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柳云诗身子一僵,脸颊忽然发烫,轻声应了,“表哥。”
“嗯。”
季辞忽然低头,吻上她的耳垂。
柳云诗轻颤了一下,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男人胸腔震颤,闷笑,继而将那颗莹白小巧的耳垂含入口中,轻轻吮吸逗弄。
柳云诗发出嘤咛,霎时软倒在他怀中,嗓音都变了调儿,“表哥——”
季t辞轻笑,舌尖拨弄她的耳垂,“嗯。”
柳云诗身子一阵阵地发热发软,眼睫也染上湿意。
不明白原本还好端端的在写字,为何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季辞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手臂圈着她,拇指不断摩挲,“还疼么?”
柳云诗受不住地仰头靠在他肩上,咬着唇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是想说不疼还是不要。
季辞侧头,幽深地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而后向下聚焦在那张微微张开的红艳的唇瓣上,“乖,叫我。”
“表……唔……”
柳云诗刚张口,季辞陡然狠狠揉了一下,她的腿一软,险些趴倒在桌子上。
“重新叫。”
“子琛嗯……夫君。”
“嗯。”
男人似乎极为愉悦,一边吻他,一边用桌上凉了的茶水慢条斯理地洗了手。
清澈的水汩汩流过男人骨节分明的好看的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极了那夜从池水中刚刚拿出的样子。
柳云诗看着那只手,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乖——”
季辞侧头吻上她,一边勾缠她的舌,语句模糊:“张嘴”
温热的舌撬开唇齿,不断在香甜软嫩的口腔里面逞能作恶,研磨、打转、勾挑,近乎亵玩的行为。
柳云诗颤喘着抓住他的手臂,如枝头迎风的孱弱栀子花,抖着呜咽出声,连呼吸都破碎不堪。
房间里像是拔开了陈年佳酿的瓶塞,一瞬间酒香四溢,空气中都充斥着朦胧醉意,浓郁地麻痹着人的意志。
窗外雨雾濛濛,树枝上历经雨水的花苞含着雨露,娇而无力地绽放。
“我们明日便启程如何?”
季辞在她耳畔问着,柳云诗神色迷离,过了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勾着脖子侧首看他,“明日便走……”
“或者今晚。”
话未说完,柳云诗耳畔突兀地响起季辞微哑的声音。
柳云诗面向窗口撑着,鬓发滑落在肩头,丝雾般透着肌肤雪一样的白,又被季辞轻轻拨至一侧。
他俯下身去,将娇小的她笼罩在怀中,粗沉呼吸绵长灼热,亲吻着柳云诗绯红的雪颈。
又撑着她的肩,一路吻上她的唇。
他含吮上她的唇瓣,带起酥酥麻麻的感觉,又卷进她的口腔中,缠着她的小舌,不断攫取她口腔中的香软。
一个几乎令柳云诗窒息的吻。
湖边忽然有几个下人路过,那些人只消一抬头,便能看到他们二人的模样。
柳云诗心中一紧,回身抓住他的手臂,紧张地看向他。
“有人。”
“嘶——”
季辞蹙眉,阴郁的目光瞅了眼窗外,搂在她腹部的手被肌肤下圆润的突兀顶着。
“怕他们看到?”
