她的黑洞一样深的眼睛里……有红色的液体涌出来……是血吗?
啊——
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胃里痉挛一样的揪扯……恶心……难受的快要窒息……
她还在我面前飘……
是的……她在飘……
就好像她身上罩着的白纱罩住的是个空荡的躯壳……
好像那白纱上面只顶了一颗人头,而白纱下面是空的……
风一吹她就飘的轻悠悠的……
他紧紧的抱着我,在我耳边不断的呢喃:“若惜!我在这里!没关系!我在你身边!你现在想着我,除了我你什么都不要想,你现在……只准想我!不要睁开眼!你只想着我……”
我仍是无法镇定,抽搐的更厉害。
他还在不断的耳语……最后一声好像海啸一样咆哮开来,“我命令你!现在只许想着我!”
我就是在他的怀抱中安静下来的……
我的脑海中充盈着他排山倒海一样的声音:“……只想我!现在只想着我!”
是的。
我现在只想着他,想着我在一个活生生的滚烫的躯体的包裹之下,鬼魅就会离开我眼前的空间……
我的世界……似乎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就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么清净……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在一个人的怀抱里这么安稳的睡去。就像是婴儿没有脱离母体一样,睡的怡然自得。好像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温暖安全的巢穴了,这巢穴就是专门为我而设的……
睁开朦胧的双眼时,我还有些迷糊,一时间不确定自己身在哪里。
当看到他那张清俊的面孔呈放大了状态在我眼前时,我吃了一惊。
再仔细看他,像刷子一样浓密的睫毛臃懒的下垂着,棱角分明的脸型,带着孩子一样天真的睡像——这时候倒是憨状可掬的。
啊!醒了!
就像狮子打了个盹,一睁开眼睛就神采奕奕。
“你跑什么?”我正要跳出去,就被他一只手轻松按住,他另一只手支撑着脑袋,好不得意。
“你放手!”
“唉!”他叹了一口气,像是有海岸线那么长,“你什么时候能温顺一点儿啊……”
我举眉抬头看着他,突然也很严肃:“狄明阳……”
“叫我明阳!”
“明阳!你的房间里怎么会有鬼魅?”我小声的问他,眼睛还在往四周瞟,生怕那鬼魅再回来。
他神色凝重起来:“你看到的是不是一个穿白色纱裙的女人?
我点点头。
他又叹了口气:“那就是她了。”
我不明白:“什么‘就是她’,难道这宅子里还有很多鬼魅吗?”这么想,我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不止一个。”他仰着脖子舒了一口气,去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正好,去院子里坐一下吧!”他回头看看我,“你脸色太苍白了,该晒晒太阳。”
我不语,跟着他走出来。
我知道,今天一定会听到很多故事。
关于鬼魅……
关于这栋房子……
关于狄家……关于这两个不像兄弟的兄弟……院子里安静的只有过往的风声。满眼的苍翠欲滴,郁郁葱葱。
桂嫂很体贴,给了我一杯热红茶。我抬起右手支在额头,顺着指缝看太阳,辉映下的七彩光芒温暖了人的心情,好似昨晚的鬼魅没有出现过。
狄明阳站在太阳地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接着直接仰面倒地躺在草坪上。我无声的喝茶,眼角留意——他真的像个孩子,率性而为。
“你不是要告诉我鬼魅的事吗?”我想我已经做好准备听了,此时艳阳高照,没有夜凉如水的寒意,没有幽幽空谷的诡异。
他躺着,只动口,并没有睁眼:“其实也没什么。你昨晚看见的那个,是邓祈山的女儿。邓祈山你听说过吗?”
我摇摇头。
他看了我一眼,又把眼皮合上了:“邓祈山是过去国民军的一个师长,这栋房子原来就是他家的。我父亲是几年前才买下来的,这房子原来应该姓邓……
邓祈山只有一个女儿,叫之美。可惜,她虽是生在荣耀富贵之家,却不是像她的名字一样美……因为……他这个女儿实在是胖的出格,十二岁时已经一百四十斤重了……”
咦?怎么会呢?
“可是我看见的鬼魅瘦的惊人啊!她……裙子下面好像根本没有罩着东西,好像身体是空的……”我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恩!之美二十岁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年轻的上尉,是他父亲的下属。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位年轻的上尉喜欢的是她家中的丫鬟,还企图带着这个丫鬟私奔。之美发现后很气愤,以她的身份地位想当然的认为自己受了侮辱。她问那个年轻的军官,为什么喜欢一个身份下等的丫鬟,也不愿意正眼看自己。上尉回答的很简单:因为你……不美!
其实他不仅仅因为她的肥胖,还有她的身份、地位,她的骄横小姐脾气,这些都让他忘而生畏。之美借用他父亲的权利让上尉吃了官司,上尉被关押。同时,她把那个丫鬟驱逐出了府邸。后来之美对这位上尉威逼利诱,劝说他和自己结婚,这样不仅可以保证他前途光明,还有财富相赠。上尉急于摆脱牢狱之灾,答应了之美的条件,其实他是想早点出来和丫鬟私奔。但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丫鬟在街上贫困潦倒,差点死于一场痢疾。被一个拉黄包车的车夫拣了回去。丫鬟心善,为了报恩,嫁给了老实巴交的车夫。上尉没有再见到丫鬟,在无奈中被推进了之美的结婚典礼……他们的婚姻是不幸的。上尉迫于师长的压力,不敢对之美表现出不满,但是之美因为过于肥胖而不能生育。上尉有了借口,开始夜夜笙歌,整日穿梭于花街柳巷。
后来国民军战败,撤往南方的时候,邓祈山要带着女儿和女婿一起南下,但是这两个人都不愿意走,宁愿留在这栋宅子……”
“那为什么呢?”虽然我不懂政治,但是我也知道当时的大概形势,他们不走留在北方是要做俘虏的。“机缘巧合,在国民军向南方撤退的前夕,上尉重逢了当年的丫鬟。再相逢恍如隔世,丫鬟还是清秀的丫鬟,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她生活清贫,但是很满足,丈夫敦厚,孩子可爱。她劝上尉好好做人,珍惜已经拥有的一切。可是上尉心寒了,他忽然发现自己过的生活很是不堪,好像行尸走肉一般。人就是这样,当大彻大悟的时候,要么精神升华,灵魂会进入天堂;要么肉体沉沦,腐化入地狱……
这位上尉就是这样,他在一个大雨夜,用他岳父留下的一把左轮手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好像生命结束了,罪孽和悔恨也解脱了……”
“那之美呢?”我有些惶恐,那个我昨天见到的鬼魅呢?
“她啊……”狄明阳叹了口气,“其实在邓祈山南下之前,之美的忧郁症和厌食症就已经很严重了,尤其在她丈夫自杀之后……她的体重已经降到了六十多斤,正是骨瘦如柴,形如枯槁。虽然还有锦衣玉食,但是她却把自己活活饿死了……”他抬起眼皮看着我,“你看见的她就是她临死前的模样,只有五十来斤,像个飘忽不定的影子,所以你说她的裙子下面好像是空的……的确是挺像!”
“那她……她找我干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来吓唬我。
他却肆意的一笑:“她只是嫉妒年轻漂亮的女孩,更何况你看见她时的反应,她已经知道你是鬼眼了,以后还会继续吓唬你的。”
“啊?”我惊的浑身颤栗,“怎么会?那……那我走吧!我……我离开这里。”我不要和鬼魅纠缠在一起,一刻都不要……
“若惜!”狄明阳在身后叫我。
我回头,他还懒洋洋的躺在草地上,享受着风和日暖。
“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不是要一辈子这样过?”