柳云诗两眼水雾朦胧,已是回答不出,只觉眼前阴沉的天空似在旋转,树木葱葱扭曲成不规则晃动的影。
香汗浸湿的小身子颤抖不已,丹唇兜不住地流着涎液。
湖面风吹波澜,世界被雨雾打得朦胧失真,连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
桌面的东西滚落一地,当最后一个笔筒滚落在地,发出“光当”一声的时候,柳云诗紧绷着脚趾,脑中炸开绚烂烟花。
季辞卡住她的腰,将她翻了过来坐在书案上。
“搂住我。”
他重新靠近,攥住她的脚腕,摩挲那条金色的脚链。
铃铛声由缓渐急,搭在他的手肘上。
柳云诗仰着脆弱的雪颈,手指掐着他的肩。
整个人染上一层蜜桃般的绯色,像极了流着浆水熟透的甜果。
湖边的下人消失在视野中,风雨如晦,不远处走来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
男人手中握着剑,眉目冷戾,即便离着一大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那个男人身上的杀意。
季辞嗤笑一声,发了狠。
似有所感一般,湖边的男人亦抬头,视线直直落进亭中。
季辞慢慢收起唇角笑意,眼帘下压,冷意蔓延。
纱帘被风吹至窗外,翻卷着将两人对峙的目光切割得隐晦。
娇小的粉衣少女在季辞怀中迷离,如置身海浪波涛中的一叶扁舟,不知方向。
季辞瞧见湖边的男人陡然收紧的手心,在慢慢渗出血迹。
他勾起唇,慢条斯理地搂紧她,然后缓缓关上了窗。
柳云诗软软地偎在他怀中,小口喘着气,几近失去意识,彻底沦陷在汹涌的浪潮中。
窗户关上后,屋中的温度便上来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某种似麝香的气味。
季辞替她收拾好后拢起衣襟,轻拍她的背替她平复。
过了好久,她的神色才慢慢恢复了些。
季辞将她鬓边汗湿的发拨至耳后,轻笑:
“纸都毁了,今日怕是写不成了。”
柳云诗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发现,书案上那一沓纸,都已经湿透后被撕扯地四分五裂了。
有些还在顺着桌沿往下滴水。
脸上才刚消下去的红晕再度涌了上来,她紧攥住他的衣襟,埋进他怀中,小声辩解:
“是茶水洒了。”
季辞喉结轻滚,溢出一丝闷笑,“走吧,我抱你回去。”
柳云诗自他肩膀上看了眼身后的楼梯,犹豫了一下,从他怀中挣脱下来,“还是我自己走吧。”
季辞视线不经意地往被他关住的窗户的方向一扫,沉默了一瞬,哑着嗓子,“好。”
柳云诗动了动脚步,季辞忽然又开口唤住了她。
她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向他,他却又只神色复杂地盯着她半晌不说话。
柳云诗笑着过去搂住他的腰,亲昵地蹭了蹭,“怎么啦表哥。”
她像一只软糯的小动物,给予他全身心的信任和依赖,季辞滚动了一下喉结,轻轻将她环进怀中。
“别离开我。”
季辞感觉柳云诗环住他腰的手臂僵了一瞬,随即她又笑着抬头看他,“表哥说什么呢,我肯定不会离开你呀。”
他压着眼帘,看向她有些刻意的笑,心中忽然生出后悔,没有将她早些藏起来。
他摸了摸她的发,嗓音温柔,眼眸中有种柳云诗看不懂的晦黯,“记住你说的话。”
柳云诗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乖乖点了点头,一副乖顺的模样。
季辞看了她半晌,哑着嗓子道:
“走吧。”
他先走下台阶,然后回身牵住她的手。
柳云诗的腿还有些软,被他扶着慢慢下了楼梯。
及至两人刚刚走到一楼,柳云诗的两只脚才落在平地上,刚准备侧头对季辞说忘拿伞了。
只见冷光一闪,听空气中传来“嗡”的尖鸣声。
一柄长剑擦着季辞的手臂,死死定在他脚尖前的地面上,颤着发出声音。
季辞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将柳云诗护在身后,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剑,转身看向来人。
只见顾璟舟双目赤红如一头凶狠的狼,在他看过去的瞬间,已然冲了过来,迎面冲着他就是一拳。
骨肉碰撞发出闷闷的声音,季辞连退几步,手中的剑抵在地上。
他轻嘶一声,捻了下唇畔血迹,冷道:
“顾璟舟!”