“什么一辈子……这样过?”我不解。
“你在害怕什么?你为什么会恐惧?人的恐惧是自己给予自己的,你只有战胜了你自己,你才不会害怕鬼魅。”这是他第一次十二分正经的对我说话,很认真,“毕竟鬼魅和我们是在不同的空间的,你的恐惧来自你自己的心,你释然了,也就解脱了……”
“我不明白……”我摇摇头,似懂非懂。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怕鬼魅吗?”他坐起身,向我朝手,让我也过去和他并排坐。
我就过去坐下,胳膊肘架在膝盖上,拿手托着下巴:“不知道。”
“我跟你讲一讲我的故事吧!”他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似乎鬼魅真的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真是个奇怪的人……
“你第一次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是在你五岁的时候,对吗?”他目视前方,自信的问。
“对!”这些他都应该知道的,既然他的灵力比我强,我不奇怪。
“我比你早一些,我是三岁开始察觉自己有灵力的,确切的说,不是我察觉,是我父母察觉的……”“三岁?这么小?”我诧异。
“是三岁!”他肯定,“那时父母带我去吉隆坡,我们走在街上,妈妈拉我走,却没有拉动我。我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一栋十几层高的楼在看,盯着十楼的一个窗口出神。她很诧异,也跟着我一起看那个窗口,仍不明白我在看什么。我当时也不十分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盯着那个窗口看,但是心里有个感觉,那栋楼会出事,那个窗口会有事情发生……
妈妈在拽我,让我快走,说爸爸在前面等着急了。我没有分心,还在注视着那个窗口。妈妈还有劝我的时候,就真的发生了事情。有一个中年男子从我注视的那个窗口飞身跳了出来……
沉闷的人肉砸在水泥地板的声音,顷刻间,那个人身变得血肉模糊,关节扭曲的向外撇开,刺眼的红色像岩浆一样喷涌而出……
四周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妈妈惊呆了,她急忙呼喊爸爸,但是不知该如何说起这件事……也就是那个时候吧!他们对我有所察觉,开始注意我的言行举止。”
他回头看看我:“我比你幸运,妈妈并没有因为我的与众不同而排斥我,他们还是我最亲的人,很在乎我……”
我感慨,他真的是什么都清楚,连我是不受父母欢迎的孩子他也知道,我被遗弃他也清楚……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
我家的花园里有一棵很粗的梧桐树,我喜欢在树下挖蚯蚓玩,后来经常在树下遇见一个穿蓝色衣服的爷爷,他逗我说话,我缠着他给我讲以前的老故事听。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一年四季都穿着这件蓝衣服,从来没见他换过,夏天不热?冬天也不冷吗?他就只是笑,不回答。我觉得他的笑容很慈爱,就像我病逝的外公。可是有一天妈妈叫我,她问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都说了个把小时了,这孩子真奇怪。我忽然明白了,那个爷爷在妈妈眼里是不存在的,她看不见他。我问妈妈,家里以前是不是有一位总穿蓝衣服的爷爷住过。她说有,是位花匠,但是在我刚出生不久就去世了。我有些心慌,我知道我看见鬼魅了。他再来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就躲着他,故意装作看不见他,伤了他的心。他从此没再+出现过,没有人再来给我讲过去年月的老故事听了。我把这事说给妈妈听,她惊讶的差点晕过去,非要说我粘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给我做法式驱邪。那一年我六岁,我开始明白,鬼魅中也有善良的,他们也有心,不应该伤害他们的……也是那一年,我知道了,自己不但有预知的灵力,还有一双洞悉阴阳的鬼眼……
七岁那一年,我跟着爸爸妈妈去了一个名叫舍卜坡的小村子,妈妈说她拖人打听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位通灵的睿智老人,希望她能化解我的鬼眼。虽然妈妈依然爱我,但是我的鬼眼仍是让她不安……
谁家有这样的孩子都会提心吊胆吧?”他自嘲的冲我笑笑。
舍卜坡?!!
我心里一惊!
那是……奶奶住的小村子啊!
难道?!他七岁去见的通灵的老人,就是我的奶奶?!!
他看着我得意的贼笑:“你这么聪明,我都说了舍卜坡了,你应该想的到,我去见的是你奶奶!”
我双肩颤动一下,没有吱声。
他继续往下说:“你奶奶并没有办法消除我的鬼眼,但是我也不是没有收获,”他得意的眉飞色舞,“我得了个老婆……”
我低头看自己的鞋子上的白色鞋带,不看他,闷闷的顶了一声:“再胡说我不理你了,你还有其他的话说吗?”
他就接着讲:“从舍卜坡回来之后家里一直挺太平,父亲的生意也风风火火,我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再后来到我八岁了……
我家在泰国咯布的郊外也有一栋别墅,我们一家三口去度假,在盘山公路上又出现了意外……
父亲驾驶车子,可是突然间,车子失控了。他踩刹车就是没有用,车子像疯了一样向山涧方向疾驶,眼看我们就要翻到沟壑下面去了……妈妈不知所措的哭泣,爸爸心急如焚的吼叫:出了什么事?怎么回事?这车子失控了?