府中的侍卫冲进来团团将顾璟舟围住,陈深刚一进门吓得差点摊倒在地上,想上前又犹豫。
顾璟舟此刻全然丧失了理智,暴怒充斥着他,在看到亭子上两人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
他一字一句几乎要咬碎了牙,恨道:
“季子琛,原来你口口声声说的人——”
他缓缓将视线落在柳云诗身上,“是她。”
柳云诗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怔在原地。
突然的变故让她根本不及反应,在看到顾璟舟看向她时,她才终于反应过来,红唇翕动,轻轻道出一声,“南砚。”
顾璟舟身子狠狠一震,下意识朝她看去,瞬间红了眼眶,“诗诗,过来。”
他身上的伤口在刚才甩出那一剑时崩裂,鲜血顺着滴落,血腥味浓重。
柳云诗鼻头发酸,眼眸中水雾弥漫。
记忆中鲜衣怒马的少年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有血有肉,不似梦中的冰冷尸体。
眼泪冲破眼眶,她抬手想要上前抚摸他的脸。
忽然,抬起的手腕被旁边一只冰凉的大手紧紧攥住,柳云诗下意识回头,季辞那张唇角带血的惨白的俊脸逐渐在眼前清晰。
她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留有方才那些痕迹和味道,顿时间花容失色,原本迈出的脚步下意识又收了回去。
顾璟舟眼底的光渐渐黯了下去,表情受伤。
他看看季辞握住柳云诗的手,又顺着看向柳云诗躲闪的眼神,心底里有种撕裂的痛,让他不由自主都跟着发颤。
“诗诗——”
他的语气t哽咽,对她颤巍巍伸出手,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小将军,此刻手却抖得厉害。
“我回来了。”
顾璟舟看到她红肿未消的唇,眼底错杂的情绪翻涌,赤红着一双眼,近乎哀求地低声哄她:
“跟我回去好不好。”
柳云诗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回头看了眼季辞。
男人面色阴沉地可怕,往日里冷峻清隽的面容此刻也染上浓墨,默默看着他不说话,手底下却在不断收紧。
柳云诗忍不住颦眉,用唇语说了句“表哥”,眼中的恳求之意再明显不过。
季辞顿了一下,随即松了些力道。
他眼神示威一般扫过对面的黑衣男人,唇边泛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弯下身子凑近柳云诗耳畔,语气蕴着令人遍体生寒的笑意,低低道:
“你现在过去,让他看看你被我打开过的样子。”
柳云诗的脸上霎时间血色尽褪,她惶恐地抓住他的手臂,小声哀求,“别说了。”
羞耻、纠结、难以启齿的一切,几乎让她崩溃。
顾璟舟的眼睛犹如两把锋利的刀子,一直紧盯着季辞。
原本怕柳云诗为难还竭力克制着,待听见季辞的话,他脑中唯一仅存的理智也猝然崩盘,熊熊怒意喷涌而出。
他又是一拳狠狠挥过去,却被季辞眼疾手快的抓住,下一瞬,他又抽了腰间匕首。
季辞下意识将柳云诗推开,高喝一声,“陈深!”
陈深如梦初醒,将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的柳云诗拉至一旁。
“光光”的金属声碰撞出火星,屋中桌椅扶手被砍得稀稀拉拉,地上看不出是谁的血迹。
顾璟舟像是不要命了一般,挥出的匕首毫无招式可言,却刀刀奔着致命而去。
季辞薄唇紧抿,面色冷峻,挥剑抵挡攻势。
柳云诗有心劝阻,但她夹杂哭腔的声音,很快淹没在辟里啪啦的打斗声中。
“顾璟舟!你犯什么浑?!”
季辞抬起剑挡住挥来的匕首,虎口被震出了血。
顾璟舟擦了把唇角的血,勾唇喘着冷笑:
“犯浑?!”
他转而刺向季辞肩膀,狼一般的眸子猩红,“是你季辞他妈的混蛋!”
“朋友妻不可妻!你枉读诗书,不配为人!”