他们都不知道是怎么了?可是我知道。我清楚的看见那个衣衫褴褛,神情呆滞的孩子,对,是个孩子,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成为徘徊世间的鬼魅,也不知道他和我们有什么冤仇,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们一家。他死死的踩着油门,不让车子停下来……
按道理说,鬼魅和我们是处在不同的空间的,他不应该能碰触到我们的东西,那样空间会交错。但是当时他的确是做到了,他使得汽车失控了……”
我忽然想起奶奶曾经对我说过:有时候一些走在空间交错边缘的鬼魅,很有可能接触到人的,那些鬼魅离我们很近,很近……近到魂魄可以吸附到人身上……
“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我必须镇定,我要救我的家人。我对他说:放了人吧!不论你心里有多憎恨,有多不甘心,但是你有害过多少无辜的人成为你这样不甘的鬼魅在世间漂浮?没有家,很凄凉!没有朋友,很孤独!没有精神的寄托,没空虚……你害怕吧?害怕寂寞吧?所以你要害人?你在人间的时候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东西吗?你曾经的父母呢?你也感受过亲情吧?我们现在是和睦的一家,就算同赴了黄泉,也还是和睦幸福的一家人。我们不会憎恨,我们不会留下,不会给你做伴……你还是孤独的!
你良心会安吗?
你害过多少无辜的人?你的心安宁吗?
他呆了,停止了报复,离开了油门……车子靠近公路围栏的时候停下了……因为惯力,车尾还和围栏发生了碰撞……刺耳的摩擦声……
车上的人惊魂未定,都在看着我……
而我在看着‘他’……他轻飘飘的飘了出去,当然他不用开车门,就像个影子一样穿过了铁皮门,忽闪一下不见了……
我从车窗上看出去,看见那个白色的影子——他流泪了……
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心声,我听到了……
他在哭泣……他在这条路段上死于一场车祸,他想念他的父母……想念世间的亲情……他很寂寞……寂寞的连哭泣都没人听到……
我哭了。
我不知道狄明阳那样阳光开朗的人,也有这么善良感性的一面,他从小便以宽容的胸怀接纳一切……
鬼魅的世界,也有善恶吧……“这样的事很多了,数都数不清……
我也看到过学校里的野鬼。我十岁被妈妈送到瑞士去上学,那时除了保镖和保姆,只有节假日父母才会来看我。他们是想让我早点独立……
我在操场玩曲棍球的时候,球飞出去正打着一个人的脑袋。我尖叫了一声,马上又住口了。因为我看到被砸的那个人一点疼痛的反应都没有,球还从他的身体穿过去,速度并没有减下来……
我就知道了,那是个鬼魅。
我当时已经逐渐习惯了和鬼魅打交道,我冲他笑笑,算是打招呼。当然不能让其他的人发现,不然我肯定会被人送去精神病院。他看见我同他打招呼很是诧异……
那鬼魅满脸的青胡渣子,身上的牛仔破烂不堪,脸上也肮脏颓废,看来是学校附近的乞丐。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反正这乞丐的样子挺令人同情的……
后来没人的时候,我还和他聊过,我们一起蹲在球场的看台上聊的。保镖在不远处来回走动看着我。当然,路灯下,他看见的背影只有我一个。
以后我还听见他经常对自己说,没事,少爷喜欢一个人自言自语,习惯了就好。我只能笑笑,不做任何解释。
我问乞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挂了?
他说:不是不小心……你们有钱人家不懂的,贫穷是很可怕的,也让人恐惧……
我不了解一个乞丐的世界,我只能平白的赠送我的同情。贫穷嘛?我也不了解,我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我没体会过那种紧衣缩食的生活……
所以,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挺罪过的……”他言语间有些落寞。
我知道,在他这个位置上长大的小孩,也深知寂寞为何物吧!
“别这样说,你是心地善良的人,不论富裕贫穷,你都是个有善心的人,这是你的优点,不能是罪过!”