他一刀刀疯了一般刺过去,弓起身子不断进攻,每一刀都又快又狠。
季辞到底不如顾璟舟的体力,很快便有些难以招架。
身上很快被划出道道血痕,在青色的锦服上异常明显。
柳云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视线也不自觉随着那些刺眼的红移动。
忽然,柳云诗见季辞手中的剑被顾璟舟重重击落在地,“光当”一声颤音,像是她不断颤抖的心弦。
下一瞬,顾璟舟发了狠,举起匕首就朝着季辞的心口刺去。
柳云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四周的所有声音都似听不见了,她浑身发凉,所有注意力都聚集在了那泛着冷光的刀尖上。
周围忽然腾起一阵绵软的雾,光影和声音像是被不断拉扯扭曲。
等到四周的声音重回耳中,她听见周围乱糟糟一片,身子被一个坚实的胸膛护着。
浓重的血腥味中,隐隐夹杂着男人清冷的沉水香。
季辞沙哑的声音带着笑,脆弱地落在她耳畔:
“傻姑娘。”
所有的一切都在急速下坠,声音、光线、意识慢慢重新归于实处。
柳云诗扭动僵硬的脖子,缓慢侧过脸去。
男人微微勾起的唇角不断溢出鲜血,开了闸一般,红色在他冷白的肌肤上刺目。
然后……
季辞唇角的笑意似再也支撑不住般,落了下来。
“别走。”
他深看她一眼,用气音说出那两个字,之后慢慢松开了圈住她身体的手,轰然倒在了她的脚边。
“柳云诗你疯了!替他挡什么刀?!”
顾璟舟这下才反应过来,冲上来拉住柳云诗的胳膊,语气中全是后怕的情绪。
容貌英挺的男人,嘴唇一张一合。
柳云诗怔怔地看了他片刻,感受到手臂上来自他掌心的颤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方才眼见顾璟舟的匕首就要刺进季辞胸膛,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挣开陈深挡在了季辞身前。
一切都像慢动作一般。
她看见顾璟舟陡然紧缩的瞳孔,看见泛着寒气的刀尖不断逼近,然后天旋地转间,季辞又转了个身将她护在了怀中。
那原本刺向他胸膛的利刃便扎进了他后背。
“我……”
柳云诗的眼睫急速颤着,喉咙里像扎了根刺,疼得发紧。
她身子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慌乱无措,“我……”
刚张了张口,顾璟舟一把将她抱住,手臂紧得像是要将她按进血肉中一样。
“别怕……”
他尽量放柔了声音安慰她,“别怕,是我捅伤了他,不关你的事,你没有错,诗诗……”
他的大掌捧着她惨白的小脸,让她与自己对视,“你的南砚回来了,什么事你都不必害怕。”
他分明是头狼,是凶兽,方才与季辞打斗时的狠劲儿,让人觉得他轻易便能将一切撕碎。
可他此刻面对她的时候,似收敛了所有爪牙,像一只巨型犬,温驯地用掌中的肉垫小心翼翼拍着她,生怕一不小心就将她弄伤了。
柳云诗盯着他墨黑色瞳孔,微微点头。
而后用余光瞥见大夫已经替季辞止住了血,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怎么样?”
陈深在一旁问。
柳云诗屏息,听见大夫语重心长地说“暂时没有大碍,已经止住了血,所幸没有伤到要害,只是需要将养一段时日。”
大夫话音刚落,柳云诗终于撑不住般双腿一软,跪坐在了季辞边上。
她的视线缓慢在他脸上游移,最后落在他紧闭的双眼上。
他的睫毛很长,睫稍微微翘着,睫尾又黑又密,灯光一照,一层淡淡的阴影便会落在他眼中。
但他从前每次靠近她时,她又总能在他眼底看到星河一样的璀璨,带着一抹温润的笑意。
现在他躺在那里,安静得像是没了呼吸。
柳云诗抿着唇,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顾璟舟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着她,她神色中出现的动摇和纠结,让他的心一沉,四肢百骸都滋生出绵长的痛苦和嫉妒。
他恨季辞,恨迫害柳家的凶手,恨所有让她吃苦的人,但他最恨的还是自己。
恨自己回来得迟了。
胸腔中情绪在剧烈翻涌,每一寸骨头每一滴血液都似乎在叫嚣着,让他如凌迟般难受。
但他现在,更害怕她会崩溃。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压下酸涩轻轻安抚她,“他会没事的,别担心。”
柳云诗木讷地回头看他,半晌,她的声音轻得像是要碎掉:
“南砚,我想亲眼看着他醒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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