他耸耸肩,自嘲一下:“我知道!没事!我这人很阿Q的,早习惯了,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自由,我只要问心无愧就是了。”
“对了,还有个问题想问一下你。”我一直想问,都没有机会找到合适的人给我解答,“是不是所有死去的人的鬼魅,我们都可以见到?”
为什么我从未见过奶奶和海哥哥呢?在他们离开我之后,一次也没有再出现过……
他笑笑:“这很正常啊!并不是所有的鬼魅都会留下的……”
“怎么讲呢?”我好像问对了人。
“有的人是死之前有强烈的意念要留下;有的人是不甘心,有牵挂;还有的是有执着的恨意[ 宝 书 网 ·电子书下载乐园— w w W . b a o s h u 6 。co M ]……也有一些人是突然死亡,根本没来得及留下意识,所以也魂飞魄散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好像明白了。
“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跟你讲讲我爷爷吧!”他又开始侃侃而谈……
“你爷爷?”我奇怪,“难道你爷爷也是天生的鬼眼?”“不是!”他嘿嘿的笑,“你以为那么容易就会出现鬼眼吗?这种几率可是少之甚少……我想跟你说的是,我爷爷去世之后,我曾经见过他的鬼魅……”
“啊?”我惊讶的张了张嘴。
“还不止一次。”他坦然,“我爷爷很爱我奶奶的,但是他比奶奶先走一步。我们都还年轻,无法体会那种相濡以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深情,那是携手共度了一世纪的恩爱。爷爷走后奶奶常常挂念他,有时候她自己一个人待在阁楼上整理爷爷的东西,不让人打搅她,一待就是半天。我们都知道,她是在想念爷爷,这个时间是她和爷爷的,没人会忍心干扰……
后来我在家里看见过爷爷,我很惊讶,但是马上就反应过来,那是爷爷的鬼魅,他的肉体已经死去了,精神还留在家里,不忍心离开奶奶。我想,他是想等待奶奶的魂魄和他的一起进入轮回吧!他在以他的方式陪伴他爱的人,不忍离去……
我在厨房煮咖啡时,爷爷总会站在一边絮叨,他知道奶奶的口味:这个火候不对了……那个……咖啡豆和水的比例要掌握好……
诸如此类的,絮叨了一遍又一遍……
我知道奶奶爱喝爷爷煮的咖啡,他们心有灵犀,他想让她感觉到他还在她身边,人心里的温暖比任何东西都补养。我总是笑着哼哈,虽然嘴上糊弄他,但是心里很甜,我感受到他对奶奶的爱,很深远……
妈妈有时会不解的问:怎么又在厨房自言自语?
我总是笑:习惯了,自己和自己说说话,不寂寞。
那是我和爷爷的秘密。
我已经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见到鬼魅的事不能让妈妈担心了,就算我不害怕,她也会紧张。这是妈妈对我的爱,我要承担的……”他回头看看我,“若惜!这点我没有你幸运,你有一个灵力强大的奶奶,她在你身边保护了你很多年,让你看不到鬼魅的侵扰。而我,则必须自己面对。我不知道你奶奶这种爱你的方式对不对,但是我知道她非常爱你。像母鸡庇佑小鸡一样的爱护。
这是有利也有弊的。
你看!我一个人面对过来了,适应了,反而坚强了。而你,是温室里的花,还经不起风雨……
这也是你奶奶留下的问题……”
“可是……你说过没有牵挂的人会平静的死去,她的鬼魅没有回来过,那也就是说她放下我了,我……怎么会是她留下的问题?”我不懂。
他却爽朗的笑:“小傻瓜!你奶奶是聪明人!她把你交给我了,她走的时候很放心。她知道以后我会是你的避风港,你的风雨都由我来承载……你是安全的……”他又坏笑一声,“你奶奶才是高人呢!生前生后,事事皆了,了无牵挂……”
“你……真的是……我奶奶托付的人?”我惊诧,奶奶临终前断断续续的话,似乎在我耳边萦绕……“你还真是思维简单!”他叹了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刚要点上,看看我,想起了什么,“哦,你讨厌烟味儿!?不抽了!”说罢,把烟盒一并扔掉。
我诧异的看着他,沉默不语。
“你从来没想过,你上大学的学费是哪里来的……”他惬意的躺倒在草地上,眯缝着眼睛看蓝天。
“学费?”我更诧异,的确是从没细想过,“那不是……我的奖学金吗?”
他恬淡的笑:“你的奖学金负担你的生活费已经所剩无几了,我人在瑞士没有回来,但是我拜托狄珞帮你办理了,你的学费根本不用你操心的。”
我有莫名的震撼,不知该怎样形容,原来我一直在受着他们兄弟的恩惠……
“本来这些不想让你知道的,你还是无忧无虑的最好。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愿意对你好……一个人心里装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就想把一股脑的热血都灌给她,这是我的初衷。可是若惜你并不快乐。我知道的……”他转了转眼角,看着我,“你太忧郁了,虽然你到这里后变的调皮捣蛋了一点,但是是我逼的,我知道,你并不喜欢……以后我不会再强迫你了,我要你心甘情愿的爱上我。就像我爱你一样多!”
我低下头,沉默……我无法回视他的直白目光……
我知道自己的忧郁,没有安全感的忧郁……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快乐,不知道哪天会突然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就像海哥哥那样……这是我的错吗?不知道,我……似乎没有幸福的权利……
“你不要想太多了,很多事情不是人为能够控制的,灾难也不是由你带来的,不要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拦。”他平淡的话语,却让我无法不震惊,为什么连我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不要用怀疑的目光看我,你应该相信你奶奶所托不假,她的眼光不会错,不会害她最疼惜的人。”他又知道了。我垂下头,不知因何而颤抖。
“大……狄珞什么时候回来呢?”我闷闷的发问,像是颤抖时的条件反射。
“这个我也说不准,该回来的时候他会回来的。”他又侧目看我,“若惜,其实你现在最想知道的并不是狄珞什么时候回来吧?”
我不应声,他什么都能洞察,好像我在他面前就是个透明人。
“你想知道我家是做什么的,是吧?”
我是好奇,可是不知该如何问,唐突的问人家底似乎不礼貌,而且……他爷爷奶奶似乎挺洋化的,中国人有喝茶的习惯,洋人才有喝咖啡的习惯……
“你不知从哪问?那我来说吧!”他还是聪明啊!生就一双慧眼,不仅能洞悉阴阳,还能洞察人心……
“我的奶奶是犹太人,我的爷爷是最早一批民国政府保送的留学生,他在欧洲留学时认识了我奶奶,还多次帮助奶奶逃脱了德国纳粹的追捕屠杀……他们是在一次次的惊险逃亡中建立的感情,人在磨难中更能体会生命的珍贵和生存的价值,也对爱情理解的更深刻。奶奶毅然决然的跟着爷爷回到了中国……”
他在声情并茂的讲述一段被历史湮没的爱情,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烽火连天的岁月豪情,他的年轻时风姿绰约的奶奶,意气风发的爷爷。他们满怀激情的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他们的爱情散发出深厚底韵带来的含蓄的温柔力量,在沧海桑田的战争年月凝结成千年的琥珀……那是他们前世遗忘的一滴眼泪,在今生升华的璀璨……你爷爷和奶奶是幸福的。”我感叹时已热泪盈眶。
“是啊!他们很幸福,如果经历坎坷和磨难时他们放弃了对方,也就不会有我,不会有家的延续……幸福是靠自己争取和坚持的……”他再次看我时,眼中充满了执着和坚定,可是我仍无法回应。我的心飘在哪里?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泪水迷朦了双眼,心还在懵懂中游离……
“若惜!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放弃你!”他拉我的手,我本能的缩了回来,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心事好像双刃的弹簧,不论弹到哪一边,似乎都会伤人……
这一刻,我知道了,我的心被夹在了狄珞和明阳中间,我不知道我该何去何从……
奶奶!你教我要善良正直的做人,但是你从未教过我要如何面对爱情。我还是个十七岁的小丫头,没有陈年的历练,只会稠腻的情感中犯懵……
我不懂!还不明了……
铭铭之中,我好像听到了奶奶的声音,隔的很远,像是从外太空传递而来:若惜!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奶奶看惯了秋月春风,讲了多少人的故事来滋养你的心,让它温润美好。不要惧怕,该来的总会来,坦然的接受,你的命运已然,只能向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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